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苍林鹤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8 02:22
|本章字节:22794字
布阵交战,颇费踌躇。
敌势未清。匈奴一方,估计节律忽必里与阐布乌师罗武功最高,这是错不了的,但还有几位好手?一无所知!节律忽必里能为阐布的师父,想来功力可与缪开堂这样的人并驾齐驱,他常天庆怕不是对手。要是常天庆自己对付这个节律忽必里,又有谁来对付阐布?阐布已经吃过一次“迷魂大法”的亏,决不致于再上当。要是将寡妇谷一众围斗节律,他是个老者,对年轻女子的迷惑不如年轻人,己方也难操胜算,这便如何是好?思之再三,他决定自己选阐布作对手,用“期门武士”寇景荣和寡妇谷孟谷主两人去敌节律忽必里,余下寡妇谷十余名女子去对付匈奴一方其余的高手。他这决定一作出,这些人倒没有什么异见。
常天庆又命令那位十五级的“官大夫”,用全部士兵将田大人、真公主刘解忧、侍女和杂役团团护住,用长枪长刀筑起圆阵,不许对方来伤害田大人和公主。
常天庆身边不仅带着一管玉琯,还带着冯嫽的一把“太白神泉剑”,那是冯嫽等人遭劫持后连同外衣留在焉耆国卧室内的。他把宝剑交给孟谷主道:“你用这柄剑吧,我想那节律忽必里定是个极难斗的人物。”
“也好。”孟谷主道:“少侠但请放心,孟老大与寇卫士决不让节律轻易得手。”
常天庆带着自己一方的好手,缓行中场。
阐布一方已将场地清理,营帐撤除,其布置同常天庆一方差不多,也用士兵护住了匈奴胡妇等人,有一点不同的是那节律不同于田明亮,他是匈奴一方的主将主帅,由他率队出场。
常天庆看去,站于节律与阐布两侧的有匈奴十余名武士,不管这些人功力高低,人数是足够的。这么说来,寡妇谷的人就得一个对一个了。
两方缓缓走近,都怀敌意,森然的杀气越来越浓烈,看得田大人、刘解忧等打了个寒噤。
双方在相距六、七步远的位置上停了下来。常天庆一抱拳,说了个“请”字,阐布乌师罗回敬了一个“请”字。
不必有更多的话讲,两方人员像两排汹涌的浪涛,呼啦一下激撞在一起,混战就此展开。
依照常天庆的布置,他本人对付阐布乌师罗,由寇景荣与孟谷主联手对节律忽必里。岂知匈奴人的盘算同他们想的大不一样,他们估计汉公主一方武功最高者为常天庆,所以节律选择的对手是常佐领,阐布因为对寡妇谷极为恼怒,又看出孟谷主是个头脑人物,就选定了她。两下的计算有差,使得一上来的混战更加混乱不堪。
常天庆舞动玉琯直扑阐布,哪知节律突然斜插过来,一掌向他头顸拍下。
这一边孟谷主一手拂尘,一手“太白神泉剑”攻向节律忽必里,阐布乌师罗的一把快刀却向她劈了过来。
寇景荣选定的对手是节律,他运起“开碑手”向节律打出。五人两方,差点儿看不出谁向谁攻击,谁同谁交手。
常天庆的玉琯还未点近阐布乌师罗身边,那节律身若电掣,掌临头顶。他吃得一惊,身形一矮,玉琯回扫,向节律的腋下扫去。按理,常天庆玉琯即使扫到节律,顶多他一侧受伤,而节律的一掌要是拍实,常天庆的脑袋必保不住。这记换成单打独斗,常天庆吃亏无疑。
不过,寇景荣与孟谷主都是高手,两人齐攻节律,威力十分了得,加上孟谷主手中的是一柄削铁如泥的宝剑,像节律这样的人物一眼可以看出,当然不敢让对方一试其锋。外加寇景荣的“开碑手”手掌未临,掌风先到,闻掌风知功力。三大高手同时攻他,他即使将常天庆打死,自己不死也要身受重伤,这买卖做不得。他身形一晃,将掌抽回,想用手指去弹开孟谷主宝剑,用另一掌去碰寇景荣的“开碑手”。这时阐布的快刀劈到了孟谷主身旁尺许的距离上,孟谷主回剑就架,“丁当”一声,剑刀磕在了一起。此声未落,另一声又起,那是寇景荣与节律对了一掌,砰然声响,两人各震开三步。常天庆的玉琯眼看要扫到节律腋下,被他一避一退,即告落空。
节律的功力比寇景荣高出非止一筹,但他另一手原想去弹开孟谷主的剑,劲力分散,掌上力道不过五成。寇景荣全力出手,运了八成力道,两人才各退数步,难分轩轾。
常天庆仍按既定方针,玉琯使出第二招“追魂逐魄”,向阐布攻到。阐布刀被宝剑弹开,正想再对孟谷主大施杀手,见常天庆向他攻来,只得用刀向常天庆身上招呼,两人这才交上了手。
孟谷主见阐布被常天庆接了过去,第三招再度向节律攻击。寇景荣调理了一下气息,挥掌再上,两人一前一后,联手应敌。节律顾不得同常天庆交手,忙着应付寇、孟二人。战局这才像常天庆预想的那样,分成两摊。
节律见寇、孟二人一后一先,心想恰好分而取之。他施展“空手白刃”功夫,一个鹰爪,抓向孟谷主出剑的前手手腕。孟谷主右手是剑,左手是拂尘,她前手不变,左手的拂尘向对方的鹰爪打了下来。节律看对方还有备招,只得放弃抢剑的意图,拨开拂尘,双掌一错,向寇景荣追了过去。寇景荣同节律对过一掌,以为对方不过如此,没有变招,摆出硬碰硬的劲头,“嗨”了一声,双掌对双掌,齐齐重合,听得嘭地一声大响,寇景荣飞出四、五步去,节律退了两步。这一比较,两人高下立判。
寇景荣吃了亏,买了个明白,这老头儿功力确不可小觑。幸而在崆峒山上得冯嫽输力,寇卫士内息增加了不少,若是过去,他吃的亏还要大些。好在他们是两个打一个,他一退后,孟谷主挥剑舞拂尘补上。孟谷主是寡妇谷的领袖,一身功夫当然不能小瞧,就是单打独斗,她尚能接下节律忽必里百余招。有寇景荣一旁助战,更加胆豪心壮,“追风剑法”密密施展,随时配合着拂尘突击。寇景荣深吸几口气,第三次抢上阵去,掌法变了,他虚招中挟着实招,实中又挟虚招,乘对方疏忽中大逞杀手,掌势飘忽中带着凌厉,也令那节律大大的头疼。寇景荣讲内功深湛比不上节律,论年纪比对方轻了三十多岁,纵然硬拼他吃亏较大,但体力耐力则胜过对手。三十招一过,节律处于了被动的局面。
再说常天庆与阐布乌师罗对阵,两人是棋逢敌手,将遇良才。阐布一把快刀,招法令人无可捉摸,动作又快逾闪电,有时一手为掌,一手挥刀,有时双手捏刀,狠劈猛砍。常天庆则是玉琯在手,三招变一个花样,不仅是各门派武功他运用裕如,且一会将玉琯当作剑使,一会儿当作判官笔用,有时刀法、棍法夹于其间,也是如雷霆震怒,矫龙腾跃,大显威力。两人都年轻,技法精熟,临阵变化又有急智,较于其他对手拼杀更加惊险,更加目不暇接。刀光琯影交织在一起,轻响不绝,一碰之间,立时闪避,一避之后,倏地合拢,旁人受其威势所迫,都避了开去。
他的玉琯是神兵利器,白影耀眼,孔音缭耳,“无相神功”注于琯上,玉琯挥处挟带风声。不过阐布乌师罗的刀也是把宝刀,白亮的刀光并不为玉琯所制,刀琯如人,也是各逞其强,难判优劣。
阐布乌师罗个头略高于常天庆,刀法是以劈、砍为主,所以他常常是攻击常天庆的上盘。常天庆身姿比对方灵活,抢进抢退快捷,所以他常常攻敌中盘。两人都以进击为主,防御为辅,各自想找出对手的弱点所在,以求乘隙一击。可是,阐布乌师罗招法太快,刚露微隙,不待常天庆攻击,就立即变招或弥补了。而常天庆不依古法,不走套路,“无相”化“万相”,自成一家,阐布乌师罗想摸熟他的套路,又谈何容易?
阐布的三十六路快刀使过了一遍,连常天庆的衣边角都没有砍到,哪里还敢疏神托大。他第二个三十六路快刀连着施展,在前一套路中略加变化。常天庆看出对手套路不过如此,忌的是速度。要是自己不惜命地求得一逞,怕会有两败俱伤的结果,这不是他所愿。他将琯法使得略慢,想看毕对方第二路刀法再定对策。而且,他作为一方的领头人,不得不关注一下全局,因此,他偷眼扫了一下全场。
节律一处,孟谷主与寇景荣尚可抵敌,危机未显。寡妇谷的女子与匈奴武士差不多逐个相对,各施奇招。匈奴武士的招式都如阐布一种风格,以快为主,十之八九的人都是招刀。寡妇谷的女子,剑名叫“追风剑法”,当以迅猛快捷为特点,只不过在女子使来,加进了不少阴柔气息。对方均是男子,又用的是快刀,其劲力威势均大于这些女子,殊不知寡妇谷女子善用“迷魂大法”,眼波传情,一颦一笑,都具法力。结果是以柔克刚,并不弱于匈奴武士。这恐怕还是阐布乌师罗有吃亏的教训,临阵前嘱咐他们小心,不然,有的人或许早败下阵来。
整个战局,基本分不出胜负,看来常天庆的部署可说得当,他的心中略定。可是他这一顾盼间,这微微的疏神被阐布乌师罗锐利的眼光所捕捉。阐布是个决不放弃机遇的勇士,他一招交叉形劈刀连用三次,一步跟进一步。这交叉形劈刀是攻防兼备的招式,既封住了自己胸前,又进攻了对方。常天庆立显被动,连连跳退数步。
高手相斗,难差毫厘,一朝被动,要想扳成平手,非逾十余招不可。阐布得势不让人,步步进逼。他刀法原本娴熟快捷,这下抡得更快,企图就此制常天庆于死地。
须知这个天山大坂虽然宽敞,但有双方士兵与杂役立于两侧,中场有十四、五对人在那里混战厮杀,再大的场子都变小了,哪里能容得了常天庆一退再退。常天庆刚避开阐布刀势,又觉后颈凉风袭至,心叫一声不好,再顾不得地上有什么树根尖石,在前后两刀的夹缝中侧扑地下。这时才看清身后是一个匈奴武士,这武士正与一个寡妇谷女子相斗,见常天庆步步后退,快退至他的身畔,心想正好来个偷袭,就从背后砍出了一刀。
这武士的刀锋暂时避开,刀势还在下落,常天庆人倒在地下,那阐布见有人帮助,心想这时机更为难得,双手握刀,人成骑马式,当顶一刀,向躺在地上的常天庆劈将下来。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常天庆一手撑地,一记“扫荡腿”发出,一条腿扫到了那个匈奴武士的小腿肚子上。匈奴武士站立不稳,身向前扑,阐布的刀逞直劈,威势极大,已然收手不住,听得喀嚓一声响,阐布的刀正好从武士的当顶劈落,脑瓜立分两半,刀刃从脖颈直下胸腔。
与匈奴武士相斗的寡妇谷女子极为机灵,见自己腾出手来,又为着抢救倒在地上的常天庆,一招“一路风雨”,剑向阐布乌师罗斜劈过来。阐布的刀嵌在那武士的胸腔内,一时难于拔出,加上他万料不到这一刀竟杀死了自己人,呆得一呆,在地上的常天庆乘势跃起,玉琯立向阐布扫了过去。
两件兵刃都将临身,阐布来不及拔刀,空着手跳避开去。
常天庆暗道侥幸,得势不让人,挥琯一阵猛攻。方才的情势再度出现,不过换了对象,这回是常天庆步步进逼,阐布步步后退。
以常天庆和阐布乌师罗两人而论,本来功夫相差无几,阐布能逞一时之强,全凭他宝刀的锋利和那套绝妙的刀法。他现在空着两手,只用拳掌来对付常天庆,如何是他的对手,阐布只得采取守势了。
阐布跳跃纵退,想回到方才位置,去拔自己的宝刀。若是在平时比武,常天庆当会摆出君子风度,让他将刀拔去再战。现在是双方死拼,人人都有危机,若是让对方拔了刀去,恐怕要多战二百回合才有胜负,这样己方说不定要多死数人。他只得一阵猛攻,逼开阐布乌师罗,不让他有拔刀的机会。
另一边,孟谷主、寇卫士以二对一,大战节律忽必里。在两大高手联手进攻下,节律应付困难,有落败的迹象。他本来趾高气扬,以为自己是天下无敌手,不屑使用兵刃。他其实并非没有骄傲的资本,他的爱徒阐布乌师罗被匈奴可汗封为“匈奴第一高手”,总领王宫侍卫,他的功力比阐布高出许多,当然可以笑傲江湖。据阐布介绍,那个叫常天庆的小子大不简单,他原准备亲自对付常天庆,不想对方并不让他如愿,逼他与孟老大与寇景荣交战。初时,这两人联手根本不在他眼里,不想这两人在江湖上是一流人物,合起来的威力超出了他的意料,这才令他大为头痛。他此时不敢再存轻敌之心,唰地一声,从腰际抽出一把软剑来。这软剑他当作一条腰带似地围在腰际,在匈奴时从未使用过。
那软剑是化作绕指柔的精钢打成,经节律忽必里内力贯注,非一般兵器可比。寇景荣是一对肉掌,怎敢稍试其锋,许多招式只得回避。孟谷主拿的是冯嫽的宝剑,本不怕节律的软剑,寇景荣有了顾忌,攻势打了折扣,她一方就吃劲了,因而她只有防守之能,更无进攻之力。
阐布的快刀是节律传授的,师父胜徒,节律用软剑当作快刀,那软剑较刀为轻,他的速度更快。经这一变,孟谷主与寇景荣反而落了下风。
孟谷主无法,只得偷施绝招,原来她的那柄拂尘上有一个机括,手按机括,拂尘内就有一种粉雾撒出,既可迷对方眼目,还能丧失战斗力。不过使用粉雾必须有一定条件,一是单打独斗,二是要处于上风头,这样才可以使对方受害。因此时还有寇景荣在场,施用不慎,自己的人受了伤害,反倒是助了敌入了,有此顾虑,她未敢轻施。
现在形势有些危急,不施此招,怕难取胜。她东避西转,转到上风处,见寇景荣跃出圈外没有攻上来,心思机会难得,左手拇指一按机栝,一片白雾撒了出来,当头向节律忽必里罩去。
节律忽必里想是受到过阐布的提醒,早有防备,一见孟谷主施为,他左掌向上翻出,拍向白雾,右手软剑与人合为一体,一声轻喝,向孟谷主射了过去。
孟谷主万想不到对方进击如此快捷,她还想看一看粉雾施出的效果,一看软剑临近了面门,吓得一边后跃,一边用拂尘去挡拨。喀嚓一响,拂尘柄断,节律剑势未衰,一剑插进了她高挽在头顶上的发髻中,幸好她用拂尘挡得一挡,将软剑推高了数寸,不然这一剑正中她脑门。饶是如此,她吓得魂飞魄散。
寇景荣见此,哪里还顾得什么危险,他一个飞身跃出,双手如铁钳,直向节律的脚颈抓来。在节律刺中孟谷主发髻时候,他一手抓住了对方的一条腿。寇景荣正想要用大力将节律甩出去,节律变化极快,身子一扭,仗剑回扫,那剑从发髻里抽出,挑散了孟谷主一头白发,还切断了一束。
软剑回招极快,寇景荣实力没有用足,立即撒手。可是他的“开碑手”外功达到了顶端,这一抓一甩用了五成力道,也将节律的脚脖抓脱了皮,让他在地上摔了一个跟斗。要是再有一霎那机会,他能用出十成力道,这一甩怕要把节律忽必里扔下大坂去。
孟谷主头发散乱,心虚胆怯,不能马上再战。这节律活了这么大年纪,战仗无数,想不到今天会被人跌了个跟斗,不但是奇耻大辱,也是乎生仅此一回。他悻悻然站起身来,双眼赤红,恨不得将寇景荣和孟谷主生吞活剥了似的。
这时候,匈奴武士与寡妇谷女子的逐对相斗互有输赢,除被阐布劈死的外,匈奴武士已有一死一伤,寡妇谷女子两死三伤,看来是寡妇谷的人吃了点亏。不过常天庆将阐布乌师罗追得四下退避,节律与寇景荣、孟谷主一战可说是不分胜负。综观全局,仍还是一个平手。
就在这当儿,田大人、解忧公主和兵士、杂役的后卫队里,响起了一片欢呼声。这声音杂乱不一,有的喊:“这下好了,冯姑娘到了!”还有的知道内情的,则叫:“公主到了!”有的嚷嚷:“‘风雷神婆’、周大姐,快去帮忙!”常天庆举目看去,果然是冯嫽、“风雷神婆”与周宛萍三人,各牵着马匹,登上了大坂。那周宛萍一瘸一拐,身子半倚在马上。
那一夜,冯嫽、“风雷神婆”、周宛萍从莎车国逃脱,“风雷神婆”被火龙烧伤,她勉强能挺住。周宛萍大腿上中的一箭,深及腿骨,伤势不轻。两人架起周宛萍冲入葱岭山脚下的丛林,躲了一晚上。
第二日天亮,冯嫽与“风雷神婆”轮流背负周宛萍,由山脚奋力东行,走出去三十余里路,见有帐篷和牧马人,就暂作休息,并商量买三匹马代步。
这一带还属于莎车国,好在莎车王劫持公主,强行成婚,是件极机密的事,一般牧民并不清楚。他们见不知何处逃来三个穿西域服饰的汉人女子,以为是遭人暗算受了伤,倒十分客气。冯嫽与“风雷神婆”叫牧民烧了开水,借来一把匕首,由“风雷神婆”主刀,将箭头从周宛萍的腿中取出,又将伤口消毒,周围污血洗尽,敷上了伤药。
三人不敢在帐篷内过夜,谢绝了牧民挽留。花钱买了三匹马和一些干粮,一路向东奔去。
过了葱岭,又沿天山脚下行走,到了焉耆国,好不容易才找到常天庆他们作的记号。这才沿着上山的路,一步步走到大坂上来。
因为三人都没有好好休息,十分疲劳,尤其周宛萍负了伤,大有支撑不住的感觉。见着了自己人,原以为这下可到家了,身子想瘫软下来,不料想自己人正与一些匈奴人进行着一场恶战。
冯嫽一见,精神为之一振,说道:“婆婆与小妹上前参战,周大嫂留在这里歇息。”
周宛萍有些不愿,被冯嫽轻轻一推,推倒在田大人、公主等一堆人里。
她与“风雷神婆”走上前去,问常天庆道:“常大哥,帮谁?”
“婆婆去帮寇卫士他们,你来替我!”常天庆道。
“好,大哥退下!”
常天庆岂能退下,他腾出手来,是去支援寡妇谷的女子。
冯嫽在阐布面前一立,朗声说道:“你是何人?怎么还敢与常大哥交手,让我来拿下你便了!”
“在下匈奴国第一高手,名阐布乌师罗,姑娘何人?”
阐布见冯嫽虽仆仆风尘,脸带倦容,仍掩不住绝代秀色,加上她穿的衣服是焉耆国王妃的衣衫,身分当属高贵,闹不清是什么脚色。
“你的名字实在难记,什么阐布巫师,你会邪法吗?”冯嫽笑嘻嘻地说道:“本站娘冯”她话语及此立即煞住。原来想既与本队人马会合,就该恢复身份,但一想此刻正面临强敌,不如把假公主角色继续演下去,所以转口说道:“本宫本宫就是汉公主刘解忧。”
阐布懂得汉话,听了瞠目结舌,惊愕不已:“怎、怎么。你就是汉公主?”
“你是说不像?”冯嫽不会装假,愈是不会装儍愈是显出一副天真烂漫,纯洁无邪的样子。
“不不!既然你是公主,还是快回去,我,我”
阐布不知怎么说好,他想汉公主会有什么本事,怎敢上来与我交手,难道刚才汉公主不在队里,现在恰好赶到?能把汉公主擒下自然好,万一误伤,如此丽人,又贵为公主;岂不
“巫师,你尽管出手好了,本宫看你与常大哥对阵,想来还有那么点本事,倒配与本宫交手。”她把阐布乌师罗叫成了“巫师”。
她双掌一错,一个迎敌式。
“风雷神婆”替下了孟谷主,孟谷主走近几步:“公主,还你的宝剑。”
“不!”冯嫽摇了摇头:“巫师不用兵器,本宫也不用便了,不然,他会说我欺负人。”
阐布心里嘿嘿冷笑:你别吹大话,等下叫你这个公主吃不了兜着走。只是公主不肯用剑,他也不好意思去取他那把快刀了。
这一边,冯嫽、阐布乌师罗仍在客客气气地说话;那一边“风雷神婆”则早与同节律忽必里交上了手。
“风雷神婆”平时说话极少,性格刚愎倔犟,宁折不弯,脾气火爆。她听常天庆要她替下孟谷主,心思道:你们连这个糟老头子都对付不了,有什么用?她既不向对手打个招呼,也不和联手的寇景荣示意,一错掌就扑向节律忽必里,闷头就打,连吼带叫,一路“风雷掌”施展出来,直向节律忽必里罩去,竟不管对方的软剑有多么厉害。
寇景荣一看不好,急急响应,“开碑手”施了出来,配合“风雷神婆”。
节律忽必里摔了一跤,一股怒气难以发泄,心想正好在这个老婆子身上开刀,软剑当快刀使,运起乎生绝技,来对付“风雷神婆”。
那知“风雷神婆”与人打斗从不巧取诈夺,使的全是真力蛮力,甚至连对方的软剑都视若无物,用的全是进招,大有不顾自己死活,非拼个两败俱伤不可的劲头,外加寇景荣的掌力又不可小觑,两人联手,逼得节律步步后退。
节律咦了一声。他把内力贯注于软剑,原本力道惊人,谁知“风雷神婆”的“风雷掌”更加霸道,不时将软剑荡开,软剑纵利,竟然砍不到她的身上。节律忽必里甚感惊奇,怎么这个老婆子比那个老婆子还难对付,汉公主一行带来了这许多高手,这一仗难讨好处了!
他把软剑上的内力加强,迎着“风雷神婆”来掌的“劳宫穴”就刺,这一剑带着嘶嘶的风响,可见劲力大非寻常。人的“劳宫穴”在手掌中心,“劳宫穴”刺穿,整条手臂就要被废。“风雷神婆”不躲不避,变掌为爪,向距剑尖三寸的位置抓去,左掌化出二指,疾点节律双目。“风雷神婆”即使右臂被废,节律的双目说不得要瞎。比较起来,节律吃的亏要大一些。
他倏地变招,直剑横削,来砍“风雷神婆”的左手,又运起左掌护住面目。“风雷神婆”右手抓空,进身到软剑一侧,不好趋避,干脆双掌回缩并推。她双掌力道十足,把剑荡开少许,人一滚身,背靠节律胸前,突出右肘,撞向节律的“乳突穴”。节律不曾见过这不要命的打法,赶快飘身后移。寇景荣一只手乘机抓到他的肩头,他一惊之下赶快缩肩,寇景柴一把抓碎了节律肩头的衣服。
节律用软剑同孟谷主、寇景荣相斗时,尚能应付裕如,要是继续打下去说不定会胜,可换了这个“风雷神婆”就大不一样了。他不知道“风雷神婆”的功力原比孟谷主高了半筹,再加上她那不要命的打法,如今这两人加起来就要胜过他了。
常天庆将阐布乌师罗交给冯嫽来对付以后,自己抢身到匈奴武士与寡妇谷女子的逐对厮杀中去。他不固定于一地,遇到匈奴武士,点、打、刺、挑、劈······每三招换一对手。郅些匈奴武士武功本弱于他,又同寡妇谷女子缠斗良久,都是勉强维持,无暇旁鹜,所以他们不是被常天庆所伤,就是被寡妇谷的人所伤。幸亏常天庆无狠心毒意,只求废弃他们功力,或者是让他们暂时失去抵抗。就这样,也有三、五个武士被点倒在地。
冯嫽与阐布对了几句话的工夫,其余各处的激战已经开始。冯嫽说道:“喂,巫师,咱们可以开始了。你是要本宫让你三招,还是平手过招?”
其实像冯嫽这样的口气神态,只能像个天真未凿的小姑娘,哪里有公主的高贵容仪。但此刻阐布没法仔细琢磨,他被激得怒气一生,放弃了怜香惜玉的心肠:“在下怕你是太狂了吧,要不要在下让你三招?”
“哎呀!”冯嫽叫了起来:“你让我三招?本宫有这三招,就把你打倒了!不妥不妥,本宫不占这个便宜。”
冯嫽想什么便说什么,她还不懂这些话在对手听来,无异是受了莫大的侮辱。阐布当然不会例外,他更不甘示弱,道:“好,在下就让你三招,看你能不能把在下打倒!”他顿了一顿。“咱们把丑话说在前头,要是三招打不倒我,你说怎么办?”
“那”冯嫽道:“就算本宫输了呗!”
“那有这般轻巧,说声输了就完了?”
“你说怎样?”
“要是三招奈何不了在下,就不许你再去乌孙国!”
“唔,你这个赌头不小,要是制住了你呢?”
“在下在你手下永生为奴!”
“你这倒不失为一条汉子。可是,本宫,本宫”她想说自己就是个侍从,怎能要人作奴。但如今既装扮成了公主,这话哪能说出口?
阐布以为她胆怯了,大声说道:“怎么,不敢打赌了?”
冯嫽把牙一咬:“行!到时候本宫叫你到东,你可不能到西!”
“你还没有赢呢,这话以后再说。”
“也对,也对,那么,本宫进招了。”
她一说“进招”,身子平地拔起丈余,飘然如仙,衣袂翻飞,运掌向阐布砍了过去。
这一招叫做“云断巫山”,劈向阐布上路。阐布不敢轻敌,飘身后移,想避开去。
冯嫽的轻功甚为了得,半空中一长身,又进数尺,变掌为拿,抓向阐布的肩头。
阐布讲好了不能还招,又想不到对方轻功如此卓绝,差点儿肩头被抓,连忙塌身下错,一个侧跃,堪堪避过。
“嗯,你的身手还不错!”冯嫽真心赞扬道:“小心,第二招来了,第二招叫‘游鱼入海’。”她身又飘起,动作像纵身入水,双掌齐伸向前,朝他射来。阐布看不出这招有何凌厉之处,一低头,想从冯嫽身下钻过,冯嫽在他的后背轻拍一下,―个跟斗翻向后面,话音立起:“刚才这一招若是用七成力道,你恐怕就吃不消了。”
不错,这一掌拍在他“天宗穴”上,完全没有功力,显见对方手下容情,不然,他的一肩一膀立即不会动弹。
他是条汉子,在这样情况下,应当承认输了,他还有何话可讲?
“别发呆呀,这一掌不算数,咱们不是说要打三招嘛,第三招来了,这一招叫‘灵蛇三吐舌’。”冯嫽一个晃身,抢进中宫,运起气指,听得“嗤嗤嗤”三声连响,阐布来不及什么动作,胸前的“中府”、“膻中”等三道穴位立时被“气剑”击中,他直挺挺地站在那里,动也不能动了。
他听师父说过,内功极高的人能将内气运到刀锋剑尖上,运到手指尖上,故而剑未到对手就被剑气所伤。不过这气指顶多能长出刀剑数寸,这公主不过二九年华,她的气指竟能长达尺许,岂非咄咄怪事?假如这不是法术,是真实功夫,他三个阐布都不是公主对手,还有何话可说!
阐布心思未了,前胸被拍了三下,穴道立时解开了。
“怎么样,认输不认输,巫师?”冯嫽站在他身前,轻颦浅笑。照说,美人一笑值千金,冯嫽是个十足的美人胎子,这一笑何等迷人。可是在这种场合,阐布觉得还不如见个母夜叉好受一些。
技不如人,当然应该认输。他向来是言必行,行必果的人,输给人家,岂可反悔?可再一想,这事又非同小可!你想,他是匈奴武士,这次是护送匈奴公主去乌孙国的,匈奴与汉朝是敌国,他作了汉公主奴隶,这不是背叛匈奴汗国又是什么?就算他自己信守诺言,可他的师父,匈奴可汗又怎能饶恕于他?他想到这些,额头冷汗淋漓,瞥见不远处有一把弃刀,奔行数步,拾起来,想往自己脖子上一抹了事。
冯嫽吓了一跳,疾速拿住了阐布的手腕:“喂,你这个人怎么这样没来头?当个奴仆,活着总比死了强呀!”她自然想不到一个匈奴人作她的奴仆等于就是背叛故国,有损大节。她见阐布面容可怖,默然不语,有些害怕,连忙将刀夺下。“你这个人太没趣了。好了好了,本宫不敢要你为奴了,你这样子,本宫看了害怕,就算刚才是闹着玩的,好不好?”
阐布直愣愣地瞪着冯嫽,似信非信。
“本宫说了算数,刚才算是闹着玩的。其实你并没有输给本宫。”她是少女心性,用的仿佛是大孩子哄小孩子的口气。
阐布有些错愕:“输便是输了,技不如人,还有何说,怎么叫做没输?”
“看呀!本宫用的是计谋,要是先让你攻三招,我不还手,现在不是本宫输了嘛!”
这算是什么话?但被冯嫽不成其为理由的理由劝解一番,阐布脸色稍霁,他跪地一抱拳道:“公主大恩大德,在下永铭心间,只是身处两国,为奴一事,实在为难!”
“行了行了!不要你为奴了,你快起来吧,一个大男人跪在地上,多丢面子呀!”
她竟然伸出双手,将阐布拉了起来。
由于阐布服输,节律不断败退,匈奴武士被常天庆与寡妇谷女子杀得溃不成军,一场混战趋近尾声,夜幕也已经降临了。
不料恰在这时,情势发生了出人意料的剧变。
像是夜游神下降,从大坂上方跃下许多黑魆魆的影子,这些夜行人轻功极高,落地无声。这些黑影既不管什么匈奴人,也不管什么汉人,碰上谁就点穴拿人。
双方混战的人都呆住了,不知这些人是何来路。
周宛萍正与公主、田大人站在一起,见了这些黑影,发现了什么,惊恐地大叫道:“不好!这是天山二十八宿,大伙快合力迎敌!”
常天庆等人没有见过二十八宿,听周宛萍说过他们的特征,每人身着黑衣,黑纱蒙面,左胸上有一白圆,白圆内写着星宿名称。他抬头细看,果然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