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相如

《上林赋》和《子虚赋》一样，也采用了主客问答的形式，这种形式源出于荀卿、宋玉。但虚构人名，借以展开辩论，则是运用了《庄子》”寓言十九“的设拟手法。

亡是公听然而笑曰：［1］”楚则失矣，而齐亦未为得也。夫使诸侯纳贡者［2］，非为财币，所以述职也［3］；封疆画界者，非为守御，所以禁淫也［4］。今齐列为东藩［5］，而外私肃慎［6］，捐国逾限［7］，越海而田［8］，其于义固未可也。且二君之论，不务明君臣之义，正诸侯之礼，徒事争于游戏之乐［9］，苑囿之大，欲以奢侈相胜，荒淫相越［10］，此不可以扬名发誉，而适足以贬君自损也［11］。

［1］听（yin）然：笑貌。

［2］纳贡：进献贡物。

［3］述职：《孟子·梁惠王下》：“诸侯朝于天子曰述职，述职者，述所职也。”据《尚书大传》，诸侯每五年朝见天子，向天子陈述履行职责的情况。

［4］淫：放纵，过分。这几句是说在诸侯之间划分疆界，是为了防止诸侯有互相侵犯的放纵行为。

［5］东藩：东方的藩屏之国。诸侯国对天子所居起屏障作用，因此称“藩”。

［6］外私肃慎：对外私与肃慎国来往。肃慎，古国名，在今之黑龙江、吉林、辽宁一带。

［7］捐国逾限：离开本国，超越国境。

［8］越海而田：越过大海去打猎。

［9］游戏：《史记·司马相如列传》作“游猎”。

［10］荒淫相越：以荒淫争胜于对方。

［11］适：只。贬君自损：贬低君王的形象，损害自己的名声。

且夫齐楚之事，又乌足道乎？君未睹夫巨丽也，独不闻天子之上林乎［1］？左苍梧［2］，右西极［3］，丹水更其南［4］，紫渊径其北［5］。终始灞、浐［6］，出入泾、渭［7］；酆、镐、潦、潏［8］，纡馀委蛇［9］，经营乎其内［10］，荡荡乎八川分流，相背而异态［11］。东西南北，驰骛往来［12］：出乎椒丘之阙［13］，行乎洲淤之浦［14］，经乎桂林之中［15］，过乎泱漭之壄［16］。汩乎混流［17］，顺阿而下［18］，赴隘之口［19］。触穹石［20］，激堆埼［21］，沸乎暴怒，汹涌澎湃。弗宓汩［22］，偪侧泌［23］，横流逆折［24］，转腾潎洌［25］，滂濞沆溉［26］；穹隆云桡［27］，宛胶盭［28］；逾波趋浥［29］，涖涖下濑［30］；批岩冲拥［31］；奔扬滞沛［32］；临坻注壑［33］，瀺灂霣坠［34］；沈沈隐隐［35］，砰磅訇礚［36］；潏潏淈淈［37］，湁潗鼎沸［38］。驰波跳沫［39］，汩漂疾［40］。悠远长怀［41］，寂漻无声［42］，肆乎永归［43］。然后灏溔潢漾［44］，安翔徐回［45］；翯乎滈滈［46］，东注太湖［47］，衍溢陂池［48］。

［1］上林：苑名，故址在今西安市西，本为秦时旧苑，汉武帝建元三年重新扩建，南依终南山，北临渭水，周围广三百里，内有几十处离宫，饲养各种禽兽，供皇帝射猎。

［2］左：东方。苍梧：本为汉代郡名，治所在今广西苍梧县，这里是指上林苑中的一条水名。

［3］右：西方。西极：旧说即古代有豳地，高步瀛《文选李注义疏》以为是上林苑中一条水名。

［4］丹水：源出陕西商县西北之冢岭山，东南流经河南省，到湖北省均县入汉江。更（gēng）：经过。

［5］紫渊：即紫泽。李善《注》引文颖说：“西河彀罗县有紫泽，在县北，于长安为在北也”。径：同“经”。

［6］终始灞、浐：《史记索隐》引张揖云：“灞出蓝田西北而入渭。浐亦出蓝田谷，北至霸陵入灞。灞、浐二水尽于苑中不出，故云终始也。”

［7］泾、渭：二水从苑外来，又出苑去。泾水出安定县泾阳城幵头山，东到阳陵入渭。渭水出陇西首阳县鸟鼠同穴山，东至华阴入河。

［8］酆（fēng）：水名，发源于陕西宁陕县东北之秦岭，西北流注于渭水。镐（hào）：水名，源出陕西长安县南，原北流注于渭水，后因下流淤塞，早已不通渭水而北流入潏水。潦（lǎo）：水名，源出陕西户县南，东北流经咸阳西南境入渭水。潏（jué）：水名，源出秦岭，西北流分二支：一支北流注于渭水；一支西南流合镐水注于酆水。

［9］纡馀委蛇：水流曲折宛转貌。

［10］经营乎其内：周旋于上林苑内。

［11］八川：即上文所说的灞、浐、泾、渭、酆、镐、潦、潏八水。这二句是说关中的八条水浩浩荡荡流往不同的方向，显现出不同的面貌。

［12］驰骛（wu）往来：形容八水交错奔流。

［13］椒丘：长有椒木的小山。阙：古代宫殿、祠庙和陵墓前的高大建筑物，通常左右各一，建成高台，台上起楼观。以两阙之间有空缺以为通道，故谓之阙。这里指椒丘两峰对峙如宫阙一般。

［14］淤（yu）：《方言》：“水中可居为洲，三辅谓之淤也。”据此可知古代长安一带人称洲为淤。浦：水涯。

［15］桂林：如淳注《汉书·司马相如传》：“桂树之林也。”

［16］泱（yāng）漭：广大貌。壄：古“野”字。

［17］汩（yu）：形容水流迅疾。

［18］阿：大陵。

［19］隘狭：即狭隘。与“狭”音义相同。

［20］穹石：大石。

［21］堆埼（qi）：沙堆形成的曲岸。

［22］□（bi）弗：水势盛大。宓（mi）汩：水流迅速。

［23］偪侧：逼迫，偪，同“逼”。泌（bi）（jié）：水流相击。

［24］逆折：回旋。

［25］转腾：水流翻滚如沸腾一般。潎（piē）洌（liè）：水撞击声。

［26］滂濞（pi）：澎湃。沆（háng）溉（xiè）：水流不平。

［27］穹隆云桡：王先谦《汉书补注》：“言水走起伏，乍穹然而上，隆旋如云而低曲也。”

［28］宛（shàn）：水流蜿蜒曲折。胶盭：水流纠缠相绕。盭，古“戾”字。

［29］逾波：后波超越前波。浥（yi）：低洼之处。

［30］涖涖（li）：水疾流声。濑（i）：水从沙石上流过成为急湍。

［31］批：冲击。岩：有岩石的崖。拥：同“壅”，防水的堤。

［32］滞沛：水流奔扬貌。

［33］坻（chi）：水中隆出水面的高地。

［34］瀺（chán）灂（zhuo）：小水声。霣：同“陨”，陨坠，指水流注入沟壑之中。

［35］沈沈：水深貌。隐隐：水盛大貌。

［36］砰（ping）磅（páng）訇（hong）礚（kē）：皆水流鼓怒之声。

［37］潏（yu）潏淈（gu）淈：形容水流涌出。

［38］湁（chi）潗（ji）：水流沸腾貌。

［39］驰波跳沫：水波急驰而白沫跳起。

［40］汩（xi）：水流急转貌。漂疾：水势迅猛。

［41］怀：归。

［42］寂漻：意同“寂寥”。

［43］肆乎永归：安然长往。

［44］灏（hào）溔（yǎo）潢（huáng）漾：都是指水漫无边际的样子。

［45］回：回旋、运转。

［46］翯（hè）：水白光貌。滈滈（hào）：水泛白光貌。

［47］太湖：关中巨泽，不是今江苏省的太湖。一说指上林苑东南的昆明池。

［48］衍溢：注满溢出。陂（bēi）池：太湖旁边的小湖、小池。

于是乎蛟龙赤螭［1］，渐离［2］，［3］，禺禺鳎［4］，揵鳍掉尾［5］，振鳞奋翼，潜处乎深岩［6］。鱼鳖欢声［7］，万物众夥［8］，明月珠子［9］，的皪江靡［10］，蜀石黄碝［11］，水玉磊砢［12］，磷磷烂烂［13］，采色澔汗［14］，藂积乎其中。鸿鹔鹄鸨［15］，鹅属玉［16］，交精旋目［17］，烦鹜庸渠［18］，箴疵卢［19］，群浮乎其上［20］。汎淫泛滥［21］，随风澹淡［22］，与波摇荡，奄薄水陼［23］，唼菁藻［24］，咀嚼菱藕。

［1］螭（chi）：传说中一种无角似龙的动物。

［2］（gèng）（méng）：鱼名，似鳝。渐离：鱼名，其状不详。

［3］（yong）：鱼名，皮有纹。（yong）：鱼名，似鲢黑色。（qián）：鱼名，似鳝。（uo）：鱼名，一名黄颊鱼，身厚而长，颊尾黄色。

［4］禺禺：鱼名。（qu）：鱼名，比目鱼。鳎（á）：鱼名，似鲇，有四足，声如婴儿。一说禺禺既是一物，则魼鳎亦不当为二物。

［5］揵（qián）：扬起。掉：摇动。

［6］潜：深。

［7］欢：喧哗。

［8］夥（huo）：多。

［9］明月：大珠。珠子：小珠。

［10］的皪（li）：明月珠子所发出的光华。靡：同“湄”，边。

［11］蜀石：石之次玉者。碝（ruǎn）：一种次玉的美石。

［12］水玉：水晶石。磊砢（kē）：众石积累貌。

［13］磷磷烂烂：光泽灿烂。

［14］采：同“彩”。澔（hào）汗：辉映。

［15］鸿：大雁。鹔（su）：鹔，高头长颈，羽毛呈绿色。鹄：黄鹄。鸨（bǎo）：似雁而无后指。

［16］（jiā）鹅：野鹅。属（zhu）玉：似鸭而大，长颈赤目，紫绀色者。

［17］交精：鸟名，形状似凫而高脚，头上冠有毛，传说可以避火灾。旋目：鸟名，比鹭大，短尾呈红白色，目旁毛皆长而呈旋转之状，故名旋目。

［18］烦鹜：水鸟名，似鸭。庸渠：水鸟名，似凫鸡脚，毛呈灰色，一名水鸡。

［19］箴（zhēn）疵（ci）：水鸟名，苍黑色。鵁卢：鸬鹚，能入水中捕鱼。

［20］其上：水上。

［21］汎（féng）淫、泛滥：都是指鸟类浮游水上的样子。

［22］澹淡：随风漂浮的状态。

［23］奄：停留。薄：聚集。陼（zhu）：水中的陆地。

［24］唼（zā）（dié）：水鸟衔食。菁、藻：水草名。

于是乎崇山矗矗，崔巍［1］，深林巨木，崭岩嵳［2］。九嵕嶻嶭［3］，南山峨峨［4］，岩陁甗锜［5］，摧崣崛崎［6］。振溪通谷［7］，蹇产沟渎［8］，谽呀豁闭［9］，阜陵别隝［10］，崴磈廆［11］，丘虚堀礨［12］。隐辚郁［13］，登降施靡［14］。陂池貏豸［15］，沇溶淫鬻［16］，散涣夷陆［17］；亭皋千里［18］，靡不被筑［19］。揜以绿蕙［20］，被以江蓠［21］；糅以蘪芜，杂以留夷［22］；布结缕［23］，攒戾莎［24］。揭车衡兰，槀本射干［25］；茈姜蘘荷［26］，葴持若荪［27］；鲜支黄砾［28］，蒋芧青□［29］，布濩闳泽［30］，延曼太原［31］。离靡广衍［32］，应风披靡［33］，吐芳扬烈［34］；郁郁菲菲［35］，众香发越［36］；肸蠁布写［37］，晻咇茀［38］。

［1］矗矗：王念孙《读书杂志》说《汉书》《文选》于这二字没有音义，其为后人所加无疑，其说近是。《史记·司马相如列传》亦无“矗矗”二字。崇山：高山。（long）（zong）崔巍：皆高峻貌。

［2］崭岩：险峻貌。（cēn）嵳（ci）：高下不齐。

［3］九嵕（zong）：山名，在陕西省醴县。嶻（jié）嶭（niè）：高峻貌。

［4］南山：终南山。峨峨：高峻貌。

［5］岩陁（yin）：山势倾斜。甗（yǎn）：甑，一种陶制炊具。锜（qi）：三足釜。这里比喻山的形状像甗和锜。

［6］摧崣：高峻貌。崛（jué）崎（qi）：山形陡峭。

［7］振：收。李善《注》：“言山石收敛溪水，而不分泄。”溪、谷：李善《注》引张揖说：“水注川曰溪，注溪曰谷。”

［8］蹇产：曲折。

［9］谽（hán）呀：大而空。豁闭（xiá）：空虚貌。

［10］阜：丘。陵：大丘。隝（dǎo）：水中的小山。

［11］崴（wēi）磈（kui）（wèi）廆（gui）：皆高峻貌。

［12］丘虚、堀（ku）礨（lěi）：皆堆垄不平貌。

［13］隐辚、郁（lěi）：山不平貌。

［14］登降：山势的高低。施靡：山势倾斜趋于平坦。

［15］陂（po）池（uo）：倾斜。貏（bēi）豸（zhi）：山势渐趋平坦貌。

［16］沇（yun）溶、淫鬻：形容水在深谷间缓缓流动。

［17］散涣：涣散。夷：平。陆：原野。

［18］亭：平。皋：水边地。

［19］靡不：无不。被筑：筑地使之平坦。

［20］揜：音义同“掩”，覆盖。绿蕙：香草名。

［21］江蓠：香草名。

［22］蘪芜、留夷：都是香草名。

［23］布：布满。结缕：草名，蔓生，着地之处皆生细根，如线相结，故名结缕。

［24］攒（cuán）：聚。戾：同“”，深绿色。莎（suo）：草名。

［25］揭车、衡、兰、槁（gǎo）本、射干：都是香草名。

［26］茈：同“紫”。蘘（ráng）荷：一种多年生姜科草本植物。

［27］葴（zhēn）持：酸浆草。若：杜若。荪：香草名。一说葴、持、若、荪是四种香草名。

［28］鲜支：香草名，可以染红色。黄砾：香草名，可以染黄色。

［29］蒋：菰蒲草，俗称茭白，所结的实就是菰米。芧：三棱草。□（fán）：草名，生于江湖。似莎而大。

［30］布濩（huo）：遍布。闳（hong）：大。

［31］太原：广大的原野。

［32］离靡：相连不绝。广衍：广布无边际。

［33］应风披靡：随风倾倒。

［34］扬：散发。烈：浓烈的香气。

［35］郁郁菲菲：形容香气浓郁。

［36］发越：发散。

［37］肸（xi）蠁（xiǎng）：香气沁人心脾。布写：布满各处。

［38］晻（àn）薆（ài）、咇（bi）茀（fu）：形容香气盛。

于是乎周览泛观，缜纷轧芴［1］，芒芒恍忽［2］。视之无端，察之无涯；日出东沼，入乎西陂［3］。其南则隆冬生长［4］，涌水跃波；其兽则旄貘犛［5］，沈牛麈麋［6］，赤首圆题［7］，穷奇象犀［8］。其北则盛夏含冻裂地，涉冰揭河［9］；其兽则麒麟角端［10］，槖驼［11］，蛩蛩□［12］，驴驘［13］。

［1］缜纷：指上林苑中景物众多。轧芴（wu）：难以分辨。

［2］芒芒恍忽：使人眼花缭乱。

［3］日出二句：李善《注》引张辑说：“日朝出苑之东池，暮入于苑西陂中。”

［4］隆冬：严冬。生长：草木生长。

［5］（yong）：一种有力善行，颈上有肉堆的牛。旄（máo）：牦牛。貘（mo）：似熊而毛呈黄黑白三色□∮（li）：一种黑色野牛。

［6］沈牛：水牛，能沉入水中，故名沈牛。麈（zhu）：一种尾大，头生一角而似鹿的动物，其尾可做拂尘。麋：一种似鹿而大的动物。

［7］赤首：古代传说中的动物。圆题：传说中的麟。题，额。一说即“蹄”之误字。

［8］穷奇：李善《注》引张揖说：“状如牛而猬毛，其音如嗥狗，食人者也。”犀：一种头似猪，头上有一角的动物。

［9］涉：渡。揭（qi）：提起衣裳，此指褰裳而渡。

［10］麒麟：古代传说中国动物，似鹿，独角，身生鳞甲，多看作是瑞兽。角端：兽名，形似猪，角在鼻端，其角可以制弓。

［11］（ào）（u）：传说中产于北海的马。槖驼：骆驼。

［12］蛩蛩（qiong）：兽名，似马色青而善走。（uo）（xi）：一种毛青色的野马。

［13］（jué）（i）：善于奔跑的骏马名。驘：古“骡”字。

于是乎离宫别馆，弥山跨谷［1］；高廊四注［2］，重坐曲阁［3］，华榱璧珰［4］，辇道属［5］，步周流［6］，长途中宿。夷嵕筑堂［7］，累台增成［8］，岩窔洞房［9］。杳眇而无见［10］，仰攀橑而扪天［11］，奔星更于闺闼［12］，宛虹扡于楯轩［13］。青龙蚴蟉于东箱［14］，象舆婉僤于西清［15］；灵圄燕于闲馆［16］，偓佺之伦［17］，暴于南荣［18］；醴泉涌于清室［19］，通川过于中庭［20］。盘石振崖［21］，嵚岩倚倾［22］，嵯峨嶫［23］，刻削峥嵘［24］；玫瑰碧琳，珊瑚丛生。瑉玉旁唐［25］，玢豳文鳞［26］，赤瑕駮荦［27］，杂臿其间［28］；晁采琬琰［29］，和氏出焉［30］。

［1］弥：满。跨谷：宫馆满山，又跨溪谷。

［2］四注：四周相连。

［3］重坐：重室，指两层的楼房。曲阁：阁之屈曲相连。

［4］华榱（cui）：雕有花纹的椽。璧珰：用璧玉饰的瓦当。

［5］辇道：即阁道，可以乘辇而行。（li）属（zhu）：王先谦《汉书补注》：“《说文》：‘艺工作者，冠织也。’阁道四环，如织丝之相连属。”

［6］步（yán）：走廊。同“檐”。周流：可以在走廊上游遍各处。

［7］夷：平。嵕：山之高聚者。

［8］增：同“层”。成：重，言建筑起层层楼台。

［9］岩窔（yāo）、洞：都是幽深的意思。

［10］：古“俯”字。

［11］橑（lǎo）：椽。扪：摸。

［12］奔星：流星。更：经过。闺闼：宫中小门。

［13］宛虹：弯曲的虹。扡，同“拖”，这里是跨越之意。楯（shun）：栏杆。轩：走廊上的窗。

［14］青龙：为神仙驾车的马。蚴（you）蟉（liu）：蜿蜒。箱：据《史记》《汉书》、胡克家《文选考异》应作“厢”，指厢房。

［15］象舆：象驾的车。婉僤（dàn）：宛转。西清：西厢清净之处。

［16］灵圄（yu）：众仙的统称。燕：通“宴”，闲居。闲馆：清闲的馆舍。

［17］偓（wo）佺（quán）：古代仙人名，《列仙传》说他“食松，形体生毛四寸，方眼，能行追走马也。”伦：辈。

［18］暴：同“曝”，晒太阳。荣：屋檐。

［19］醴泉：甘泉。清室：清净的室舍。

［20］通川：流动不息的水。

［21］盘石：大石。振：据《史记》《汉书》、胡克家《文选考异》应作“裖”。裖崖，用石头把水涯修砌整齐。

［22］嵚（qin）岩：深险貌。倚倾：倾斜。

［23］嵯（cuo）峨：高大貌。（jié）嶫（yè）：山石高危。

［24］刻削：形容山石似经过人工雕饰一般，纹理深刻，形状怪奇。峥嵘：高峻貌。

［25］瑉：同“珉”，石之次玉者。旁唐：文石。一说音义同“磅礴”，广大貌。

［26］玢（fén）豳（bin）：玉石有纹理。文鳞：玉石的纹理像鱼鳞细密有序。

［27］赤瑕：赤玉。駮（bo）荦（luo）：玉的色彩不纯。駮，《史记》《汉书》皆作“驳”，驳是正字，駮是通借字。

［28］臿：同“插”。

［29］晁采：玉名。晁，同“朝”。颜师古注：“晁朝采者，美玉。每旦有白虹之气，光采上出，故名朝采，犹言夜光之璧矣。”琬（wǎn）琰（yǎn）：美玉。

［30］和氏：玉名，春秋时楚人卞和所得，因以名玉。出焉：出于上林苑中。

于是乎卢橘夏熟［1］，黄甘橙楱［2］，枇杷橪柿［3］，亭柰厚朴［4］；梬枣杨梅［5］，樱桃蒲陶［6］；隐夫薁棣［7］，答遝离支［8］。罗乎后宫，列乎北园；邱陵［9］，下平原。扬翠叶［10］，扤紫茎［11］；发红华［12］，垂朱荣［13］。煌煌扈扈［14］，照曜钜野［15］；沙棠栎槠［16］，华枫枰栌［17］；留落胥邪［18］，仁频并闾［19］；欃檀木兰［20］，豫章女贞［21］。长千仞，大连抱［22］，夸条直畅［23］，实叶葰楙［24］。攒立丛倚［25］，连卷佹［26］；崔错癹骪［27］，坑衡疴砢［28］；垂条扶疏［29］，落英幡［30］。纷溶箾篸［31］，猗狔从风［32］，藰莅歙［33］，盖象金石之声［34］，管籥之音［35］。偨池茈虒［36］，旋还乎后宫［37］。杂袭累辑［38］，被山缘谷［39］，循阪下隰［40］，视之无端，究之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