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小浪沉吟一会,将画案上的山水画视若珍宝般拿开移除一角空地,随手拿起一杆兰竹狼毫。沾饱墨后,挥挥洒洒的写下八个歪歪曲曲的大字,欠金千两,择日而还。后面郑重的落上名字,按上手印。
作罢便提剑纵身上马,跃马扬鞭,绝尘而去。
既是快马,便须路平。倘若是崎岖山路见不平,想必是行不痛快的,苍小浪此番在不断倒退的山路上不禁摇头,此番在寒菲城见不平可是花了大代价的,须弥间便是千金易主,长吐一口浊气,罢了罢了,只要心中所平,畅快淋漓,便是千金又如何。千金散尽还复来,慢慢再还罢了。
苍小浪并非随意敷衍,男子汉一诺又岂止千金,更何况,这些年沧浪镖局在江湖小有名气的原因也在重情守诺,不论天崩地裂,只要未身死,便守得承诺,按雇主要求交镖。
三日后,木犀姑娘依然在院前摆案作画,全然无视外物。早已忘却前些时日的欠条一事。有人帮她解围便感激不尽了,至于欠条,早就当做顽笑,抛诸脑后。
身体条件受限,不利于行,只好寄情山水画,即为生计,也是喜好。
突然,白皙的画纸钱被东西遮住,扑面而来的是阵阵酒气。
木犀姑娘抬首望去,只见苍小浪大咧咧的站在身旁,伸手递出黑乎乎的钱袋。掌中是厚厚的剑茧和斑驳的伤痕。
木犀姑娘稍作犹豫,接了过来。她接的不仅仅是银子,也是一份承诺。她懂得,有些人的银子远远没有面子重要。这就是人与人,有些人认识一辈子,交情泛泛,有些人初次见面,便深知习性,一眼万年。
于是,她收起未画完的画纸,艰难的入庭院,碰出一杯粗茶,还在衣裙上印下点点水纹,显得格外艰难。
苍小浪皱了皱眉,还是接下了热茶,吹了吹,一口饮下,吧唧吧唧嘴。
然后很自然的,还钱的人总归有些优待,木犀姑娘便做了一些简单饭菜,细心的打壶清酒。
酒催人言,苍小浪便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说他自幼习武,只望卖与帝王家好平步青云。说他从镖师到镖局,说他曾三日不断血战西漠八毒,说他数年血溅四海无一丢镖,说他纵横江湖见识趣闻,总能听见他那肆无忌惮的大笑,沧桑、豪迈、不羁放荡皆有。
木犀姑娘总是缄默不语,静静的听,或专注,或掩唇轻笑。笑便是快乐的,是的,木犀姑娘很快乐。
渐渐的,苍小浪每月或三五次,或一两回落足寒菲城,还上或多或少的银子。
木犀姑娘画的不仅仅是山水江河日出月明,也画老人孩童,还有酒。心情好的时候画出来的东西便赋予出足够的灵气,木犀姑娘渐渐名气也大了起来。
苍小浪偶观木犀姑娘作画的娴静,武技也有所顿悟,说不上是木犀姑娘的功劳还是怎样。顿悟这东西悬而悬之,说不定日夜苦修尚无所获,偶有出恭放茅便有顿悟。
倘若时光依然静好,一切多么美好。
然而,有些人永远不甘于平静,即使天地动荡也不愿安逸在壁垒之下。情愿在狂风暴雨中踏浪而行。
苍小浪就如是,镖不浪,四平八稳,可是、人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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