他把演算纸在众人面前晃了晃,让他们看到些密密麻麻的吓人的方程式,这一招起作用了——它向来百试不爽——董事们很明显地退缩了一下。只有部长麦克伯森是个顽固角色,他在专业技术上算是个半瓶醋,又很是读过一些科普书,一有机会就把自己所知的罗列出来晾一晾。他也很聪明,乐于接受新东西,赫斯博士在办公室常常和他讨论一些科学新理论。
“你说奈尔森在第四维空间被翻转了,但我认为爱因斯坦已经说过,第四维度是时间。”
赫斯暗中呻吟了一声,他早就料到这个程咬金会杀出来。
“我所谈的是空间的另一维度。”他耐下心来解释,“也就是说,一个与我们通常的三维呈垂直状态的空间维度或方向。只要有人乐意,他就可以称它为第四维度。不太严格地说,时间的确可以被看作是一个维度,而且,因为我个人通常以为空间是三维的,很自然地我们就把时间称为是这第四维度。然而,这种命名实在是专横地越位了。既然我要求各位承认空间的四维性,我们就不得不把时间称为第五维。”
“五个维度!天哪!”有人忍不住叫道,滑到了桌子底下。
赫斯没有错过时机。“在亚原子物理学中,数百万维度的空间常常被视为是理所当然而且是必然存在的。”他平静地加了一句。
一阵惊愕而不知所措的沉默。没有人显出想要争辩的样子,甚至麦克伯森也没有。
“现在我将开始第二部分的叙述。”赫斯博士继续道,“在奈尔森发生翻转几周之后,我们发现他有些不对劲。他正常进食,却似乎不能正常地吸收营养。山得森医生已对此提出了解释,并带领我们进入了有机化学的领域。很抱歉下面我将讲得像教科书一样枯燥,但是诸位将很快认识到这个问题对公司来说是生死攸关的。而且如果我说我们即将涉足的是一个对你我来说同样陌生的领域,相信大家会稍感安慰。”
这么说并不准确,因为赫斯还记得化学课的一些零星片段。可是这么说会给这些“化学盲”们一些鼓励。
“有机化合物是由碳原子、氢氧原子和其它原素在空间上以复杂的方式排列而形成的。化学家们喜欢用毛衣针和彩色塑料小球来制造它们的模型,总是非常漂亮,看上去像现代派的艺术作品。
“现在,有一种可能性就是,两个有机化合物分子的原子数目和种类完全相同,但排列顺序不同:一个是另一个的镜像。它们被叫做同分异构体。这在糖类中十分普遍,把它们的分子放在一起,你就会发现它们具有像左手套和右手套一样的关系,事实上它们被称为左旋或右旋化合物。这么说希望大家都能明白。”
赫斯博士热切地环视了一下,看上去似乎如此。
“同分异构体具有几乎一模一样的化学成分,”他继续,“但是它们之间也有些细微的差异。山得森医生告诉我,在过去几年中人们已经发现,某些基本食物,包括凡登伯格教授发现的新型维生素,其营养成分和作用取决于它们原子的空间排列。换句话说,先生们,对生物体来说,某种左旋化合物可能是构成生命的基本要素,而它的右旋化合物却可能毫无价值,虽然实际上两者的化学分子式完全相同。
“现在你们可能明白了,为什么奈尔森的逆转要比我们最初预想的要严重得多。这并不仅是一个重新学习阅读的问题——相比而言这是个最微不足道的问题,事实上,他在吃饱喝足的同时却将因饥饿而死,因为他不再能够吸收食物中的某些分子了,就好像我们不能把左脚的靴子套在右脚上一样。
“山得森医生已经通过实验证明了这一理论的正确。他克服种种困难,得到了大部分维生素的同分异构体。凡登伯格教授得知我们的问题之后,亲自合成了这些维生素。服用之后,奈尔森的状况大有改观。”
赫斯停了一下,拿出一些资料,他认为自已应该给董事们一些时间喘息一下,以承受接下来的打击。如果不是关乎一个人的生死的话,这里的情形倒会是很有趣的。董事们的“七寸”马上要挨到重重一击了。
“先生们,你们一定已经意识到,既然奈尔森是在工作期间受伤的——如果你们认为这可以称作‘受伤’的话——所有治疗费用都必须由公司支付。我们已经发现了治疗方法。各位可能不理解我们为何占用大家这么多时间来讲这些,其实原因很简单:治疗所需的同分异构体的制造几乎和镭的提取一样困难——在某种程度上甚至更难一些。山得森医生告诉我们,维持奈尔森的生命需要500镑一天。”
半分钟在一片死寂中度过,然后突然间整个会场一片喧哗躁动,群情激愤。罗伯特先生锤了一下桌子,才暂时恢复了会场秩序,但台下的舌战已经开始。
三个小时之后,精疲力竭的赫斯离开了会议室去找山得森医生。他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找到了心神不定的医生。
“怎么样?什么决定?”医生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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