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壮士断腕避尘师太大意失招情海生波入云神龙伤心出走

作者:南湘野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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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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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5 2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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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39806字

铁金刚追击丑仙娘吴媚香,不慎中了丑仙娘的特制迷魂香,倒地昏迷不醒,那丑仙娘本待将他杀死,但见他那一付健壮如牛的体魄,不觉淫兴大动,改了初意,竟将铁金刚抱入树林的深处放下,看看四周没有人来,就将铁金刚一身脱光,再将他救醒,那丑仙娘的迷魂香,与一般所用不同,虽经解药救醒,体内余毒,并末完全清除,只不过药力较差而已,除非有人以内力替他驱除体内余毒,否则,半天之内,人虽清醒,四肢却软弱无力,还得听人摆布。因此,丑仙娘倒不怕他暴起发难。


不过,铁金刚人虽受制,但却是一条铁铮的汉子,丑仙娘如何挑逗,却是视若无睹,毫不动情,说甚么也不肯和丑仙娘干那丑事,丑仙娘最后只有将春药塞进他的口里来达到它目的了。


铁金刚因为身体无力,硬被丑仙娘用舌头将春药抵进口内,一时情急智生,突然张口一咬把丑仙娘的舌头咬断。丑仙娘没有防到这一手,登时急疼攻心,淫欲猛退,一股无比的怨毒,代之而起,马上毒从心头起,恶向瞻边生,单手一掌,用足十成真力,朝着铁金刚拍去,这一掌如果让她拍着,那里还有铁金刚的命在。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丑仙娘的掌风扫上铁金刚的头顶,手掌尚未拍实的当儿,一团灰影,从右侧的树梢上面,猛扑过来,丑仙娘只感到一股强劲无比的风力,朝着自己与铁金刚的中间撞来。只震得她拿桩不住,唰唰地一连倒退十几步远,方才站定,铁金刚的身体,也被推倒一边,恰好避开了那股从丑仙娘掌心里发出来的掌风。


丑仙娘站定以后,定睛一看,发现在她与铁金刚的中间,不知在甚么时候,多出了一个满身油泥,肮脏透顶的糟老头子来,身作黎人打扮,手里抓着一条两三尺长的小青蛇,疯癫癫地看着她笑道:“小娘子卖春怎么卖到这里来了?偏又碰到一个呆子,丝毫不解风情,哟!好一身细皮嫩肉,就是我老头子看了,都有点心动呀!怎么这小子这么不识趣?好!待我替你教训教训他好了。”


说完回过头来,对准铁金刚的头上,就是一掌拍了下来,说也奇怪,这一掌直拍得铁金刚大大地打了一个喷嚏,当时感到一股热力,从顶门传了下去,霎时体力全复,从地面一个骨碌爬了起来,第一件事,赶快抢了一条裤子穿上,然后推金山,倒玉柱的向那老头跪下,叩谢救命之恩。那老头用手一挡,一股劲力将他托住,不让拜了下去,嘴里却说:“大小子,你看人家那一身皮肉多细嫩,还有那点不满意的,来来来,我老人家替你们作主,还是照样配成对儿算了吧!j铁金刚死心眼,认为老头真要替他们两人配对,只吓得连连倒退,将一颗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嘴里一连串的直说不字。老头见他如此,彷佛恍然大悟的样子,长长地啊了一声说道:“嗯!我晓得了,你一定是嫌她的脑袋长得不好看是不是,那好办!那好办!让我替你把她换一个好了!”


说完,又转过头向着丑仙娘这面走来,丑仙娘在这糟老头子初出现的时候,那一股强烈的劲风,给震住了,心想是谁,有这么高的功力?能把自己震退十几步远。因此,一时给怔住了,后来又给一阵疯言疯语,给搞得糊里糊涂,拿不准究竟是敌是友,此时,见那老头子一步一步,地向自己走来,才猛然想起一个人来,看那一身打扮,分明就是独霸岭南一带的琼崖颠翁嚒!深知此老最恨淫邪之徒,今天自己这一幕落到他的眼里,正不知会是怎么个死法,不禁吓得亡魂透顶,根本忘了此时自己是一丝不挂,扭转头来,就想往那林外窜逃出去。


老头子也没有怎么作势,踢踢踏踏拖着两只破鞋,一晃就挡住了丑仙娘的去路,笑嘻嘻地说道:“小娘子怎么光着屁股就往外跑呀!我那徒儿嫌你的脑袋长得怪难看的,老头子还没有替你换了下来,想走那可不行呀!”


丑仙娘此时情急逃命,两手一翻,集中全身功力,一记“双撞掌”,猛往老头子的胸前打去,妄想硬撞过去,老头子只把一只破袖迹着她的双掌一拂,一股很大的潜力,反迫过来,把丑仙娘给倒撞回去,四肢朝天,吧的一声,仰着倒向原地,丑仙娘这个乐子可就大了,那地面上的破柴碎石,不可胜数,仓促之间,未能运功护身,一身赤裸的皮肉,登时被扎得到处都是伤痕,只痛得她乱喊乱叫,可是舌头已经被铁金刚咬掉半截,吐音不圆,那叫喊的声音,真是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老头儿一袖把丑仙娘震倒地面以后,彷佛想起了甚么事一样的,摇头晃脑地自言自语说道:“不行,这小娘子脾气不好,我那徒儿消受不了,还是不换脑袋,让青儿与她配对算了吧!”


说完,走过去冲着铁金刚一乐,高声地说道:“徒儿,我说你就不要她算了吧!如何呀!”


铁金刚没头没脑听到老头儿竞冲着自己喊起徒弟来了,弄得有点莫名其妙,不过他看得出来这老头儿确实身怀绝艺,足够当自己的师父,一时福至心灵,也就糊里糊涂地答应了下来,马上跪在地上,叩了几个响头说道:“师父在上,徒儿任凭吩咐!”


老头儿,这回却没有挡住他行礼,等铁金刚把话说完,站了起来,才答应了一个好字,回头一看,那丑仙娘业已爬了起来,正想趁着他们互相答话这段时间,再度冲逃出去。


这次老头儿可没有再追,只将手里的青蛇,像打暗器一样地往她身上甩去,嘴里说道:“小娘子,你别忙呀!还没有和我的青儿配上对,怎么就能走呢?”


无巧不巧,那条青蛇正好甩到丑仙娘的股际,老头儿这一甩,用上了好几成劲,撞在丑仙娘的身上,吧的一声,大概这条青蛇给撞痛了,当时一口咬在那话儿上,只痛得丑仙娘一声惨嗥,重又倒向地面,在那草地面乱翻乱滚起来,愈是这样,那条青蛇也就愈咬定不放,其状之惨,真是不忍卒睹,铁金刚看了,心里老大不忍。因此,就对那老头儿说道:“师父,您老人家就干脆一掌送她归西去吧!何必让她受这么些活罪呢?”


老头子这才脸色一整,走了过去,先将那条青蛇用手指夹死,然后对着躺在地下,哼哈不绝的丑仙娘数说道:“你这不开眼淫贼,竟然敢在我岭南一带经常做起倒采花的勾当来,如果不是我新收的徒儿说情,老夫一定要你多受一点风流孽罪,才让你死去,这回就便宜了你吧!”


说完,单掌一劈,将丑仙娘的脑袋,打得开花,死于非命。这才转过头来对铁金刚说道:“徒儿,你叫甚么名子,如果没有甚么事情需要料理,那就随我走吧!”


铁金刚糊里糊涂地认了师父,此时才想起连师父的名讳都不知道,因此说道:“师父徒儿秦刚,您老人家的名讳,怎么个称呼呀!住在那儿,徒儿目前还没有办法随您老人家走呢!”


老头儿不觉一怔,接着说道:“我叫甚么称呼?我也不知道呀!嗯人家叫我琼崖颠翁,那你也就叫我做琼崖颠翁好了,既然已经拜了师,又为甚么不能随我走呢?”


原来铁金刚刚才磕的那几个头,老头儿就算他已经拜过师了,此时,这一对糊涂师徒才彼此把经过说出。


原来阴风教七星分堂的堂主独爪神鹫蔡全辐,自从在凉山禅寺,死在智圆大师的掌下以后,阴风教总坛又另派了邛莱三凶老三万毒蛇神邬寻的大弟子,绝毒娱蚣乔平前去主持教务,丑仙娘自落凤坡幸逃性命以后,在途中与他相遇,两人本来是老相好,这时丑仙娘无家可归,也就自然跟着他往岭南来玩。


丑仙娘到了七星分堂以后,自然不能安份,不免常常外出,干上几次倒采花的勾当,因为她人长得丑,每次都要动强,才能达到目的,所以事后总是一刀把人杀死,以消心中怨毒,因此,就惊动了正在这一带考察门人的琼崖颠翁,追踪过来。


同时,七星分堂也在此时发现了霓裳仙子母女和铁金刚的踪迹,丑仙娘记着落凤坡的仇恨,一听那个小孩和那条黑犬都没有和霓裳仙子在一起,认为是报仇雪恨的最好机会,马上蛊惑绝毒娱蚣和那送师侄接事,尚未转回总坛的二凶黑心判官傅异,率领几个兄弟,进行拦截,琼崖颠翁追踪在后,因为不知道他们要干甚么!所以,也就暂时没有动手,紧跟在他们的后面,一起来到了这里。由于琼崖颠翁的武功,比起他们中间任何一个,都要高出一筹,再加上黑心判官过份托大,因此,他们虽也没有发现还有这么一位煞星,跟在自己的后面,真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上天巧妙的安排,真是含有无限的因果在里面。


当绝毒娱蚣和兰儿动手之际,琼崖颠翁就在旁暗助了一臂,用一根松针,将绝毒娱蚣的娱蚣剑打偏了一点,由于绝毒娱蚣当时背向黑心判官,松针又小,所以黑心判官没有留意,绝毒娱蚣虽然知道暗中另有高手,又因时机紧迫,来不及叫唤,因此,就岔过去了。才又让他在暗中用豆粒打穴的功夫将黑心判官和丑仙娘后那群劲装大汉全给制止,可笑黑心判官罔为邛莱三凶中的老二,让人家在身后做了手脚都不知道,实在可笑。


琼崖颠翁将那群劲装大汉制住以后,正打算现身出来,对丑仙娘进行惩处,没有想到这一分神,忘了注意兰儿和绝毒娱蚣这边的情势,结果让丑仙娘用机簧向兰儿发出一粒迷魂弹,使得兰儿蓦然失手,几乎为绝毒蜈蚣所伤,幸亏兰儿机警非凡,鼻子里一闻到那股异香,丝带为绝毒娱蚣的剑钩缠住,人还没有完全昏迷过去以前,马上当机立断,将手一松,放弃丝带,身子往绝毒娱蚣的头顶一落,脚尖猛向他的面门踹去,结果将绝毒娱蚣的一只眼睛踹瞎,自己也昏迷过去,一个身体,被那一踹之力,反弹出去。霓裳仙子和黑心判官分别擦人,铁金刚则扑向丑仙娘,挥棍猛击。


这一切情形,都只不过电光火石般的一刹那,琼崖颠翁还没有来得及现身,那丑仙娘已被铁金刚迫得往后逃去。琼崖颠翁跟踪他们的目的,就是要清除她这一个武林败类,自然不容她这么逃窜出去,当然也跟着从后追来。不过,他看到铁金刚那一股直不愣傻的莽劲,感到非常投缘,想看看他的武功如何,因此,又暂时隐住,没有出面。


直到丑仙娘用迷魂弹把铁金刚弄倒,抱着往树林密处窜去,琼崖颠翁也跟着过来,见铁金刚猛拒丑仙娘的那一种定力,真是越看越爱,决心要收他为徒,所以才在丑仙娘舌头被咬,怨毒攻心,要向铁金刚痛下毒手的时候,突然现身,将人救下,并把丑仙娘戏弄一番始行处死。


铁金刚听完师父的话后,也把自己在落凤坡受愚,经霓裳仙子义释,决心洗手,追随霓裳仙子的一段经过,详详细细地告诉琼崖颠翁,然后说道:“师父,我现在是女侠的仆人,不能不告而走,同时,母亲年老,也不能远离,必须待母亲天年以后,禀告恩主,才能追随您老人家去练武。否则,我就成了一个不义不孝的人了呀!”


琼崖颠翁见铁金刚的性格,如此浑厚,心里越发喜爱,因此说道:“那没有关系,等你住定以后,我到你住的地方来教你。不过,这事可不能让你主人知道,否则我就不收你做弟子了!”


铁金刚心中大喜过望,很高兴地说道:“恩师,谢谢您老人家成全!弟子绝不告诉任何人知道就是了!”


说完,又要叩下头去,琼崖颠翁忙把他挡住说道:“好好的一个大人,尽装矮子做甚么!我不喜欢这些俗礼,刚才那几个头,就算是拜师大礼,以后见了我不要再这个样子,知道吗?现在既然你不能随我走,那我以后自会找到你那儿去,我目前不想和你主人见面,现在恐怕她在那边等急了,你就马上回去吧!”


铁金刚应了几个是字,马上想起主人单独留在那里,与黑心判官相抗,如何能是对方的敌手,因此,不禁忧形于色,满脸焦急地望着琼崖颠翁想求他去替自己的主人解围,琼崖颠翁一看他的脸色,就知道他的意思,不等他发问,又开口说道:“徒儿,你担心你那主人的安危是不是?放心好了,为师追赶你们的时候,发现另外又来了一位高人,此时恐怕已经没有事了。否则,我们在这里耽搁了快一顿饭久,你那主人怕不早完蛋了!回去吧!我走了,记住,今天的事,可不能告诉任何人知道哟!”


语音一落,铁金刚但见一道灰影一晃,琼崖颠翁早已走得不知去向了!铁金刚看到师父轻功如此高明,心里感到非常欣喜,不禁望着师父走的方向,出了一会儿神,方才将衣服穿好,看到地上丑仙娘死的那种惨状,心里老大不忍,反正已经知道主人不会出事。因此,干脆先将她的尸体埋好以后,再过去找,当他埋好以后,走出林来,捡起自己的铁棍,那边霓裳仙子也正找将过来。


铁金刚一看只剩下恩主一人,兰儿却没有看到,不禁万分开怀地问道:“恩主,小姐呢?到那儿去了?”


霓裳仙子见他没有出事,才把心放了下来,说道:“兰儿随地的师祖上山去了,时间不早,快点赶路回去吧!今天真是好险,如果不是恩师赶到,我们可见不着面了呢!”


铁金刚急问是怎么回事,霓裳仙子回他说道:“上了马在路上再谈吧!”


铁金刚遵命上马,与霓裳仙子一起往翠碧山庄走去,在路上霓裳仙子果然将后面一段情形告诉了铁金刚。


原来当铁金刚追赶丑仙娘去后,黑心判官已经替绝毒娱蚣把药上好,不过就是好了,绝毒娱蚣也只有一只眼睛好用了。因此,黑心判官气得脸上都变了颜色,两眼露出杀焰,匆匆替绝毒娱蚣将药上好以后,站起身来,对着霓裳仙子那边喝道:“小辈好大的瞻子,敢把老夫师侄的眼睛弄瞎,老夫不叫你们把两条命填上,也就不叫黑心判官了。小辈,赶快亮出兵器来进招吧!”


霓裳仙子因为兰儿昏迷过去,左救右救都救不醒来,认为已经无望,想起自己夫妇已过中年,就只有这么一条命根,现在毁在敌人的手里,内心的悲痛,可想而知。现在听到黑心判官叫阵,悲愤化成怒火,人差不多变得近于疯狂两只限睛红得像要喷火焰来,瞪着两眼,望定黑心判官,一步一步地走了过去,那一股烕势,就是凶名久着的黑心判官,都有点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震,但见地霍地一声,从背上拔出那把寒光闪闪的随身宝剑,一字一顿地说道:“杀不尽的魔嵬子,要命就过来拿吧!反正今天姑奶奶也不想活着回去了!”


说完,愤极而笑,一阵凄厉的哈哈声中,霓裳仙子手里的宝剑,已经雷霆万钧地劈面向黑心判官面前刺来。


黑心判官仗着自己武功高明,认为对于这种晚生后辈,还用得着甚么武器,当时身形一晃,用上五成真力,将手指往那剑身一弹,竟想欺身近前,去扣霓裳仙子的手腕,暗想即使不能手到擒来,也一定要迫得对方露出空门。


如果在平常的时候,他这一着,倒可以收效,可是现在霓裳仙子心痛爱女被毁,由母爱激发出来的一种潜能,使得它的功力在这一时之内,无形中不知增加了多少倍。黑心判官那一指弹在剑身上面,不但未能把霓裳仙子的宝剑弹开,反而被那剑身又震得都麻了,这一欺身近前,正好自己送上剑口,霓裳仙子得理不让人,宝剑早巳横扫过来,直抵黑心判官的胸口。只要再前进一步,就可以把他刺得穿心窟窿。


黑心判官究竟不愧为邛莱三凶之一,在这种危机一发的时候,居然让他仰身一跌,就地一个“懒驴打滚”,总算脱出了霓裳仙子的剑圈,可是自己是江湖上成名已久,从来没有遭过败绩的高手,今天竟然在一招之内,让一个后辈人物,迫得使用“懒驴打滚”的赖招,将来传到江湖上,还有脸面见人,不禁气得蝎发俱张,更欲将霓裳仙子母女置诸死地,方才甘心。不过,他在这最初一招里,试出霓裳仙子的功力,似乎与自己相差不远。因此,也就不敢再狂,在那一滚的当中,早把自己的成名兵器,淬毒判官笔,拿了出来。


不过霓裳仙子没有容他站起身来,抡着宝剑,早又跟踪而至,剑尖下指,一记“拨草寻蛇”,狠狠朝他身上刺来。


黑心判官想不到霓裳仙子来得这么快,只见双足一蹬,再使自己的身体,贴着地面,平射出去,并就势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方才堪堪又躲过了一剑,这幸亏是他,才有这高的功力,能在睡到地上的时候,还能用出这种招式,否则怕不早已被霓裳仙子斩于剑下,真是把他吓得出了一身冷汗。这一站定,马上展开自己的“生死判招”,抢攻过去,不容霓裳仙子再迫过来。


这样一来,形势马上转变,霓裳仙子登时显得有点相形见绌起来,其实刚才那是他轻敌过甚,又在霓裳仙子急怒攻心的悲愤之下,才有此失。否则,就是有两个霓裳仙子,也不可能胜得了他一招半式。


但他虽然已经抢回了主动,又谨慎过甚,所以一时之内,还只能与霓裳仙子打个平手。因此,在这一片荒漠的郊野之上,但见剑影纵横,嗤嗤之声不绝于耳,笔风虎虎,震得沙石弥漫晴空,一老一小,一男一女,像穿梭似地在这里拚命狠斗,真是招招狠毒,式式惊险,直看得心惊瞻战,替他们两人担心不止。


不过霓裳仙子的功力,与老魔相较,究竟差得很多,虽然一上来仗着那股由母爱激发出来的潜能,得了这着机先,可是时间一久,那股暂时激发潜能,也就逐渐衰弱了下去。片刻以后,就显得迟缓不灵起来。


黑心判官不明这个道理,心里感到非常奇怪,怎么对方一上来真力那么奇劲,现在没有多久,就忽然相差这么远了呢?因此,认为其中可能有诈,反而越发小心起来,白白地让过很多空隙,不敢进招。


再过了一会,黑心判官还是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心想:就算你有诈,老子也得试试看,心到手到,手里的判官笔,用上八成真力,一记“玄鸟划沙”,硬往霓裳仙子的剑上碰去。霓裳仙子没有想对方会硬找自己的兵器,撤招不及,当的一声,一枝宝剑,当时被磕得飞上半天,剑身嗡嗡作响,一道弧形,朝旁边草地上面,射了出去。握剑的手,也被震得虎口发热,不由自主往后退了好几步远。


黑心判官见一招得手,嘴里像枭叫似的,一阵阵哈哈大笑,抢前一步,大声暍道:“我道名震江湖的绿衣女侠,究竟有甚么本领?原来不过如此,赶快把命拿来,赔偿我师侄的那一只眼睛吧!”


话音未落,那一只判官笔,已经指向了霓裳仙子眉心,霓裳仙子宝剑在手,尚且不是人家的对手,现在宝剑被人磕飞,自然更无反抗的能力,不禁喊了一声:“我命休矣!”双眼一合,闭目等死,眼见这一代侠女,就要香消玉殒,丧生在这魔头的笔下。


说时迟,那时快,黑心判官的笔尖,相距霓裳仙子的额顶,只有那么半寸光景的左右,突然左面树林里面,有人大喝一声“照打”。黑心判官微一愣神,两颗白色的暗器,迳向黑心判官奔来,黑心判官仅仅这么一瞥,那两颗暗器,已经到了面前,百忙之中,顾不得伤敌,赶紧将头一低,让过当前一颗暗器,手里的判官笔,却让另一颗暗器打中,使得准头一偏,从霓裳仙子的身侧刺了过去。


霓裳仙子本已闭目等死,闻得那一声打字,心里一喜,蓦地将眼一睁,那黑心判官的笔尖,已经从身旁刺过,自己的一条性命,总算又从鬼门开口,捡了回来,目前既然来了大援,自然不再束手待毙,也就趁着黑心判官低头躲避暗器的那一刹那,跳向一边去了!


黑心判官眼见大功告成,又让敌人逃出,心里如何不怒,登时对那树林里面大声暍骂道:“那个不睁眼的家伙?敢管老夫的闲事,还不赶快滚出来与我领死!躲在暗地里偷袭,算得那门子好汉。”


话音未落,但见左面树梢之中,一条身形暴起,宛如一头灰鹤,迳向场中飞来,单看那份轻功,就知道来人身手非同小可。


黑心判官怕他在半空里对自己突袭,引身暴退,重新站定以后,才发现来人是一位年过半百的比丘老尼。老尼落地以后,黑心判官尚未来得及发话,那霓裳仙子早将震飞在一旁的宝剑,拾在手里,再飞也似的赶了过来,朝老尼跪下,嘴里喊了一声恩师。


黑心判官这才知道面前这位老尼就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王屋三老里面的避尘师太,王屋三老虽然享誉武林多年,但与邛莱三凶,一东一西,却始终没有朝过面。因此,彼此的武功深浅如何,并不知道。不过,黑心判官知道对方盛名之下,必无虚士,单凭那一颗击中自己兵器的暗器劲力,和那出来的一股轻功看来,比起自己,只高不低。但邛莱三凶,生平怕过谁来,虽然明知对方并不好惹,还是目空一切地嘿嘿冷笑说道:“来的莫非是避尘师太,在下久仰大名,早思领教,只恨无缘识荆,既然师太今天横加千涉,那么老夫不自量力,说不得只有得罪了!”


不过现在他可不敢冒然下手,说完以后,双眼紧盯着对方的行动,严阵以待。


避窿师太将手一托,扶起霓裳仙子,然后才转过头来,面对黑心判官说道:“施主这话可说得奇怪,霓裳仙子是老衲弟子,难道老衲救人还有甚么不是不成?不知小徒何事得罪施主?竟不惜率众拦截,倒得先给老衲还个明白才行!”


黑心判官拦截霓裳仙子,确实没有理由,不禁一时为之语塞,老羞戍怒地说道:“贼尼少说废话,贱婢心狠手毒,道上的朋友,毁在它手里的,不知凡几?老夫不过替那些朋友,讨还一批血债而已!何况老夫师侄,现在已经伤在贱婢的小鬼手里,难道就此罢了不成,贼尼自己管教不严,纵徒行凶,还敢对老夫顶撞,那就是你的死期到了,放招过来,手底下见真章吧!”


黑心判官这一番强诃夺理的话,再加左一句贼尼,右一句贱婢的滥骂,就是泥人,也有三分土陆。何况,避尘师太早年嫉恶如仇,虽然现在已入佛门,个性也不会好到那里去,岂能容他这么猖狂,不过年岁大了一点,没有当年那么轻举妄动而已。因此,在黑心判官话一说完,也把寿眉一掀,冶冷地说道:“这样看来,施主倒成了一个悲天悯人的大侠土罗?哼!老衲活了大半辈子,还没有人敢这样在我面前强词夺理过,如果不让你知道一点厉害,还真不知你们这些魔嵬子会横行到甚么程度,既然你想超渡老衲,那么就请动手吧!”


说完,还是像没事人样站在黑心判官的面前,根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黑心判官几曾遭人如此轻视过,直气得一张脸变成了猪肝颜色,厉声喝道:“贼尼还不快把兵器取了出来,老夫从来不与没有兵器的人过招!”


避尘师太满脸不层地说道:“与你这样的角色动手,还值老衲使用兵器,还是快点攻过来吧!老衲凭这一双肉掌,领教阁下的高招!”


黑心判官岂肯平白输了这一口气,也就接口说道:“好!既然你不取用兵器,老夫就在掌上教训教训你,也是一样!”


说完,立把手里的判官笔,往腰际一插,脚踏洪门,单掌一翻,一招“吴刚伐桂”,从侧面,砍向避尘师太耳下的“陷中穴j,同时嘴里喊道:“贼尼,看招!”


避尘师太轻轻一闪,避开一边,立即一记“判官拍印”,以攻还攻,顺着闪避的方向,一个转身,劈向黑心判官的脑后的风府穴。


一开始两人都是用的快速身法,彼此都是成了名的顶尖高手,登时只看到两团影子,快如刮风,兔起鹘落地,在这郊野的草地上,前后左右,急转急跳,以霓裳仙子那好的目力,也分不清楚那一团黑影子是自己的师父,那一围影子是黑心判官。地面的砂石,更给两人的掌风,刮得向四处飞扬,弥漫一片,直看得霓裳仙子目定神驰,惭愧不已,暗自说道:今天如果不是恩师赶来,自己要逃出老魔的掌握,根本就是梦想!


两人越打越快,最后,连影子都看不出来,就像是一个庞大的灰球,在地面上滚来滚去似的,落在普通人的眼里,根本不会知道那是一场激烈无比的生死博斗。


过了片刻时间,蓦地在那庞大的灰球里,暴起一声轰然大响,灰球陡然消失,从球心里面,电也似急地射出两团黑影。


霓裳仙子定睛一看,原来是两人在一阵快打之后,大概感到彼此都无懈可击,恐怕在短时间内,暂时都无法奈何对方。因此,全都动了用内力硬拼的想法,以求速战速决,几乎同时举掌,向对方身上硬拍过去,那一声巨响,就是四掌相接,掌风激荡出来的声音。


两人年龄相差无几,内功火候,相差不远,因此一击之下,两人一齐被震得倒退十几步远,方才拿桩站稳,不过避尘师太练的是玄门正宗功夫,上来只是试招,只用上三四成力,人虽被震得后退十几步远,反震的回力不大,倒没有甚么不好的感觉。黑心判官存心一掌将对方置之死地,那一掌起码用了八成真力,因此反震的力量,也大得出奇,直感到心血翻涌,几乎想吐了出来,显然已经略受暗伤,不过为他强忍下去。表面看来,彼此势均力敌,分不出甚么高下,实际上避尘师太,已经占先一步,在内力上要比黑心判官略胜一筹。


不过,因为老魔的忍耐功夫极好,避尘师太一时之内,竟然被他瞒过,两人身形分开以后,不敢焉上抢攻,仅停在当地,蓄足真力,将潜修了几十年的太乙气功,贯注双掌,紧紧地注视对方的行动,准备与黑心判官再硬拼一掌。黑心判官见避尘师太如此,不禁心中暗喜,也装着蓄劲以待的姿态,一方面暗中调元养息,自疗内伤,一方面却将双手附于腰际。准备出其不意,用自己的兵器里暗藏的毒液取胜。原来黑心判官那一只判官笔,笔杆中空,内里贯满了一种绝毒的液体,用的时候,只要将笔倒转,用力在笔头上一按,就可以拨动机簧,将里面的毒液,像水箭一样的喷射出来,不过只能使用一次,用过以后,必须再灌,由于那毒液配制困难,不是万不得已的时候,绝不轻易使用。自从装好以后,至今尚未用过一次,因此,谁也不知那判官笔里有鬼。


这样一来,在这荒漠的野地,登时一片寂静,但见两人像斗鸡似的,彼此相距十几尺远,躬腰拳臂,绕着圈子,慢吞吞地走来走去,各自找寻最适当的攻击时机。双方都知道这是一场生死博斗,虽然静得连一根针掉到地面,都听得出来,但心里的紧张,比起刚才快打疾攻的时候,还要来得厉害。尤其是旁观的霓裳仙子,那一颗心差不多都要跳出口里来了!


这样相持了大概有片刻工夫,霓裳仙子骤地发现黑心判官面露诡计,大喊一声:“师父,小心!他手里有鬼!”


然而此时两人已经像鹰隼一样,齐向当中射去,避尘师太匆忙之中,瞥见黑心判官右手持着判官笔,向自己面前指来,由于霓裳仙子喊得那一声正是时候,忽促里将击向黑心判官的双掌一分,左掌仍然朝黑心判官的胸前击去,右掌却迎上黑心判官的判官笔,反击过去。


在电花火石之中,但听得又是闷雷似的一声暴响,夹杂了两声惨嗥,一声惊呼,紧接着一股黑水,向四外溅开,但见黑心判官的身体,踉踉跄跄地往后倒退十几步远,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之后,说了一声:“贼尼这一掌之仇,老夫势在必报,你小心等着好了!”


话还没有说完,猛地一跺脚,像一只离弦疾矢丢下所有的伙伴不管,穿林而逝,眨眼的工夫,那话音已经远离林外,不知去向了。


避尘师太也在同时引身暴退,一只右手手掌,变成乌黑的颜色,肿得像一只铜锤,但见地退到霓裳仙子的身边,一把将霓裳仙子手里的宝剑抢了过来,毫不犹豫地一剑将手掌齐腕斩下。方才嘘了一口气说:“好毒的家伙!”


接着就用左手一把揑住那斩断的地方,防止鲜血外流,然而人却痛得立足不住,颓然一下坐倒地上。


这一切的变化,发生得太快,霓裳仙子看都没有看清楚是怎么回事,不觉傻了,直到避尘师太把地手里的宝剑抢去,斩断手腕,坐了下来,才惊觉过来。顾不得去看现场地上的情形,赶紧蹲了下来,焦急地流出眼泪间道:“师父,您老人家怎么啦!”


避窿师太苦笑了一声说道:“没有甚么,仅仅牺牲了一只手掌,有甚么值得好哭的。赶快从我身上把本门的金创药,取了出来,替为师的将伤口扎好再说吧!”


霓裳仙子依言从师父怀里,取出一些伤药,再从自己身上,撕下一幅衣襟,很仔细地替师父把伤口扎好,然后问道:“恩师,您老人家干甚么要把自己的手掌斩断?难道就不可以找到解药吗?”


避窿师太将左手朝刚才搏斗的地方一指,说道:“徒儿,你晓得甚么?为师的如果不当机立断,一条性命,早已完了,你过去看看,就会知道厉害,小心一点,千万不要让身上任何地方,沾上一点毒液!否则,那个麻烦就大啦!”


霓裳仙子很小心上前几步,睁眼一看,凡是沾上了一点毒液的草皮,全都变成一片枯黄,不远的地方,更倒着一具尸体,已经全身紫黑,肿得分不清面目了,不过从那一只瞎掉的眼睛看来,可以知道那具尸体,正是被兰儿踢伤坐在一旁观战的绝毒娱蚣。霓裳仙子不禁把一只舌头伸出老长,半晌还收不回来,很奇怪地问道:“恩师,那是什么毒液?会有这么厉害!”


避尘师太此时伤痛已止,精神复原,从地上站了起来说:“这是邛莱三凶里面万毒蛇神所配制的五种绝毒中,最毒的一种,名叫万蝎鸩浆,只要沾上一点,不到半个时辰,就得漫延全身,浮肿溃澜而死,除了他自己的独门解药以外,就是清凉草也无能为力,端的厉害无比,不过为师虽然断了一掌,对方也没有讨到好去,刚才我那左手一掌,也已踏踏实实击中了他的胸口,如果没有高手替他好好医治,一个月内,不死也得落个残废!”


说到这里,又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徒儿,自古瓦罐不离井边破,为师这一只手,也未始不是平日杀孽过多的报应,你的脾气同我一样,以后得饶人处,还是饶人吧!”


霓裳仙子心里有所不服,争辩说道:“恩师,您老人家不是常说惩恶就是为善吗?像黑心判官这一类的人,如果不除了他们,天下苍生,真不知会有多少人丧在他们的手里呢!”


避尘师太点点头说:“道理固然不错,但有很多人并不见得一生下来就是作恶多端的,也许是受人欺骗或受环境所迫,为师的并不是不叫你去杀恶人,而是要你在事先应该多考察一下,能够予人自新的时候,还是予人以自新之路的好!现在不谈这些了吧!你绕过毒液,去把那面那群大汉的穴道解开,叫他们找些枯柴来,将那一些毒液和尸体烧掉,免得途人无知,误中绝毒,那又是我们所造的孽了!”


霓裳仙子答应了一个是字,却不马上就走,彷佛还有甚么话要同师父商量似的,避尘师太扫了一眼躺在地面昏迷不醒的兰儿,已经知道了她的意思,就对地说道:“徒儿,你是问兰儿怎么样了是不是?她只不过中了人家的迷魂弹,为师这次出来采药,正好采得一株来解此香的药草,你去解开那些大汉,兰儿让我替你照顾好了!”


霓裳仙子听说兰儿只不过中了迷魂香之类的东西,生命没有妨碍,不禁大喜过望,忙着问道:“恩师,这是甚么迷魂香?怎的徒儿看不出来!”


避窿师太说道:“丑仙娘是毒爪阴魔的弟子,这些魔头如果没有一点稀奇古怪的绝活,单凭本身的武功,难道就能称霸武林吗?你不知道的东西还多呢?不经一事,不长一智,以后留心点就是了!”


霓裳仙子脸上一红,就低着头绕到对面,替那七八个大汉一一拍开穴道,那群大汉虽然被人点了穴道,不能动弹,但心里非常明白,对于这一连串的经过,全部耳闻目睹。这些人本来恶性不深,看到黑心判官那等不讲道义,再回想一下自己平日的所作所为,和阴风教的残酷暴虐,一时全都醒悟。当穴道为霓裳仙子解开以后,马上跪在地上,宣誓从今以后,改恶向善,重新做人,霓裳仙子这才相信师父刚才所说的话很对,也下定决定,要改变以往的作风。当时就对他们说道:“各位起来,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过能改,善莫大焉。现在就麻烦大家弄一些树柴来,将这一片毒液烧掉,免得留下害人吧!”


人多手快,不一会就把这片毒液同绝毒娱蚣的尸体与避尘师太斩断的那只手掌,一起烧化,另一方面,避尘师太也把兰儿救醒,师太又告诫了那些大汉一番,将他们遗走以后,又对霓裳仙子说道:“徒儿,兰儿的资质非常不错,让我带回去传她一点东西好吧!”


霓裳仙子见自己的师父看中了兰儿,心里大喜过望马上对兰儿说道:“兰儿,还不赶快谢谢师祖的恩典!”


兰儿初被救醒,身体尚很软弱,闻言以后,正要挣扎着给师砠谢恩,避尘师太却用左手一把将她抱起说道:“乖儿,你的身体尚很软弱,不要多礼,就随师祖走吧!”


吧字一落,霓裳仙子但见师父身形一晃,耳里只听得一声:“徒儿珍重,为师走了!”语音划过长空,尚在耳边荡漾,人却早已走得不知去向,霓裳仙子不觉望着师父走去的方向,怔怔地出了一会儿神,方才想起铁金刚不知跑到那儿去了!因此就牵了两匹马,一路找了过来。


霓裳仙子将话说完,就问起铁金刚的事,铁金刚红着脸把丑仙娘将自己逮住,巧遇异人解救的情形,约略说了出来,只不过把那一段绮流风光和琼崖颠翁收自己为徒的事,完全隐起没说,就这样,也够他窘的了,霓裳仙子看到他那样子,也就不好再问,就这么含糊过去了!


没有多久,两人抵达翠碧山庄才知道是慈悲先生的母亲去世了,所以才没有到昆明替舅父拜寿。同时,铁金刚的母亲业已由霓裳仙子在昆明的时候,早接了过来,因为老人家信佛,慈悲先生特地拨了一座静院安置,铁金刚看到恩主一家,对他母亲这样尊敬,内心真是说不出的感激,也就死心场地的在庄子里住了下来,不过慈悲先生夫妇始终没有拿他当下人看待,但挡不起他一再要求,才派了他一个照管叶园的差事,这样一来,在琼崖颠翁找来为他传艺的时候,无形得到一个与人隔离的环境,所以他暗中练了两三年的功夫,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如果不是毒爪阴魔率众犯庄,恐怕一辈子也不会有人知道他练了这么一身出奇的艺业呢!


大家谈到这里,琼崖颠翁始终没有看到秦含柳出现,不禁感到非常奇怪,忙着问道:“我们的小恩人秦小侠到甚么地方去了,怎么没有看到他的人呢?”


这一句话才引起大家的注意,虽然也有点感到奇怪,不过还是没有怎么在意,因为翠碧山庄附近的风景异常幽美,大家差不多每天都要出去游赏一番。尤其老一辈的,不愿夹在年青中间,减少他们的兴趣,因此,谁也没有注意到他们的情形,所以,最初几天,三小倒常在一起,自从秦含柳存心回避兰儿,燕白玉又生气不理他之后,三小无形中分成两起,秦含柳始终是单独一人行动,这时,没有看到他出现,老一辈还认为往常一样,大约又不知到甚么地方去玩去了。因此,潇湘怪叟就对琼崖颠翁说道:“疯子,我那世侄大概又去游山玩水去了,待会见就会回来,我们还是坐下来先谈谈吧!”


慈悲先生夫妇也认为过一会就可能回来,没有派人去找,倒是燕白玉忽然心里一动,一把拉着兰儿,就往秦含柳所住的书房里跑,一走进门,就看到一封书信,端端正正地摆在书桌上面,封面写着“玉妹亲启”四个大字。燕白玉一看,就知道不对,拆开一看,那眼泪就像珍珠一般地,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接着,猛然一跺脚,恨声地说道:“冤家,你这是何苦来,把我燕白玉看成了甚么人了呀!”


兰儿看情形,虽然心里有点明白,但并不完全清楚,见燕白玉这样说法,更有点莫名其妙起来,因此,不解地问道:“玉姐姐,究竟是怎么回事呀!”


燕白玉把手里的信笺,递了过去说道:“兰妹,你自己看好了,这冤家一声不响地,独自跑到大凉山去犯险去了你看气人不气人,如果有了三长两短,他对得起谁呀!”


兰儿把信接到手里,打开一看,但见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玉妹造次:含柳身负血海深仇,下山觅敌,于极地除妖之际,巧逢玉妹,互谈身世,共感凄零,两情相悦,剖心示爱,方冀除妖以后,与玉妹齐上大凉,共索血债,而后并结连理,比翼双飞。孰料翠碧留玉,兰妹遇险,事急从权,赤体疗伤,岂知误会滋生,令妹心中不谅,从此避不见面,含柳与兰妹,谊属中表,相识在先,复经疗伤之举,肌肤相亲,欲说无情,实难令妹相信,然此心早已属卿,矢志不移,故对兰妹,处处回避,谁料仍不见谅于妹,则含柳再留此地,尚复何趣?不如直捣魔窟,清算了我血债之后,即埋首深山,束顶黄冠,了此一生而酬知己耶!别矣珍重!


含柳草


兰儿把信看完,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说:“玉姐姐!都是妹子不好,把他给迫走了,不但自己不能见谅他,反而把姐姐的好事,也给捣坏了,妹子自知命苦,不足以侍君子,但玉姐对妹子义重如山,妹子这就去把他追了回来,当面把话说清,使他与姐姐重归于好,妹子决心退出,返到师祖那儿,从此与青灯古佛相伴,免得让他再为难了!”


燕白玉一听不像话,忙一把将地拉说道:“兰妹,你怎能说出这等话来,难道你还看不出姐姐的诚意吗?何况柳哥哥也并不是不爱你,怪只怪姐姐这些日子,气他到处躲着妹妹。因此,也不肯和他在一起玩,以致没有把话和他说明,反而引起了他的误会。总之,错处都在姐姐身上,怎么能怪你呢?赶快不要说那些甚么长伴青灯古佛的混账话,反且让姐姐听了难受。同时,柳哥哥身负凌虚绝技,一泻千里,绝不是你我现在能够追得上的了,倒不如禀告尊长,赶紧从后为他去打接应,才是正经!”兰儿想不到燕白玉对她这样好法,不禁泪眼婆娑地看着燕白玉的面孔说道:“玉姐姐,你人真好,妹子决定依你就是了!”


此时,厅内的各位尊长,发现燕白玉将兰儿拉走了好一会,还不见出来,也发觉了事情有点蹊跷,跟着即往书房这边走来,一进门就看到兰儿满面流泪和燕白玉眉头紧锁的样子,不禁一齐问道:“出了甚么事情?把你们急成这个样子!”


兰儿究竟年幼,看到双亲来了,那眼泪更没来由地掉了下来,望着霓裳仙子喊了一声:“娘!柳哥哥,他……他……走了?”


说着,就扑到母亲的怀里,哭出声来,霓裳仙子心里已经有点清楚,忙搂着兰儿说道:“有话好好讲,哭干甚么呀!你怎么知道柳侄走啦!”


燕白玉怕兰儿嘴没遮拦,把他们中间的私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前讲了出来,怪不好意思地,因此,马上抢着过去说道:“娘!没有甚么,柳哥哥留了一封信给我,所以我们才知道他走了,女儿正打算找娘和大家来商量,大家就来了!”


说完,眼睛看着霓裳仙子,露出一种祈求不要再问的颜色,霓裳仙子是过来人,马上明白中间是甚么回事,也不说穿,还是问道:“玉儿,信怎么写的,给娘看看好吗?”


燕白玉只好红着脸将信递了过去,霓裳仙子一看,不禁脸色大变,说道:“这孩子怎的这么胡闹,阴风教总坛高手如云,虽然并不可虑,但这些人都诡计多端,狡猾万分的家伙,怎么也不同大家说一声,就独自去犯险去了呢?”


大家问是怎么一回事,霓裳仙子看了燕白玉和兰儿一眼,就把他们中间的那一段爱情赳纷给隐起,只把秦含柳孤身犯险那一段事说了出来。


大家谁都受过小侠的好处,那份关切,自然不同常人,因此,全都忧形于色,不约而同地说道:“真是胡闹,难道他会忘了汉中被人暗算的经过了吗?虽然他艺高无敌,可是没有一点经验,岂不是又要落到人家的阴谋手里!”


所谓事不关心,关心者乱,此时竟然没有一个想到秦含柳路径不熟,绝不可能一下直飞大凉山,反而认为他身负凌虚绝技,绝不可能将人截阻回来,只有赶快紧跟着往大凉山去替他打接应,才是办法。彼此一商量,为了争取时间,只有骑着燕白玉的白鹤,才有追及的可能,但仙鹤只有一头,该怎么办呢?


最后,还是潇湘怪叟比较有点见地,认为秦含柳只要不中敌方的阴谋,绝不会发生问题,因此,打接应的人,倒不需要太多,只要有一两个极富经验的人,前去就可以了,同时阴风教即将大举进犯武林的事,关系大劫,也必须赶紧通知。如果大家都去为秦含柳打接应,没有人给武林各派送信,使其有充份准备,万一就在此时,阴风教发动了攻势,那岂不是糟了吗?所以主张大家分头做事,比较妥当,大家一听,感到很有道理,霓裳仙子关心两个女儿的婚事,又知道秦含柳这次出走,完全是因为这上面的纠纷。因此,第一个抢先要去接应秦含柳,燕白玉和兰儿两人,自然更不在话,也要随同前往。


潇湘怪叟一看,知道霓裳仙子是一个火爆脾性,虽然也很机警,恐怕还是不能斗得过对方的阴谋,但又不好阻拦,如果再加派别人吧!那头仙鹤绝坐不下这么多人,想了一想,只好自己也前去接应秦含柳,把给各派送信的任务,就请慈悲先生和琼崖颠翁师徒担任。


大家虽然都想接应秦含柳,但听了潇湘怪叟的分配以后,也就没有甚么话说,彼此马上整装上道,送信的因为时间不急,慈悲先生坚持留下琼崖颠翁师徒在翠碧山庄盘桓几天再走,去接应秦含柳的,却刻不容缓,在事情一决定以后,燕白玉马上撮口一呼,将仙鹤白儿唤来,大家除了武器以外,甚么东西也没有带,立时起程就道。


燕白玉和潇湘怪叟只须搭上白鹤一只翅膀,略借一点浮力,就可以在空中飞行,因此,让霓裳仙子抱着兰儿携带小雪,骑在鹤背上,两人各用手在鹤背一搭,齐声喝了一声起字,四人一猿一鹤,登时像一朵彩云,从庭前冉冉飞起,转瞬之间,没入天际,向着大凉山的方向,风掣电驰般地急驰而去。岂知这样一来,反而走到了秦含柳的前头,结果又让秦含柳惹上了一段情孽,使得后来平空又添了许多料纷那是后话不提。


且说燕白玉一行在天空骑鹤飞行,走了一段时间,霓裳仙子因为指挥鹤儿飞行的方向,突然想到秦含柳不认得路的上面去了,不禁猛然说道:“糊涂,糊涂,我怎么当时会没有想到这个问题呢?”


大家忙问她是甚么事情,霓裳仙子答道:“柳侄虽然身负凌虚绝技,可是他不认得路呀!怎能施展绝技,赶向大凉山区呢?我看还是马上回去,从路上去追他吧!”


潇湘怪叟一听,也认为大家确实太糊涂了一点,可是接着一想,认为还是继续赶下去比较妥当,因此,就在空中把他的意见说了出来道:“果然我们没有想到这点,不过我认为再回转头去,也用不着了,他虽然不认得路,难道不会问吗?只要把路问清,他就可以展开凌虚功赶路了呀!即使他不用凌虚功,一路问道前行,我们赶到他的前面,不正好可以阻住他去冒险,大家计议妥当,再向阴风教动手,那不更好了吗?”


霓裳仙子和燕白玉兰儿三人,认为潇湘怪叟这话说得很有道理,不过霓裳仙子知道这一带全是崇山峻岭,要一时把路问清,绝办不到。因此,断定自己这一行人,业已超越到秦含柳的前面来了,因此,另作主张地说道:“卞老前辈的话很对,我们再回头去可以不必,不过秦含柳也绝不可能一下就把路问清,我们赶到他的前面来了,那是绝没有问题的,既然我们的目的,是阻他孤身犯险,我看倒不如我们就此降落地面,按正路向大凉山出发,每天由一个人骑着白鹤在上空向地面侦查,只要一发现柳侄的影儿,就通知我们前去会合,那岂不是更好吗?”


大家齐声称善,马上选了一段荒僻的路径,落了下来,按照霓裳仙子的话做去。


一路无事,大家这样又走了五六天,还没有看到秦含柳的影子,不免又有点焦急起来,这天,他们已经进入了大凉山的山区,不过距离阴风教的距离,还有好几天的路程,霓裳仙子猛然想起秦含柳在初见面的时候说过,他的义父,也就是霓裳仙子的族兄,隐居在大凉山龙潭崖附近,心中一动,忙向大家说道:“龙潭崖距此不远,柳侄会不会在赴阴风教之前,先到他义父家里去一趟呀!”


大家一听,愈想愈有这理,虽然龙潭崖不在赴阴风教正路上,地点非常隐秘,好在也只不过稍绕两三百里路程,这个数字,在他们这一群身怀绝技的人看来,实在算不得甚么。不过,恐怕在这绕道的途程中,刚好与秦含柳错开了,因此,四个人,又分作了两起,决定由燕白玉和潇湘怪叟,继续按着正道前进,霓裳仙子则带着兰儿和白猿小雪,绕道往秦含柳的义父家里,走上一赵,如果秦含柳到了那里,就叫他自己把燕白玉两人追了回去,如果秦含柳没有回来,就约定在前途的雷波县城会面。


决定以后各自分头行事,且说霓裳仙子带着兰儿和小雪,向土人打听清楚龙潭崖的方向以后,因在山区之间,人烟稀少,不怕惊世骇俗,所以立即展开轻功绝技,闪电一般地向着龙潭崖奔驰而去。


两人的轻功,虽然还比不上燕白玉和潇湘怪叟,可是在当今武林之间,也可算得是一等一的高手了。因此,路上虽然也碰到过一两个行人,在这些常人的眼里,却只不过看到两个黑影,带着一阵微风,从身侧一晃而过而已,根本看不清那是甚么东西。因此,并没有遭遇到甚么意外的事情。两三百里路程,不过两三个时辰,就让他们绕完,但龙潭崖是一个大的地名,秦逸庵的家,究竟座落在甚么位置?霓裳仙子母女两人,从来没有到过。因此,当发现地形相似的情形以后,马上就将身形缓慢下来。正准备找人询问,本来由兰儿抱在手里的白猿小雪,突然一阵吱吱乱叫,挣扎着跳下地来,将霓裳仙子的衣服,拉了几下,转过身来,领先一道白影,向左侧一片密林里面窜去。


霓裳仙子猛然领悟,白猿小雪在这一带已经生长了好几百年,地势非常熟悉,此举可能是领前带路,因此,向兰儿招呼了一声,就紧跟在小雪的身后,用“八步赶蟾”的绝顶轻功,追了过去。


果然霓裳仙子的猜测没有错误,小雪在窜进密林以后,每逢转弯的地方,就停身相侯,两人一猿,在树林里一阵急驰,转瞬之间,就来到一处绝险崖壁前面,但见峭壁高耸,上面长满了各色藤葛,除了练有绝顶轻功的人以外,普通猴猿,都难以上下,不知小雪领着自己两人,到这一片绝地来是甚正待将小雪唤住,弄清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但见小雪在一处很密的藤葛面前,将两只毛手,朝两人略加比划之后,就一头往那藤葛后面一钻,就隐没不见了。


霓裳仙子一见如此,心想,难道这些藤葛后面,另有通路不成,想到这里,马上招呼兰儿走了过去一看,果然在那些密布的藤葛之后,隐藏一个天然大石洞,因为藤葛长得太密,稍远一点,就无法看得出来。拨开藤葛,走了进去一看,居然每隔一段距离,就设置了一盏油灯,显见经常有人从此出入,因此,也就毫不犹豫地往洞里走去。


原来这是龙潭崖与四川这一面的唯一通路,秦逸庵夫妇当年觅地归隐的时候,是从云南那一面进山的,沿途历尽险阻,才找到龙潭崖这么一片景物幽美的地方,定居下来。可是地方虽然很好,但有很多日常用品,终需向市镇采购,自己虽然不像一般普通书生,身体坏得弱不禁风,但身负重荷,跋山涉水,去超越那些险阻还是感到非常困难。虽然当地的土人,都有爬山越岭,如走平地的本领,可以托他们代为采购,但总比不上自己采购来得适意,住了几年以后,深感不便,正打算另外搬到旁的地方去住的时候,突然在一次采幽访胜的机会下,发现了这一处天然隧道,能通往去四川的官道,当时心中大喜,就雇了一批土人,略加修饰,设置油灯,作为向外采购日用物品的秘径,但为了避免让人发现,又引来无数俗人,打扰自己。因此,在出口一端,种了许多藤葛,予以伪装,另一方面吩咐那些土人,不要经常从这里出进。附近的土人差不多都受过他的好处,同时,又与四川这面的人,语言不通。因此,秦逸庵请他们搬运东西的时候,才从这里走走以外,差不多平常根本就不经由这一条通道,仍然从一面比较险阻得多的老路,往云南一面采购物品。因此,这条隧道,倒成了秦逸庵一家专用的捷径了。


就是秦老先生,也不过每年使用一两次而已,因此,这一条隧道,虽然存在,外面的人,却没有一个知道,不然的话,龙潭崖与阴风教的总坛,相隔并不算太远,恐怕早已受到骚扰了呢!


且说霓裳仙子母女,跟着白猿小雪,从这一条天然隧道里面走进以后,没有多久,就看到一丝天光,从对面透了过来,知道出洞在郎,不禁心中大喜,脚匠也加快了速度,可是在快要到达洞口的时候,忽然隐闻远处传来一片喊杀的声音,紧接着听到白猿小雪,在洞口一声长啸,划空而去,霓裳仙子和兰儿两人,心知出了事情,慌不迭地往洞外窜去。但见洞外是一片广约数十亩的高山盆地,风景幽美,远处一丛叶林之间,烈焰冲天,喊杀之声,就是从那边传过来的,此时,小雪已经化成一道白线,快得像一道电闪似的,已经往那莫林中间扑去,霓裳仙子和兰儿两人自然也往那菜林里面,奔驰过去,当两人穿过菓林,看清是怎么回事的时候,不禁怒火填胸,大喝一声,抢上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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