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争虎战

秦失其鹿，天下大乱，兵连祸结，苍生涂炭。吴下阿蒙死里逃生，仓皇失措跋山涉水，悬崖绝壁攀藤揽葛，扶摇直上登峰造极，惊魂未定，一箭之地，绝色佳人握蛇骑虎持刀弄棒突如其来。吴下阿蒙大惊失色，捋袖揎拳，恫疑虚喝：“束手就擒，从宽发落。”绝色佳人大惑不解：“毛施淑姿有生以来与世无争，荒郊旷野素昧平生邂逅相遇，无缘无故你死我活莫名其妙。”吴下阿蒙如释重负。侧目而视，毛施淑姿亭亭玉立，月眉星眼，唇红齿白，艳美无敌，吴下阿蒙情不自禁垂涎三尺，包藏祸心娓娓而谈：“普天之下，烽火相连，吴下阿蒙上无片瓦，下无立锥之地，朝思暮想遁世离群安家落户，天随人愿，而今而后，朝朝暮暮，吴下阿蒙心甘情愿如影随形男耕女织患难与共。”毛施淑姿沉吟不语：醉翁之意不在酒，龙争虎斗，在所难免。

吴下阿蒙贼头贼脑东张西望，高山流水，人迹罕至，长林丰草，燕语莺呼，风月无边，美不胜收，世外桃源，莫此为甚。吴下阿蒙嬉皮笑脸插科打诨：“子曰诗云，天假姻缘，弃之可惜，旷夫怨女，一见钟情，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洞房花烛，巫山云雨，毓子孕孙，舍我其谁……”毛施淑姿柳眉倒竖怒不可遏破口大骂：“好色之徒厚颜无耻，恃强凌弱自讨苦吃。”吴下阿蒙色胆如天嘻皮笑脸打情骂俏：“天生尤物宜喜宜嗔，而今而后，夫唱妇随笑骂从汝。”毛施淑姿横眉怒目一言不发严阵以待，吴下阿蒙行步如风突然袭击，饿虎擒羊十拿九稳，毛施淑姿面壁功深临危不惧，凫趋雀跃避实击虚。吴下阿蒙危如累卵，手忙脚乱全力以赴同归于尽死中求生，毛施淑姿大吃一惊，缩手缩脚，腾蛟起凤脚不点地，出其不意突然袭击，泰山压顶雷霆万钧锐不可当，吴下阿蒙防不及防，招架不住四脚朝天血流如注，翻来覆去叫苦连天，一时半刻，昏昏沉沉，死亡无日。毛施淑姿恻隐之心油然而生，捐忿弃瑕佛眼相看，头痛医头，脚痛医脚。吴下阿蒙死里逃生百感交集，磕头如捣甘拜下风。毛施淑姿义正辞严下逐客令：“仗势欺人一之已甚，怙恶不悛，死无葬身之地，勿谓言之不预也。”吴下阿蒙赧颜汗下，鸭步鹅行不辞而别。

月明千里，吴下阿蒙黯然销魂，茕茕孤立形影相吊，枵肠辘辘茫无头绪。福无双至，祸不单行，羊肠小径，豺狼塞路，馋涎欲垂，吴下阿蒙手无寸铁，惊惶失措掉头鼠窜，一牛吼地，虎视鹰瞵严阵以待，吴下阿蒙目瞪口呆进退两难，冥思苦想束手无策坐以待毙。千钧一发，马前卒、马后炮难兄难弟擎苍牵黄适逢其会，争先恐后放鹰逐犬，持刀动杖大呼小叫横冲直撞，一心一意赶尽杀绝，毒蛇猛兽走投无路，晕头转向自投罗网，一时半刻，尸横遍野，血流成河，马后炮、马前卒拍手称快迷花眼笑：“谢天谢地，天灾地孽饥馑荐臻，不期而然丰衣足食，而今而后，无忧无虑朵颐大嚼聊以卒岁。”吴下阿蒙死里逃生，胆战心惊汗流浃背，感激涕零首下尻高，肺腑之言脱口而出：“重生父母，再造之恩，没世不忘。知恩报德，人情之常，而今而后，刀山剑树，肝脑涂地，吴下阿蒙在所不惜。”马前卒、马后炮异口同声：“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孔孟之道，高曾规矩，援溺振渴，扶危救困，义不容辞。”吴下阿蒙侧目而视，马前卒、马后炮兄肥弟瘦各有千秋：马前卒身强体力壮虎背熊腰威风凛凛，马后炮玉树临风目若悬珠气宇轩昂，兄友弟恭，精明强干。

夜阑人静，马前卒、马后炮披星戴月满载而归，羊肠鸟径如履平地，行步如风。吴下阿蒙感恩荷德，毕恭毕敬执鞭坠镫，筋疲力尽汗流洽背瞠乎其后。星移斗转，日上三竿，马前卒、马后炮如丘而止，仰首伸眉意得志满大声疾呼：“熊心豹胆，应有尽有，左邻右舍，油盐酱醋，杯中之物，有福同享……”吴下阿蒙大惑不解：四面八方荆棘塞途杳无人迹，难兄难弟自言自语虚张声势，匪夷所思摸头不着。吴下阿蒙昂头天外，意想不到大开眼界：村夫野老因树为屋望衡对宇。立时三刻，语笑喧哗，男女老少恐后争先攀藤附葛从天而降。张三李四大刀阔斧，游刃有余，众人拾柴火焰高，戮力同心，炮凤烹龙，绿女红男席地而坐，朵颐大嚼，杯觥交错，痛快淋漓皆大欢喜。酒醉饭饱，吴下阿蒙神昏意乱，大庭广众手舞足蹈胡言乱语当场出丑，左邻右舍宽洪大量不以为意，东倒西歪哄堂大笑。

日落西山，金鼓喧天，鸦飞雀乱，鸡犬不宁。张三李四面面相觑咬牙切齿：“草头天子气焰薰天，三番两次突然袭击，虾兵蟹将欺人太甚。”马前卒、马后炮怒形于色，振臂一呼：“是可忍，孰不可忍？你死我活，不共戴天。”万众一心同仇敌忾盘马弯弓跃跃欲试，尺二秀才心平气和摇鹅毛扇铺谋定计：“四面楚歌，火烧眉毛，群龙无首，一盘散沙，不祥之兆。当务之急，选贤任能执牛耳，率马以骥，不畏强御，克敌制胜，如持左券。”村夫野老茅塞顿开，议论纷纷。巾帼英雄穆如清风挺身而出毛遂自荐慷慨陈词：“穆如清风家学渊源，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圣经贤传，文韬武略，滚瓜烂熟；运筹帷幄，算无遗策，执牛耳当仁不让。”尺二秀才摇头晃脑不以为然：“纸上谈兵，谈何容易。”豪门贵胄城北徐公毫不示弱音声如钟：“城北徐公百步穿杨，天下无双，执牛耳舍我其谁？”马前卒奋袂而起：“降龙伏虎，力敌万夫，百战百胜，执牛耳理所当然。”……男女老少夸强道会喋喋不休各执一词，群龙无首依然如故。

吴下阿蒙冷眼旁观，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声色俱厉：“吴下阿蒙见多识广，材能兼备，执牛耳杀敌致果，众望所归，却之不恭。”果如所料，村夫野老群起而攻之：“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吴下阿蒙将计就计反唇相讥：“立时三刻，草头天子兵临城下，一网打尽，悔之晚矣。生死关头，有识之士当机立断，愚夫愚妇坐而待毙。”村夫野老豁然省悟，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推贤进善，一时半刻，四不拗六，马后炮脱颖而出，当之无愧执牛耳。尺二秀才五体投地大声疾呼：“而今而后，马首是瞻，唯命是听。”

狼烟四起，马后炮不慌不忙行兵列阵，居高临下严阵以待。草头天子舞刀跃马恩威并用：“普天之下，率土之滨，顺我者昌，逆我者亡。金玉良言，村夫俗子洗耳恭听：拱手而降，称臣纳贡，安居乐业，高枕无忧，负隅顽抗，家破身亡。”狗头军师皮笑肉不笑随声附和：“识时务者为俊杰。草头天子兵精粮足，所向披靡，攻无不克。束手就擒，从宽发落；不识抬举，斩尽杀绝，鸡犬不留。择福宜重，三思而行。”马后炮义愤填膺，一马当先针锋相对：“草头天子杀人如麻，心狠手辣，路人皆知。乌合之众，不知天高地厚，以卵击石，邪不胜正，自取灭亡。”话不投机，草头天子振臂一呼，虾兵蟹将步步为营咄咄逼人，金鼓齐鸣矢如雨集；马后炮持刀弄棒挥洒自如，马前卒摇旗呐喊，村夫野老奋不顾身冲锋陷阵，立时三刻，天愁地惨，血流成河，尸横遍野。草头天子人多势众十围五攻，马后炮躬先士卒指挥若定，攻其无备，击其不意，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各个击破，应付自如。三更半夜，狗头军师暗箭中人，马前卒措手不及人仰马翻束手就擒危在旦夕。

马后炮心急如焚，屡次三番赤膊上阵矢石之间舍命救人。虾兵蟹将金戈铁马严阵以待，马后炮无可奈何中途而废。

马前卒视死如归破口大骂，草头天子恼羞成怒，手起刀落，马前卒身首异处血流如注呜呼哀哉。马后炮痛彻心腑，不顾一切直冲横撞报仇雪恨，虾兵蟹将招架不住屁滚尿流抱头鼠窜。草头天子老奸巨滑，声色俱厉威迫利诱：“擒贼擒王，机不可失，建功立业，高官厚禄，封妻荫子，荣华富贵，应有尽有；临阵脱逃，死无葬身之地。”虾兵蟹将心惊胆战，无可奈何浴血奋战。众寡势殊，马后炮孤立无助遍体鳞伤筋疲力尽。阴错阳差，马后炮马失前蹄触机落阱插翅难飞束身就缚。村夫野老不约而同各尽所能舍己救人，身家性命置之度外，草头天子振臂一呼，虾兵蟹将一字长蛇阵矛盾相向，荒郊旷野刀光剑影，死者相枕。马后炮四马攒蹄，面不改色引颈受戮。

月落乌啼，草头天子莫名其妙身首分离惨不忍睹，横空硬语震耳欲聋：“明人不作暗事，草头天子罪恶滔天死有余辜，毛施淑姿替天行道。”吴下阿蒙大吃一惊：草头天子千军万马水泄不通严阵以待，毛施淑姿如入无人之境，剪恶除奸易如翻掌，面壁功深，震古铄今。

大势已去，贼人胆虚，狗头军师不假思索偃旗息鼓溜之大吉，虾兵蟹将抛戈弃甲一哄而散。马后炮大难不死。吴下阿蒙东张西望，毛施淑姿无影无踪；举目千里，九霄云外，毛施淑姿跨凤乘鸾弹丝品竹慷慨悲歌哀感顽艳：“人生如寄，哀鸿遍地，易子而食，析骸以爨，不可胜计……於呼哀哉，正人君子，仁义之师，拨云睹日，除暴安良，天下为一，村夫野老，目盼心思，泪下如雨，看朱成碧……”一时半刻，毛施淑姿杳如黄鹤，一去不复返。村夫野老望洋惊叹，争先恐后五体投地感激涕零异口同声：“再造之恩，没齿难泯。”

马后炮目睹耳闻马前卒死于非命，痛定思痛，大放悲声，涕泗横流，村夫野老好言好语，再三再四谆谆告诫：“马前卒威武不屈含笑入地，死重泰山。”“节哀顺便。”吴下阿蒙心直口快：“左邻右舍有目共睹，马前卒高义薄云，草草了事掩胳埋胔，时过境迁，斗筲小人忘恩负义在所难免。卑之无甚高论，马后炮树碑立传，永垂不朽；草头天子千刀万剐，挫骨扬灰，如此而已。”村夫野老异口同音：“言之有理。”高阳公子迫不及待磨刀霍霍自言自语：“草头天子罪孽深重，灰飞烟灭皆大欢喜。”张王李赵窃窃私议：“草头天子脑满肠肥，弃之可惜，寝皮食肉，身强力壮。”

月明如昼，马后炮振臂一呼：“草头天子有生之年罪不容诛，左邻右舍不谋而合，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一言以蔽之，抽筋剥皮饮血茹毛敲骨吸髓，五脏六腑火烧火燎……”村夫野老拍手称快。

一时半刻，无名小卒惊慌失色大呼小叫：“咄咄怪事，草头天子无翼而飞不知所终。”

吴下阿蒙昂头天外，毛施淑姿跨凤乘鸾，草天天子影影绰绰。马后炮声色俱厉：“物归旧主，明哲保身。”毛施淑姿音声如钟：“得饶人处且饶人，物极必反。草头天子身死名辱，因果报应彰明较著。村夫野老食肉寝皮骇人听闻，正人君子不屑一顾……”毛施淑姿滔滔不绝侃侃而谈，城北徐公乘虚而入，盘马弯弓，箭在弦上，目不转睛，突然袭击，出手得卢……

立时三刻，凤靡鸾吪，毛施淑姿防不及防，从天而降，危在旦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