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军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01:01
|本章字节:13394字
4
一路警笛长鸣,景连始终绷着脸,尽管出恶性案件已是家常便饭,又是职业,本该再正常不过,但他每次内心都有痛楚:经他过手的涉及剥夺生命的居多,这个秘密没人知道。
现场已被警戒,技术勘验已经进行:荒地内的尸体为女性,头部盖有一件蓝白相间的方格睡衣,口中塞有两只肉色女式丝袜,尸体脖颈上有掐痕,***上白色乳罩背带被扯断,其他部位裸露,下身躯体被焚烧,腿上有焚烧过的衣服碎片,距尸体西北方向约35米处有一片火烧灰烬。
景连头都没回:“报案人。”
哆哆嗦嗦的老者很健壮,神色相当紧张地被带过来。
景连口吻软化:“老爷子,感谢您的支持,按照程序,做个笔录。”
“完了吗?”景连问。
“完了。”法医回答。
“一、通报。二、查询失踪报案。三、立即走访方圆三公里范围的居民和知情者。四、尸检快速进行,出结果。五、抓紧时间确认死者。考虑不是他杀的第一现场,扩大搜寻范围,请辖区的派出所协助。两个小时后,分局会议室见。”不假思索,干脆利落,相当坚定。
车上,容小古疑问一个接一个:“他杀无可非议,立论否定第一现场,未免牵强。”
不等景连回复,三队队长周玉已开口:“小子,书本是书本,实践当中得靠经验积累,你以为拨拉个脑袋就当刑警?说得轻巧,大案队经手的,哪一个都是够劲的,人命关天,儿戏不得。”
容小古:“那……”
大案队的干将宫五一:“甭那,知道你憋什么屁,本意是好的,出发点也对,只是毛嫩,拜师傅。”
容小古服气:“拜,真拜。”
宫五一也喜欢有个性的爱挑战的小同事:“当着老大,我也班门弄斧一把。咱们的活儿当中,发现尸体的地点并不是犯罪人实施杀人行为的地点;之所以转移尸体,说明杀人地点与他(她)有直接的关联,移尸、抛尸是为了割断这种联系,从而逃避侦查和打击,所以,这就要求我们必须对发现尸体的地点加以研究,判断是主体现场还是关联现场。”
容小古嘴硬:“说服不了我。”
宫五一耐心地讲:“小子,判别发现尸体的地点是否为主体现场,要根据尸体所处的客观环境、尸体的位置、姿势或状态及其有关痕迹、物证的关系来进行判断。”
“办案,讲究重证据,重实际。”
“挺执著是好事儿。”
“我们是警察,破案是天职,草率不得。”
“谁也没有失职,这车里,都是最优秀的顶尖警察,你,得磨炼。”
景连叼着烟,一言不发,冷眼盯着前车。
宫五一语气加重:“之所以定论,是因为被害人有被奸污的迹象,而尸体所在现场没有相应的躺卧印痕,这是其一,其二……”他的手机响了,“喂,正上案子。什么?你自己去吧。精点儿心,儿子有三长两短,考虑后果。”
周玉:“咱们儿子怎么着?”
宫五一轻描淡写:“没事儿。来去现场的足迹十分明显,但无被害人的足迹,而且,死者脚底没有沾附现场附近地面的粉尘和泥土。”
容小古没声了。
宫五一接电话:“是我,景支,失踪人员丁小茹与被害人相似,已找到她的母亲。”
景连毫无表情,下达指令:“一、迅速提取静脉血型;二、与尸体进行同一的比对物证鉴定;三、围绕被害人的社会关系,进行深入的调查。”
宫五一马上将命令传达下去。
容小古赞叹:“真神速呀。”
周玉:“什么人办什么案子,没人敢在景支跟前混日子,你留神吧你。”
案情分析会。容小古还在纳闷:怎么还不开始?突然,他的肩膀被人撞了一下。回头一看,不熟,肯定是分局刑警队的,“嗨,赶紧关手机,亏得你还是景支的人,连他的规矩都不懂,邪门儿。”
容小古赶紧关掉手机。
景连的烟一点上,按顺序的汇报开始。
尸检报告拿出来,法医鉴定尸体确系丁小茹无疑。
“丁小茹,女,现年22岁,兰州人,三里屯酒吧一条街服务员,1996年与大她10岁的魏京结婚。魏京,报社摄影记者,社会关系复杂。
“通过调查、走访,丁小茹朋友圈固定,交往人员简单,直线型的生活。
“去年11月3日,被害人正常下班,第二天,没有按时上班。同事对她的评价很高,善良、热情、关心同事,虽从事工作杂乱,自身美丽漂亮,但没有风流韵事。
“两天后,魏京告知被害人的老家,其妻两昼夜未归。”
“停。”景连猛然打断询问,“失踪报案人是谁?报案地点、时间?”
这些细节根本就是刑警们的工作本分,很快给予答复:“4日晚,8时,朝阳分局三里屯派出所报案。”
景连立即敏感:“居住区这么远,不对呀,为什么舍近求远呢?”
“景支,发现疑点有二。”
“讲。”周玉替代回答。
“8日,魏京在报纸上刊登寻人启示,他所提供被害人穿戴的衣服与酒吧证实的相关信息不符。我们接触过魏京,他所陈述自己3日晚到家时间与三里屯派出所讲述的不一致。”
宫五一:“这么重要的关口,有毛病。”
“是的,宫队。更为让人不解的是,魏京却对被害人挎包中的物品的叙述极为详细,包括信用卡的卡号都说得非常清楚,常规下,应该有所反应,回答问题时,神色慌张,欲哭无泪。”
“包?”景连又问。
“嗯。我们扩大了搜查范围,在距离尸体停放位置东面方向70米处,发现一个被烧毁的棕黄色带花的皮包。”
“魏京给被害人的父母打电话,告知自己在外地出差,目的不纯。”
景连自言自语:“职业特性,生性轻浮……动机、动机、相关的动机。”
“我们的意思:魏京有重大杀人嫌疑,并且,已经监控。”
景连吐了一个大的烟圈儿说了两个字:“拿他。”
预审室。
景连直截了当:“魏京,你这行当咱也不多说了,什么都经历过。这个场面你明白怎么回事儿,没把握也不会弄你到这儿,耗费时间也没什么意义。机会有,给你,考虑清楚。”魏京翻了翻眼睛:“招儿真够老的,诱供。”
景连指着他:“不见棺材不掉泪,用在你身上合适。现在不是你耍嘴的时候,无论你怎么铁嘴钢牙,把事儿编出花儿来,也无济于事。更何况,多少钱一斤,你自己还不知道?”
魏京开始激动:“你们胡乱使用司法权力,证据呢?”
景连直摇头:“就凭你?说说道道还真没资格,为什么?知道吗?”不等魏京开口,加重语气,“就目前而言,你的身份正在改变,是犯罪嫌疑人,不用咬文嚼字,这儿,好人不沾边儿。”
魏京:“请你说话注意方式方法,我不是街头上的小混混儿,我有行业曝光的权利。”
景连愤怒地一拍桌子:“曝光?可笑,不是提曝光吗?你的事够脏的,我给你曝曝,别把别人都当成傻子聋子瞎子,耍精灵的有的是,比你聪明的,更是数不胜数。你什么样?”指示容小古,“给他看。”
容小古将传真过来的材料递过去。
魏京一瞧:自己在广东因嫖娼被抓获的供词及其处理决定,真实地呈现在眼前,头不由自主地低下。
景连点着他:“段义这个名字,在你的记亿中不会消失吧?道德败坏,还觍着脸贴金呢。你还真邪性,自己嫖让段义给你汇罚款,这行当怎么出了个你?”
“个人隐私,不负法律责任,有钱难买乐意。”
“无耻。”
“法律没有这个罪。”
“打住,准备接受法律的严惩。”
魏京还在反抗:“你说了不算,认定的是法院。”
景连:“算你明白。不过,法院一盯上你,这一辈子,你就彻底结束。”
看着魏京脸色有略微变化,他又马上加大力度:“心理素质太差,点儿也太背,你所面对的,是最优秀的警察,大案要案是我们的专职,现在,心跳得快点吧?准备倒计时。”
40分钟后,魏京做了有罪供述,并且还有亲笔供词,承认丁小茹确是他所杀。
景连美美地叼着烟,可谁都看得出,他没闲着,正琢磨事儿。
周玉推了一把正盯着景连的容小古:“小孩,服气吗?”
容小古:“有点意思。”语音中还有想法,“这么痛快?咱们国家的犯罪分子太差,不经练。”
宫五一:“哎,不对,你小子还是……?哼。”点上烟,“得,费费唾沫。就魏京案来讲,这种人,经多见广,学历高,思路敏捷,面对他,必须打掉傲气,彻底压制他的心气。压不住,就是败着。心理素质再高的人,只要是实施暴力犯罪,就不愿意回忆起血淋淋的场面,谁也不傻,都十分清楚自己罪行的严重性,如何抵赖,哪怕一丝一毫的最后挣扎,都要力争,这是人的本能。”
容小古:“作贼心虚。”
宫五一说:“上点儿道儿,对他们来讲,自己供与不供,供多供少,决定他们自己的命运,永远有自己的心理矛盾,必须使用行之有效的方法,施重压瓦解他。”
他的电话响了,接完:“景支,特勤上来一个情况。”
景连头都没抬,揉着脖子:“讲。”
“香山饭店,弄了个大聚会,四九城的全到位了,老河底子一个不少。”
“谁撮的人?”
“吧秃。”
“小东西,要疯呀?”
“接风。”
“谁呀?谱儿够大的。”
“猜猜?以前折在您手里过。”
“折在我手里的多了。”
“老特务。”
“他呀。”景连眼睛翻了一下。
“解除了,刚从石河子上来,四百多口子,连吃带喝,还闹了个炸儿。”
景连相当肯定:“打不起来。”
“说中了,这么了解?”
“老特务霸气,能控制局面,这场合容不得炸刺儿。让特勤留意点儿,这小子刚上来,心气儿足,十几年与世隔绝,现在的花花世界,够让他眼花的,早晚得跳出来。”景连分析到位、合理。
容小古问:“这老特务什么人物?”
宫五一:“景支收拾他的时候,还没你呢。”
景连问:“新疆回来的有什么政策?”
宫五一回答:“两年考察期,不重新犯罪,恢复户口。”
景连深深地点了一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