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车,船就没用了,但船可以装载更有意义的东西。―― 《泊之东邻》
说起澳门文学,好像是孤岛,没有台湾文坛那些大师,没有香港流行7439的亦舒、金庸,通常被我们忽略不计了。
前两年在图书馆的书架上,翻到初歌今的小说集《不渡》,由《泊之东邻》、《远心》、《莲花之后》三个短篇构成。吸引我把它从书架上拿下来,无非因为“澳门文学”四个字。作者初歌今,土生土长的澳门人,能够找到的资料并不多,曾获得第一届“澳门文学奖。”除了作家身份,多半以书画家身份活跃在两岸三地。
站在文学角度,这本书的可读性一般。我今天要写的,是小说集里的第一篇《泊之东邻》,故事略显俗套,可它的发生地在澳门,城市发展变迁史,成了它独特的底色。
时代风云前,顺应潮流而走,还是逆风坚守,是这个时代留给我们的命题。故事以双线索形式展开,一条是写澳门男孩伟伦和北京男孩利军的友谊与爱情,另一条是华叔造船厂事业的起落。前者展现的是年轻澳门人的生活面貌,后者则是新旧产业交替时的阵痛。
伟伦和利军是在巴黎留学时认识的,为了对得起自己的“中国胃”,留学生会轮流做饭。在切磋厨艺的过程中,两个吃货成了最佳损友,而利军彻底在设计师的路上跑偏,改行当了厨师。伟伦回到澳门后,在路环开了一家法式餐厅,邀请同样有开餐厅想法的利军过来帮忙。伟伦的另一个助手,是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婉仪。两个家庭已默认这桩娃娃亲,哪想伟伦在留学期间结识了法国女孩艾美,他背着家人,先斩后奏,准备和艾美奉子成婚。而利军,因为工作原因,在伟伦的餐厅,认识了婉仪。
利军来到澳门后,伟伦将他安置在华叔在路环村的旧宅。而华叔,正是婉仪的父亲。通过伟伦和婉仪,利军知道了华叔的故事。
故事开始的时候,华叔每天必做的事情,是晨起开着自己老迈的奔驰车,到内港码头转一圈;再到自己在路环的废弃船厂看一看;到提督马路的老字号茶楼饮茶,这座茶楼也是澳门最后一座传统的粤式茶楼。
华叔的落寞是众人皆知的,只有回到这些老地方,他才能找到一点点自信。
60年代末、70年代初,正是内港码头最繁华的时候,也是开造船厂的华叔生意最好的时候。那时,伟伦的父亲是华叔最得力的助手,也是多年的老友。1974年,澳凼大桥通车后,华叔迫不及待地买了一辆车,高兴不已。但伟伦的父亲却开始忧虑,他说有了车船就没用了。他认出了风暴,敏锐地觉察到时代的发展变迁。在造船业最兴旺的时候,伟伦的父亲带着华叔的儿子选择离开船厂,到内地发展。为此,这对老友几乎反目成仇。时间证明了伟伦父亲的明智。
在故事里,我们除了可以读到亲情、爱情、年轻人的友情,还可以读到华叔那一辈人对“情”的定义。
伟伦的父亲带着华叔的儿子,也就是婉仪的哥哥,到内地发展,而把自己的儿子留在澳门。两家人,各有一个男人在外打拼,一个男人留守家园,这种交叉式的安排,有着荣辱与共的意味。
利军来到澳门后,很不习惯当地的气候,生活上,婉仪成了他最大的帮手。台风季,利军住的老宅被折断的大树砸漏了屋顶,他暂时搬到华叔家里去住。淋雨加上气候不适,让利军重病了十余天,是婉仪细心地照顾他。爱情在两人之间悄悄滋生。
婉仪碍于和伟伦那桩娃娃亲,并不敢靠近利军。待利军病愈搬回老宅,她开始选择避而不见。在尴尬的关系中,年末时利军选择回北京。离开澳门前,他和华叔有过一次谈话,想把那座废弃的船厂改建成餐厅,遭到了华叔的强烈反对。利军留下设计图纸,独自离开了。春节后,因为抵不过对婉仪的思念,利军悄悄来到澳门,哪想扑了个空,伟伦那家餐厅并未营业。
万念俱灰的利军回到北京,惊喜地发现婉仪在家等着自己。婉仪来了,华叔来了,伟伦带着有孕在身的艾美也来了。不用说,自然是有情人各自成眷属的结局。
当所有人都以为华叔舍不得改造船厂,是在等待造船业的复兴。华叔却在报废的船厂里说出了真相,这个船厂是华婶的嫁妆,船厂在就像早逝的华婶还在一样。华叔舍不得向过去告别,因为船厂装载着他事业的辉煌和爱情的甜蜜,如今澳门已经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只有在这里,还保留着一点曾经的影子。
利军知道了华叔的心结,告诉他说:“有了车,船就没用了,但船可以装载更有意义的东西。”华叔释怀了,他知道时代终是要往前走的,如果船厂能以另一种方式复活,何尝不是对华婶的一种告慰。
故事的最后,船厂被利军改造成“古船酒屋”,以另一种方式延续着自己的使命。
当年看完这本书写过读书随笔,但是家里笔记实在太多,找不到是哪本了,索性重新读了一遍,重新记了读书笔记,写出这篇新的随笔。末了,问一下,你们看过电影《濠江风云》吗?
《濠江风云》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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