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长信公主

作者:花半里

|

类型:武侠·玄幻

|

更新时间:2019-10-06 01:14

|

本章字节:5480字

锦段一惊,长公主?这宫里能称为长公主的只有一个人——长信长公主。


前方假山处,一道黑影慢慢走了出来,身姿端然,只看身影便让人感到一股凤仪天成的清华高贵之气,端的是不怒自威。


“你怎么知道是我?”清冷冷的声音传来,那人正是最得皇帝宠爱的长信长公主。


锦段想到之前她与程洛山的那番谈话,再看着眼前越走越近的长信长公主,一时间心头惊惧交加,几乎瘫软在地。是她不小心了。也不知又着了谁的道,从内侍到长信长公主的出现,她知道,自己必定又中了旁人的圈套了。


此事不同郑良媛之死,她趁夜与程洛山在小镜园相见,这样的事情若真闹大,被有心人利用,那她至少也要被扣上一个***后宫的罪名。


是她,太过不小心了。


相较于锦段的惊惧,程洛山却是处变不惊,淡淡地道:“方才只见人影一闪,仅仅是猜测罢了。”


长信扯起嘴角冷冷一笑,看了一眼旁边已惊到做不出任何反应的锦段,才冷冷地对程洛山道:“你躲起来吧,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


程洛山拱手,“多谢公主。”说完,便隐身躲在了一旁的山石后。


长信冷哼一声,似笑非笑,“你自然是要谢,哪里还能找到像我这样有用的护身符呢?”她的话音未落,小镜园便火光大亮,一群侍卫与内侍一拥而入。


长信看了一眼将将反应过来的锦段,拂了拂衣袖,笑得漫不经心,“方才听到你们来抓刺客……还是不检点的宫女?怎么,原来我也成了刺客或不检点的宫女了?”


一群侍卫与内侍在看到长信的那一刻起便傻了眼,此刻听她如此说,齐齐受惊一般地跪了下来,齐声道:“拜见长公主殿下!”


长信拂落了衣袖上的尘埃,火光之下,修眉入鬓,眼睑淡垂,淡淡地开口道:“可当不起你们的参拜,只要不拿我当那些不检点的内侍宫女或刺客抓起来,我便心满意足了。”


只此一言,便已吓得一群人大惊失色,连呼不敢,锦段冷眼看着长信不怒而威,心下更是惊疑不定。


“不敢?我不过是听闻小镜园里今夜会有昙花盛开,便携了锦段来看。只是没有想到,我前脚来,你们后脚便听说了这里有人欲行不检点之事,消息传得也未免太过迅速。”


一席话说得脚下跪着的人冷汗涔涔,面上已是惊惧至极。都说天子之怒,伏尸百万,长信长公主是货真价实的天子的掌中珠玉,虽深居宫中,但她的性子着实称不上绵和,触怒了她,谁也不知他们会落个什么样的下场。


长信似是不打算就这样放过他们,接着道:“我且不管你们是从何处得来的这样龌龊的消息,但你们身为虎贲将,却因自身失察而扰了我看花的兴致。这等罪过,待我明日禀了父皇,再来定论吧。”


她说完,也不管他们如何求饶,又问了一句:“可还要搜园?”


吓得一众侍卫、内侍连呼不敢。


待这些人散去后,长信才错开了几步,与锦段拉开距离,面对程洛山藏身的地方,淡淡地道:“出来吧,没事了。”


程洛山出来后躬身致谢。


“我本就好奇你今夜怎会留在宫里,却没想到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话虽是说给程洛山听的,长信的眼睛却似笑非笑地瞥向一旁的锦段,“亏得有人特地通知,才让我看了这么一出好戏。”


程洛山沉默不答。


长信却似乎是方才的余威未尽,仍旧不依不饶,指着锦段,冷笑一声,“程洛山,原来这就是你喜欢的人啊?我原以为会是宫外的哪个姑娘,却没有想到,原来竟是她。你知道她是谁吗?不管她有没有名分,都是我皇兄的女人,是你染指不起的。”


听她这样说,程洛山便知道,他与锦段的那番话已经尽数被长信听了去,此刻想要抵赖怕是抵赖不掉的,便索性坦白答道:“是,臣也没有想到,自己喜欢的人会是她。”


“那你可曾听明白、看明白了,她是怎样对待你的感情的?程洛山,比起她自己的安危,你的感情一文不值!”


“公主放心,臣看明白了。锦姑娘是心寂如茶,且静且香,感情之事丝毫不萦于心。臣虽难过,但既然爱她,也不得不尊重她。日后自当对她敬之远之,绝不再扰了她的清静生活。”


长信笑出声来,“爱她?呵,你想得可真是明白!原以为,我爱你,你却不爱我,我便是这个世上最可怜的那个人了。没有想到,原来你竟与我是一样的,也都有着被践踏的感情,心也都是被伤了的。”


“公主金枝玉叶,以天下养,又怎言‘可怜’二字?臣不敢与公主并提。”


“事到如今,你竟还能说出这样冠冕堂皇的话来,我果然是小看了你啊,程洛山。可是,哪怕你说得再如何的冠冕堂皇,哪怕你为人所伤,我再如何想要报复你,嘲笑你,也都挡不住我仍旧爱你。”长信摇头笑着,也不知是笑程洛山还是自嘲,那语气里有着世事俱苍黄,世态皆炎凉的至深无奈与悲凉。


锦段站在一旁,听着两人的对话,看着长信用仍旧端庄的姿态,说出那样略带些疯狂的、嘲讽的话语,她心中涌动着如潮水般汹涌的悲凉之感。


长信离开小镜园时,在宫墙的转角处,有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被愤而戴罪立功的侍卫捉住送到了长信的面前。


长信挑眉冷笑道:“看到了没有?只要你不死,那些与你不共戴天的人,便永远都不会死心,似今日这般的小动作,以后都不会断。不管是谁,只要在你的身边,与你亲近,都会被你害死的。”她虽没有看锦段,但很明显,这番话是说给她听的。


锦段微叹:“奴婢区区一介宫婢,何劳人如此惦记?只是不知奴婢究竟犯了什么过错,竟让人如此揪着不放?”


长信冷笑,侧过头看着烛光下锦段模糊不清的侧脸,微挑眉梢,“他们都说你是聪明人,何至于这会儿倒装起糊涂了?还是莫非人前人后,两重面目?”


锦段忙下跪,道:“奴婢惶恐。”


长信却是看也不看她,一拂衣袖,端然举步离开,只留下一句模棱两可的话:“你是该惶恐。”


是啊,她是该惶恐。亏得今日来的人是长信,否则,只怕她早上刚出暴室,晚上便又该被送进去了。打这主意的人,心思却是玲珑的,在赐婚旨意颁发的前一晚,让长信看到这样一幕,若真能引得长信大怒,只怕是谁都保不了他们了。


毕竟,“秽乱宫廷”这样的字眼,不是任何人都能担当得起的。


只是可惜了,长信长公主,亦是个有玲珑剔透心的,为了她爱的人,硬是生生地将这些忍了下来。


长公主离开,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顷刻间便走了个干净。锦段慢慢站起来,回头看了看隐在黑暗里的那个人影,默然一叹,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