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逍遥红尘
|类型:古代·奇缘
|更新时间:2019-10-06 01:13
|本章字节:26400字
第二十一章慵懒随意
夜就是一抹幽魂,来去无踪,她要走也不会告诉我,她要留自然会出现,不过问不挽留不多嘴,是我和她之间习惯的默契。所以,当一夜醒来,身边没看见那个妖娆的娇媚身影和那硕大的嫣红裙花,我一点也不稀奇。
刺眼的光居然让我有了大笑的冲动,那白花花的艳阳打得眼睛生疼。我却没有任何遮挡的意思,贪婪地汲取着那份温暖,就连细格子的蚊帐,黑色的老旧凳子,桌子上粗糙的青花瓷杯,都那么的清晰美丽。
我的世界,终于再拥有色彩了。
虽然我平静地等待着这一天的回来,也保持着良好的心态活在黑暗中,但是当五彩的世界呈现在眼前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地心情飞扬,就连窗外枝头的嫩绿,在眼中都那么的青葱蓬勃,漂亮得让人想要狠狠地揪一下,摸一把。
重见光明的舒服让我竟然懒得动弹,就这么睁着眼睛瞪着发呆!
门被不轻不重地叩了几下。我动了动眼珠,刚挪了下屁股,突然又倒了回来,平静地飘出几个字:“进来吧。”
当人影踏入,我一愣,黑色的劲装下修长的双腿瘦挺腰身,不是我预期中的飘逸子衿,居然会是他,流波。
我唇角微微翘了起来,真是难得,时时在旁照顾我饮食起居的一般都是子衿。今天居然是他,这个从来不踏入我私人领地的人。
“是我,流波。”无人的时候,或者说不是语带讥讽的时候,他一向不喊我主子,与我保持着亲密的距离。
对,就是亲密的距离。他可以任我调戏,偏偏骨子里透着倔犟的反抗,但是只要我不拿着身份压制,他又能与我亲密无间地配合。这种亲密也只有在两人独处的时光里,我才能感受到。
“子衿呢?”我坐了起来,凌乱的衣衫顺着肩头滑落,艳红色的抹胸半露着,发丝披散在脸侧。此刻的我看起来,居然有了几分无助的可怜,还有刚刚清醒的慵懒随意。
他的脸上划过一抹落寞和自嘲,声音平静依旧:“他在熬补药,说是让外人做不放心,让我来看看你醒了没,如果醒了他就来伺候你起身。”
补药?看我这满面红润,活力四射,一夜十次都没有问题的激情女人,需要进补?难道,难道是子衿对我某方面的表现不满?
这,这太伤自尊了!
我正陷入自我反省中,一双手不期然地从旁边伸了过来,手中捧着一件银白色的长裙,正上方,殷红的干净兜衣整齐地码放着:“今天的衣服我拿来了。”
他帮我更衣?
我摸摸索索地抓上衣服放在身旁,轻轻拉开身上的衣衫系带,纱衣飘落中两条雪白的大腿在空气中晃动,撩动长发拨到身后,纤细的肩头突出的锁骨,现在的我全身上下,只有这一件兜衣了。
眼神瞄上了一旁的流波,我思想中的他,应该会立即别过头,躲闪不看这香艳的一幕,可是我错了。
此刻的他,脸上绯红一片,晴蓝的双瞳变得有些深邃,正直勾勾地盯着我,性感的喉结上下滑动,表情呆滞。
趁我失明偷看我?这下抓现行了吧!
我慢慢地伸手到后面,拉开腰间的系带,当我的手逐渐伸向颈项的时候,我看到他的双瞳悄悄地瞥向一边。
扯下兜衣,一只手半遮半掩地捂着胸,一只手摸索着干净的衣衫。
“啊……”在我的惊呼中,本来勾住的干净小兜衣飘啊飘啊,荡啊荡啊地落了地,停留在他的脚边。
我慌乱地伸出手,摸着,被他的大掌握住了,丝绸兜衣塞进我的掌心。
回给他一个娇媚的微笑,他的脸再一次通红如染布。
而我,就这么光溜溜,大大方方地再次摸着兜衣,寻找着系带,可怜兮兮的一声叹息:“哪面是正面?带子在哪儿?”
修长的人影突然站在我的面前,将我往怀里猛地一带。我顺势环抱上他的腰,嗅着他干净好闻的味道,感觉他的手指拨开我的发丝,在我颈项后绑着系带,但是那手指,抖得好厉害。
“勒死我了。”我直着脖子叫唤,天哪,有人用这样的力量绑兜衣的带子吗?他要谋杀早说啊,他,他居然绑死结。
哆嗦的手指再一次紧张地解着,还有他强自镇定的解释声:“对,对不起,我不会。”
窝在他的胸前,我咧开嘴坏坏地笑了。唇下,小小的突起因为我的呼吸而更加的硬挺,我伸出小舌头,隔着薄薄的衣衫舔了下。他顿时全身僵硬,身后的手指停止了动作。
他胸膛的起伏加快了速度,手指按在我的肩头,热气透过他的掌心传入我的肌肤,时间仿佛静止。
终于,他一捏我的肩膀,将我扶了起来,蹲下身子,捧着我的脚!
我低下头,看着他仔细地端详着我小巧的玉足,手指摩挲着,指尖的硬趼擦着我的肌肤,让我不自觉地一缩。
他仿佛清醒了过来,抓起身边的袜子往我脚上套着,动作还是那么粗鲁加慌手慌脚。额头上沁出了点点汗珠,套完罗袜套鞋,憨直的动作中头也不曾抬一下,当然也就看不到,我邪恶的笑容。
我另外一只小猪蹄子,蹭着脚下他的腿,紧窒的肌理透过他的裤子与我贴合。
感谢天,感谢地,感谢这九音湿热的天气,让我的流波穿得那么薄那么少,让我足够磨磨蹭蹭爽到通体舒畅汗毛全立。我的嘴角忍不住地向上向上,我的眼角忍不住地向下向下……
人下了地,他仔细地给我披上银白长裙,银丝掐出的腰带围上我纤细的腰身,他的臂弯一圈,我紧贴着他,看他粗手粗脚地给我挂上玉坠,整理裙脚。
“流波,会梳头吗?”我抓着他的手,在他错愕间塞了把梳子进他掌心。他呆呆地捏着,姿势堪比握刀,显然我这一个要求比要他行刺冲杀难多了,以至于没有发现我为什么这么迅速地摸上了梳子。
他的脸再一次红得像我身上的小兜衣,别扭地抓着梳子,雪白的牙齿咬着唇,半晌挤出一句刻板的话:“我去请子衿少爷。”
刚转身就被拽住了衣角,我仰着无公害的笑脸:“你帮我也是一样的,难得二人世界,陪陪我也好,只要是流波梳的发我都喜欢。”
那张剥了壳般的水嫩荔枝脸,清透如玉。但是此刻却在不断地变化着颜色,白里透着红,红里渗着黑,在晴蓝的眼无奈地看着手中似有千斤一样的梳子时,化为惨绿。
我真没想到,这么小小的一样东西,居然能让他的脸跟雨后彩虹般七彩俱现,不断地在各种颜色中跳跃。
他的手,捧上我的发,透过镜子我看见他悄悄地掬起一缕凑到唇边浅浅地吻下,手中的梳子落下。
房中,开始传出各种奇怪的声音。
“啊!”一声低呼。
“对不起……”飞快的道歉。
沉默……
“啊,好痛!”惨叫!
“我不小心揪到了,对不起……”一把青黑从他手指缝里飘落,你当姑娘我没看见吗?
努力地控制我脸上抽搐的肌肉,我挤着平和的微笑:“没事,流波梳得很好!”
我制造着各种叫声,看着他认真的脸,笨拙的动作,那些痛似乎夹杂着一点点的甜。
我的发髻终于在他的摆弄中慢慢成形,一个高高的发髻盘在头顶,从下而上一圈一圈地盘绕,大圈上盘旋着小圈,堆得高高的,留着发尾的一撮顶在最高处,掐金丝牡丹花钗从斜上方***,竖在我的脑袋顶上。
我的嘴角忍不住地牵动牵动再牵动,某人的脸低垂低垂再低垂……
“哈哈哈哈……”惊天的狂笑从我嘴巴里逸出,震得房梁上的灰尘扑簌簌地往下落。我重重地抱上流波的腰,狠狠地在那发烫的脸蛋上亲了一口:“流波,直到今天,我才知道什么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真是太形象,太形象了。”
不顾他惊骇的眼神,我顶着我那个牛屎插花头,推开门一路狂笑而去。
一入九音京师,悠悠荡荡的我就感觉到了一种不寻常的气氛。街头来往的人都是行色匆匆,不多话不妄言,总之失去了一种热闹的轻松,不时走过的巡城军列更是蒙上了一层肃杀的色彩。而大大咧咧走在街头的我,已经感觉到了背后不断传来的各种探索眼光。
牵着子衿,一把搂上流波的腰,凑到他的耳朵边:“喂,还在生气吗?”
虎着一张脸,某人坚定的目视前方,装作没听到我的话。
“不要啦。”我胳膊肘捅捅他,“我都不介意你把我打扮成一坨牛屎了,你也别怪我装瞎子逗你了,大家扯平了,行不?”
继续远眺前方,两耳不闻。
“流波……”我轻声叫着,“你再不理我,我就不告诉你刚才你踩到了狗屎。”
脚步一停,他低头看看自己的鞋,然后狠狠地一瞪笑得贼兮兮的我,继续提脚迈步。
“今天晚上来我床上吧,如果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哟。”手指小掐了下他的腰,一旁的子衿早捂上了嘴,力求极其温婉柔美的表象,不过那双眼早就眯成快乐的形状。
流波突然往我的方向靠了靠,紧贴着我:“后面有十个人,最少是四批,跟在我们身后。”
“不止。”我微笑着,露出玩味的神情,“你看那个身后吃面的人,一碗面筷子都没动一下,目光从来没落在我们身上就怕我们感应,看的都是我们身边的小贩,这才是跟踪的本事,人家连我们的方向都算计好了。”
“要我去试探下吗?”他身体一动,被我飞快地牵住,慢慢地摇了摇头。
抬脸看看不远处的驿站,我踢着腿:“走吧,既然正大光明地进了京师,如果住在客栈,岂不是被人猜测我有不可告人的私下约定要见。不如直接去属于我的驿站,让我看看到底都是些什么人。”
当我踏入特别为云梦国使者安排好的驿站时,早有人远远地站在院子里,看到我的身影立即飞快地迎了上来:“逍遥王爷,下官等候多时,今日一见风采更胜当日,令人仰慕。”
不是别人,正是当初被我一盆鲤鱼汤吓得惨白脸爬走的使者杨霆莲,看见我时脸上的欢喜那是显而易见。
“怎么,杨尚书怕我不来?还是怕来的不是我?”我了然地笑着,与她把臂而行。
她唯唯诺诺着让出半边位置,“这个,若是王爷不来,在下当初的任务就等于没有完成,无颜面对众多期盼的目光。”
众多期盼的目光?是那个大皇女的期盼吧。
我猜测到了这座城中会有暗潮汹涌,风云际会,却发现一切比我想象中更加的难以应付。因为我顺着杨霆莲的指引的方向走入房间的时候,那被遮掩得密密实实的房间里,端坐着一名气势不凡的青年女子。再回头,子衿、流波和杨霆莲早已不知去向。
我微微一笑,拱手作揖:“上官楚烨见过大王爷,初到贵地应该是楚烨登门拜访才对,怎好让您等候,惶恐惶恐。”
她抓上我的手,兴奋溢于言表:“逍遥王爷终于来了,让南宫舞辉等得好生焦急,望眼欲穿。”
我咧嘴,用一种你明白我清楚的口吻:“楚烨收了您那么大一份礼,怎么能不来?既然来了,当然竭心尽力完成王爷的心愿。”
她哈哈大笑,抓着我的手用力地抖着:“我就知道,有当年的弑神在,定然解我心头焦虑。”
从她的表情里,我判断出几个可能:
第一,她在九音的地位与其他二人相比,不占任何上风,很可能相形见绌;
第二,她对那个王位的渴望已经到了没有丝毫隐藏的地步;
第三,御风和沧水派来的使者一定不是普通人,给了她极大的威胁感。
唉,我究竟把自己丢到了一锅什么样的浑水里啊。
“您不向我介绍下此刻京城的局势吗?”我含笑坐下,“楚烨毕竟只是一介武妇,王爷难道要我只手翻云吗?那也太看得起我了。”
当初见时的兴奋退去,她逐渐恢复了清明,对着我点点头:“入城的情形我想王爷也看见了,虽然看上去安乐祥和,但是谁都能感觉到紧张的气氛。如今朝堂也是分为三派,政事纷乱,不怕你见笑,三王议政总是无法统一的。”
我一边点着头,一边听着她的话,也逐渐从她的话语中了解到了此刻九音的内幕。
正因为那个该死的所谓神族血统传承,让每一任帝王身上都有独特的现象。虽说每一任的神族标志都要到二十岁时才彻底显露,但是在未成年的十五之夜时的血脉贲张焦躁不安冲动难受是掩饰不了的,也就让多少对此留心的人能够猜测到谁才是真正的继承人。
而这一次最为奇怪的是,前任九音之王的每一位女儿在成年之后,没有一人能展示过自己拥有神族的标记,所有翘首期盼的人都只能无尽地等待其他的女儿出生。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王子是生了不少,女儿偏偏一个也无。就在大家不死心继续等待的时候,那个王在英年之际翘了辫子,彻底绝了大家所有的想法,也彻底让所有的女儿有了希望。
没有血统的标记,大家都没有,起点一样,就看各自的本事了。
大皇女南宫舞辉,出身一般,能力一般,唯一的倚仗就是长女,所谓长幼有序,一般老古董的臣子自然拥护。
二皇女南宫舞飞,性格骄横,喜怒无常,偏巧出身高贵,是凤后唯一的女儿,如今凤后犹在,外戚权势不小,实力不可小觑。
五皇女南宫舞云,论地位是比不上前两位,可是她拥有的是皇城禁卫军的调动权,若有人敢政变,军队再是神速,也不可能有她的禁卫军快。
奇异的相互牵制,最后导致了她们向外面寻求发展,而云梦、御风和沧水就成了她们最好的武器,无论哪一位上位成功,都有可能使她背后的支持者成为四国中最强大的一支。
我真的有本事帮她坐上那个不稳的皇位吗?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必须把她拱上去,就算做不到,也不能让其他两国得到半分好处。
“那皇子呢?”我沉吟半晌,抬头看向她,“众多皇子中,可有显现皇族标记的人?”
她眉头一皱,没想到我会问出这样的话,慢慢地摇了摇头:“不可能,数百年传承我从未听说皇位继承人中有皇子拥有标记的人,更何况皇子都已成年……”她话音猛地一停,脸上勃然色变,不断地喃喃自语,“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他们好快的手,好厉害的手段。”
“什么?”
她一把抓上我的手:“母皇在时,最为宠爱的是我们小皇弟南宫舞星,他也是唯一一个未成年的皇子。母皇驾崩第二夜,有人私闯皇宫将他掳走。难道是她们两人早就猜测到什么,所以把皇弟掳走?不管他有没有标记,都不会对她们登上皇位造成障碍。”
她的表情不像是假的,如果那个叫什么南宫舞星的男子在她手中,她就不必如此惊恐了,正因为不知道下落才无从判明,也就无法想出应对之策。
“那名小皇子多大?”我揉着快要打结的眉头,无力地问着。
她慢慢地平复着心潮,“十六,对,应该是十六。”
十六吗?那么还有四年,只要那个小皇子不出现彻底绝了大家的心思,这样的互相牵制还要继续下去。也就是说,三国间的斗争,依然要长久地持续下去。
除非……
“逍遥王爷。”她苦笑着,“您到京城的消息,只怕我那两位皇妹此刻已经知道了。我想她们一定会来拜访您,毕竟您可能随时都会转了想法,给您的礼物一定不轻。”
“礼物再好,有您那‘金锦龙鲤’贵重吗?”我意味深长的一句,让她的脸色终于有了些微的好转。
门上突然传来了几声轻叩门的声音,是流波平静的嗓音:“王爷,门外有人递拜帖,说是二王爷请您过府一叙,为您接风洗尘。还有五王爷的拜帖,说已在府中布下酒宴,一会儿就有车马来接。”
我顿时摇头失笑,这消息也太快了吧,求救的目光看向南宫舞辉:“王爷救我,楚烨再有本事,也不能一分为二。”
她点点头:“放心,我这就着手去办。”
在她离去后不过一个时辰,皇宫中传出消息,三国使臣同聚九音,所以三位王爷在宫中与三位使臣同宴。
我搂上早已经梳洗打扮得艳光四射的子衿和流波,挂着我一贯痞痞的笑容:“走吧,让我见识见识这一次御风和沧水究竟都派了些什么高人来!”
金碧辉煌的殿堂,轻纱曼舞掩盖了几分空旷的肃穆,丝绸彩带为那雕梁画栋增加了几分柔美的旖旎风情,酒香四溢中彼此眼神的交锋也变得有礼而含蓄。
我不喜欢大家用众星拱月一样的眼神欢迎我进入,我更喜欢让我坐在品着美酒拥着美男,在他人骄傲地风光的迈步中打量那人的表情。因为太过于盛大的场面,总会让人不经意地体现自己的性格内在,越是经历得多越是容易把自己最习惯的一面拿出来。
比如此刻二皇女在进门时的高昂着头,听到我名字后眼神中一闪而过的不屑,纵然脸上的热情堆得如花一般,我已然明白她的心思。
上官楚烨不过是一个普通的荒淫王爷,无权无兵,怎么也不能和拥有沧水十万雄师,圣宠正盛的将军相比。亲近我而失去了沧水的信任,她是不可能做这得不偿失的事的。
而传说中那个沧水异军突起的战场之将,在三年间所向披靡,狠厉之风犹胜我当年。只可惜出头太晚,年近三十才有机会崛起,而她放出的话更是此生最大憾事就是没能让传说中的‘弑神’尝到败仗。
相比起她,五皇女则在进门后第一眼就寻找到了我的位置,点头颔首看似不够亲密。我却在眼神中看到了爆发的神采,更是数次与我眼神交流。
御风一向隐忍,在四国当中是最捉摸不定的国家,永远不对任何事情表态,也极少展示自己的武力,以文治国的态度让她也心有不定吧。
与其说对沧水那个自大的战将好奇,不如说我更对御风这个传说中三代相门的女子更好奇,她是皇上最为倚重的左右手,更是钦定的未来媳妇。
说起来,人家一文一武,都是国之栋梁,相比起来我似乎有点啥也不是的丢人,我唯一比人强的,就是身上那皇族的血脉,只能靠这个骄傲了。
门外白衣女子踏着夜色而来,背手潇洒缓步,从容间一派淡定儒雅。目光在扫过所有人的时候,停留在我的脸上,不过瞬间便已挪开。
我把玩着手中的酒杯,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子衿的膝头。看着他们寒暄,发现这女子对三个人的态度几乎是一模一样,没有特别的亲近,甚至还透着几分疏离。
当她在众人的引见下朝我而来的时候,我翩然起身,与她同时作揖有礼,听到她平和的语调和完美的动作同时出现:“皇甫羽萱。”
我含笑接话:“上官楚烨见过陆相。”
她眉头一动,惊讶地出声:“可是云梦名扬天下所向披靡的沙场‘弑神’王爷?”
恰到好处的震惊几乎让我就要以为她真的不知道云梦国使者是谁,不过什么也不提,刻意提我当年战场之勇,似乎有那么点意有所指……
果然,就在她话音刚落之际,门外已经传来刚毅英气的女子之声:“华倾风久闻弑神之名,数年来牵肠挂肚,终于有幸一睹,实乃快事!”
好厉害的皇甫羽萱,似乎早就知道某人对我的心结,时机拿捏之准,四两拨千斤之妙,真是不差毫厘,成功地将所有注意力转嫁到了我和华倾风的身上。
皇甫羽萱一摆衣袖在一旁落座,对于一句话挑拨起的暗潮似乎一点都不清楚。
我抽回目光投射到门口,三十余岁的女子,眉眼之间的威武遮掩不掉几分戾气,一双大眼从进门起就落在我的身上,几步行进间目光就没有从我身上挪开。在看到我的脸后,她眼睛一眯,唇角露出难以言状的古怪笑容。
又一个对我的脸表示嘲笑的人,哎,长成这副容貌又不是我的错。难道觉得长得漂亮就不能打仗,长得白就不配指挥三军?那我要是不配合一下,岂不是对不起她了?
“不敢不敢,楚烨久不过问军中之事,只知道风月章台,莫笑莫笑。”我笑笑,对着她一礼,“没想到与将军大人早有一面之缘,若是当日知道是将军,楚烨定当与将军把臂同行,叹之,叹之。”
在她出声的刹那,我已然判断出:这女子就是那天在路上撞了我的车却纵仆行凶,反在流波身上吃了瘪的倾风。没有想到,她居然就是沧水猛将华倾风。
她面色一沉,阴鸷的目光从流波身上闪过,皮笑肉不笑地道:“是啊,没想到那日竟然如此有幸与王爷结识,倾风也是感慨怎么就此错过未能深交呢?”
“无妨无妨,你我畅饮几杯,就当是弥补那日之失。”我挽上华倾风的手,亲热地说着。
“好,好,好!”她豪迈一笑。
我们客气的话让一旁的皇甫羽萱脸色稍变。也许她怎么也想不到,我和华倾风居然会是旧识,还一副相见恨晚的惺惺相惜状,这让她的表情失去了几分淡定。
我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观察皇甫羽萱和华倾风的表情上。直到入座,我举起手中酒杯,故意不看皇甫羽萱,对着华倾风高高举起:“楚烨先敬将军一杯。”
她也拿起了面前的酒杯,几乎在同时,她身边的男子也温文地拈起酒杯,遥遥回敬我身边的子衿和流波。
被面纱遮掩了的容貌,却能在身形中看出他的绝丽。他依偎在华倾风的身边,小心翼翼地将面纱挑开一个小角,让我看到细腻的肌肤和尖尖的下巴。
紫色的长袖拢着雪白藕臂,只在浅动间划过一抹柔光,手指探出三只,小心地拈着手中的杯子。袖口金丝滚边,华贵秀美,在浮动间我看见袖口美丽的玫瑰花绽放。
玫瑰,紫色的玫瑰花。
我的手停住了动作,我的眼神,扣着那圈玫瑰花不肯松开。
他放下酒杯,手中丝巾优雅地拭了拭唇角,在雪白的云锦丝帕角上,我再次看到了一朵美丽的紫色玫瑰花。
紫色的玫瑰花,忧郁的梦幻。
腿上突然一疼,把我不知道飞到哪儿的心思给揪了回来,也把我黏在人家身上的眼光给扯了回来。眼角瞄见流波不动声色地抽回手,面前的华倾风了然地笑了,而那男子却是低垂着头,一派羞怯。
呵呵干笑,我毫不掩饰自己刚才的失态,甚至更加大胆地看了眼,对着华倾风挤挤眼:“将军好艳福。”
既然都被人看见了,不如干脆色授魂与,这才符合传言中我的形象,不是吗?
轻歌曼舞,粉纱缭绕,酒香肉熏中我看着面前的舞蹈。一双色迷迷的眼盯着舞者的小蛮腰粉胳膊翘臀部就不松开,啧啧地赞叹着。放在桌子下的手更是肆无忌惮地抚摸着子衿的大腿,就差嘴角挂着口水对着扭动中的可人儿掉出眼珠子了。
华倾风伸手搂上男子的腰,说不出的得意写满脸庞:“既然逍遥王爷抬爱,你是不是该为王爷唱只曲助兴?”
男子依旧低着头,我却飞快地摆摆手:“不行不行,楚烨不敢,不敢……”
她大手一挥:“我说行就行!”
大殿中灯光忽暗,风吹起薄纱,窗外一轮明月光射入,如水般打在地上,投出婆娑光影,所有的喧嚣声突然停了下来。
紫色的衣衫飘摇,我看见他静静地停在我面前不远的地方,面纱被风撩动,恍惚着他的轮廓,竟然如同那袖口的紫玫瑰一样梦幻迷离。
目光停留在我的脸上,我捏着酒杯的手猛地紧了,唇边的笑容有些控制不住的僵硬。
纯洁明镜,池水轻波,本该是一双倾国倾城的双眸,为何写着恨?虽然淡,却不碍被我嗅到,仿佛在这个大厅里的,只是温柔纯洁的身躯,内在的灵魂早已飘荡在身躯之外,冷冷地看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