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想象的天空有一匹马

作者:千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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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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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0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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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4472字

我原来的马老师现在的师姐,我现在叫她马姐。是她叫我叫的,她说那样感到亲近。马姐是学生会的干部,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已是学校很有名气的诗人。在八十年代初诗人和作家的江湖地位就像现在的那些明星们一样,几乎受到天下人的推崇,甚至比现在的明星还崇高。那时如果写了一首诗,哪怕一句,被天下人传诵,你就成了人们顶礼膜拜的神明。可以说到馆子里吃饺子都不给钱。有一次童话诗人顾城来我们学校参加诗会,那规模简直像开了一次隆重盛大的庙会。不管哪个系的,也不管老师还是学生,反正全校都轰动了,全校都沸腾了。就是因为他写了《一代人》: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


我却用它寻找光明。


其实文化人的灵魂更容易被思想征服,就像没文化的人的灵魂,容易被金钱征服,幼稚的人的灵魂,容易被明星征服一样。


我上了中文系使用的第一个成语就是爱屋及乌。因为喜爱马姐,我也就喜欢上了她喜爱的诗歌。后来我有一天在海口听到了港台流行进来的一首歌,有一句词叫:因为爱着你的爱,一下子就震颤了我的心灵。在那以前我和所有愚昧无知的人一样,以为像毛泽东所划分的那样世界的中心在中国,那么汉语的优秀文化中心也在中国。其实扯淡,像爱着你的爱,能炼出这么通透语境的句子,在当时我正叙述这个故事的年代,没有人能够达到这个高度。我能悟到,但是用文字表达不出来,尽管我有时一夜不睡觉在喝醉了酒的亢奋中,能写出60多首诗。


我一夜能写六十多首诗,尽管后来我没有成为大诗人,但是我像先躯一样,我的事迹成了一个美妙的传说据说现在还激励民族大学中文系一代又一代的学弟学妹们踏着我的足迹,前仆后继,在没有诗歌的年代里写诗,就像在没有军队的国家里,迈着军人的步伐一样。


那天,学校和《荒原》诗刊联合举办了马姐的个人专题诗会。据说这是学校开天辟地头一回的大事。当时中国的诗坛上,女诗人有南舒北马的说法,舒是大名鼎鼎的舒婷,在南方福建厦门的鼓浪屿海岛上。马就是北中国科尔沁草原的马兰花,我马姐。她们两个的出现和呼应,证据确凿地证明了一个真理:大海和草原是怀孕诗歌的子宫。


马姐在她的诗会上表现得美丽出色。那些后来的歌手在他们的演唱会上比较成功的表演,都有马姐当时的影子,她对后来者的影响太大了。我喜爱她那一身红袍子。社会上来了一些大名鼎鼎、如雷贯耳的大诗人,一个一个上台或是朗诵马姐的名诗代表作,或是朗诵自己创作赠送给马姐的诗,但是他们在我眼里都成了一个一个小黑点,变成了省略号。我的眼里只有马姐。马姐慢慢的变得模糊了,一匹小红骒马活跃在诗会的讲台上。我激动,我颤抖。


我即兴创作了一首诗:想象的天空有一匹马。


我像脱僵的野马一样冲上台就手舞足蹈地吟唱表演起来了。其实追宗溯源,我的祖上应该是行吟诗人的后代,所以我的朗诵很像马背上醉酒的行吟诗人。我打破了那些做作的娘娘腔的声调,甩出了高亢粗放的蒙古长调。无招胜有招,我的任意妄为,竟然阴差阳错打响了。我把那些自命不凡的诗人给震惊了。他们给我狂野的掌声和呼叫。


原来按计划程序安排的是我朗诵马姐的成名作《致草原》,但是诗人是没有程序的,诗会也就没有了程序。马姐以为我这首诗是在赞美她,激动地站在台上,深情地看着我,和我一起沐浴着掌声。


马姐的诗会开完,就是酒会。酒会上大家都说我的诗写得好,朗诵得也有激情,个性超群,于是边敬酒,边又让我朗诵诗。我朗诵了多少首诗喝了多少酒,我自己不知道,别人也不知道。因为酒桌上已经没有清醒的人了包括所有的诗人,据说那天晚上由于我们把空气都灌醉了,为我们服务的服务员至少有两个受熏陶后来成了诗人。又由于我像明星一样奔放的激情,有一个差一点为我献身成为我的女朋友。那天晚上我诗情澎湃,心中烈火燃烧,我还怎么能够睡着觉?我骑上歪歪扭扭的自行车歪歪扭扭的就在寒冷的夜幕中失踪了。


早晨天快亮的时候,在火车站的候车室里,我被马姐强烈的推醒了。她和很多醉得不太厉害的诗人们找了我一夜。我蒙蒙懂懂地睁开眼睛,见马姐抱着我的自编诗集正在感动得流泪呢。原来这一夜我并没有睡觉,我写了六十多首诗,一大半的内容都是写给马姐的。马姐动情地念起了我那首《想象的天空有一匹马》,念着念着,情不自禁地在火车站的候车室里,大庭广众之下就在1981年的冬季某日的早晨狂吻了我。由于喝多了酒记不清具体日期了,但我能记清这是我处男的初吻。我喜出望外,我热泪盈眶。从此在我人生的味觉上,幸福的味道永远是苦杏仁的雪花膏味道,无论吃多少蜂蜜,都去不掉那种醉人的苦味。当时在火车站里,那些赶火车的人,看见我们胸前戴的校徽,就很羡慕地说:你看这些大学生,真开放,在火车站就亲嘴。有的接受不了就说:快闭上眼睛别看了,会得红眼病闹眼睛的。我和马姐旁若无人地搂着、亲着,连车站派出所的警察都不怕。


这次诗会,托马姐的福,我认识了《荒原》诗刊的编辑大诗人野马。野马在《荒原》上头条发表了我的组诗《想象的天空有一匹马》。我立即轰动,头上戴上了诗人的桂冠。我是诗人我怕谁?这句话不是吓唬人,我真的谁也不怕。就像后来王朔大兄的名言:我是流氓我怕谁?很多傻瓜来争论这句话,结果把这句话争论成了名言,把大兄王朔也争论成了名人,其实我告诉你们,流氓就是谁也不怕,如果怕,他就不是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