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东方玉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8 0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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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这八名花女,乃是“百花剑阵”中“内八门”的门主,武功剑术,都是百中挑一之选,此次浣花夫人算准黑煞游龙会带着范少华到春香谷来,才特地命这八人随行,目的自然是为了对付黑煞游龙而准备。
这又该从“百花大阵”说起,“百花大阵”合八卦五行奇门之学,阵势共分三层,外层有十二道门户,称为“十二花门”,由十二组花女组合而成,中层为“内八门”,按八卦方位而设,中枢又缩为“中五门”,暗合五行生克,这是大概的情形,后文自有交待。
这八名花女,列阵而上,就是一个小型的“百花大阵”,本来各按方位而立,但一经移动,阵势就向中央逼了拢来:
但见衣袂飘风,人影闪动,这一拨四剑齐发,一攻即退,去了左边,却从右边又攻来四剑,补上了四个,十六支长剑,轮流抢攻,汇成一片剑网,前后左右,行列变化,使人看的眼花缀乱。
不仅如此,这八人使出来的剑阵,并非是抢攻一招,便行退去,她们施展的是整套“百花剑法”,前一拨和后一拨,招式衔接,连绵不断,有如一人使出来的一般。
黑煞游龙被自在阵中,既有龙姑婆、铁姑婆两人联手,抢攻于内,复有八名花女往来游走,抢攻于外,任你武功再高,在这样内外交攻之下,也有左右支继,难以应付之感。
黑煞游龙奋起神威,才剧战了二十来招,便已感到大大的不妙,一支铁箫使的再凌厉,也总只有一支,既要应付面前两个强敌,又要封拆从四面八方攻来的十六支长剑,委实到了无法克服的境界。
就在此时,那跌坐运功的凌道人,突然睁开双目,站了起来,迅速扫了一眼,就大喝一声:“恩公,贫道助你一臂!”
“锵”的一声,亮出背上长剑,双足一顿,剑如匹练,直向剑阵中冲去!
站着观战的锦袍公子伸手一指:“截住他!”
喝声方出,他身边两灰衫长髯老者,腾身掠起,直向凌道人身后追去。
薛珠儿那还犹豫,长剑一,摆,纵身蹿出,喝道:
“你们给我站住。”
锦袍公子身形一动,已然逼到薛珠儿面前,大笑道:“本公子不屑和你动手,你乖乖的给我站着。”
薛珠儿怒哼一声,叱道:
“你给我滚开。”
左手五指连弹,“多罗指功”一记劲急指风,迎面直射过去。
锦袍公子急忙身形一侧,避开指风,冷笑
道:“好小子,看不出你倒有些门道!”伸手从怀中摸出一对金圈。
这原是一瞬间的事,就在那两个灰衫长髯老者扑起的同时,忽然间,响起一声清脆的玉哨!
薛珠儿回眼瞧去,那吹哨的正是湘云,心头薇禁大急,暗道:
“莫非他们还有后援?”
心念方动,瞥见树梢间五条人影,捷如飞鸟,一闪而下,拦住了两个灰衫长髯老者,一声不作,动起手来。
这可把薛珠几瞧的大奇,心想:“湘云哨声引来的五人,怎会反而帮起自己这边来了!”
锦袍公子金圈一挥,幻化出无数金光流转的图影,朗声喝道:
“小子,你小心了!”
薛珠儿无暇多想,冷笑一声,长剑起处,剑尖飞幻出三缕精光,朝锦袍公子金圈削去,她虽和对方动上了手,但一方面依然留意四外动静。
这时玉扇郎君韩奎,千手如来唐镇乾也各自掣出兵刃,相继朝树梢飞来的五人扑去。
凌道人剑挟雷霆,一下冲入剑阵,黑煞游龙但觉压力忽然减轻,登时大喝一声,右手铁萧疾抡,左手“大罗手”猛劈而出。
叵耐八名花女,此进彼退,“大罗手”纵然威力无匹,但对游走不定的人,也无法发挥,一股强劲罡风,只是从她们进退的空隙之间掠过。
八名花女配合龙姑婆、铁姑婆的攻势,双剑齐举,刹那之间,剑势如火树银花,爆了开来,奇正相生,虚实相辅,从四面八方向中间攻到。
黑煞游龙和凌道人挥动箫剑全力攻拒,也只能挡住她们的锐利攻击,无法突破剑阵。
这一段话,说来较长,实则都是同一时候发生的事,这时但听浣花夫人厉声喝道:“湘云,你敢勾结外人,背叛浣花宫?”
湘云睁着一双剪水双瞳,一直在注视着浣花夫人和范少华的战况,显出十分关切之色,连口中含的玉哨,还未取下,闻言不觉淡淡一笑,偏头道:“我不是湘云。”
浣花夫人怒声道:“贱婢,你是什么人?”
湘云冷笑道:“你要问湘云,还是问我?要问湘云,我可告诉你,早在今年四月十九以前,和盘说出你浣花宫的秘密之后,畏罪投浣花溪而死,至于要问我是谁么?”在你临死以前,总归会让你知道的。”
浣花夫人气得浑身颤动,厉笑道:
“很好,等我料理了姓范的小子,谅你也跑不了的。”
她盛怒之下,杀机陡炽,右腕一震,“嗡”,的一声,剑光陡然大盛、一支长剑幻化出千百朵银花,漫天匝地,朝范少华席卷过去
这片银花,发如波涛汹涌,生生不息,一旦被它圈入光幢之下,怕不立被乱剑分尸,扎上千百道剑孔?这正是浣花宫“百花剑法”中最厉害的一招绝学“百花争艳”?
尤其是浣花夫人手中使出,更是凌厉,武林中可说从无人见过这一招剑法,也从无人能在这一招剑法下保得住性命。
范少华当日曾在百花谷中看见过花女表演的“百花剑法”,已是遍地银花,叹为观止,但和此刻浣花夫人相比,漫天花雨,又有天渊之别。
一时但觉身前身后,满眼都是一圈圈的银花,别说举箫封架,就连一丝空隙,可容自己立足之地也没有,剑花未到,嘶嘶寒气,已然直逼肌肤而来!
心头大为凛骇,无暇多想,也无法施展任何招式,足以护身,猛一咬牙,口中大喝一声,不管东西南北,振腕一萧,朝前点出!
这真是说时迟,那时快,范少华这一记怪招,堪堪点出,也正是浣花夫人一招“百花争艳”,发挥到最具杀伤威力的时候!
突然间,但听“锵”的一声,漫天银花,倏然全灭,浣花夫人手上一柄长剑,已经齐柄折断!
就在此时,范少华的一点箫影,快如流星“仆”的一声,不偏不倚,点在浣花夫人胁下“章门穴”上。
浣花夫人轻呕一声,上身摇晃,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突然,身如勉影,一晃而至,举手一掌,朝范少华当胸拍到。
这一掌,势如电闪,来的悄无声息,使人目不暇接。
湘云惊叫道:“你小心!”
范少华在她“百花剑法”之下封解无力,漫无目标,胡乱使出这式怪招来,那知这一招,居然百试百灵,连浣花夫人这等高手,也会被自己一击而中,他惊魂甫定,方自一喜之际,瞥见自己面前有一双织织手影,闪了一闪,心头大吃一惊,急忙举手封架,那知封了个空,素手倏然不见,自己的胸口只觉被人轻轻拍了一下。
这一掌拍的不重,但范少华却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重逾山岳,直向体内逼入,脚下不由的踉跄后退了两步。
湘云惊的失声道:
“你……中了她九转玄阴掌?”
浣花夫人来去如风,此刻早已退了回去,口中冷冷一笑,垂面黑纱拂拂自动,射出两道慑人凶光,直注湘云,厉声道:“贱婢,是你毁了老身宝剑?”
这就是了,湘云是她贴身掌管宝剑的侍女,在她全力施展“百花剑法”之际、长剑突然中折,这不是湘云做的手脚,还会是谁?
湘云眼看浣花夫人目露杀机,朝自己望来,心头暗暗一凛,不自觉的后退半步,翻腕抽出长剑,但就在这一瞬之间,范少华突然身形摇晃,往地上坐了下去!
浣花夫人也岸立不动,黑纱中,隐隐可以看到她双目闭上了!
湘云猛吃一惊,急忙一溺腰,掠到范少华身侧,低声问道:
“你伤势很重么?”
范少华睁目道:
“还好,姑娘是花大姑么?”
湘云微微一笑,柔声道:“原来你听出我的声音来了!”
左手从脸上揭下一张人皮面具,露出一张粗皮厚肉的凹脸孔,接着说道:“你快运功,别再说话了。”
原来她是魔教大公主花大姑!从树上飞落的五人,正是魔教五位长老。
春香谷一片草坪上,原是分成了四拨动手相搏,作者一支秃笔,大有顾此失彼之感!
这四拨人中,范少华和浣花夫人,薛珠儿和锦袍公子,是一对一,单打独斗。
另外两拨,魔教五长者接战两个灰衫长髯老者和玉扇郎君韩奎,千手如来唐镇乾四人。
黑煞游龙桑九、凌道人两人联手,大战龙姑婆,铁姑婆和八名花女。
如今浣花夫人和范少华这一拨,已然两败俱伤,停下手来,其余三拨,还在激烈搏斗中。
薛珠儿和锦袍公子两人,已经搏斗了四、五十招,尚未分出胜负。
锦袍公子一对金圈,招式诡异,圈上带着强大暗劲,他似是企图锁住薛珠儿的长剑,或是恁藉内力,把她长剑震飞。
薛珠儿在五十招以后,敢情心情不耐,剑如掣电,攻势渐见税利,此时陡听湘云的惊叫:“你中了她九转玄阴掌”,心头猛然一怔,口中娇叱一声,手中长剑一振,突然暴出三道白芒,朝锦袍公子激射而去!
但听“锵”“锵”两声,锦袍公子双圈扬出,接住两道剑光,金铁交鸣声中,响起了一声闷哼,剑光倏敛,锦袍公子血染锦袍,一条右臂,已被薛珠儿长剑,齐肩削断,直痛得他脸色苍白,汗落如雨,一连后退了三步!
薛珠儿望着他,冷冷一笑,转身朝范少华奔了过去,问道:
“大哥,你怎么了?”
花大姑含笑道:
“你大哥正在运功,不可惊动了他。”
薛珠儿眼看大哥脸色苍白,紧闭双目,显然伤的不轻,心中又急又怒,目光一动,突见浣花夫人同样闭目垂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不觉怒道:
“我去杀了她!”
手中长剑一举,正待朝浣花夫人扑去。
范少华突然睁目喝道:
“站住!”
薛珠儿怔的一怔,叫道:
“大哥……”
范少华切齿道:
“我要……亲手杀她……”
突然张嘴吐出一口鲜血。
再说黑煞游龙桑九和凌道人背贴背,正好一个接住龙姑婆,一个接住铁姑婆,恶战方酣。
本来这两人黑煞游龙一个人就足够打发了,但无奈身外八名花女,列阵围攻。进退攻守,配合龙姑婆,铁姑婆的剑势。
好像是龙姑婆在指挥着八人,抢攻黑煞游龙一人,也好像是铁姑婆在指挥八人抢攻凌道人,使得身在阵中的两人,依然无法兼顾,虽是联手搏斗,还是十分艰苦。
黑煞游龙从未遇上过今日这等厉害的阵仗,直到此刻才领略到赛诸葛说的不假,“百花大阵”的威势,果然不可轻估!
这时正是浣花夫人长剑断折,范少华中掌后退,突然风声一凛,从一棵大树巅上轻如落叶泻落一条黑影。
这人一身黑衣,头戴毡帽,脸蒙黑中,只有双目露出两个小孔,连双手也套了黑色手套,肩头交叉背着双剑,就在他泻落之际,双手疾发,动作奇快,已然掣剑在手,当当两声,架开两名花女的长剑,剑光电射,一下点在一名花女的“肩井穴”上。
只听那花女惊啊一声,一条右臂登时软软的垂下,五指一松,长剑堕地。
黑衣蒙面人再也不去理她,身形一侧,迎着另一名花女截去,双剑再出,又是当当两声,这名花女被震的门户大开,黑衣蒙面人回手一剑,剑尖刺在她脉腕之上,那花女也发出一声惊叫,弃去了右手长剑。
此人出手奇快,身形一转之间,已然连伤两名花女,这小“百花剑阵”,外围一共只有八人,两人负伤受阻,阵势也顿时停滞下来。
龙姑婆瞧的大怒,舍了黑煞游龙,扬手一剑,直向黑衣蒙面人劈去。
黑衣蒙面人身形一折,闪了开去。
龙姑婆冷嘿一声,长剑嗡然作响,幻起一片剑影,分袭黑衣蒙面人数处要穴。
黑衣蒙面人双肩一动,侧身闪出,仍是没有还手。
龙姑婆冷冷喝道:
“你何以不敢和老身动手?”
黑衣蒙面人一声不作,忽然转身,双足一点,捷如飞鸟朝林中投去。
龙姑婆目中精光暴射,冷笑道:
“你当老身瞎了眼睛,瞧不出百花身法么。”
黑煞游龙突然双臂一舒,全身骨节发出一阵连珠暴响,直向龙姑婆逼了过去,洪声喝道:“老虔婆,你敢不敢和我动手?”
龙姑婆白发飘飞,狞厉的道:
“有何不敢。”
刷的一剑,刺了过去。
黑煞游龙长笑一声,声若龙吟,大喝
道:“你助纣为恶,老夫先劈了你,也是一样。”
呼的一萧,迎着剑势劈去,两人重又打了起来。
这时和魔教五长老动手的两个灰衫长髯老者,瞧到锦袍公子右臂被人削断,同时大喝一声“住手”,急急跃出战圈,朝锦袍公子奔去,玉扇郎君韩奎和千手如来唐镇乾,也只好跟着退了
一名灰衫老者忙着从身边取出金创药,替锦袍公于包扎伤口,另一名灰衫老人双目尽赤,凶光闪动,朝薛珠儿逼去,厉声喝道:“是你伤了公子。”
薛珠儿冷冷一笑,不屑的道:
“我不伤他的性命,已经够客气了,你待怎样。”
灰衫老者双爪当胸,狞厉的道:
“你死定了。”
人随声扑,双爪骤发,十道尖风,直向薛珠儿身前射去。
薛珠儿冷笑道:
“你是找死。”
长剑一震。洒开一片寒光,朝灰衫老者指影迎去。
指风、剑影,乍然一接,但听响起一阵“叮”叮”轻震。
灰衫老者十道指风,竟然如同有形之物,击撞在剑身之上,直震的薛珠儿右腕微微发麻,几乎握不住长剑,心里不由大吃一惊,冷哼一声,道。
“你再试我一剑。”
脚下倏然后退半步,手腕摇动,绝学突出,一支长剑突然分射出数缕剑花,劲急如矢,直射而去。
那身着灰衫老者抬目之间,骇然道:
“分光剑,冉老快退。”
灰衫老者自然识得厉害,早已双脚一顿,往后飞纵出去。
浣花夫人适时双目一睁,冷冷的道:
“大家给我住手。”
其实这时动手的已只有黑煞游龙和龙姑婆两人,灰衫老者往后跃退,薛珠儿并没追去,龙姑婆收剑后跃,黑煞游龙也就收住了箫势。
浣花夫人目光冷肃,掠过范少华、薛珠儿、花大姑、魔教五长老等人,然后转到黑煞游龙脸上,冷冷道:
“桑九,你本领果然不小,连魔教也被你拉拢了。”
黑煞游龙大笑道:
“这叫做得道多助,你倒行逆施,茶毒武林,覆亡已在眼前……”
“住口!”浣花夫人冷喝一声,截住黑煞游龙话头,厉声道: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今日权且放过你们,明年四月十九,老身在浣花溪上恭候大驾。”
说完,挥挥手道:
“咱们走!”转身往外行去。
黑煞游龙点头道:
“好吧,哈们这笔血账,迟早要算,浣花溪上该是总决算的日子。”
两名灰衫老者扶了锦袍公子,跟着浣花夫人身后就走,龙姑婆、铁姑婆率同八名花女、玉扇郎君和唐镇乾率领八名武士,纷纷朝谷外而去。
黑煞游龙走近范少华身边,朝薛珠儿问道:“他伤的很重么?”
薛珠儿道:
“大哥被浣花妖女的‘玄阴九转掌’所伤,方才还吐了血!
“玄阴九转,专震内腑,中人无救,黑煞游龙眼看范少华坐在地上,脸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直是皱眉不止,忽然朝凌道人拱手一揖道:
“道兄身边还有一粒雪莲子,务望救救此子。”
凌道人惶恐的还了礼,笑道:
“贫道这两颗雪莲子,原是要呈献恩公,恩公这般说法,岂不折煞贫道?”
说着探怀取出木盒,递了过来。
黑煞游龙无暇多说,取出雪莲子,喂给范少华服下,才转过身来,朝花大姑和魔教五长老拱拱手道:
“今日幸蒙姑娘和五位老哥赐助,才能扭转劣势,桑某感激不尽。”
花大姑厚嘴唇一裂,检任笑道:
“帮主夸奖了,晚辈花如玉,这是敝教五位长老。”
接着就替文风藻等五人,一一引见。
薛珠儿站在边上,心中暗道:
“她假扮湘云,随侍浣花夫人,居然没被看出破绽,可见她心思缤密,机智过人了,可惜面貌竟会生的这般丑陋。
大家正说之间,瞥见松林中闪出一人,奔到凌道人面前,突然跪拜在地,哭叫道:
“爹,女儿终于找到你老人家了!”
原来她就是方才的黑农蒙面人,不用说她就是凌云凤了。
凌道人怔的一怔,问道:
“你……是什么人?”
黑衣蒙面人一手摘下蒙面黑中,露出一张俏丽的面孔挂着晶莹泪珠,仰脸道:
“女儿凌云凤……”
黑煞游龙心中暗暗忖道:
“她跟踪找到此地,那是受军师指点来的了!”
接着洪声笑道:
“凌兄,这位就是令媛,哈哈,贤父女劫后重逢,可喜可贺。”
凌道人目含泪光,凝视着凌云凤道:
“孩子,苦了你了!”
话声方落,突然身形摇了两摇,往后便倒。
凌云凤吃了一惊,抱着她父亲,哭道:
“爹,你快醒一醒。”
黑煞游龙道,“是了,令尊重伤未愈,方才醒来之时,因见老朽被困阵中,奋力冲入,和老朽联手作战,以致伤势复发了!”
说话之时,凌道人已经倏然醒转,声音微弱说道:
“不碍事,为父只需休养几天,就会好的。”
花大姑看此间已经没有自己的事,就向黑煞游龙告辞。
黑煞游龙颔首笑道:
“姑娘回去,请代老朽向令尊致意。”
花大姑黯然道:
“先父已在十年前过世了。”
黑煞游龙怔的一怔,道:
“令尊仙逝,老朽怎的没听人说起过?那么府上不知还有什么人?”
花大姑道:“只有姥姥了,只是她老人家已不问尘事多年。”
黑煞游龙拱拱手道:
“原来圣姑还健在,哈哈,姑娘禀上姥姥,就替桑某请个安吧。”
花大姑眨眨眼睛,问道:
“帮主认识姥姥么?”
黑煞游龙笑道:
“三十年前,老朽见过圣姑一面,事隔多年,只怕令祖母已经记不得了?”
花大姑喜道:
“这样就好,晚辈告辞了。”
五位长老也一齐拱手作别,随同花大姑朝谷外面去。
黑煞游龙目送花大姑一行去后,回头说道:
“凌姑娘,请扶令尊到石室中休息吧!”
说完,双手抱起范少华朝石室走去,打开木门,当先走了进去。
薛珠儿帮同凌云凤,搀扶凌道人进入石室。但见这座石室,共分三间,右首是起居室,左首较大一间,原是范少华夫妇的卧室,右首一间,却是范少华夫妇替义兄黑煞游龙准备下榻之处。
这三间石室中,陈设虽极简陋,但一几一椅,布置的井然有序,纵然时隔多年,仍可看出当年两位主人生活过得何等安逸?
黑煞游龙想起义弟、弟媳,免不了睹物伤神,老泪盈然,他把范少华放到他父母的卧榻之上,然后要凌云风、薛珠儿两人把凌道人扶到右首房中休息。
凌道人父女重逢,自然有许多话说,凌云凤把自己的遭遇,全部告诉了老父。
凌道人听说爱女自幼由浣花夫人收归门下,而且还是君山分宫的分宫主,又是怜惜,又是气恼,自然严词沏责,要她立即弃邪归正,父女两人絮絮的说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一早,凌云风拜别老父,兼程赶回君山分宫而去。
范少华服下雪莲子,经过一晚运功调息,伤势业已大见好转,黑煞游龙因范少华和凌道人尚需休养,方能复原,就在春香谷留了下来。
当然,另一原因是这里地势隐僻,适宜练习武功,趁这段时间,正好督促范少华、薛珠儿加紧练习。
这一段时间,江湖上显得特别平静,这正是大风暴的前夕!
双方都在积极准备,江湖上不入放赤,则入放黑,壁垒极为明显,南北帮揭橥的是伸张正义,消灭为害武林的浣花宫;但响应的只有新近崛起江湖的葬花门,和久已销声匿迹的魔教。
浣花宫淫恶之名,久著江湖;但江湖上声名极盛的六大门派,却居然一致声援,以联合行动来对付南北帮。
局势发展的扑逆迷离,使人难以分辨到底谁代表了邪恶?谁代表了正义?
于是四月十九日,浣花日已成为天下武林万方瞩目的日子。
这一天,终于来了。
从东门到西门,浣花溪上依然和往年一样,到处笙歌,到处都是人潮,红男绿女,扶老携幼,全是看热闹的人,但有一点和往年稍异,就是人潮中,多了许多武林中人。
还有一点,也和往年不同的,就是浣花溪北面,一大片平地上,已被划为禁区,禁止游客走近,那是南北帮和浣花宫约定的地点,三里方圆,水上陆上,都有人巡逻。
双方都没有发出请柬,江湖上人,不论你有多大的名头,不属于双方的人都休想进去,因此从各地闻风赶来的人,也只有站在外面瞧的份儿。
在那片“禁地”临江这边,分为东西两个地区,各自搭起了高大帐篷。
东区是南北帮的大本营,但成都城是葬花门的根本重地,因此甫北帮的人,全落脚在成都城里,这座大帐篷,只是临时休息的地方。
西区是浣花宫的大本营,此时不过辰牌时光,大帐篷中,已经到了。
少林寺方丈大智大师,监寺大通大师,随行罗汉堂十八罗汉。
武当派掌教玉虚子、师弟玉真子,随行蓝袍八剑。
衡山派掌门南岳观主、师弟南云道人、随行弟子八名。
华山派掌门人商天韶,随行弟子四人。
形意门掌门人邵天冲,随行弟子两人。
八卦门掌门人皇甫敬亭,随行弟子四人。
六大门派掌门人都已亲自赶来,为浣花宫助阵,这份号召,在江湖上当真是声势极壮!
除了东西两区之外,正北面一片平地上,旗帜林立,成了一片旗海,尤其那些旗织上,都是精工刺绣的花卉,临风招展,鲜艳夺目,晨曦之下,远远望去,花团锦簇,那里是什么旗帜?简直是一片花海!
有谁知道这片美丽的百花旗帜之中,却隐藏着无穷杀机,那正是浣花宫准备一网打尽异己的“百花大阵”了!
这时,成都西城的王府中,也群雄毕集,偌大一座大厅,早已坐满了人,大家准备出发了,这是出发前的一次会议,与会的人,计有:
葬花门,葬花夫人、王立文、钱春霖、赵君亮、卓维和、总教练金毛吼金一凡、副教练赛纯阳倪长林。护法七名:八面玲珑手唐手乾、一指乾坤蓝通、黑手屠夫屠千里、恶丐钱平、铁胆胜镇山、流云剑季廷芳、入云龙常维仁。
南北帮:帮主黑煞游龙桑九,副帮主一笔阴阳张果老、军师赛诸葛、神医薛道陵、凌道人、范少华、薛珠儿、香香,飞鼠戴良、地行孙查贵。护法六名、剑煞逢老邪、黑风怪申头陀、鬼见愁阎弘、丸毒娘子、华山宣锦堂。
魔教:花如玉、花小玉,五位长老:文风藻、孔文山、宋达生、查半千、黄廷粥。
这一门、一帮、一教,可以说已经包罗了武林中所有顶尖高手,声势之壮,不在浣花宫和六大门派之下。
大厅坐着许多人,却肃静得没有一点声音,当中一把虎皮大交椅上,端坐着一个纶中羽扇,身穿八卦道袍的正是南北帮军师赛诸葛。
他如今是大家公推的总指挥,所有南北帮、葬花门和魔教的人,全都受他调遣,瞧,南北帮主黑煞游龙和葬花夫人,还坐在他的左右两侧,俨然是诸葛孔明升帐的神气!
这是出发前调兵遣将,准备一举破阵的当口,大厅上鸦雀无声,每个人都眼睁睁的望着赛诸葛,听候差遣,同时自然也须要听他面示机宜,解说“百花大阵”的破法。但身为总指挥的赛诸葛,此刻却是羽扇当胸,双目微阖,端坐在那里,不言不动,,宛如老僧入定。
先前大家还以为他正在思索如何破阵?是以谁也不敢惊动于他,那知时光渐渐过去,赛诸葛不但端坐如故,而且一颗头,渐渐下垂,鼻中依稀发出了轻微的鼾声,原来他老先生已经睡熟了!
大厅上这许多人等着他发号施令,他居然当众打起盹来,这不是开玩笑?连南北帮主黑煞游龙都不禁暗暗皱了下眉。
当然南北帮的人,平日对军师信仰有加,还不觉得如何?但葬花门的人可不同了,他们只是听说赛诸葛如何的了不起,却没有亲眼看到过,此刻瞧他当着大家浑然睡去,心中部有见面不如闻名之感,但大家为了礼貌,还是没有作声。
别人还好,黑手屠夫屠千里可是个粗人,再了忍耐不住,大着嗓子叫道:
“喂,军师,时光差不多了,咱们该出发了。”
葬花夫人急忙以目示意,已是不及,赛诸葛连眼度也懒得睁,低沉的道:
“你没瞧到百花大阵还未摆好咧?”
黑手屠夫咧嘴笑道:
“军师瞧到了?”
赛诸葛打盹如故,答道:
“打鱼的人还没回来。”
这真是答非所问,在坐之人,全都听的不知所云?
恶丐钱平道:
“咱们要等打鱼的人来了,才能去么?”
赛诸葛迷迷糊糊的点头道:
“正……是……”敢情他又睡熟了!
屠千里心中暗暗骂道:
“真是放你娘的狗臭屁。”但他这句话却没有骂出口来。
葬花夫人道:
“军师自有妙计,大家不可惊扰了他。”
时间渐渐过了己刻,从西门走水路,船行最快,也得半个时辰才能到达。
赛诸葛到此刻还是坐在那里打盹,葬花门的人,固然早已不耐,就是南北帮的人,也都渐感不耐起来。
就在此时,只见从大门外匆匆走进一个全身水淋的人来,这人正是葬化门龙舟的领队分水兽万山青。
赛诸葛听到脚步声,双目乍睁,急急问道:
“万领队捉到了么?”
万山青双手捧着一条大鲤鱼,急步走到赛诸葛跟前,施礼道:
“在下奉命在新桥柳树上潜水等候,已牌时光,果然捉到了一条翅系红绒的鲤鱼,属下不敢耽搁,赶来覆命。
赛诸葛大喜道:
“大破百花阵,消灭浣花宫,万领队是第一位建下大功阶人。”一手接过鲤鱼,一手取出小刀,剖开鱼腹,里面赫然是一个寸许长的竹管,打开竹管,取出一卷白纸,看了一遍,把纸卷往怀中一塞,然后缓缓站了起来说道:
“诸位等久了,现在请大家听令。”
大厅上的人,虽然不知那鲤鱼腹中的纸卷写了些什么,但可以猜想的到准和破阵有关,此刻听到他喊出“大家听令”,不由全都站了起来。
赛诸葛含笑抬脸道:
“哮天叟石中龙、率虎獒百头,乘船出发,由崇义登岸。扼守百花阵后路。九毒护法,舞龙队领队卜百晓,率十名武士,扼守青羊场。一指乾坤蓝通、舞狮队领队高冲,率武士十名,扼守新桥,限午时以前到达,这三条路上,均不得放过一人。”
石中龙、九毒娘子、一指乾坤蓝通,躬身道:
“敬领军师将令、”
立即退出大厅而去。
赛诸葛从大袖中取出一叠柬帖,又道:
“百花大阵,外围共有十二道门户,现在请屠千里、钱平、唐守乾、胜镇山、季廷芳、常维仁、逢老邪、申头陀、阎弘、宣锦堂、薛道陵、花如玉十二位,各按山人柬帖行事,俟破去外围十二门,不得追击,听候后命。”
大家接过柬帖,赛诸葛朝黑煞游龙桑九、葬花夫人拱手道:
“夫人、帮主、以及不曾派有破阵任务的人,都和山人同行。”
范少华叫道军师……
军师赛诸葛没待范少华说出话来,微笑道:
“范少侠只管随山人同行,等到该派你任务的时候,山人自会叫你出场。”
一行人由黑煞游龙桑九、葬花夫人为首,分乘两艘大船,直向浣花溪而去。
中午时光,舟抵北岸,大家进入帐篷,堪堪落坐,一名葬花门的武士匆匆走进,躬身道:
“烷花宫监宫龙姑婆来拜。”
赛诸葛羽扇轻摇,道:
“请她进来。”
那武士行礼退出,领着龙姑婆走来。
龙姑婆目光转动,徐徐说道:
“帮主、门主践约而来,老身代表夫人恭近来迟。”
南北帮主黑煞游龙拱手笑道:
“龙姑婆好说,浣花宫有六大门派支持,声势不小!”
龙姑婆微微一哂,道:
“夫人设下一座剑阵,特命老身前来,相请帮主、门主在阵中相见。”
赛诸葛接口道:
“龙姑婆请上覆浣花夫人,午时三刻,山人就来破阵,”
龙姑婆冷哼道:
“既有军师一言,老身告辞了。”说完转身往帐外而去。
大家略事休息之后,赛诸葛起身道:
“是时候了。”
当下仍由南北帮主黑煞游龙和葬花夫人,领先率同群雄,浩浩荡荡的朝“百花大阵”走去。
这时西首帐篷,早已空无一人,六大门派掌门人,全都到“百花大阵”助阵去了。
大家到达阵前,便自站定,举目瞧去,但见数以千计的百花旗帜,层层如云,旗门隐隐,看不到一个人影,但谁都看的出来,这座“百花大阵”之中,杀气腾腾,隐藏着无穷杀机!
黑手屠夫屠千里等十二名奉命破阵的人,这时已各依柬帖,散了开去。
赛诸葛微微一笑,羽扇向空一挥,这是攻阵的暗号,但听三声震天价号炮响处,十二位破阵的人,手仗兵刃,分由十二道旗门而入。
“百花大阵”共分三层,这十二花门,是最外面的一层,十二道门户,分由少林、武当、衡山、华山、八卦,形意六大门派,及君山分宫统领南宫无忌,天龙堂主毕鸿生、神威堂主秦季良、巫山分宫神龙堂主玉扇郎君韩奎、神机堂主千手如来唐镇乾、龙门五怪等,分别扼守。
赛诸葛派出的十二个破阵之人,分配成:“铁胆胜镇山遇上少林大智大师,流云剑季廷芳遇上武当玉虚子。入云龙常维仁遇上衡山南岳观主。宣锦堂遇上华山商天韶。三声号炮响过,这四人才一进入旗门,就遇上本门掌门师兄,递上柬帖,师兄弟就会合了。
鬼见愁阎弘遇上的是八卦门掌门皇甫敬亭,恶丐钱平遇上的形意门掌门邵元冲,也不须动手,各自把军师赛诸葛交与的柬帖,递给对方,这六处花门,不攻而破,一齐朝里杀去。
奉令攻打第七座旗门的是八面玲珑手唐守乾,刚一进入旗门,就遇上了千手如来唐镇乾,慌忙抱拳道:
“小弟见过大哥。”
唐镇乾怔的一怔,脸色忽沉道:
“二弟,你来作甚?”
唐守乾躬身道:
“小弟奉军师之命,特来奉劝大哥,弃暗投明,背弃浣花宫。”
唐镇乾怒声道:
“胡说,南北帮倾覆在即,你速速退去,为兄念在手足之情,饶你不死。”
唐守乾道:
“覆亡在即的是浣花门,大哥不可执迷不悟。”
唐镇乾怒喝道:
“为兄和赛诸葛誓不两立,兄弟你退是不退?”
唐守乾道:
“小弟奉命而来,大哥不肯投降,那就先杀小弟吧。”
唐镇乾目射凶光,厉声道:
“那也只好如此了。”
他外号千手如来,双手扬处无数淬毒暗器,突然朝唐守乾飞射而至。
唐守乾仰天大叫道:
“大哥助纣为虐,兄弟也只好出手了。”同时双手连扬,一篷暗器,反击过去。
两人都是以淬毒暗器见长,这一出手,两丈方圆,尽力蓝芒毒雨所笼罩,但听两声惨叫响起,弟兄两人同时倒了下去。四川唐门素以毒药为暗器驰名江湖,这也算得是报应循环了。
薛道陵仗剑人阵,但听一声洪喝:“来者何人?”
人影一闪,铁面神判南宫无忌已然挡在前面,他一眼瞧到薛神医,薇由后退一步,抱拳道:
“恩兄是你?”
薛神医拱手道:
“统领请了,弟兄奉命攻阵,同时也来奉劝南宫老哥,浣花妖女灭亡已在眼前,六大门派掌门人全已反正,统领何苦再替浣花宫卖力。”
铁面神判轻轻叹息一声道:
“兄弟昔年如无恩兄相救,早成朽骨,但兄弟这十年来,多蒙夫人知遇,义无背叛之理,还望恩兄原谅兄弟。”突然举手面向顶门上拍去。
薛神医迅快的抓住了南宫无忌右腕,沉声道:
“南宫老哥既然不肯投降,尽管离开此地,何苦为浣花宫殉难,在江湖上还落个同流合污的名声?”
南宫无忌沉吟了一下,抱拳道:
“兄弟承教了。”耸身一掠,飞也似的往阵外而去。
余下四门,花如玉亲率魔教五长老生擒了龙门五怪,黑手屠夫屠千里撕裂了神威堂主秦季良。黑风怪申头陀一掌劈了天龙堂主毕鸿生。剑煞逢老邪只有三个回合,就斩了神龙堂主玉扇郎君韩奎。
十二花门,不过顷刻工夫,全已破去,扼守十二旗门的武士们,无法退入“内八门”,纷纷四散逃命。
十二花门既破,一干奉命破阵的人,也全都停了下来。
此时只见少林大智低宣一声佛号,忽然从身边抽出达摩剑来,沉喝道:
“胜师弟退后,这内八门,须由使剑的人,方能破得。”
说话之时,他身边大通大师和随行的十八罗汉,纷纷掣出剑来,缓步往“内八门”逼去。
武当玉虚子、玉真子、流云剑季廷芳,率同蓝袍八剑、衡山南岳观主、入云龙常维仁、华山商天韶、宣锦堂,形意门邵天冲,八卦门皇甫敬亭,也各率门下弟子,纷纷掣剑在手,各自向一座旗门行去”
原来这“内八门”是由八名“门主”分别统率花女所扼守,八道门户,按休、生、伤、杜、死、景、惊、开八门,四奇四正互相配合,破阵的人,必须精通剑术。入阵之后,便要立即发挥威力,压制剑阵,赛诸葛要人传递给六位掌门人的柬帖,就是指示他们破阵的要诀。
这时赛诸葛羽扇一指,范少华、薛珠几率领八名南北帮使剑武士,奔向旗门,剑煞逢老邪也率领了八名使剑武士,直奔另一道旗门。
赛诸葛面露笑容,羽扇再次向空中一挥,又是三声震天价的号炮,八处人马,立即长剑高举,杀入“内八门”。
这一下和方才“十二花门”大不相同,“十二花门”可以说是不攻自破,虽有低抗,也只是处处零星的战斗,一下就解决了。
这“内八门”却是浣花夫人一手调教出来的精锐之旅,每一个花女,都精通“百花剑法”,方才外层十二道门户被破,她们早已提高了戒心,此刻一见有人入阵,为首的门主立即长剑一圈,发动阵势,每一旗门中,登时涌起了一片剑光!
遍地银花,漫天剑影,剑剑交击,响起一阵阵锵锵剑鸣,宛如千百支长剑在齐声怒吼,就是身在阵外的人,也都听的惊心动魄,耸然色凛!
剑阵中,少林“达摩剑法”、武当“太极剑法”、衡山“离火剑法”、华山“大白剑法”、“形意剑法”、“八卦剑法”,和剑煞逢老邪纵横江湖,近攻远取,一长一短两支奇形剑,范少华薛珠儿萧剑联壁,使展出来的“祁连双式”,都已发挥到最大威力,也仅仅能把“内八门”第一门中的百花剑势,压制下来,使他们门与门之间,不能奇正相生,互相呼应。
就在此时,但听阵外号炮连响,由一笔阴阳张果夫为首,黑风怪申头陀、薛神医、鬼见愁阎弘、铁胆胜镇山、黑手屠夫屠千里、恶丐钱平、四大公子王立文、钱春霖、赵君亮、卓维和、魔教花如玉,率同五位长老,纷纷蹿起!
一条条人影,宛如流星追月,劲矢划空,分别朝八个旗门投去!
这些绝顶高手,投进花阵,刹那之间,旗帜蔽天,迎风招展的“百花大阵”,登时大乱,但见旗帜倒折,惨叫之声,彼此彼落,相继不绝!
花女们虽是无辜的,但若不大开杀戒,“百花大阵”又如何能破?
尤其这些花女们,一个个精擅“百花剑法”纵然阵势变化,被先前人阵的六大门派掌门人和范少华、薛珠儿、剑煞逢老邪等人压制下去,再经大批高手冲人,已把阵势冲散,但她们每一个人仍能单独作战,奋勇抵抗,有两个人就可联手,三个人就成一组,顽强无比,当真不愧是浣花夫人一手调教出来的子弟
但这样的战斗,终究不能持续多久,八名门主,力战而死,花女们也伤亡过半,纷纷逃入内阵而去。
“百花大阵”的“内八门”终于破了,以南北帮、葬花门、魔教、再加上六大门派,已可说是集天下武林黑白两道的精英,才把“内八门”破去,浣花夫人也值得自豪了!
赛诸葛羽扇一摆,攻阵的人,纷纷退下。南北帮主黑煞游龙、葬花夫人迎着六大门派掌门人,拱手为礼。
赛诸葛朗笑而出,道:
“诸位掌门人辛苦了。”
少林大智大师合掌当胸道:
“先生言重,六大门派,幸蒙先生援救,才能脱出魔掌,些许微劳,何足挂齿?”
赛诸葛笑道:“大敌当前,咱们也不用说客套话了,现在请诸位掌门人暂且休息,待山人破了‘百花大阵’再和诸位细叙。”
武当堂门玉虚子稽首道:
“内阵未破,贫道等愿为先驱,稍效棉薄。”
赛诸葛微笑道:
“没有诸位道兄的事了,破阵之事,山人早有安排,诸位只管作壁上观吧?”
话声一落,双手抱了抱拳,然后朝葬花夫人、黑煞游龙欠身道:
“门主、帮主、副帮主,现在该咱们上场了。”
葬花夫人、黑煞游龙、一笔阴阳张果老同时点了点头。
赛诸葛羽扇一招,又道:
“逢、申、屠、钱四位,请过来。”
剑煞逢老邪、黑风怪申头陀、黑手屠夫屠千里、恶丐钱平一齐走了过来。
赛诸葛和他们低低说了几句,四人领命退下。赛诸葛又道:
“花大姑、范少华、薛珠儿三位请过来。”
花如玉、范少华、薛珠儿走近他身边,赛诸葛也和他们低低说了几句,三人躬身领命。
赛诸葛回过头去,羽扇朝凌道人一招,含笑道:
“凌道兄和山人去打个头阵吧!”
凌道人打了个稽首,会意的道:
“贫道遵命。”
六大门派掌门,眼看赛诸葛调度有方,而且南北帮、葬花门还有许多高手,都没有派上任务,心知他说的不假,对破阵之事,早已胸有成竹,自己等人,看来果然用不着动手了。
赛诸葛调派好攻阵人手,羽扇一挥,但听号炮响处,逢老邪、黑凤怪、黑手屠夫、恶丐钱平,各自率领二十名南北帮的武士,整队而出。
这四队武士,衣分黑、红、黄、白四色,每人手上执着明晃晃的长剑,看去甚是壮观。
大家已听赛诸葛说过:“百花大阵”中间一层,按五行奇门而设,这四队武士,衣分黑、红、黄、白四色。自然针对五行旗门生克之理,但何以缺少了一门?
这时四队武士,月随着黑煞游龙、葬花夫人、张果老,以及范少华、薛珠儿、花如玉等人身后,分别向四处旗门而去。
赛诸葛羽扇轻摇,却和凌道人两人并肩徐行,连一个武士也不带,飘飘然朝正面一道旗门行了过去。
大家正感奇怪,但听阵中响起一声玉磐清响,从正门旗门中迎出一个青衣劲装少女,率着二十名背插双剑的花女,列队而出!
那青衣少女正是君山分宫主凌云凤,她飞快的奔前凌道人面前,就扑的跪了下去,叫道、
“爹,女儿敬遵你老人家吩咐,率她们弃暗投明。”
凌道人含笑点头道:
“凤云,快见过军师。”
凌云凤站起身,又朝赛诸葛拜了下去道:
“小女子多蒙军师指点,得以父女重逢,特地率队来归听候军师差遣。”
赛诸葛呵呵笑道:
“凌姑娘能出污泥而不染,实是难得,破阵之计,山人已有安排,姑娘可领她们到前面休息。”
凌云凤躬身领命,随着赛诸葛、凌道人身后,一齐退下,五行旗门,凌云凤率队反正,只剩下了四门。
再说范少华、薛珠几、花如玉三人,由剑煞逢老邪率领十二名白衣武士,到达旗门,但听一声清磐响处,紫蔽坛主祝宜君手仗利剑,迎了出来。她今天穿了一身紫色窄腰女装,越显得风姿绰约,明艳照人!
范少华看的不禁一呆,拱手道:
“坛主请了。”
紫薇坛主祝宜君同样一怔,两道秋水眼神注视着范少华,脸上略带喜色,问道:
“你……就是白少辉?”
范少华含笑点头道:
“在下范少华,白少辉原是化名。”
花如玉娇声道:
“坛主还认识小妹么?”
祝宜君又是一怔,望着花如玉道:
“你就是湘云姐姐,你带着面具作甚?”
花如玉道:
“我生下来就是这样,谁戴了面具!”
祝宜君目含幽怨,看了范少华一眼,幽幽说道:
“你们是破阵来的,要我怎么办呢?”
花如玉道:
“坛主为人一向豪迈,总该知道邪不胜正,浣花夫人倒行逆施,天人共怒,覆亡已在眼前,坛主应该为自己打算才好。”
范少华接口道:
“凌分宫主已经率队投诚,坛主明智过人,自然也该有所抉择,在下奉军师之命,就是劝坛主弃邪投正来的。”
祝宜君冷冷说道:
“你来劝我,还是以私人身份的好,用不着奉军师之命,是么?”
范少华道:
“在下私衷,更是希望你背弃邪恶,涉上正途。”
祝宜君脸上绽出娇笑,问道:
“这话出自你的真心么?”
范少华正容道:
“自然是出于在。下至诚。”
祝宜君幽然一叹,道:
“凭你这句话,已经够了,祝宜君溅血阵前,死而无憾……”
范少华道:
“坛主!”
祝宜君凄然笑道:
“我早就知道大势已去,白少辉,你说的不错,我应该有所抉择。”
范少华喜道:
“坛主抉择光明,才是明智之举。”
祝宜君清撤的大眼中,已然隐包泪水,但她强作笑容,说道:
“白少辉,我选择的是黑暗。”
范少华听的一怔,道:
“浣花宫灭亡在即,坛主何苦……”
祝宜君突然流下两行清泪,道:
“白少辉,就是因为浣花官灭亡在即,我才选择了黑暗,二十年浩荡师恩,我不能不报答,也总不能临危生叛,我除了一死,别无选择。白少辉,你救过我的性命,也只有你抱过我的身子,说的明白一些,祝宜君心中,也只有你白少辉一个人的影子,但愿你心里,也曾留下我祝宜君一丝记忆……”
话声未落,突见一道人影,凌空泻落,龙姑婆手提长剑,满脸狞厉的道:
“宜君还不发动阵势?”
口中哨音骤发,二十名花女,听到龙姑婆的攻击命令,立即分散开去。
剑煞逢老邪大喝一声:“老虔婆看剑!”
黄衣鼓风,一跃而上,阔剑一挥,直劈过去,两人立时动上了手。
二十名南北帮武士,同时发动,没待花女们展开阵势,就捉对厮杀起来。
祝宜君突然银牙一咬,目蕴泪水,两眼直盯着范少华,咽声道:
“白少辉,我要走了。”
说到最后一字,娇躯起了一阵抖颤,嘤咛一声,扑入了范少华的怀里。
范少华看她朝自己扑来,只好一张双臂,把她接住。
花如玉听她口气不对,急急问道:
“坛主,你眼下毒药了?”
祝宜君泪水满脸,枪然点头道:
“我早就知道会有今天,我不能负了白少辉,也不能有负师恩我不能两全……”
范少华心头大急,双臂紧紧抱着祝宜君娇躯,叫道:
“宜君,你快把毒药吐出来。”
祝宜君全身不住的颤动,兰息急促,仰脸道:
“已经迟了,白少辉,再抱紧一些。祝宜君能够死在你怀里,我死也能瞑目了。”
范少华听她如位如诉,说的凄楚欲绝,尤是一双清澈的大眼中,含着晶莹泪珠,射出万缕情丝,心头又急又怜,忍不住也眼泪夺眶而出,说道:
“宜君快说,解药在那里?”
祝宜君这一瞬工夫,已经说不出话来,缓缓闭上了双目,但嘴角间却依然留着一丝微笑,她已毒发身死了!
范少华抱着她身子,只叫二声:“宜君……”就泪如雨下。
薛珠儿、花如玉瞧的也陪着流泪,花如玉道:
“范少侠,她已经去了么?”
范少华点点头道:
“我要替她在浣花溪上,好好的做一座坟墓。”
这时剑煞逢老邪和龙姑婆已互拼了百招,仍然难分胜负,薛珠几娇叱一声,剑演分光,七八道剑光同时朝龙姑婆背后电射而去。
龙姑婆力战逢老邪,虽略占上风,但剑煞逢老邪一长一短双剑齐飞,也不好对付,此刻骤觉寒锋袭背,七八道剑光,同时激射而来,心觉不觉大惊,慌忙举剑封架,已嫌不及,背后一阵刺痛,连被刺中了两剑,鲜血泉涌,口中低哼一声,急急往旁闪出,但逢老邪的阔剑,又齐肩削到。
这一剑来的奇快,龙姑婆身负重伤,无法封架,身形一仰,往后跃退,但她还未跃出,只听“夺”的一声,逢老邪短剑脱手飞出,已透胸而过,龙姑婆左手紧握着刺人剑柄,身躯摇了两摇,倒地死去。”
祝宜君:龙姑婆相继身死,乙木旗门自然破了,这时,其他三门,也全被破去了!
原来这五行阵势,乃是“百花大阵”最精锐的武力,也是“百花大阵”的中枢,一经发动,五座旗门正反相生,变幻莫测,但赛诸葛早有准备,为了破五行旗门,化去数月时间,训练了一百名剑士,冲入剑阵,就专找花女厮杀,使她们无暇兼顾,无法发动阵势。
这样一来,岂不成了各以武力相拼?五行阵势,也就瘫痪了,再有一二位绝顶高手,对付主持旗门的人,破阵真是轻而易举之事!
葬花夫人率同黑手屠夫屠千里,攻的庚辛旗门,白翎坛主戚佩玉自然不是葬花夫人的对手,几个照面,就被一掌击中,死于剑下,柴姑婆也被黑手屠夫抓裂胸膛死去。
一笔阴阳张果者,恶丐钱平攻打的是壬癸旗门,生擒了金莺堂主申若兰,谷姑婆和恶丐力拼百招,结果中了张果老二杖,负伤遁走。
黑煞游龙和黑风怪申头陀攻打离火门,也生擒了浣花公主,铁姑婆死在“大罗掌”下。
“百花阵”,到此已是全数破去;但离火门上,,仍然剑光漫天,锐啸生风,打得异常惨烈!
几位破阵的人——葬花夫人、张果老、范少华、薛珠儿、花如玉等人都在破阵之前,得到赛诸葛的嘱咐,要他们破阵之后,迅速支援离火门,此刻果见离火门上激战方殷,凝目瞧去,原来黑煞游龙已和浣花夫人动上了手。
这一战,一个是仇人相见,份外眼红,一个是花阵被破,爱女遭擒,更是急怒攻心,非把对方立劈剑下不可,两人箫、剑、指、掌,各竭所能,已然拼上了全力。
范少华看的大急,慌忙放下紫蔽坛主祝宜君的尸体,大叫道:
“师傅,这妖妇留给弟子。”
“急急长身掠起,朝战场奔去。”
薛珠儿那敢怠慢,慌忙跟着大哥身后,追了上去。
另一面从庚辛旗门破阵出来的葬花夫人,也身形一晃,疾如流星,划空投去,其余的人也纷纷朝离火门赶了过去。
但在三人堪堪掠起的同时,只听有人沉喝一声:“两位且请住手!”
喝声出口,一道强猛绝伦的潜力,势如山立朝黑煞游龙、浣花夫人侧面撞来!
黑煞游龙桑九、浣花夫人同时向后退出一步,自然也随着停下手来,恰好葬花夫人、范少华、薛珠儿、花如玉等人,也相继掠到。
接着赛诸葛羽扇轻摇,偕同六大门派掌门和南北帮、葬花门一千群雄,走了过来。
大家举目瞧去,但见黑煞游龙和浣花夫人之间,站着一个头挽道髻,身穿半截宽大麻衣的老人!
原来破去五行旗门后,中间一片十丈方圆的草地上,中间铺了一方腥红锈金地毯,毯上站着两名十二三岁的童子,赤着双脚,伺立两侧,一个手捧白玉葫芦,一个捧七星长剑,显然那麻衣老人,方才就是坐在地毯上的。
地毯后,站着一个断了左臂的锦袍公子,和八名奇装异服的少女,她们一个个生得眉目如画,窄腰敝胸,颈项、手腕、脚踝上都着银圈,腰插苗刀,一望而知是苗族少女。
左侧垂手肃立四人,年在五旬左右,灰衫和髯,面目冷森。
黑煞游龙桑九巨目一睁,洪声道:
“阁下大概就是苗疆的麻衣老祖了?”
麻衣老人道:
“帮主说的正是老夫。”
黑煞游龙略一抱拳道:
“阁下隐迹苗疆,逍遥自在,何苦助纣为虐,浣花妖女茶毒武林,为害江湖,此刻大势已去,授首在即,阁下瞧瞧这四周形势,天下武林同道,群集于此,依兄弟相劝,阁下还是退出这场是非的好。”
麻衣老人双目精光熠熠,徐徐掠过在场群雄,突然仰天大笑道:
“天下武林同道,果然全在这里了么?哈哈,在老夫眼里,尔等直是行尸走肉之人!”
葬花夫人冷声道:
“尊驾口气不小!”
麻衣老祖道:
“老夫要杀尔等,只是指顾问事耳!”
浣花夫人手仗长剑,蒙面黑纱,不住的飘动,显然是十分气怒,厉声道:
“你还和他们多说什么,快叫她们动手了。”
麻衣老祖轻笑道:
“夫人且请稍待,老夫要问问清楚,他们之中,什么人施展分光剑法,斩断老夫孩子一条左臂,老夫要把他寸碟而死,如箬让他随着这班人一同死去,岂不便宜了他?”
薛珠儿冷笑道、
“使分光剑法是我,你待怎样?”
麻衣者祖目中凶光暴射,点头道:
“很好,你站出来。”
薛珠儿道:
“出来就出来,谁还怕你不成?”
说着,大步走了出去。
范少华怕他有失,也紧跟着越众而出。
浣花夫人冷声道:
“这样正好,这姓范的小子,我也不能让他死的大便宜了。”
麻衣老祖一阵嘿嘿干笑,突然袍袖一挥,只见四名灰衫长髯老者身形旋动,,手按长剑,分向四面向外而立。
紧接着那八名苗女也身形飘闪,分八方站定,每人手上,托着一颗色呈紫黑,大如鹅卵的圆形之物,面向群雄,作出准备投掷之状。
花如玉睹状大惊,尖声道:
“魔火霹雳神弹,大家快退!”
“魔火霹雳神弹”一经投掷,十丈之内,悉成灰尽,威力之大,杀伤之强,简直无可抗拒。
这下,连足智多谋,指挥若定的军师赛诸葛都变了脸色!
“绳武,你这不孝孽子,你把老太婆也一起炸死算了!”
声音从天外飞来,好快!一道人影,疾泻当场,那是一个身材矮小的老太婆,披着一头银发,但她一张脸,却像婴儿一般,又白又嫩,一下挡在群雄面前。
大家看这银发婆婆突如其来,正在惊疑不定之际,但听有人叫了一声:“奶奶!”
两条人影飞快的朝银发婆婆扑了过去,那正是花如玉、花小玉姐妹两人。
这下瞧得大家又是禀然一惊,原来这位银发婆婆,竟是魔教圣姑白发龙女,但使大家更惊奇的,听她口气,那麻衣老租似乎是昔年的魔教主花绳武!
麻衣老祖不自觉的后退一步,道:
“老婆婆只怕认错人了。”
银发婆婆厉声喝道:
“不孝孽子,你连老娘都不要了,还不把这张脸皮给我撕下来?”
麻衣老祖道:
“你说什么?”
银发婆婆喝道:
“哼,如玉,小玉,你们给奶奶撕下他的假脸皮来。”
花如玉、小玉有奶奶在场,还怕什么?姐妹两人答应一声,双双踪出,探手就往麻衣老祖脸上抓去。
麻衣老祖伸手一格,就把两人身子,平空推出了一步。
银发婆婆怒哼道:
“你敢违抗娘的命令?”
一手柱着龙头杖,不见她身表晃动,已然到了麻衣者祖面前,右手轻轻一扬,大家但觉得她一条手爪,登是化成了无数爪影,同时朝麻衣老祖脸上抓去。
麻衣老祖急急问身后退,银发婆婆一声冷笑,手上已然多了一张人皮面具,麻衣老祖也登时年轻了二十步,变成一个五十左右的人。
银发婆婆以杖击地,怒声道:
“孽子,你迷恋妖女,逼死妻子,离家出走,居然连你祖宗手创的基业,都弃置不顾,去当什么麻衣老祖,还敢用这种歹毒东西,替妖妇撑腰?”
麻衣老祖满脸尴尬,但既已露出真面目来,只好朝银发婆婆跪了下来,俯首认罪道:
“娘,孩儿知罪了。”
银发婆婆哼了一声,回头朝浣花夫人冷笑道:
“妖妇,你勾引绳武,逼死我媳妇,今天也报应临头了。”
花如玉流泪道:
“奶奶,娘是她害死的么?”
银发婆婆道:
“你娘气愤自尽,有一半要怪你爹的不是,这妖妇恶贯满盈,要找她报仇的人多着呢,咱们且等着瞧吧!”
这时但听范少华大喝一声,道:
“妖妇,你小心了,范某要凭手中箫剑,为死去的爹娘复仇。”
大家回头瞧去,只见范少华左手握一柄寒光湛然的短剑,右手竹箫,横胸凛立。
和他并肩而立的薛珠儿,也早已脱去了长衫,一身紧身青色劲装,丰胸窄腰,明明是女儿之身,穿的还是男装,此刻也手握双剑,双目一眨不眨的紧盯着浣花夫人。
浣花夫人两道冷锐目光,透过垂面黑纱,份徐掠了群雄一眼,厉声道:
“还有什么人,要和老身动手的,就一起上吧!”
葬花夫人冷笑道:
“贱人,你纵然死有余辜,也不用大家多费手脚,有范少侠、薛姑娘,足可教你溅血当场,以谢天下。”
浣花夫人仰天厉笑,手中长剑一振,响起嗡然轻啸,切齿道:
“范少华,你动手吧!”
范少华热血沸腾,面对浣花夫人双目尽赤,大喝一声:“妖妇看箫!”
右手竹箫平举,直点过去,这一招使的正是黑煞游龙的“游龙十八式”。
薛珠儿一见大哥出手,那还怠慢,右手长剑刷的一声,一道银虹,快如掣电,同时朝浣花夫人飞射而出。
她出手一剑,施展的却是“分光剑法。”
浣花夫人冷冷一笑,手腕摇动,幻起了一片寒光,她前后左右,登时冉冉飞起四五朵碗口大的银花!
不,飞出的银花,居然生生不息,由一而二,由二而四,爆出了十几朵之多!
范少华不退反进,左手一挥,秋霜剑青芒暴长,迎着银花刺去。薛珠儿左手长剑,配合范少华剑势,跟着横扫过去,但听叮叮两声,两人剑势扫过,立有五六朵银花倏然灭去。
范少华健腕一送,箫挟尖风,顺着朝银花击灭之处攻入,薛珠儿右手剑光,也暴分出三缕白芒,投射过去。
全场之人看的清楚,两人联手合击,一下压制住了浣花夫人的剑势,乘虚攻入。但就在此时,大家只觉眼前一亮,方才银花隐没之处,又涌出上八朵银花,把空隙补了起来,箫剑攻势,也被一齐封出。
这一段话,说来较慢,其实三方出手之快,何等电闪雷奔,瞬息千变万化,已把全场之人,都吸住了心神,一个个凝神观战。
范少华、薛珠儿大敌当前,两人右手箫剑,一个全力使出“游龙十八式”一个展开“分光剑法”,但两人左手剑下使出来的,却是一套互相配合,攻守连贯的奇招——“祁连双式”。
原来这几个月来,两人在春香谷埋首练剑,左手练成了“祁连双式”。这样一来,两人左手既可联合攻拒,右手萧剑仍可各展师门之学,此刻一经施展,犹如四个人联手对付浣花夫人一般!
浣花夫人几招下来,已然发现两人箫剑联合,威势极强,心头又惊又怒,一柄长剑,在她全力施为之下,“百花剑法”幻起百朵碗大银花,此起彼落,生生不息,掩去了浣花夫人的身子。
数丈方圆,尽是一圈圈银光,灿烂夺目,使人目为之眩!
薛珠儿的“分光剑法”,对“百花剑法”原有克制之功,无如薛珠儿功力尚浅,最多也只能分出七八道剑光,不像浣花夫人的剑势,鱼龙曼衍,同时可以幻化出百朵银花,纵能克敌,也有如杯水车薪无补大局。
两人联手使出的“祁连双式”虽然剑势如虹,凌厉绝伦,但也无法攻入滚滚不绝的银花之中。
这一场惊心动魄的恶战,使得观战群雄,个个紧张无比,双目圆睁,但大家所看到的,是无数道盘旋的剑光,环绕着一幢银花旋转,如此而已!
范少华眼看自己和珠儿联手,使尽杀着,依然仅能和浣花夫人打成平手,无法占得优势,心头一急,突然大喝一声:“妖妇我和你拼了。”
抬手一箫,点了出去,这一着,正是百试百中的“无名怪招”。
他此时含愤发出,力道何等强猛?但听叫卜的一声,击中了浣花夫人左胁“章门穴”,口中闷哼一声,手上剑招,方自一滞。
薛珠儿七八道剑光,同时激射而上,但听骼骼剑呜,一片银花,立被击灭了大半。
两人左腕一挥,两道剑光交叉划过,浣花夫人又是一声闷哼,长剑堕地,血雨飞洒,两条手臂,已然齐肩削落,全身一片血污,但她却只后退了数步,便自站住,凄然道:
“春华,想不到我还是死在你儿子手里……”
突然真气一迸,自震心脉而死,往后倒去。
范少华满脸杀机,陡地跨上一步,仰夭道:“爹娘在天之灵,孩儿今天报得血仇了……”
秋霜短剑一挺,直朝浣花夫人当胸刺去!
“少侠剑下留情。”
一道灰影,凌空飞下,大袖一拂,一股无形潜力,托住了范少华短剑,现出一个缎衣女尼,朝范少华合十道:
“人死不记仇,少侠大仇已报,赐她一个全尸吧!”话声一落,回身朝黑煞游龙、葬花夫人行了一礼,道:
“贫尼清心,要向两位施主讨个人情,浣花宫数百年来,从不介入江湖,二十年前,敝师姐拭师自立,为恶武林,如今已经自食其果,这不是浣花宫之罪,祸首已死,贫尼想为浣花宫门下弟子请命,可否由贫尼带走,从此永绝江湖。”
原来她是浣花夫人的师妹,她此举究竟是何居心?
黑煞游龙、葬花夫人一时也作不了主,正感为难之际!
只听赛诸葛呵呵一笑道:
“首恶已诛,师太要为浣花宫留得一脉,也未尝不可,武林同道,原本并无消灭浣花宫之意,师大可把申若兰、浣花公主两人领去,至于所有花女,均须废去武功,发给赏金,予以遗散,重作民间妇女,不能随师太同去。”
清心师太合十道:
“如此多谢施主了。”
赛诸葛命人放了申若兰、浣花公主两人随同清心师太而去。
范少华大仇得报,走到赛诸葛面前,拜了下去,道:
“在下得报父母之仇,全仗军师赐助,请受在下一拜。”
赛诸葛大笑道:
“咱们谊属同门,小师弟何用言谢?”
说完,随手从脸上揭下一张人皮面具,原来他就是隐居九疑洞的九疑先生!
范少华惊喜的道:
“你果然是九疑先生!”
张果老掀髯笑道:
“除了九疑师弟,天下还有什么人配称赛诸葛的?”
银发婆婆正在和黑煞游龙低语谈话,这时回头叫道:
“如玉,这许多人,只有你还戴着假面具,还不快取下来?”
花如玉嗯了一声,果然也从脸上揭下了张人皮面具,丑陋姑娘,登时露出了一张吹弹得破,宜嗔宜喜的粉脸,她悄悄望了范少华一眼,双颊不禁飞起两片红云。
这时但听一个苍老声音哈哈大笑道:
“哈哈,连老儿,咱们两个老头,该走了吧?”
那是祁连二老的声音,众人回头望去,但见两道人影,腾空飞起,去势如箭,渐渐远去!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