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陶瓷了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01:55
|本章字节:8720字
我在红专路闲逛的时候,摸进一个网吧里,那网吧装饰得好看,我喜欢,问了一下,正好缺人手,我直接便上岗了。那里的网管有四枚,一枚女孩子,另外两枚男孩天天排队喜欢,我觉得很有趣。他们为了防止我对那个女孩也有非分之想,安排我上夜班。
我喜欢夜晚的时候在网吧里工作,这个网吧和平姐的位置不同,因为靠近一所中学,常常有一些逃课的学生在这里打游戏,他们不但打游戏,还为了某个女生打架,有一个男生打架输入了,坐在地上哭个不停,十分好笑。
只是,我在新工作的网吧里只做了一个月的网络管理员,就主动辞职了。因为那位网名叫做“白衣女人”的网友老是问候我。她像是贴在我身后一双眼睛一样,她知道我什么时候上网,什么时间去十字街头的小摊点吃午餐,她甚至知道我喝完的豆浆杯子扔在了第十三号垃圾箱里,她很有趣。我问她,“你”是丑儿吗?我不相信丑儿还活在人世上,我不相信。我亲眼看着丑儿进了太平间,亲自参加了她的疯母亲和父亲为她组织的追悼会。
她便笑,并不回我的话。可是,我不知道她为什么总是纠缠我呢。
有几天,她仿佛消失了一样,没有任何消息,我正庆幸呢。
但我登陆qq,就会看到她的留言,让我吃惊的是,这一次,她发过来的,竟然是我和丑儿聊天时,我抄给丑儿的一首情诗,诗的名字叫做《第十二夜》,内容是这样的:
第十二夜
一切都开始熟悉
我开始考虑幸福
冬天的时候
我会站在雪里等你
如果你要笑
我会站成雪人
冻红鼻子又有什么
第十二夜
一切都开始陌生
我习惯发呆
窗前的夏天把谁的影子拉长
如果你也会发呆
你就站在我的窗前
第十二夜
我开始相信爱情
我,爱上你了
这是我和丑儿在网上认识的第十二天晚上我给丑儿发的一首诗。丑儿一直以为是我写的,实际上是我在新浪论坛上抄的一个叫做渔人的诗。诗写得并不是特别好,但很适合当时的我和丑儿。这么私人的东西,“白衣女人”却知道,我陷入巨大的惊奇和未知中。我像个遇到了难题的孩子一样,我不知道正确的答案长在哪一块庄稼里。
还是到处走一走,像童年一样,我应该穿过一片高高的玉米林,才找到花生、大豆和红薯。想到这里,我辞职了,我决定躲开那个隐藏的影子。她或许是个恶作剧爱好者,也说不定。
我开始到处找工作,流连在路边的报纸上和电线杆上的骗人广告,我打过一个咨询电话,对方用极其甜蜜的声音告诉我,他们那里急需要身体健康的男性,月收入过万。但是,他的声音太夸张了,让我想到电影中的坏蛋、水中的蛤蟆以及拖拉机在农耕路上过去后的尘土,总之,他的声音让我对薪招聘的广告有了戒惕。
我决定找个能学点什么东西的工作,收入我不在乎。
在天河区的一个叫天蓝广告公司里,我和很多大学毕业生一起排队应聘。不同的是,他们都拿着自己的简历和各种各样的证书,而我两手空空。
我有什么?排队的时候,忽然想到了这个问题,一下子自卑起来。我甚至感到自己好可悲。排在我后面的女孩用手推了我一下,我才知道,该我了。
那个带着眼镜很像我高三班主任的女士抬头看了我一眼,说,你的材料呢?我摇摇头说没有。她又问你什么学历,我又摇摇头说没有。
她很奇怪地抬起头看着我,我想着她应该会嘲笑我吧,她要是嘲笑我的话,我就说我有实力。但她并没有嘲笑我,而是非常温和地问我想应聘哪个职位。我说我想应聘平面设计,可是我不会。后面的那个女孩笑了,我回过头看她,她的笑很调皮。负责招聘的那位女士拿出她们公司的招聘方案,问我愿不愿意做业务员。我当时并不明白业务员是做什么的,但我还是热情地点头说愿意,并附加了一句只要能学东西,我什么活都愿意做。那位女士给我一个表格,让我趴在旁边的一个桌子边填。
那个排在我后面的女孩一会儿也拿了一份表格坐到了我身边。她朝我笑笑,我也朝她笑笑。她快速地填着表格,我无意中看到了她的学历,她华南大学的本科生。我的目光被她轻易地抓住,她笑着对我说:“我叫张燕,你呢?”
“张燕?”我惊慌地看着她,我以为她在和我开玩笑。丑儿的本名就叫张燕的,难道今年流行张燕吗?
看我不回答,她十分不满意,说:“你怎么不理我,问你叫什么?”
我叫什么?“噢,我叫赵小帅。”
填完表格,我交给了那位眼镜女士。
两天后的上午,阳光像酸奶一样白,我正站在路边的一个阅报栏前一边喝酸奶一边看报纸。酸奶早就喝完了,可我还在那里吸个不停,空空的吸管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阅报栏不远处是几班次公交车的临时停靠点,一个卖报纸的人在那里吆喝着报纸上的新闻,声音很疲倦。一个中年妇女拉着她的儿子在看车亭上的广告,那个孩子听到了我喝完酸奶后空吸管发出的声音,他一直看着我,他的整个表情表现了对我的羡慕,他大概也想学我也发出声音,无奈他拿着的酸奶还很多,他拼命地吸呀吸也发不出声音来。他有些着急,急着把酸奶往地上挤,他想把酸奶倒空了再吸,可是被母亲训斥了一句。他看了看我,满脸的委屈,他肯定在想,那个叔叔真快乐,没有妈妈训斥他。
我朝他笑了笑,善意地笑。我喜欢向着陌生的孩子笑,因为我喜欢他们也对我笑。我在一本什么书上看过,要是一个孩子见了你就笑,表明你是个善良的人。那个孩子果然也对我笑了,他的牙齿掉了一颗,笑起来很好看。
我的传呼机响了,我看了看号码,很陌生。姓林的女士打的。我急着找公用电话回传呼的时候,发现那个孩子正看着我笑,原来他把酸奶喝完了,他的空空的吸管也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
我回过去电话,才知道我竟然被那家广告公司录用了,那位林女士在电话里告诉我,明天去单位报到,要注意仪表。
要注意仪表,应该的,我兴奋地想,这应该是一家大公司,也许老总可能是外国人吧。外国人最喜欢穿得考究。我一边往回走一边吹着口哨。我吹的是什么曲子,我应该是随便吹的吧,可是路边的那家嘉佳音像店怎么也正在放这首歌呢?
一回到住处,我就翻出了那身西服。那是平姐给我买的,尽管后来她扣了我200元工资,可是我知道,这一套西服至少需要1000元。我把西服用衣架挂起来,背后有一个皱纹,我一直用手轻轻的按着。忽然想起应该把这套衣服去一家缝纫店里熨烫一下。
我住处楼下原来就有一家缝纫店,女老板带着女儿在那里做衣服,有时候女儿不在,女老板一个人忙碌,从未见过女老板的男人。可是后来改成小卖铺。大约是房租涨了,搬走以后,那个小卖铺的墙上用粗毛笔写了几个字:缝纫铺搬至西三百米胡同。
我拿西服下楼,发现三楼的楼梯拐角处摆满了东西,颜色也丰富得很,像一个淘气的孩子画的画一般,摆放得杂乱,却很好看。
一个女孩子正从二楼往上搬一台电视,她有些吃力,她的姿势不像是在搬东西,而像是和那个电视摔跤,她仿佛随时要把电视扔掉一样,模样很好笑。
我忍不住想帮她了。可我有过类似的经历,在大街上满心欢喜地想帮助一个女孩子提行包,结果那个女孩警惕地看着我,站在街边不理我,一会儿过来一个男的,恶狠狠地看了我几眼,便提起行包走了。
现在也是如此,我怕过一会儿就来一个男的,是她男朋友,或者她的老板,然而用恶狠狠的眼光来猜测我,那多委屈。我心里思想着,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那个女孩,她有些熟悉,抬起头来的那一瞬间,我想起来了,她叫张燕。对了,一起应聘那家广告公司的,我们。
“嗨,我来帮你吧!”我确信她看到了我,便微笑着向她打招呼。
她吃惊地看着我,她把电视放了下来,一边喘气一边说:“哇,还好,感谢党组织,原来我党还派了一个人过来帮我。”
听她这么说,我感到很意外。我走下去把西服让她帮我拿着,一下抱起电视就往上爬楼梯。她说:“你直接抱到四楼去吧!”
“什么?你不在三楼住吗?”我扭过头来问她,她笑了笑,“四楼右首的一室一厅,你直接搬进去吧。我已经把门打开了。”
然后,张燕看着我一件一件把东西从三楼搬到四楼,她给我买了一瓶冰镇的绿茶,我拿起来大口喝,差点把我的牙齿冰掉了一颗。“好凉吧!”她笑了。她递过来她的毛巾,有着女人香味。我问她怎么没有让搬家公司帮忙搬上来。她摆摆手说:“别提了,那帮家伙说话不算话,说好了要帮忙送到楼上的,后来一听四楼,硬是要我加一百元钱,我算了一下,我只有几个大箱子和一个电视,不合算。没想到,我搬了一半就后悔了。因为我实在没力气了。”她喝了一口水,“幸亏碰上你了。对了,你在几楼住?”
我正在喝冰凉的茶,听她问我,忙用手指了指了楼上。怕她没看明白,就又说:“就在你的头上。”
张燕自然也被那家广告公司录用了,所以才搬到公司附近的这个小区里,和我不同的是,她是做广告文案的。我以前对广告公司一窍不通,怕她和我说太多工作上的事情,便没有仔细问她。
张燕兴奋地说:“这下好了,我爱睡懒觉,以后你下楼的时候敲一下我的门,我就知道该走了。”她想得倒美。我知道,她是在和我开玩笑,但我却在这个时候脑子断电,找不到从容的话来。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和她在一起,我总感觉有些自卑,尽管她并不在意我只是个高中生。
我忽然想起我的西服,我抓起来,向他举了一下,说:“我要下楼,去找家缝纫店去烫衣服。”她大呼小叫起来:“噢,算你运气好,刚才你帮了我,现在,我党又派我给你烫衣服!”说着她弯下腰去翻她的大箱子,那箱子里撂满了衣服,她一件件地挂到那个简易的衣柜里。她还特地炫耀了一下她的花裙子,近乎逼迫着我说好看,才算结束。最后,她终从箱子里翻出了个电熨头来还是蒸汽的。
她一边找电熨头板,一边说:“今天中午你就在我这里吃饭吧,我做个拿手菜给你,怎么样,一是感谢你帮我搬家,二嘛,也是庆祝我乔迁新居!”
我高兴起来,毕竟可以省下熨烫衣服的钱。忙献殷勤地问她:“用不用买件什么礼物送给你迁新居呢?”
“那是应该的呀!”我一时呆了,没想到张燕会向我这个陌生人要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