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王者鲲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00:54
|本章字节:10918字
柳红站着不动,张扬一拍她的细腰,说:“别站着了,上车啊!”张扬提着牛仔包和柳红上了去水泥厂的中巴车。因为是早上10点多钟,车上的人不是太多,有座位。张扬和柳红坐在座位上,柳红很兴奋地向车窗外望去。张扬见柳红高兴的样子,心里也很高兴。张扬要带柳红去的地方是拉鲁湿地。拉鲁湿地在拉萨的西郊,是拉萨的肺,调解着拉萨的气候。在西郊的一个十字路口,张扬和柳红下了车。张扬和柳红一起往北走,路的两边是一排杨树,树叶都绿了。树的右手边就是面积很大的拉鲁湿地。沿着林荫路一直走到头向右拐就到了区党校。张扬和柳红沿着林荫路走了一小段就找了条小路向右拐进了拉鲁湿地。90年代初的拉鲁湿地荒凉少人,偶尔可以见到几匹马、几头牦牛在草地上吃草。站在拉鲁湿地可以远远地望到布达拉宫。
张扬左手提着装着小帐篷的牛仔包,右手拉着柳红的左手,一起往拉鲁湿地的中心地带走去。张扬柳红踩着一团一团的草垫子,注意着脚下的洼地,洼地里蓄满了水。有的洼地还很深,不小心会陷下去。张扬和柳红找到了一块连在一起的平整一些的草地停了下来。这个位置不错,适合搭帐篷。张扬从牛仔包里取出了两个藏式卡垫放在草地上。张扬让柳红坐在卡垫上,自己从牛仔包里取出了一个长条状的塑料袋子,袋子里装着小帐篷和一些细铁棍做的支架。张扬开始搭帐篷。很长时间不用,张扬的手都有些生疏了。周围静悄悄的,阳光暖暖地照着,整个拉鲁湿地,只有张扬和柳红两个人,远远的北面的山脚下,有几匹马在吃草。柳红静静地看着张扬忙碌,脸上洋溢着一种好奇和期待。
张扬蹲在地上,背对着柳红忙碌着。张扬一边搭帐篷,一边低低地念着一段中学时学过的文字:“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
张扬中学时读过的课文《子路、曾皙、冉有、公西华侍坐》,此时在这个寂静的早上,在空旷无人的绿油油的拉鲁湿地,才似乎有了些理解。
“是中学课文《子路、曾皙、冉有、公西华侍坐》吧?”坐在藏式卡垫上的柳红说。
“你也知道吗?”张扬笑着问,继续搭着小帐篷。
“别瞧不起人,我也是高中毕业呢!”柳红的小拳头轻轻捶了一下张扬的后背。
“柳红,你的快乐是什么?”张扬问。
“就是和你在一起啊!”柳红说。
“没有和我在一起以前快不快乐?”张扬问。柳红忽然沉默下来,若有所思地眺望着远处的布达拉宫。布达拉宫的顶上飘浮着几朵白云,天空很蓝。
“张扬,你进去过布达拉宫吗?”柳红忽然问。
“进去过,里面有几座大大的金塔,塔身上全部镶满了宝石。”张扬说。
“是吗?那些金塔是做什么用的啊?”柳红很好奇。
“是几位圆寂的西藏最大的活佛达赖喇嘛的灵塔。”张扬说。
“活佛?活佛?还有活在世上的佛吗?”柳红问。
“藏传佛教认为有。前一任活佛圆寂了,他会有一个转世灵童。这个灵童经过一套很复杂的程序才能寻找到。”张扬说。
“张扬,人有灵魂吗?你猜我的前一世是什么?”柳红信口开河。
“我也不知道有没有灵魂!我不去猜你的前世和后世,我只想拥有你的今世。”张扬搭好了小帐篷,转过身子忽然抱住了柳红。
“张扬,今世我们在一起,下一世还在一起好不好?”柳红头枕着张扬的胸脯,睁着好看的眼睛盯着张扬。
“不许胡说什么下一世!”张扬的嘴唇印在了柳红的唇上。
“把这一世过好就不错了!”张扬一次一次地吻着柳红娇嫩的嘴唇。
“张扬,不管我以前做了什么?你都会爱我吗?”柳红小声地说着,很害怕的样子。
“爱,我只爱现在的你。”幸福中的张扬没有去体味柳红似乎有着另外一层意思的话。
柳红轻轻叹了口气,倚在张扬的怀里,眺望着远方静静的布达拉宫。那几朵白云还在,在蓝天的衬托下显得更加耀眼鲜艳,那么洁白,像一个女人一尘不染的心。
蓝天白云下,绿油油的拉鲁湿地上,一顶圆圆的黄颜色的塑料小帐篷静静地伫立着。小帐篷的边上,张扬和柳红坐在藏式卡垫上慵懒地依偎着。柳红躺在张扬的怀里,仰着脸静静地望着深蓝的天空,天空上几朵棉花堆一样的白云百无聊赖地飘着。张扬低头注视着柳红的脸,这是一张精致的女人的脸,在爱情的滋润下,光滑水灵。
张扬的心沉浸在一种柔情中,低低哼唱着一首歌:“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就像一张破碎的脸。难以开口道再见,就让一切走远。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们却都没有哭泣。让它淡淡地来,让它好好地去。到如今年复一年,我不能停止怀念。怀念你,怀念从前。但愿那海风再起,只为那浪花的手,恰似你的温柔……”张扬低低吟唱着,思绪沉浸在对往昔的回忆中。
“张扬,不准你想别的女人!”怀中的柳红睁开了微微闭着的眼睛,对张扬努起了红润的小嘴。
张扬一笑,低头吻了吻柳红的小嘴。曾经美丽清晰的脸已经破碎了,在时光的逝去中变得模糊不清,唯有柳红真实地躺在自己的怀中,真实地仰起青春的笑脸,等待着张扬的亲吻。柳红柔软的小手轻轻抚摸张扬的脸,张扬的手也轻轻抚摸柳红的脸,感到自己的心有些淡淡的忧伤。百年之后,我们又都投身于谁的怀抱?谁又会轻抚你的脸,如同现在的你轻抚我的忧伤。
“柳红,我爱你!”张扬低下头,深深吻着柳红的红唇,如同吻着一颗清晨的露水。一颗多愁善感的泪滴落在柳红的脸上,顺着柳红的脸流入柳红的嘴里。柳红坐直了身子,把张扬紧紧抱住。柳红疯狂地亲吻着张扬的脸,仿佛害怕不经意间这张青春逼人的脸庞就老态龙钟了,像不经意间溜走的时光,再也寻不回来。
张扬和柳红一支接一支唱着彼此熟悉的歌曲,紧紧相拥着任时光悄悄逝去。张扬和柳红一直坐到了黄昏,一直坐到了太阳西下,一直坐到了夜色降临。张扬和柳红一点儿也不觉得饥饿。张扬和柳红亲吻着对方丝毫不觉得厌倦反而感到愈加甜蜜。
夏天的夜晚,拉萨拉鲁湿地,各种不知名的小生物开始鸣唱。有零星的蛙声传来,很快就是一片。天空清冷,星星闪烁,远远的布达拉宫隐身在夜色中再也望不到了。“七八个星天外,两三点雨山前,旧时茅店社林边,路转溪头忽见。”张扬轻声念着辛弃疾的词,感受着生命的美好和短暂。
一顶小小的帐篷支在一块草地上,这是张扬和柳红的“茅店”。张扬和柳红坐在帐篷外面,柳红倚在张扬的怀里,一起望着满天灿烂的星辰。静谧荒凉的拉鲁湿地上,没有任何事情来打扰张扬和柳红的幸福。那个晚上,张扬没有去蹬三轮车,柳红没有去“百乐门”。张扬和柳红就那么依偎着坐在拉鲁湿地的草地上。张扬把自己的童年、少年、青年所有经历过的事情都讲给柳红听。柳红静静地聆听,把张扬越抱越紧。张扬像一个孩子,头枕在柳红温暖的怀抱中,可以听到柳红的心跳声,这声音让张扬有一种想流泪的冲动,让张扬年轻狂躁的心平静。
张扬抱紧柳红,在她耳边轻轻背诵着:
我感觉和我喜欢的人在一起就满足了
在晚间和别人结伴在一起就满足了
为美丽的、奇异的、有生气的、欢笑的肉体所包围,就满足了
在他们中间走过,或者接触到任何一个
或者让,我的手臂有片刻的时间轻轻地围绕在他或她的脖子上
那么这是什么呢?
我再不要求更多的欢乐了,我在其中游泳
如同在大海中一样
和男人们或女人们亲切地在一起,注视着他们
跟他们接触,闻着他们的气味,这是有意义的,这使灵魂十分快乐
一切的东西都使灵魂快乐,但这些更使灵魂快乐
爱的低潮被高潮刺激着,爱的高潮被低潮刺激着,爱的血肉膨胀着
微妙地痛楚着
亲爱的无限的澄澈的岩浆,微颤的爱胶,白色的狂热的液汁
爱的新婚之夜,坚定而温柔地进入疲惫的曙晓……
张扬停止了背诵,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柳红一笑,望着张扬的眼睛说:“这是谁说的话啊?啰嗦得很!”
张扬说:“惠特曼。”
柳红问:“惠特曼是谁啊?”
张扬说:“惠特曼是自由。”
“自由?”柳红眨巴着美丽的大眼睛,迷惑不解。
“自由就是爱,懂吗?”张扬哈哈大笑着,有些做作虚伪的笑声掩饰了灵魂深处涌上来的真实感情。那是一种掺杂着羞愧、兴奋的淡淡的忧郁。张扬想在这娇嫩芬芳的肉体中寻求一种安慰,却始终无法抵挡那短暂的欢愉过后的虚弱空虚。生命只是一个瞬间的存在,如一颗水珠滴落在时间的河床上。它很快就融化在无数的水珠中,留不下任何的痕迹。我们存在的意义只是把握现在,更深地沉入生活,走完百年。
张扬的心态正渐渐地由子路向曾皙转变。在柳红似水的柔情中,张扬的心也渐渐软化了。人活在这个世上,理解又怎样?不理解又怎样?每个人的人生轨迹难道不是固定的吗?为什么总是对简单的幸福视而不见,而去寻求虚无缥缈的另一种存在呢?
张扬揽住柳红的腰肢,柳红把头枕在张扬的胸前。
“柳红!现在我感到很幸福。你幸福吗?”张扬问。
“嗯!幸福!”柳红微微闭着眼睛。有风轻柔地吹过,空气丝丝颤动着,时间仿佛静止了。若有若无的惆怅渐渐隐去,青春的激情渐渐澎湃。张扬把自己的嘴唇紧紧贴在了柳红微微张开的唇上。那温润的感觉让张扬感觉自己变成了一个婴儿,重新回到了母亲的怀抱,重新吮吸着母亲的***。张扬动荡不安的心安静下来,找到了庇护和归宿,连那永恒的忧伤都暂时变得甜蜜起来。
第二天早上,已经10点半了。太阳懒洋洋地挂在碧蓝的天空,大睁着火辣辣的眼睛望着拉鲁湿地上的那顶小帐篷。那顶小帐篷里的一对年轻的懒人还在幸福地酣睡着。不知又过了多久,小帐篷逐渐变得温暖起来。张扬和柳红感到阳光在脸上暖呵呵的,睁开了眼睛。张扬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已经快12点了,又是近两个小时过去了。
“柳红,醒了吗?12点了。”张扬懒懒地说。
“嗯,老公!你饿不饿?”柳红问。
“饿啊!”张扬懒洋洋地不想动身。
“老公,吃奶了。”柳红撩起了衣服,露出了浑圆丰满的***,小小的***像两颗小葡萄,在透过塑料小帐篷的温暖的阳光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柳红的脸绯红,望着张扬的眼神妩媚迷离。张扬低下头,把一颗让人垂涎欲滴的芬香葡萄含在了嘴里。柳红嘤咛一声,抱紧了张扬的头,如同母亲抱紧了自己的孩子。
张扬和柳红离开拉鲁湿地时,都不约而同地回头望了许多次。那片湿地静静地铺在那里,像一块巨大的绿色地毯。阳光照在上面,绿油油茂密的草叶儿反射着太阳的光芒。风吹过时,这些青草都低下身子,仿佛要向太阳展示着什么!张扬知道,它要展示的是卑微生命承受了阳光而流露出的情不自禁的虔诚的感恩之心,和明了一岁一枯荣的短暂而争分夺秒绽放的饱满的激情。
张扬和柳红走到十字路口的马路上,坐上了水泥厂去拉萨城里的中巴车。张扬和柳红在布达拉宫对面的文化宫后门口下了车。张扬和柳红走进了“雪域甜茶馆”,8个月以前这里是一家小录像厅。张扬和深藏曾经在这家小录像厅的长条椅上睡了10几个晚上。张扬和柳红喝着暖暖的甜茶,彼此甜甜地注视着,体验着无时不在的幸福。
张扬和柳红走出甜茶馆,站在人行道上。张扬左手提着牛仔包,右手握着柳红的手。
“三轮!”张扬喊住了一辆经过身边的三轮车。
张扬把牛仔包放在小小的车斗里,然后搂着柳红柔软的腰肢,把柳红抱上了三轮车。柳红张了张嘴巴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有说话。张扬坐在柳红的身边,把柳红轻轻揽在怀里,对三轮车夫说:“老乡!去东郊嘎玛贡桑村!”
车夫答应了一声,蹬起三轮车向东走去。怀里的柳红望着张扬在笑,似乎在说:“你这个三轮车夫今天也享受了一下当上帝的感觉。”
三轮车子很快到了地方,张扬掏出10元钱,大方地对车夫说:“不用找了,都是你的!”
车夫高兴地把张扬的牛仔包交给张扬,对张扬和柳红说着:“谢谢老板!谢谢老板!”转身跳上三轮车,蹬着车子走了。
“张老板!你今天好大方啊!”柳红揶揄着张扬。
“今天高兴!”张扬打开了小房子的门,把牛仔包扔到了屋子里。张扬一把把柳红拖进了屋子,关上了房门……
青春期唯一的安慰就是男欢女爱,而不是工作。对于复杂多变摇摆不定脆弱不堪的个体生命,美好的***是阻止人性之恶最好的良药。年轻人努力地工作来自于一种自卑和恐惧。他们拼命地工作,为未来求的一份保障。年轻人总是想着遥远的未来,而忽略了眼前唾手可得的幸福。其实贫穷中的幸福更值得珍惜和回味。幸福取决于人的态度而不是金钱的多寡。幸福是琐碎的,在一点一滴中流逝。我们大多数人觉得不幸福,是因为我们总想着幸福在远方而忽略了现在点点滴滴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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