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陶从乡下来城里打工。几年下来,头脑灵活的他察觉城里下力的人不缺,缺擅长鼓捣泥巴的人。于是,他拿出打工省吃俭用攒下来的钱,在他租贷的那间小茅屋前种植了一大堆各种花卉。
小茅屋周围全是高楼大厦,将阿陶的茅屋给遮挡得严严实实。不过,这并没防碍阳光从顶端泻下来。他的花多以最美的色彩开放,也使众多做花卉生意的老板闻风而来。
生计的忙碌,使这个近四十的人无暇考虑他的情感问题。只是一个人独居,说不想有个伴,那是违心的说法。直到有一天,他无意间察觉小屋对面一栋高楼的第三层阳台,有位年轻女子在那儿向他的小屋張望。起初他还真没在意,这城里有年轻女子会青睐他这么个满身泥巴,颧骨高峭,脸部表情呆板的乡下佬么?不过,一天天过去了,但凡他在花众中忙碌时,就有一双眼睛在对面闪烁。好在他很快就清醒了,明白女子是在欣赏他的花。那一盆盆白兰花,一束束麻叶海棠,一支支香水月季,一朵朵萌黄雀梅;以及形似蝴蝶的三色堇,玲珑秀巧的小叶迎春。这个已经习惯了孤独的单身汉,每天将全部的心血和光阴都倾注于花丛中。当他见到有人对他的“作品”感兴趣,顿时令他有了一种陌路逢知音的感觉。为了让女子能全面地欣赏到他的花,他将屋门前一切有碍观瞻的物件全搬进屋里。在女子目光所至之处,全铺满了各种花卉。为增添美的气氛,他还特地去商店购买了一台电唱机,旋转的唱片中,一支支有关春天、夏天、花朵和泉水的歌,在那古旧斑驳的泥面壁上回荡。
转眼夏季逝去,天气渐渐变冷。阿陶不得不把他的花陸续搬进屋里。
一天早上,顶着凛冽的寒风,他将在温室里培植出来的一盆名为“豆蒄年华”的黄色月季搬到屋外,仰首等待着女子的到来。那天,不知为什么,她一直未露面。他痴痴地候在原地,等了很久很久。
第二天,第三天,他仍然不见观花女子的倩影。但他仍坚持着一盆换一盆地等待着她再次露面。
终于,他知道她再也不会来了。他尝到一种比孤独更痛苦却不能言状的怅惘。他开始抽烟,在烟雾缭绕中渴望解脱痛苦,毫不顾及他的花儿被烟熏。他的心被什么给刺痛似地抽搐着,细想起来,他这一生中从未这样惦记过谁。
屋外飘着雪花。
冬夜,很冷,很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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