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生命原是一场华丽的寂寞

作者:晓丹叮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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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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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8 0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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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18986字

第二十一章生命原是一场华丽的寂寞


(1)


我独自坐在花坛边上,脚边摆放着我简陋的行李箱,深宵的风冷冷地吹拂,已经是11月,夜风渐渐有了寒意。我收拢着单薄的毛衣袖口,自己给自己取暖。


我想起半年前,也是这样一副落魄的画面,是苏飞扬将我从这样的境遇里拯救出来,可是,也是他,再次将我推进生活的急流里。


我抬头望望身后,多希望苏飞扬能像那次吵架那样,忽然出现在我的身后,哄着我回家。回到我们的家。


可是,时光过了一分又一秒,我期待的身影并没有出现。怎么办?是否该向他低头,是否应该去辞职?从来不知道有一天自己的事业和爱情会成为两难抉择的局面。怎么一切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雪白的车灯打在我的身上,我眯缝着眼,看到一个穿着薄羊毛衫的男人跳下车,急急向我奔了过来。


他的头发乱蓬蓬的,衣裳又穿得如此单薄,可见临出门时的紧张和慌乱。为什么在此之前,我从来不曾察觉,他是如此的在乎我?那一刻,我忽然很想哭,我哭不是为了自己的迟钝,我哭是忽然发现,我渴望的,并不是毕宇的身影,而是那个对我冷得像冰一样的男子苏飞扬。


毕宇什么都没有说,直接将我从花坛边拉起来,转身拿起我的行李箱,匆匆奔向车里。


车在马路上飞驰,一路上他什么话都没有问也没有说。车开到一家24小时经营的便利店前,他停下车,下车,冲进去,出来的时候手里端着一杯滚烫的“香飘飘”。他说:“没有咖啡,就用这个代替,暖和下。”


我的眼泪终于刷刷地流下,仿佛所有的委屈都找到了可以发泄的出口,我将“香飘飘”从车窗口奋力扔了出去,说:“这个世界上究竟还有没有不伤害女人的男人?”


毕宇凝视着我,眸子里闪烁的某种真切令人感觉心安。他轻轻拉过我的手,缠绕起来,放在他的手心里。


“对不起。”


我呜咽地说:“你又没有伤害我,为什么你要对我道歉?”


“因为你被人伤害的时候我不在你身边。”


我无言沉默,他重新发动车,说:“先去我家安顿下来,我的保姆在家,你完全可以放心你的人身安全,”他顿了顿,说:“不会被男人伤害。”


毕宇将我安顿在客房里,这个房间我曾留宿过一晚。他替我放好行李箱,说:“时间不早了,你先休息吧,明天如果起不来就别撑着去上班。”


“毕宇!”我木讷地开口:“你为什么不问我究竟出了什么事?”


他轻轻转过身:“你的眼睛都哭肿了,还是先休息吧!”


“毕宇,请先听我说完。”我不想隐瞒他我的故事,尤其在知道东京人偶的秘密以后。“我,和我的上司苏飞扬一直住在一起,不过并不是情人间的同居关系,我只是借助在他的家里。这件事情我记得我以前告诉过你。”


毕宇点点头:“是,我知道。”


我思虑着接下的措辞:“只是,最近,我和他之间关系有了变化。我从来没有想过要隐瞒你的,只是你在日本旅游,我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你知道。可是今天晚上,我们已经分手了也许不会再和好了。但是毕宇,在我心里,你是我最可靠的朋友,就像今天这样,我被苏飞扬赶出来,我真的没有地方可以去投奔,我唯一可以想到的人就是你但但”我连续说了几个“但”字,可那句“但我真的只是当你是朋友”却怎么也说不出来。这句话表面上文质彬彬其实却往往是拒绝别人的冰冷武器,我真的不想伤害毕宇,伤害这个世界上真正对我好的男人。


“为什么?”毕宇问道,脸上神色捉摸不定。


我迷惑不解:“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吵架,为什么不会和好?我是说,你和你的上司。”


我黯然叹口气:“这个,就说来话长了。毕宇,反正我也睡不着了,你就陪我说说话好吗?我真的怕关上灯眼泪却止不住往下掉的感觉那感觉就像被全世界的人都抛弃了一样,会让我窒息。”


他沉默着,慢慢点点头,安静地坐在椅子上,眼神清澈地凝视着我。


窗外的风仿佛越刮越大,我庆幸我终于摆脱了夜魔的控制能够处在这样温暖静谧的环境里,还有一个真正关心我的人在身边陪伴。如果说伤口还在汩汩地流血,至少还有一个人向我递来止血的纱布。


(2)


第二天我挂着两个黑眼圈还是准时去上班了。我上网查找租房的信息,又拜托骆尉莫墨去帮我找下价格便宜的出租房。


下午下班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是毕宇打来的。


我走进毕宇的车里时,几个同事笑呵呵地从身边经过,取笑道:“是男朋友来接吧?”


我脸一红,急忙摇头否认,毕宇却大方地冲她们打着招呼。我想起苏飞扬接我下班从来只会躲在街角处,生怕被同事看见,他就是这么一个爱面子的家伙。唇角不禁泛出一丝甜蜜的苦笑。


人真是奇怪的动物,一个人,千好万好,另一个人,有许多的缺点,但这都不会构成爱或不爱的理由。爱情从来就和理智绝缘。


我对毕宇说:“我已经在找房子了,我想就这几天搬出去住,不想再麻烦你了。”


毕宇沉默了一会说:“我有一个朋友出国去了,留了套房子在出租,是小户型的,环境各方面很好也很安全,你可以住那里。”


“毕宇,唉,我不知道可以说什么。”


他缓缓开动车,若无其事地说:“你不是当我是朋友吗?朋友之间还需要客气什么?”他带着我去看了那套小户型,30多平米的面积,有一些简单的家具,周围的环境确实还不错,离公司也不远。最重要的是,租金也不贵。


毕宇说:“如果你觉得满意,我就去替你把你的行李箱拿过来,再陪你去添置一些东西。”


“你这么帮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了,反正欠你的人情已经不计其数,我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可以偿还。”


他淡淡地笑着:“其实,如果你愿意住我的别墅就是帮了我的忙。那么大的房子,就我跟保姆,加冬冬,两个人一条狗,我也很希望房子里多点生气。不过,我不勉强你。”


在毕宇的帮忙下,我当天晚上就住到了这个小户型里,虽然没有苏飞扬家住得舒适,但匆忙建立起的“小窝”能布置得如此温馨已经非常不错了。


送走毕宇以后,独自躺在床榻上,望着窗外低沉的云层,不知道苏飞扬此刻在干什么,是否也会想念我,是否会牵挂我在外“流浪”的日子。他是否已经后悔了呢?想到这里,我爬起来去看手机是否有电,我担心接不到苏飞扬的电话或者短消息。


可是,手机一直沉默到天亮。


这天是周末,我在家整理家具,忙上忙下的忙活,不让自己有一点空余时间想事情。门铃响了许久才想起要去开门。


毕宇一看见我,就吃惊地说:“如意,是不是住得不习惯?憔悴了很多。”


我勉强笑着:“没有,可能是加班太累了的缘故。”


他踌躇了片刻,说:“如意,听我说,有时候情侣间分手,只要不是原则性的事情,很多矛盾是可以化解的。你应该去找苏飞扬谈一谈。”


我找他谈?是他把我赶出来的,而且还是在深夜,事后一个问候的电话也没有,他何曾关心过我的生死安危?


见我一副郁闷的样子,毕宇说:“不要为了点枝节小事就放弃了一段感情,人海茫茫,找一个自己喜欢的人不容易,就当给自己一个机会,不是给别人。我送你去找他。”


“和他还有什么好谈的?”嘴里这么说,心里却有些动摇,这些天我一直在等他的电话,其实真的只需要他一个轻轻地“喂”字,甚至不需要他道歉,我就早已原谅他。


事业,失去了可以再去争取,如果失去了爱情,人海如潮,我去哪里再寻觅一个我会真心无悔爱上的男人呢?


那一刻,我在心里已经做了妥协。


毕宇的车停在公寓楼下,他笑着说:“我在这里等你10分钟,不过我希望你不要下楼来找我,我希望你们能和好如初。”


我内心一动,凝望着他真诚的眼,他处处为我考虑周详,从来不提及东京人偶的表白事件,也许,他其实真的也只是当我是朋友,或许有过刹那间的错觉以为是喜欢上了我,而其实也许只是一种怜悯呢?


可是,我已经无暇考虑毕宇了,望着熟悉的公寓,眺望着熟悉的房间窗户,我感觉我的脚步都快要飞起来了。仅仅几天不见,第一次觉得这里是如此的亲切,仿佛这里才是我的家呀!


我站在苏飞扬的门口,想按门铃,摸摸口袋,钥匙还在。也许苏飞扬不在家出去找工作了。


我自己为自己找借口,只是想让自己开门,证明我曾是这房子的长期住客。


然后,我见到了此生永难忘记的一幕——


房门开启,我看到诺大的客厅里,苏飞扬和徐莹莹正搂抱着在地毯上滚做一团,啤酒罐东倒西歪地摆满了地板,到处都是食物和酒水的残渣痕迹。他们嬉闹着,疯笑着,甚至没有听见门口的动静。


原来,一切的一切,果然只是一场和爱情无关的暧昧,这场暧昧,只是寂寞撒的一个残酷的谎言。


他可以拥抱着我,也可以拥抱着别人,他的怀抱从来不会为某一个女人独留。他的甜言,他的蜜语,只是他早已运用娴熟的技巧,等待着痴傻的女孩子自投罗网深陷其中。


我曾嘲笑他欺骗过的那些女孩,却原来,我比她们更傻得离谱,因为我是投入了我全部的爱,全部的纯洁和希望


我的眼眶里饱含泪水,我的脚步屹立不稳,以至于不得不倚靠着墙壁可是我的脸上,竟然是带着大彻大悟后清醒地微笑


杨如意,这就是你爱过的人,你要好好看清楚。


看、清、楚。


仿佛意识到了什么,那对沉迷在拥抱中的男女蓦地抬起头来,苏飞扬终于是看到了我。


他一怔,醒悟过来,从地上跌跌撞撞爬起来:“如如意?”


他向我急追过来。他不知道他的脸颊上还滑稽地留有徐莹莹的唇膏印。


我含着泪微笑,声音有些变调地说:“不!你别过来。”


他站定,向我无奈地伸出手:“如意我”


我聆听着体内心碎的轻响,绝望地凝视着他,一字一句地说:“苏飞扬,我们结束了,真的,结束了。”


我转过身,飞一般地奔跑起来,感谢上帝,电梯还停在那里。我钻进去,在苏飞扬一连声地呼喊声里,关上了电梯


电梯,关掉的,从此是另一个世界。


(3)


我冲出公寓楼,四处寻找着毕宇的车,毕宇却从旁边闪出来,手里粘着一根烟。他纳闷地说:“怎么这么快,我烟都没有抽完呢!”


我几乎是咆哮着吼:“快带我离开这里,快!”我脚步不稳地向前飘去,四处搜寻他的车,看到他的车了,急忙奔过去,不知道脚踩了什么东西,身体倾斜,就这么趔趄着朝前倒去。


毕宇一个箭步飞奔过来,从旁扶住了我,他的胳膊是那么有力,他只来得及问一句:“出什么事了?”我已经伏在他的肩膀上哭得不可自抑:“毕宇毕宇快带我离开这里我不要再见他了不要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


我感觉毕宇的手一紧,他沉声说:“如意,我这就带你走。我们走。”他拽着我朝前走去,可是我的双腿已经软绵绵地挪不开脚步了,全身的力气仿佛在奔逃出来的时候就已经被彻底抽干,我的精神意志已经全部跨了


他没有多想,横抱起我,朝车里走去


我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呼喊:“如意”


毕宇双脚一停,我却没有回头,只捶打着毕宇,催促他:“带我走,请快带我走!”


毕宇点点头,大步朝车走去。我们坐上车,苏飞扬追了过来,拉住车门,苦苦哀求:“如意,对不起,你听我解释,我们只是”


我绝望地盯着他,盯着他脸颊上那坨红红的唇膏印,听着他一口一句“我们,我们”,眼泪大滴大滴坠下来:“苏飞扬,我我求求你是我下贱是我不对我不该再来找你求你放过我放过我吧”我用力将车门关上,扭转头去,一边哭一边捂住脸不再看他。


毕宇发动汽车的马达,车缓缓开动,苏飞扬跟在后面奔跑,却怎么也追不上,后视镜里,他渐渐消失成一个小点,最后完全消失了


不多会,我的手机响了起来,响了又响,我却毫无接听的意识,眼神一片空白。


毕宇拿过手机,看了一眼,说:“是他,你要不要跟他说清楚?”


我盯着镜子里自己苍白憔悴不成人性的脸,苍凉地笑着,任凭泪水滚滚而下:“还有什么可说的一切已经结束”


毕宇看看手机,按了接听键:“苏飞扬,你听好了,这一刻开始,杨如意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了。如果你再找她,先来找我。”不等苏飞扬回答,他按断电话,旋即关机。


不知从何处飘来杨丞琳的歌曲《暧昧》:


暧昧让人受尽委屈


找不到相爱的证据


何时该前进


何时该放弃


连拥抱都没有勇气


只能陪你到这里


毕竟有些事不可以


超过了友情


还不到爱情


远方就要下雨的风景


到底该不该哭泣


想太多是我还是你


这场短暂的爱情,从暧昧开始,又不明不白的结束。我给了他我全部的信赖与依恋,给了他细密的温柔和无限的包容,他却只是简简单单还给我一颗伤痕累累的心。


这或许是我命中注定,越美丽的东西越虚幻,越不可碰触也越无缘分。


我眺望着越来越寂寥的城市天空,慨叹生命原来是一场华丽的寂寞,深深深的寂寞。如此而已。


后记


我一直在湘水流淌的这座内陆城市里,出生、成长、恋爱、生活。


我是这样的一位女子,微仰起脸,唇角飞扬,眸子里常带着梦幻色彩,行走在落英缤纷的日子里。


因为对于文字的执着,骨血里有着沉默的倔强和淡然。我能很快融入到自己从事的任何职业里去,却能清醒地不被一些浮云所改变。我只会用清冷的眼光,注视着这个世界,然后把它雕刻成文字。


在写《暧昧是寂寞撒的谎》之前,我已经出了数部书,有的还很畅销,可是,我知道,我仍然要写的,是这样一部有我生活痕迹有我感情经历的来源于真实体验的现实都市。


因为真实,因为质朴,因为清新,也因为它生动刻画了小白领阶层的辛酸和辛苦和梦想,《暧昧是寂寞撒的谎》在网络连载时已经得到了期许的热烈反响。其实,我和那些读者们一样,走入了里,变成了杨如意,变成了苏飞扬,变成了毕宇和骆尉,说着他们的台词,感受着他们的思想,行走在他们的世界里。


写作已经融入到我的生命里,成为密不可分的一部分。对于掌声和喝彩,还有闪烁的镁光灯,我不敢说我不渴望,但是我宁可它们来得晚一些,再晚一些,等待我磨砺出一部足够被市场检验的好作品。


或许,就是这部作品罢!


唯有真实真挚的作品,才可以走进那些喜爱文学的人们的心中,作者和读者,其实相隔并不遥远,伸一伸手,我便可以握到你的手,屏住呼吸,你便可以听到我的呼吸声。


杨如意她并不是一个特别的个体,她或许是你,或许是我,或许是我们身边经常会遇到的女孩,善良、向上、本分,怀有梦想。谁都认为这样的女孩应该会幸福,可是生活给予的,有时候就会是那么冷漠,需要你不断地向前走、向前走……


苏飞扬的解释她有没有听?毕宇的隐忍会为他带来回报吗?如意最后爱的是谁,她该如何面对自己的身世,在职场上她还有什么样的作为?一切的一切,都是悬念。


长篇对于写作者最大的魅力之处,在于,写作者可以构思一个故事,可以创造出一些人物,然而,当一部作品渐渐成型,却是这些人物,这些情节,在牵引写作者去往另外一个神秘莫测的天堂,写作者和读者一样,永远不知道笔最后达到的目的地在何方!


越是神秘才越是需要探求,越是神秘才对答案越如饥似渴。所以,我和你们一样,在路上,等待结局。


所以,我和你们一样,关上纱窗,点亮清灯,翻阅这本书,感叹浮沉人生里那些起起落落的悲喜际遇。


所以,我们在一起。如此亲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