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成两半的子爵》和《不存在的骑士》加上早先的《树上的男爵》,组成了一套充满智慧的寓言似的幻想小说三部曲。它们后来在意大利以“我们的祖先”为标题,重新出版。《不存在的骑士》故意对骑士小说进行了笨拙的模仿。故事中不可能的英雄阿格利鲁尔夫是一套空的盔甲,但又确确实实有英勇的战斗表现,这招来其他骑士的憎恨,以及一个活跃的女骑士布蕾达美特的爱,此外一个对战斗着迷的理想主义者兼志愿者雷姆巴特则对他无比崇拜。阿格利鲁尔夫为了保住骑士的名誉,被迫找遍欧洲以证实他十五年前救过的一个处女的清白。在他的寻找中(对中世纪传奇小说的必有情节的滑稽模仿),他躲开寡妇普蕾斯茜尔拉的勾引,从苏丹的后宫里救出那个不情愿的处女。
《分成两半的子爵》发生在中世纪后期,是一个关于泰拉尔巴的梅达尔多子爵的令人恐怖的故事,子爵在他第一次和土耳其人作战中被一枚炮弹正好炸成两半。他回到奥地利的领地--从字面上说,是半个人--,成为了邪恶的化身,他送给孩子毒蘑菇,将忠心的奶妈赶到麻风村,对一个美丽的牧羊女进行吸血鬼似的求爱。当子爵的另一半奇迹似的出现,并试图消除这些伤害时,宿命中的冲突就不可避免了,小说皆大欢喜的结尾和故事本身一样令人惊奇。作为一个现代人的寓言(被孤立,被伤害),这部小说有深刻的寓意。作为对有关好人与魔鬼的基督教寓言的故意模仿,这部小说也是机智和清新的。
《分成两半的子爵》讨论了缺憾、偏颇、人性的匮乏。故事的起点是非常简单、非常鲜明的意象或情境:劈成两半的子爵,两片人体各自继续过着自己的生活--一半是邪恶的子爵,极尽破坏之能事,一半是善良的子爵,处处助人。爬到树上的男孩不愿意下来,一辈子在树上度过;一具中空的甲胄自认为是一名男子,不断贯彻它自己的意志力。故事由意象滋长出来,而不是来自作者想要阐述的理念;意象在故事之中的发展,也全凭故事的内在逻辑。这些故事的意义——准确地说,这些故事以意象为基础而衍生的意义网络——总是有点不确定的;我们无法坚持一种毫无疑义的、强制认可的诠释。
分成两半的子爵:伊塔洛卡尔维诺,意大利新闻工作者,短篇小说家,作家,他的奇特和充满想象的寓言作品使他成为二十世纪最重要的意大利小说家之一。他有句名言:我对文学的前途是有信心的,因为我知道世界上存在着只有文学才能以其特殊的手段给予我们的感受。
在一家前卫酒馆的墙上,我看到了卡尔维诺那幅最具代表性的肖像:来自亚平宁半岛的纯正黑发,像弓一样高高挑起的眉毛,眼神犀利,兼有狡黠。毕加索风格的侧面视角,握起的拳头遮住了半个下巴。在卡尔维诺肖像的附近,还可以看到披头士合影、达利画作以及那幅正在燃烧的9摄影作品。在这里,卡尔维诺与别的元素一起,像必要的调味剂或基原色,成了这家酒馆的文化符号群。作家们的卡尔维诺、文化人的卡尔维诺、小圈子的卡尔维诺,这个从经典出发的意大利人,经过时间与空间,经过城市与人群,经过小资主义与中产阶级,经过刻意的设计与精心的策划,最终,成了我们所见到的时尚标签之一。
放眼经典作家群,类似的标签或许还有福克纳、卡夫卡、博尔赫斯、纳博科夫、马尔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