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花半里
|类型:武侠·玄幻
|更新时间:2019-10-06 01:14
|本章字节:5198字
李夜茗的话让锦段惊呆了。
“你……你说什么?她脱你的衣服?为什么?你做了什么?”
李夜茗急忙分辩:“我什么也没有做!今日她出去了一趟,回来时是皇上送回来的,我看到她哭了,跟平日是不一样的。回来后她便一直在寝殿里歇息,我没想到她会突然叫我去寝殿,还让染霜……”说着她又伏到锦段怀里,哭着,“姐姐,我不要留在椒房殿了,我害怕!”
锦段将她自怀里拉起,看着她的眼睛,问:“夜茗,你告诉姐姐,她脱你的衣服做什么?她做了什么?”
李夜茗想了想,道:“她什么也没有做,就只是盯着我的背瞧。”说着,她急了起来,抓着锦段便要解衣襟,“姐姐,你快帮我看看,我背后究竟有什么?为什么皇后娘娘一直盯着看?”
锦段忙制住她的手,将她的衣襟掩住,皱眉道:“这样冷的天,衣服哪能说脱便脱?着了病怎么办!”
她自幼照顾李夜茗,两姐妹同吃同住,妹妹的背上有什么,没有人比锦段更清楚。她的蝴蝶骨处有一道极其狰狞的伤疤,锦段不知道那伤疤是何时有的,自她有记忆起,那疤便已经存在了。她也曾问过母亲,妹妹身上哪里来的那么深的一道疤?母亲告诉她是夜茗幼时不听话,闯了祸留下的。
那时的锦段不免咂舌,也不知妹妹究竟闯了怎样的泼天大祸,才得了这样一道可怕的伤疤。每每这样想着,心里便不免更加心疼幼妹,想着以后一定要疼她,宠她,即便她闯下了滔天的大祸,自己这个做姐姐的,也要替她担了,再不让她身上留下那样狰狞的疤来。
只是如今她却心存疑惑,木皇后盯着这道疤究竟在看什么?还有,木皇后……她是如何知道妹妹身上有这道疤的?
锦段的沉默,让李夜茗感到了恐惧,她抓着锦段的衣袖摇着,“姐姐你该知道的,你告诉我,我身上究竟有什么?你应该知道,你定然是知道的!”
锦段忽然将她搂进怀里,抚着她的背,轻声哄着她:“夜茗,你听姐姐的话,没有事的,不会有事的。有姐姐在,你不会有事的,你一定不会有事的!”她一遍一遍地承诺着,不停地安抚着吓坏了的妹妹。
她将手放在李夜茗的蝴蝶骨处,慢慢垂下眼睫。这儿,便是那道疤的所在,木皇后究竟从这里看到了什么?还有夜茗这双与木皇后一模一样的丹凤眼,又说明了什么?
四年前,夜茗被郑太后不动声色地带进皇宫,皇帝初见她时的失态与木皇后那颤抖的双手,似乎都昭示着此事另有隐情。那时,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保持了缄默,连宫人们都不敢在私下多做议论。初入宫的夜茗就如一小块石头投入了湖中,引起了一圈涟漪。如今时隔四年,一切仿佛仍历历在目。时至今日,这圈涟漪越荡越大。锦段有预感,一切都快到了要揭晓答案的时候了。
木皇后,她身上究竟发生过怎样惊涛骇浪的往事?程洛山意有所指的息夫人,为什么让她失态至此?还有,为什么会牵连到她的妹妹李夜茗?
想到这里,她突然紧紧捏住了李夜茗的手,带着些逼迫地问:“你告诉我,木皇后要看你后背的时候,寝殿里还有没有其他人?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李夜茗想了想,道:“没有了,只在染霜姑姑在。”说着低下头瘪了瘪嘴,“这样的事情,我又怎能告诉给旁人知道……”
锦段点头,“夜茗你记住,以后不管木皇后对你做了什么,你都不可以乱说!除了我之外,对谁都不可以说!就是旁人问你,你也不能说!一定不能对别人说,记住了吗?”她慎之重之,一再嘱咐。
李夜茗不解,“为什么?”
为什么?锦段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只是事关李夜茗,事关木皇后,事关这些后宫秘辛,她不得不十二万分地小心。她不知道在木皇后与皇帝,还有郑太后之间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她只知道这是一个巨大的漩涡,自己不能有任何的行差踏错。夜茗孩子心性,凡事多依赖她,许多利害关系都懒着性子不愿多想,那身为姐姐的她便要替她想到,尽可能地不让她被木皇后拉下水。如有可能,她宁愿让夜茗一辈子都平安喜乐,一辈子都万事不萦心,懒着性子地依赖她。
“为什么你就不要多问了,你只要听我的便好。”
李夜茗在她怀里,闷着声音,瓮声瓮气地说:“姐姐,我不想要留在椒房殿了,我害怕……我害怕皇后娘娘……”
不要说李夜茗不想留在椒房殿,经此一事,就是锦段也不放心将她留在木皇后身边了。只是她要好好想一想,想一想自己该去求谁。
是夜,她先哄了李夜茗暂回椒房殿,遂自己整了整发鬓锦衣,去了太子的寝殿——孤树堂。
孤树堂,是成郢日常休息之处,内殿设有小书房。这里不同于清秋阁,锦段可以随意进出,且成郢晚上大多是睡在孤树堂的。
“听闻你妹妹来找你,怎么,有事吗?”
寝殿里烧着地龙,燃着火盆,温暖如春。成郢还没有安寝,正坐在灯下看书。他身上只穿着一件月牙色的锦袍,绣着竹叶纹的金银丝线滚边和与头上束发的紫金冠在灯光下交相辉映,映得一张有着温润眉目的脸庞越发如玉石一般,泛着柔和的光晕。
锦段望着眼前这个人脸上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咬了咬下唇,提起裙裾跪了下来,“奴婢是来恳求太子殿下的。”
成郢亲自将她扶了起来,温和地道:“说吧,是什么事情?”
锦段低眉道:“奴婢是想请太子殿下与皇后娘娘说一说,将李夜茗调到东宫里来当差。”
成郢眉峰不动,只是问:“为什么?”
“夜茗孩子心性,这些年与椒房殿中几位服侍皇后娘娘的宫女多有不和,又受不得委屈,时常来奴婢面前哭诉。”她敛眉低目,愈加沉下语调,“殿下也是知道的,家母喜爱她,收她为养女时多有疼宠,因此便养得了她不服管教的孩子心性,于人事不通。蒙太后娘娘垂爱将她带入宫中,她又得了皇后娘娘眼缘,入椒房殿侍奉,但这些年也实是没少冲撞皇后娘娘……今日又来哭诉一番,奴婢实在是无法了。”她再次跪了下去,“夜茗虽顽劣,但终是奴婢之妹。今日奴婢委实无奈,所以才想求太子殿下恩典,将她要到东宫,由奴婢亲自管教。”
成郢山坐回榻上,端起珐琅彩缠枝牡丹纹的杯子,揭起茶盖,轻轻拂了拂漂浮着的茶叶,不动声色地饮了一口茶。
锦段听着那轻轻的碰瓷声,低眉不动,心下揣测成郢对她的这番话究竟信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