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Ray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8 02: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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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物是人非
从燕国回来后,他总是会莫名的寒冷,在面对铺天盖地的刺杀时,在用强硬手段将静妃从宫里接出去的时候,在王子忻来信拼命地询问‘写意姐姐是不是真的死了’的时候,他都会变得很冷,冷到骨髓,冷到心底。
楚国落第一场雪的时候,齐王王子情回国。
回国当天,卫津派人将王府戒严,对外宣称‘防贼人加害’,其实明里暗里,已经与东宫势如水火,暗杀层出不穷,田京不得不将原风雷营的人一并掉来,维护京畿安全。
王子遥向燕王提出的请求被驳回后,他也立即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很显然,燕王选择了帮王子情,而不是站在他这个储君这边。
只是楚王还在位,王子遥不至于当众做出什么事情来,京城暗潮汹涌,表面上,却平静无波。
在王子情回国的一个月里,发生了三件事。
第一件,是王子情得到了本次科考的主考官之职,秦王出事后,礼部还未来得及被太子的人掌控,王子情的上位,恰恰将那一批还未‘投主’的人收入麾下。王子情领命后,第一时间戒严考场,杜绝试题泄露,严惩行贿受贿,摒弃寒门高门之分,让天下士子耳目一新,振奋异常。
考试结束后,上板的人不再如往常那样全是阀门子弟,其中有半数是真正有才学的寒门士子,这一举动,自然引起了轩然大波,百姓当然歌功颂德,但是朝堂上近大半的世家官员则对此大有微词。
楚王虽然还坐在皇位上,但是一直有点痴痴愣愣,对朝堂上的争吵充耳不闻,王子情望着御座上那个熟悉而陌生的老人,很奇怪的,心中已没有了丝毫纠结。
他就这样若无其事地阐述自己的观念,并表示,那些寒门子弟可以先调往地方,若功绩卓越,再调到京畿。
这个折中的方法让众臣终于停歇下来,龙椅上的皇帝点了点头,匆匆地走了下去。
后面的帘子被寒风吹起一角,露出萧淑艳妆的脸。
王子情的手又开始发凉。
从燕国回来后,他总是会莫名的寒冷,在面对铺天盖地的刺杀时,在用强硬手段将静妃从宫里接出去的时候,在王子忻来信拼命地询问‘写意姐姐是不是真的死了’的时候,他都会变得很冷,冷到骨髓,冷到心底。
可是心很平静,一次比一次坚硬,一次比一次沉着。
王子情的手腕与沉静,让楚京的人大吃一惊,他就像突然崛起的新星。耀眼而疏离。
那批入选的人才全部被调往了江北,鼻子灵的人,已经闻到了异味。
王子情在为自己铺建退路。
第二件,是潜逃在外的吴王的消息,自上次帝都流血夜,就一直行踪不定的王子永,被人发现出现在庆国、与庆国的国君把酒言欢。
楚国的使者前去索人,却被庆国的人无端地赶了回来,两国的关系变得相当紧张。
但庆国上次被燕国偷袭,受了损失,而楚国内政混乱,两国都有投鼠忌器之疑,一时半刻,也打不起来。
暂不为虑。
第三件,是一个小事,极小极小的事情。
素素要临产了,卫津要在家照看妻子,特意请了两天假,专心专意陪着素素。
王子情合上公文,在大批虎骑军的簇拥下,从衙门向王府走去。
官府明文,军队是不能进京的,但王子情就敢将虎骑军光明正大地引入京来,每次出行,都是声势浩大,前前后后从不少于三百人,若有人想从中行刺,那几乎是难于登天。
军队的人,虽然并不是武林高手,但是整体协调,行军布阵,却远远胜过那些成名高手。
当然,若行刺的人是魔影那样的绝顶人物,当然要另当别论,只是卓云是皇后私生子的谣言传开后,魔宗似乎撤出了楚国政局,已经很久没听到他们活动的消息了。
齐王走过的地方,百姓们好奇地观望着。
那次科举的改革,显然为他赢得了极好的名声,即使是这样明目张胆地率众示威,百姓也没有什么异议,反而以为,齐王之所以会处于如此危险的境地,全是因为他在堂上为寒门子弟据理力争的缘故。
他赢得了人心。
可是真相是什么呢?
王子情撩开马车的帘拢,漠然地望着两旁对他指指点点、说说笑笑的群众。
真相只是,他笼络人心,只因为他要用这人心!
从什么时候起,他已经变得如此理智,如此冷漠了。
变得,越来越像秦旭飞。
王子情又笑了,他当然不会变成秦旭飞。
秦旭飞是为了他守护的燕国而牺牲他所爱的人。
而他王子情,是为了自己所爱的人,而牺牲整个天下!
帘拢被轻轻地放了下来,不小心瞥见他面容的少女低低地呼了一声,“齐王好俊!”
那是一种脱胎换骨的冷,脱胎换骨的傲。
让人不敢直视。
马车停在了一扇熟悉的大门前。
满园的兰花已经枯萎殆尽,寒风袭来,春寒料峭。
过了残冬,转眼又是春暖花开之时。
王子情弹了弹衣襟,大步走了进去。
守门的管家匆忙地跑到内堂,向卫将军禀报,卫津撇下素素,快步向厅堂跑去。
跑到门口,卫津突然心里一酸。
负手静立在大厅中央的王子情瘦得吓人,并不宽大的锦袍在他身上,多多少少有点体不胜衣的错觉,飘飘荡荡,直欲羽化,眉宇间,是高处不胜寒的孤寂。
齐王变得强势了,变得心狠手辣、当断则断了。
可为什么,自己反而觉得更沉重了?
“卫津,”听到脚步声,王子情转过身,微微一笑,“今天有闲暇,特意过来看看,素素怎样了?”
“多谢齐王观念,素素……”
卫津的话还未说完,一直里面照顾的稳婆突然冲了出来,大声喊道,“将军、将军,夫人要生了!”
卫津一听,也顾不上招呼王子情了,迅速向素素的房门走去。
稳婆笑着拦住他道,“女人生孩子,男人是不能进去的,将军且在外面等着。”
卫津嘿嘿地笑了笑,在外面搓着手,不安地踱步。
素素的孩子不是他的,他知道,但这段日子,看着素素的肚子越来越大,不经意听到小小生命地踢腾,那种深入骨髓的喜悦,早已让他忘记了这个事实。
何况,他也不是古板的人,当初决定娶素素,就是决定接受她的一切,包括孩子。
王子情也走到他的旁边,有点好笑地看着那个在战场上挥手谈笑,生杀予夺的大将军像小孩一样紧张不安。
他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素素一定会为楚国再添一位小将军的。”
“不,”卫津很认真地摇了摇头,“我只希望他平平安安长大,不要封侯拜相,也不要成什么将军。”
王子情失笑:所有的父母都是望子成龙,偏偏卫津的想法这般不同。
望着紧闭的房门,听着素素在里面高高低低的呻吟,王子情也终于被感染了。
这是一个小生命的降生,而且素素的孩子,会不会与那人的……他的脸色又黯了下去。
他永远不会知道写意的孩子长得什么样子了。
写意,写意,你在燕国,一切都好吗?
我在楚国,很好,按照你希望的,一直在走。
房里突然传来一声高亢的啼哭声。
王子情猛地抬起头,久违的喜悦浮上他的眉梢眼角。
卫津则一个箭步冲了进去,不一会就传来了他欣喜若狂的声音,“儿子!儿子!”
是个男孩啊,王子情莞尔。
想了想,他终于决定不再干扰他们的天伦之乐,在庭院里静静转身。
枯黄的庭院,一片萧条。
好在,偶尔的绿芽,已经钻了出来。
京城无大事,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只是与李写意有关的任何人任何事,都像泥石入海一般,了无音讯。
冬末春初,庆国的夜浓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与楚国江北的交界处,西水之畔前搬来了一户人家,似乎并不显赫,却也不贫穷,三进三出的小院,里面居住的人都很低调,邻居们好奇地观察了几日,只见到偶尔购米买菜的丫鬟,却总是见不到主人的模样。
只是有人依稀听到里面一个极柔和的女声,清清淡淡,修养极好,似乎是女主人。
女子匍一出现,紧接着便有一个悦耳清越的青年男子说,“起风了,多穿点衣服吧”、“多吃点饭,不准挑食,我亲自做的”……于是大家莞尔一笑。
这必然是新婚的夫妇,丈夫体贴,妻子温婉。
年轻的少妇总是引人遐想,西水边上游荡着许多不务正业的浪荡子,其中一个偶见见到男主人的背影,文弱优雅,一副典型的书生样,难免心生歹意。
今晚无月无星,寒风让所有热躲进了暖屋,那个心思翩翩的浪荡子装作不经意地走过后院墙角,正打算翻过去,却听到墙里幽幽一叹。
他吃了一惊,耳朵贴到墙上细细地听,想确定里面有几个人。
叹声是引人遐想的女主人发出来的,她似乎在向另一个人说什么话,语调低哑难辨,在夜风里断断续续,让人听着心神俱荡,也不知有幸坐在对面的人到底是谁。
“昨夜你入梦,是不是不甘心,是不是想知道真相?”
“我告诉你真相,相交近十载,临了让你魂安,也算是尽一个朋友的道义。”
“一开始就在我的算计中,随溪,一切,包括你。”
“燕宫之险,我早就就知道,即使李铮和你都是极出色的人,想取出天香豆蔻也不是轻易能办到的事情,所以我一开始,就没有指望你们,而且,我也不想为了天香豆蔻而影响燕王与子情的联盟,最初的计划,就是让他心甘情愿地交出来。”
“王者寂寞,对于一个引起他注意力的人,动情与否尚不知,至少他会对我感兴趣的。”
“秦旭飞既已对我动情,我点破他的心思在先,然后又在倒在他面前,只要他有一丝不忍,就一定会用天香豆蔻救我。”
“将信逐出天机阁,是因为我了解信,知道他一定会为我取得另一粒天香豆蔻,即使信不成功——也会让柳丹青知道我现在的情况有多紧急,丹青会向卓云求得丹药,条件,自然是我嫁给他,比起死亡,这个条件并不过分。”
“子情一直犹豫不定,见到我死,总是能下定一些决心吧,也省了我许多事。”
“在此之前,我密见过帝林,你或许想不到吧,帝林与丹青是故交,当年江北收购粮草之事,本就是燕国趁火打劫的主意——不过这个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我本让李铮稳住你,可为什么你要折回去救我?一切早已安排好了,丹青会派人将我救出去,你闯燕宫,岂非送死?——不过这样也好,你过于执着,若眼睁睁地看着我嫁给柳丹青,还不如什么都不知道,就这样死去。”
“你是世外之人,看透一切,看低一切,却始终没有没有看透你亲手塑造的人,你的自负,你的骄傲,是你致命的弱点,知道吗?”
“随溪,你至死都不会知道,你爱着护着,为之出生入死、转战三千里的人,到底是怎样的人——为了活着,她利用了身边所有人,所有情。”
“人生本就是一场豪赌,无论如何,我赌赢了。”
“你输了。”
……
女子的话戛然而止,碎碎的脚步慢慢远去,墙外之人这才知道,方才不过是女子的自言自语。
只是,这一番话,为什么让他心底生寒,竟生不起翻墙入院的勇气。
想了想,他决定赶紧遁走,可一转身,却发现自己身后不知何时又站了一人,他竟连脚步声都不曾听到!
白色的衣衫,脸也白得没有一丝血色,虽然长得极英俊,可这样的神出鬼没还是让那个自诩胆大的人大呼出声。
当然,他的“啊——”并没有真的冲出喉咙,在气流从胸腔上涌的时候,他的喉咙被切断了。
“谷主,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你杀人。”跟在风随溪身后的风二瞟了一眼倒地的尸体,望着那人难以置信的眼睛,叹声道,“我原以为你是不屑杀人的。”
“你信她的话吗?”风随溪望着高高的院墙,低声问。
他的神色很沉静,没有恼怒,也没有欣喜。
可就是这异乎寻常的平静,让风二担心了,害怕了!
“谷主,相不相信,不必追究了,反正……李姑娘并没有死,而且已经与他人成亲了,谷主放手吧,恩怨是非,就此算了。”迟疑了片刻,风二劝慰道。
只是口里说的洒脱,暗地里,风二却已经将李写意咒了几百遍。
从遇到她以后,那个被世人敬为天人的风谷主就没遇到什么好事,不停地受伤,中毒,奔波,而这次,更是被燕宫的机关逼得从黄泉里走了一趟,若不是他与风大在言非的通知与帮助下急时赶到,恐怕面前的男子,真的如传言的那般一样,死于燕宫。
而他醒来的第一件事,并不是养伤,而是执意要回燕国带回李写意。
他为她的死亡伤痛欲绝。
而李写意呢,明明早有预谋,却瞒他骗他,让他几番生死!
若不是有药谷的人见到了一位长得极像李姑娘的出现在西水畔,风随溪可能还会再闯一次燕宫。
几番周折,药谷的人终于找到了,也惊喜地发现,那人真的是李写意!
可就在今晚,就在风随溪为她活着的消息欢欣鼓舞的时候,却偏偏,听到了这一番话。
有意?无意?
真,或者假?
“回去吧。”风二扯了扯他的衣袖,哄孩子一般,“忘了她。”
“我一个字都不信。”风随溪咬牙丢下一句,突然走到后门处,一掌推开。
风随溪猛地推开后院的门,入眼的是一片萧条的庭院,通往前厅的花帘轻轻地晃动着,显然是有人刚刚走了进去。
风随溪沉步走了过去,掀开帘子,面前是一间雅致的书房,淡淡的烛火从发白的窗纸后透了过来,将两条拉长的身影映得摇摇晃晃。
他停住了脚步,静静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那两人原先是相对而坐,等了片刻,其中一人缓缓站起,走到另一人身侧,然后俯下身,吻了下去。
风随溪觉得自己无法呼吸了,心口钝钝的一痛。
楠木桌旁,柳丹青还是一身随意的素袍,优雅入骨,即使是弯腰的动作,也做得无比闲适悦目。
他的唇从李写意嘴边滑过,察觉到她的僵硬,他微微一笑。
“怎么?不是要将戏做足吗?”唇舌游走在她的耳边,温热的呼吸吐在她的耳垂上,酥酥麻麻,“风随溪可不是愣头青,他不会信你的话,只有让他亲眼看到了,才会死心。”
李写意轻阖双眼,突然伸出手,勾住柳丹青的颈,拉低,主动地吻回去。
柳丹青只怔忪了一瞬,随即压得越来越低,索求着她的气息,她的温软,她的清冷与坚忍,她是一种药,毒药,毒入膏肓,药石不及。
柳丹青的呼吸开始灼热,手环住她的腰,将她从座椅上提起来,紧紧地贴着自己。
“还在外面吗?”李写意蓦得分开,低声问。
柳丹青脸色一黯,漂亮的丹凤眼氤氲不定,沉进去,幽暗深邃。
“真的只是戏吗?”他的手指从李写意红肿的唇上滑了过去,李写意平静如玉石的脸让他恼怒。
为什么,竟没有一丝情动?
李写意凝目望着他,良久才叹道,“不,我嫁给你,是事实。”
“好,那就做到底。”柳丹青突然打横抱起她,大步往内室的床榻走去。
风随溪还是没走,只是极安静地站在庭院里,看着里面人影的颠倒反复。
烛火没有熄灭,床帘没有放下去,他眼睁睁地看着柳丹青将李写意放倒在床上,身体压了下去,有衣饰落地的声音。
他的拳头握了握,转身,走了几步,突然又回过头,往房门走去。
门很轻易地推开了,里面的两人根本没有吃惊,只是抬起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怎么,嫌外面看得不够清楚?”柳丹青微微一笑,不以为意地扯下李写意的腰带。
李写意只是支着颐,散开的衣衫滑到了肩下。
她的神色也是淡淡的,仿佛没看见他一般。
“继续看吗?”柳丹青继续覆了上去,咬住李写意的唇。
风随溪神色未动,继续瞧着,不阻止,不退走。
柳丹青突然叹息一声。
“算了,像她这样别扭的人,还只有你这种又霸道又不懂风情的人才制得住。”他抬起头,整理整理衣服,若无其事地站起身,缓步听到风随溪面前,“你知不知道,若你选择转身离去,我今天是不会放过她的。”
李写意以手覆额,挫败地唤了一声,“丹青……”
“好了”柳丹青回头微笑道,“你放纵我为所欲为,就不怕我食髓知味,欲罢不能么?所以啊,为了避免上瘾,我还是和你保持界限好了。”
李写意愠怒地盯了他一眼,翻了个身,拉起被子将自己蒙得严严实实,只是不看他们。
柳丹青拍拍风随溪的肩膀,兀自说道,“不要问我什么,你去问她。”说完,竟极洒脱地往外了出去,还顺带为他们合上了房门。
到了门口,柳丹青才敛起脸上的笑容,青竹一般的眼眸,变得更加幽深难辨。
“不要问我任何问题。”抢在风随溪开口前,李写意突然坐了起来,坦然地望着他道,“你既明白我的意思,为什么还要进来?大家就这样两不相欠,永不相干不好么?”
很多事情不明白,自他们从燕宫回来后,一切都乱了套,生生死死、真真假假,即使睿智如风随溪,也满头雾水,不明所以。
可是此时此刻,看着眼前那个久违的人,看着她薄怒带愁的容颜,风随溪没有问为什么,也没有抓住柳丹青严刑逼供,更没有埋怨责难,他只是平静地走过去,很平静地搂着她。
李写意身体一僵,任他抱着,不回应,亦不挣扎。
他开始吻她,从她裸露的肩膀,吻到她的颈脖,吻过精致的下巴,游移到她的鼻尖,额头,眼睫。然后停在刚被柳丹青肆虐的唇上。
“你可以推开我,我数三声。”他低低地说。
李写意愣了愣,刚准备开口,却听到风随溪极快速的念道,“一,二,三,过期无效”
然后他将她压倒在床上。
他的动作温柔而坚定,一边用激烈灼热的吻纠缠她紊乱的思维,一边有条不紊地褪掉她的衣衫。
一件件,仔细而利落。
他决定不再等了。
李写意呆呆地望着他,风随溪的脸有种陌生的坚持,那双总是跋扈飞扬的眼睛,此刻内敛成一泓看不穿的幽潭,潭水粼粼,映出了她所有的倒影。
修长的手指滑过她赤裸的肌肤,像抚摸一件极珍贵的瓷器。
李写意闭起眼,身体因为恐惧而战栗。
她至始至终没有说话。
“放松。”他将动作放得更柔,知道往昔的记忆给她带来了许多的不适和害怕,只是,这次不可能再停下来。
吻移了下来,从她冰冷畏缩的身体上一路游走,用唇舌的温润去抚慰她刻骨的寒冷。
李写意的抖动终于有所舒解,手臂迟疑地抬起,放在风随溪微汗的背脊上。
风随溪欣喜地抬起头,她依然闭着眼,只是紧皱的眉头舒展了些。
他的动作很慢,仿佛一不小心就会碰碎她,而她的神色一直很安静,只是越来越紧地搂着他,将脸埋进他的肩膀上,低低的喘息。
就像一场长久的慢跑,没有终点,只是不停地跑,跑到两人晕眩无力。
厢房外,柳丹青缠着风二下棋。
他们是真的下棋,好像世上除了面前的黑白子外,一切都不存在。
“你的棋技比魔影好。”柳丹青轻声赞道,接着落下一子。
风二抬头望着面前笑得云淡风清的男子,自顾自地摇头道,“真的不知道你们一个个是怎么想的。”
李写意明明有负于风谷主,谷主却没有丝毫生气,反而一如既往地信她爱她。
面前的柳丹青也是一表人才,才华绝世,他既已成为李写意的丈夫,竟然允许其它的男子在自己的屋里……在自己的屋里……风二下意识地向厢房里望了望,蜡烛已经燃尽,房间里一片黑暗。
可他们都是内力深厚之人,只要运功细听,不难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风二的疑问,柳丹青没有作答,仍然只是专注地观察着棋盘。
风二却没有他这样的涵养,应付了几局后,终于沉不住气了,将面前的棋子一抹,恼怒地问道,“这到底怎么回事?李姑娘是怎么从燕宫逃出来的?又是怎么嫁给你的?现在为什么又和谷主牵扯不清?你是她的丈夫,又怎么能忍耐至此?她……她简直……”,风二找不到合适的词语,哽了半天,才吐出一句,“太自以为是了。”
柳丹青微微一笑,“我今晚已休了她。”
风二愣了愣。
“至于你的谷主,你也不用担心,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柳丹青淡淡地说道,“若他不这样做,我也不至于将妻子让给她……对写意,他比我用心。”
风二还是说不出话来,突然觉得,谷中一年,世上千年。
他渐渐想不通世人的想法,太奇怪太诡异。
“这封休书帮我交给你们谷主。”柳丹青将一封早已写好的信放在石桌上,戏谑道,“妻子犯了七出之条,没办法。”
说完,也不等风二继续瞠目结舌,柳丹青就这样走了出去,风吹动他的长衫,拂动衣摆翩跹,既雅而洒,那一瞬的风华,竟与谷主不遑相让。
风二重新回过头的时候,门开了。
风随溪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