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维坦按:看到非洲巨型蜗牛,不由得想起梅天穆所言的“成吉思汗大交换”――相比“哥伦布大交换”,不知道从宗教、传染病、农作物、动物、文化等等方面带来了哪些影响至今的重大改变。“外来入侵”这个词汇,并非只是适用于外星人入侵地球,它同样可以指代一个时期对某相对封闭场域的入侵,比如文中的非洲巨型蜗牛。
当然,蜗牛不太可能完成跨海迁徙……我们人类才是最大的传播介质,只不过,一位贝类爱好者看似普通的行为,慢慢形成了蔓延全球的蝴蝶效应。
非洲大蜗牛(Giant African land snails)是最大的陆栖蜗牛种类之一。图源:Preloved
非洲大蜗牛总能活下去。它们拳头一般大小的圆锥形外壳可以生长到六英寸半(约16厘米,最大则可长到超过20厘米)。如果它们周围的环境过于干燥,它们就分泌出一种特殊的粘液,附着在壳上,把身体缩进壳内。在那里,它们能以休眠的形态存活数月。这些蜗牛通常生活在地面,但它们也能爬树。作为无脊椎生物,它们很长寿,能活5到7年,这也意味着它们很聪明。它们能溜进陷阱,吃掉诱饵,然后离开牢笼。
它们也有旺盛的繁殖力。非洲大蜗牛既有雌性又有雄性的性器官。所以无论何时两只兴冲冲的蜗牛相遇,它们都可以交配。在无法遇到交配对象的情况下,一只单身的蜗牛可以繁殖出更多的“自己”。幸存的卵个数虽不会很多,但每一只活下来的蜗牛在独立生长的情况下都能繁殖出一小批自己的后代。而当任意两个孤独的个体相遇――“嘭!”,它们就能产出数百个结实的卵了。
非洲大蜗牛的卵。图源:wikipedia
“这使得消灭行动非常困难,因为你必须得把每一只蜗牛都杀掉,”艾米・罗达(Amy Roda),一位来自美国动植物卫生检验署(U.S. Animal and Plant Health Inspection Service,APHIS)的昆虫学家说。“它们有惊人的生存机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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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们的本领,以及人类的移民活动,让整个世界在过去的两个世纪中成了大蜗牛的殖民地。它们的分布如此之广,蔓延速度如此之快,以至于它们几乎可以成为我们时代的明确的标志之一。它们留下的外壳将成为地质记录的一部分,在几个世纪后,变成“深时”(Deep Time,地质时间的概念)中的标记――它们曾来过这里。在《人类世》(Anthropocene)中,汉堡大学的软体动物学家汉斯道夫・波恩哈德(Hausdorf Bernhard)写道,Lissachatina fulica,也就是非洲大蜗牛,会在世界上留下“结实、数目……多到能被迅速发现、特征明显能被轻易识别的”化石,向后人揭示人类对世界的影响。它们将成为人类在地球上长久遗产的一部分。
它们也爬树。图源:GUILLERMO NOVA / DPA
许多研究地质年代与人类对地球影响的科学家认为,地球已经走出了全新记(Holocene,全新记自11650年前最后一次冰河时期结束时开始),步入了一个全新的时代――人类世。地质世代是根据每个时期在地壳中的遗留痕迹划定的,这些痕迹能够保留几百万年。化石记录的重要变化或者地球化学(geochemical)上的重要改变意味着时代的分界。如果这是个新的纪元,科学家们得通过在地下遗留的亿万年前的标志物才能做出判断。
现在,地质记录了各种各样奇怪的改变,足以象征着新地质时代的到来――人们记录到了碳同位素或者亚硝酸盐的改变、塑料和飞灰(fly ash,燃料燃烧所产生烟气灰分中的细微固体颗粒物)的出现。而在世界范围内最有代表性的则可能是在核子时代开始就散布全球、落入土壤的钚-239以及其他放射性同位素。这个星球上的任意一处,都有这种化学痕迹标志着某个相当具体的时期。它们将在地下长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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讨论到了这里,动植物扮演的角色还不那么重要。在地质记录中,某个物种突然的大量出现或者消失也是划定时代变化的关键。“也许有人想当然,认为生物标记(biological marker)不重要,因为它们要花点时间才能在地球上发展起来,”莱斯特大学(University of Leicester)以及英国地质调查局(British Geological Survey)的科林・沃特斯(Colin Waters)说。他是研究地层学和人类世的专家。“想要找到一下子在全球范围内灭绝的物种,或者是在20世纪中期这个时间段内突然扩散到全球的物种都不太容易。”
亚伯达(Alberta)受侵蚀而显现出K-T界限(K-T boundary,白垩纪-古近纪界线)的岩石。在这一距今6600万年前的时期,恐龙和其他许多物种灭绝了。图源:GLENLARSON/WIKIMEDIA COMMONS/PUBLIC DOMAIN
即便如此,生物标记依然能显示代表人类活动对地球深刻影响的界限,而且它们还有些优点。化石通常极易被发现,在勘探中,它们可比放射性同位素更容易找到。明确的生物标记有几个必备的重要特点。“我希望这种生物能留下遗骸,越结实越好,”莱斯特大学的古生物学家马克・威廉姆斯(Mark Williams)说。无论这种动植物是什么,它们也必须要在全球范围内快速地繁殖(或者消失)。有些贝类是优秀的候选物种,它们有易于保存的厚壳,这些入侵物种附着在船体上或者被遗落在仓底的积水里,随船只往返于世界上的港口间。非洲大蜗牛是另外一个不错的选择。
两百年前,这些在科学文献中被称作L. fulica或Achatina fulica的蜗牛只生活在东非的沿岸地区。自19世纪中期起,它们逐渐出现在远离家乡的地点。1847年,威廉・本森(William Benson),一位英国文官及贝类爱好者,捡了几只大蜗牛,把它们带到了印度。作为礼物,这些蜗牛被送给文官的朋友,养殖在加尔各答(Calcutta)亚洲协会博物馆(Asiatic Society Museum)周围的花园中,在那儿,它们开始大量繁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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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世纪末,它们已经出现在了斯里兰卡,并在接下来的几十年遍布亚洲,直至马来半岛,穿越泰国,来到缅甸、中国南部以及台湾。在二战时,日本士兵将蜗牛带到了包括菲利宾和新几内亚的太平洋岛国上,试图把它们开发成食物(通常用水煮的方式来烹饪,据说口感独特)。到19世纪80年代,这些蜗牛已经到了西非,并跨越大西洋来到了加勒比海域以及巴西。在这个世纪里,它们在中美洲、阿根廷以及古巴立住了脚。全球入侵种档案(Global Invasive Species Database)将它们列为地球上百大外来入侵种之一。最近一次在弗罗里达州的剿灭活动消灭了将近16.8万只非洲大蜗牛。
这些蜗牛壳能以化石的方式保留下来,成为人类对地球影响的记录。图源:H. ZELL/CC BY-SA 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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