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陡然酸疼.安之卿是她心口荼毒的伤,四年来,尖锐的回忆的针,日日夜夜反复煎熬在她的伤口.爱不停,恨也不停.她总幻想,自己是杜丽娘,幻想某天,安之卿会突然到来,如柳梦梅一样,告诉她,四年前,镜湖前他与秦似水的一切,都是她的幻想!
就这样,倾国倾城的若冰疯了,唯独见到我时,她才正常,正常的恨!
晚露生满蔓草,月光下,韩凭的身影愈显瘦削,他就在我身边.在这月光柔和的夜,他的呼吸声都触手可及,我却只能傻傻痴想.
他是云鼓楼的昆曲小生,来此三年有余,戏班一批批换,他却留了下来.
三年前,一个阳光满地的午后,他踩着阳光,走来.就在桂花树下,班驳光影中,我看到他,看到他眼中诧异的光.
如果可以,我宁愿相信,三年,他不曾离开云鼓楼,是因为秦似水.可一个宦门千金,如何去爱,一个伶人?
我呆呆望着他,四年前,姐姐爱上安之卿,是不是也这般痛苦无望?甜蜜哀伤?
我眼圈慢慢的红.月光下,他怔怔看着我,喉咙轻轻抖动,轻轻抬手,就在触及我容颜那一刻,缩回.
我的泪滚了下来.
他装作没看见,痛苦低目,作揖告别.
我流着泪,眼睁睁,看他走.
回头,姐姐如鬼魅一般站在我身后,面容惨白,笑容鲜艳,似水,你会和我一样的!千百年月光流转的夜,并不适合那些抵死缠绵的情爱发生,如果发生了,悲剧也不远了,就如,秦若冰爱上安之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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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鼓楼的夜,坟墓般冰冷,三层单衾,寒气依然游走,慢慢侵入,直至冰冷了我整个梦境······
镜湖前水波动荡,我对着湖面,偷偷在眉心画梅花.记得第一次画梅花被母亲发现,素日温和的她竟动了怒,将我禁闭在暗房三天三夜,每天夜里,若冰都会躲开侍女,偷偷在门外安慰哭泣的我,待夜深人寂静,我停止了哭时,她也在门外困顿的睡去.所以,多年来,只在无人时,我才偷偷的画,一笔笔如含羞少女的梦.
这时,我却看到安之卿,遍体鳞伤,奄奄一息.他看到我,眼睛火般燃烧,拼力挣脱家丁,爬到我身前,紧紧抓住我的手,喉咙抖动不清.家丁把他拉开,他死命拉住我,大喊,来生再续缘······话未说完,脑袋被家丁重重击破,血流一地.我看着满地的血,如同看着姐姐的尸骨一般扑地恸哭.
没人留意,此时若冰正奔来,罗袜香尘凝滞在安之卿最后的话里,雕塑一般,冰在镜湖畔.她终于理解了,为什么她枯等一夜,都不见安之卿来,如约好那样,私奔天涯.
我不敢回眸,我深知,此时她目光是怎样冰冷,绝望.箭一般穿透我的心脏,我的梦境······
我从惶恐中醒来,飞鸾急忙捧灯,小姐,怎么了?
我摇头.飞鸾叹,小姐,你还是早回老夫人那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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