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朱小强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01:08
|本章字节:11348字
第五章飞来脚印
游到对岸爬上去,岩石上也挂着一小段断藤绳,接下来的石洞又矮又窄,只能勉强挤一个人进去,郭项龙理所当然充当开路先锋。
蓝真真走在他后面,看着他腰部一圈亮闪闪的东西问:“刚才那道银光是什么暗器?为什么刚开始不用?”
郭项龙说:“机簧飞梭,穿透力和杀伤力很强,不过那东西非常机敏,尤其注意保护眼睛,开始出手没有把握,只有等它确信我除了枪没有其他武器才能偷袭得手。”
阿诚说:“按两位专家分析,护墓生物是一代代繁衍下来的,可刚才只出现一只,另一只在哪儿?”
“或许在上游,或许躲在其他地方,也或许它与一些低等生物一样本身就是雌雄同体,身体有两套生殖系统,比如蚯蚓。”蓝真真说。
阿诚学的生物学专业,对此看法表示赞同,说由于封闭环境和单一繁殖,它没有机会进化或变异,长期保持着原始形态,属于外面早已灭绝的远古生物,说不定还是恐龙的亲戚呢。如果墓里是空的,无论如何想办法把它弄出去献给国家,好歹骗两个奖金。
郭项龙不吭声,显然对他的建议不感兴趣。
走了二十多米,又一个铜门挡住去路,其外形、材质、图案与前面那个完全相同,但规格小了一点点。郭项龙照例站到我和阿诚肩上找按钮,这回两山之间阴影真是黑色涂料,整个门面平坦如镜。
我醒悟过来,前面铜门上的按钮是为让怪兽进出自如,它平时在水里活动,听到动静就冲到铜门外狙杀入侵者,即使有人趁它不注意溜进来,还可以通过地下河在水里阻截,但设计者可能担心它乱闯乱撞破坏古墓整体规划,因此改变设置将它阻在第二道门外。
古往今来门的功能只有一个:阻止不受欢迎的人进入。第二道门意在阻止成功突破怪兽防线的入侵者,又要避免怪兽乱碰乱撞触动机关,因此应该有非常巧妙的设计……没等我说出想法,阿诚大大咧咧说惯性思维害死人,依我看这道门根本没有机关。说着双手在门上一推。
“不!”
我和蓝真真惊叫道,郭项龙比我们更快,闪电般将他甩到两米开外。说得迟那时快,“嗖嗖嗖”,十几支长箭从不同方向射过来。此时老董和蓝真真落在后面,阿诚本来最靠门,被郭项龙甩到蓝真真旁边脱离危险区域,只有我和郭项龙处于长箭射击范围。
郭项龙在瞬间做了两个动作,一是右手亮出一柄匕首凌空划了个圈,击飞正面射过来的长箭,二是左腿后蹬,身体把我撞到铜门边,霎时间只觉得劲风袭面,七八支长箭几乎贴着面颊射在门上,“当当当当”反弹跳落在地。
“晓飞,没事吧?”蓝真真惊叫道。
我吐了口气:“还好……阿诚,下回动手前麻烦你先打声招呼,至少要让大家有逃命的机会。”
阿诚也吓得不轻,连说话都不太利索:“大,大,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说明我们快要成功了。”
蓝真真撇撇嘴:“自信和盲目乐观是两码事儿,我们必须正视困难。”她过去替郭项龙包扎伤口,刚才他拿匕首击箭时右手被锐利的箭锋刮了好多道口子。
老董沿着洞壁走了两个来回,惊叹说几千年前的机关至今依然能发挥出如此强大的威力,其设计之精巧、材质之精良可想而知,这个墓来头不小,里面大有文章。阿诚说这一点大家都看出来了,不需要你做总结报告,快来琢磨琢磨怎么开门。
我戴上手套捡起几枝长箭,箭头是坚硬的青铜打造并淬过火,桦木箭杆,褐黄色羽毛,看不出哪种鸟类身上的。箭的规格基本一样,羽毛大小也差不多,这就很难得了。因为历史上是战国时期秦国率先采用军械标准化,使弩机等精密部件实现型号互换,箭簇等大量使用的武器部件结构性能相同,最大限度提升射击精确度,从而一举确立了军事优势,为灭六国统一中国打下基础。这个墓的年代明显早于春秋战国,却超前实现先进的标准化制式,不能不令人赞叹。
阿诚见我拿着长箭出神,着急说你发什么呆?这些东西等回去后慢慢研究,先把门打开。我站起身说这有什么难的,一推不就进去吗?
“等等!”阿诚赶紧拖住我,“正经点,别再玩心跳了。”
“你呀该推的时候不推,不该推的时候推,你们算是盗墓老手了,见过双重机关的古墓吗?”我指着箭尾说,“这种弓箭是弩机发射的,不可能自动装填再来第二轮。”
阿诚与老董对视一眼,摸摸头说有道理,可以试试。
按不成文约定,凡是危险性的行动都由郭项龙上,他也不扯皮,主动站在铜门前,等我们退到安全地带后单手一推,门应声开启,果然没事。
门后是一条两米见宽的甬道,地面铲得较为平整,一些拐角处也被凿开,有明显人工修筑痕迹。地势渐渐向上盘升,走在里面感觉像在爬山——这才符合墓室布局的规律,应该在远离潮湿、干燥密封的环境里,所以甬道是自下而上深入到岷山最深处。
行了两里多路,走进一个二十多平米的小石窟,窟里空荡荡的,左右两侧各有一道铜门,式样与第二道门相同,门上绘着各种各样的面具,有的狰狞凶恶,有的奇形怪状,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方脸纵目面具。
老董盯着纵目面谱看了半天,喃喃说他妈的,怎么越看越像一个戴着望远镜的人?我说按目前最权威的解释,这是古蜀国开国始祖蚕丛,可能患有甲亢因此眼睛凸起,后人描绘他的形象时特意夸张这个生理特征便形成这副模样。蓝真真一哂,说那套迂腐的理论你也信?纵使古蜀国与中原长期隔绝,没有为尊者讳的习惯,也不至于把开国始祖的缺点拿出来嘲笑吧?好比一个人头发稀少,却把他画成秃子;一个人脸上有斑点,却把他画成麻子,是表示尊重还是侮辱?
我反驳说这有什么奇怪,蚕丛在古蜀国人心目中是神话般的人物,这种艺术夸张是为显示他与众不同,正如佛教中五百罗汉,个个衣冠不整神情怪诞,哪个像正常人?
“当!”
阿诚捡了块拳头大的石头狠狠砸在左边铜门上,把大家都吓了一跳,他连忙说试试机关,按墓葬布局规律,这两个一个是生门,一个是死门,假如踏进死门就糟糕了。
那也不能乱来。我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和蓝真真站到铜门前细细研究起来。
郭项龙一直站在两扇铜门中间拿着手电四下照,突然倒吸一口凉气,沉声说:“脚印!”
“脚印?”
大家都一惊,呼啦围过去看。果然在右侧铜门边缘石头青苔上有个模模糊糊的脚印,虽然地面崎岖不平无法辨认整个轮廓,但从大小和形状看大致可以判定是成年男子留下的。
石窟左边宽右边狭,进来时大家都下意识地拥到左边,没有一个越过郭项龙站的位置,因此可以排除现场作案。这个脚印留得很蹊跷,前后左右一大片青苔都完好无损,假设有人金鸡独立站在那儿,除非会蹬萍渡水的轻功,否则谁也不可能一步迈到三米开外,不管他或跳或跃或蹦,肯定会在附近留下脚印,可偏偏没有。
更令人猜疑的是他为什么站在右侧铜门旁边,暗示这一扇是生门吗?我们不约而同想到了李芒。
几百年前李芒为了寻找徐耀的秘密,和一班志同道合的朋友进入蚕洞闯过怪兽拦截,解开第二道铜门机关,当他们来到生死两扇铜门面前时,会不会伫足思考,留下历史的脚印?
可为什么只有一个?
阿诚被这只来无影去无踪的脚印弄得心烦意乱,以前他对我说过,盗墓最怕遇到很特殊的现象或用常理无法解释的事,这往往意味着不可预测的危机,弄不好随时有灭顶之灾。
他一挥手说:“管他娘,炸门!”
我和蓝真真均默不作声,因为我们没有盗墓经验,又不懂奇门八卦,对生死杜惊等方面设置一窍不通,这种事关所有人安危的大事还是慎言慎行为妙。
郭项龙应了一声,麻利地拿出工兵铲、雷管、炸药等东西,贴着门缝开凿——这家伙具有高度执行力,我甚至怀疑阿诚命令他杀人也会照办不误。石窟里响着单调的敲击挖掘声,阿诚拆了包牡丹香烟四下分发,拉我坐在地上吞云吐雾,蓝真真则抓紧时间将门上的图案素描下来。
老董接过烟没点上,夹到耳朵间在铜门前转悠。他祖上跟蓝真真一样也是开古玩店的,解放后公私合营归了国家,不过家底子颇为厚实,从60年代起他就走街串巷收购文物,然后窖藏在老家后院。那时好东西不值钱,梅兰芳小型张邮票一张三分钱,正宗红木宁波床十块钱一张还搭两只清乾隆花盆,至于宋明两朝民窑瓷器连粮票都不要,拿白糖、布就能换到。由于他见多识广,甄别古玩有种本能的直觉,江湖上人称董神眼。阿诚下海后联系到在香港做生意的同学,打通了文物古玩的销售渠道,替老董卖掉不少窖藏,两人也因此携手合作。
“两扇门上的图不一样。”他眯着眼笃定地说。
蓝真真一愣:“不会吧,我刚才仔细比较过,一模一样。”
“年轻人到底粗枝大叶,”他趁机摆老资格,“你瞧这种阴阳脸傩鬼面具,左边门上有七个,右边门却只有六个。”
我根据他的指点数了一遍,果然如此。
别小看这细微的区别,因为到目前为止没发现古蜀国有文字,可能他们习惯于依图说事,如果这样的话就表明生死门的秘密隐藏在其中。
“要是八就好了,好歹选个吉利数字,六和七,天晓得古蜀国人喜欢哪一个。”阿诚嘀咕说。
我微一沉吟:“选七。”
“为什么?”老董和蓝真真同时问。
“种种迹象表明古蜀国人崇拜七,或者使用七进制,比如三星堆一号坑出土的金杖,上面有一组浮雕,从上而下分别为人头、令羽、鱼等七个图像单元,还有出土青铜器的长度计算……”
阿诚打断我的长篇大论:“停!考古论证谁也说不过你,我就想知道即使左边是生门,怎么进去?机关在哪里?”
“如果我的判断不错,按钮就是多出的那个傩鬼面具。”在蓝真真的注视下我自信满满。
没等阿诚作任何暗示郭项龙便主动上前,我们连忙退到石窟外的甬道里。他用力在面具图案上一按,闪电般退到甬道。这时所有手电都照在门上,中间相隔大约八九米,虽然有些模糊,但可以辨认出门上的不同图案。
铜门内似乎有什么设置,“格格格”响了会儿悄然开启,与此同时铜门上面冷不丁坠下一块几吨重的条形长石,“砰”一声巨响,若郭项龙傻乎乎站在面前肯定被砸成肉酱。
吃惊之余手电光圈都聚集到铜门后面,却见里面赫然站着一个黑乎乎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