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周蓬桦
|类型:人物·传记
|更新时间:2019-10-06 01:56
|本章字节:7482字
夜色浓郁,薄雾袅袅。月光闪闪地照着叶子上的露水。一只棕色的喇叭虫振翅飞动,进入园中那片静静的小树林。
现在,他们把什么活动都安排在小树林中来进行了。比如请朋友来聊天一-在草儿的眼里,麦娃的那些朋友啊,个个都是些与众不同的人,他们真是又可爱又可笑。他们往往在周末的晚上到花园来,向他们散布一些令人兴奋又令人不安的各种新闻,什么国际国内形势,上层内幕之类,还有一些赤裸裸的性描述,等等。
他们都不避讳革儿,他们把她看成一个大人了。有一次在他们走后,草儿就很难为情地向麦娃提出了抗议:
“能不能让他们今后文明点儿?有一阵子我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麦娃昕后开心地嘿嘿笑起来:
“草儿,你必须一一”他停顿了一下,打着手势,“你必须面对现实存在的这一切,嘿嘿,哪怕你心里是多么的不情愿。”
革儿瞪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盯他。
过了一会儿,他又说
“你必须参与,躲避反而糟了,嗯?’吃”妈的。“草儿骂了一句,无可奈何地笑了。她佯装生气:
“嗯,让他们滚,让他们少来。我可不伺候他们了。”草儿说她已经忍了很久了。那些人在花园高谈阔论,用大碗饮酒,用旺旺的篝火烤着从城里带来的羊腿。还有,他们喝醉了就摔酒碗。一度整个树林里到处都是白色的碎瓦片,草儿用了整整一天的时间才把它们清理干净。
今晚的月光真好,风儿习习,园外的麦子正在猛烈地抽穗。今晚就他们两个人。吃罢了饭,他们拿了一张草席,来到了林边。那些小白杨树还是奶奶活着时亲手栽下的,现在已经成林了。一道浅浅的小河水自林边潺潺地流过,月亮在水中像一枚残缺不全的金币。小河水哗哗淌着美妙的音乐,给寂静的花园增添了动感。月亮把水中的石头照得明晃晃的。偶尔,一两只来历不明的白色大鸟扇动着翅膀自园外飞来,飞行速度极慢,飞行高度极低;它们的翅膀在风中扑扑有声,哗啦啦擦伤了树枝,几片树叶夹杂着几朵羽毛自空中飘落下来。只昕得夜空中哇地一声,声调凄婉而又哀伤一一白色的大鸟鸣叫着,又不知飞到哪儿去了。
他们俩站在翅膀的阴影下,望着它们飞走,又盼着它们再次飞来。
“它们是神哩!”麦娃说,“它们是来祝福我们呢!它们的家在哪儿?”
他摇摇头。草儿也摇摇头。
大概是刚刚下过几场雨的缘故,小树林里的草长得旺极了。臼天里绿得耀眼,到了晚上就成了墨黑的一团。风溜着树丛嗖嗖地穿行,把草尖上的露珠都摇落了,像大大的泪滴,渗进土里,又被草根吸吮着。
他们在草丛上把草席铺开,两个人一道坐下来,互相吻着对方……麦娃先脱了衣服,在草席上弹跳了两下,伸手抓下几片嫩绿的树叶儿,口里瞠瞠叫着。草儿问:“冷吗?”“嗯,还可以。”麦娃说着,就扳过草儿柔润光滑的肩头,慢慢地解开草儿衣服的纽扣,露出一对雪白的***。他揉着它,怀着无限深情像婴儿那样用嘴吮着它……过了一会儿,他把她光滑的裸体抱起来,他感到了她美丽的夏娃般的裸体在向他传递的阵阵温热。他激动地挺拔着,抱着她的手在微微颤抖着。他小心翼翼地抱着她进入溪水,奇怪的是水一点也不冰冷,它至少比外面的温度要高出两倍,水像温泉一样沐浴着他们的身体。只是成堆的鹅卵石有点儿略脚。麦娃弓下身去,捡起一块大大的卵石,叭地一下扔到岸上,又捡起一块,扔到岸上,草丛里顿时一阵骚动。草儿吓得搂紧了麦娃的脖子,轻轻地说声“有人”。麦娃朝岸上看了看,见几个黑色的小东西正在月光下吱吱地穿行着,其中有一只还瞪着一双圆圆鼓鼓的小眼睛朝他们看着。麦娃笑了:“那是咱们的老朋友。”草儿松了口气,从水中捞起一块卵石,一边投一边说:“去去去,一边去。”地鼠们受了惊吓,吱地+声就隐入草丛深处去了。
月影西斜,照着亮闪闪的树林。他把她娇美的身体抱上岸来,放到草席上,抬头望了望天,说:
“草儿,天要落露了。”
春将
对于眼前轰轰烈烈的城市而言,这里真够得上是一个清静而且寒酸的地方了。如果不是春天如期到来,大片残存的花朵在一夜之间纷纷开放的话,人们是很难往这个地方多看两眼的。人们行进的脚步越匆忙,就越没有往日的闲情逸致。可如今年一度的春天悄然来临,适度的阳光又一次普照大地,百鸟鸣麟,树叶萌发,空气中有了令人缠绵的气息。对阳光保持敏感的花茎还有匍匍在泥土之中的玫瑰花根儿,它们究竟是怎样拱破了园子内冰冷的残雪,而吐露出了刺鼻的清香?人们很难说清。不知是哪一天,四个乘一辆拉达车春游的年轻人从远处赶来,当他们打这儿经过的时候,惊讶地发现了有关这儿的一个秘密,其中干巴三的干儿子粉刺疙瘩越发对这个地方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在他的提以下,他们小心翼翼地拆掉了园子外面的几根篱笆,偷偷地钻了进去。起初他们担心园子里有狗,所以谁也不敢先越雷池,于是这一帮调皮的家伙就按照老规矩决定由某某打头。所谓老规矩其实是进行了一次包袱剪子锤的童年游戏罢了。结果是粉刺疙瘩输了,就嘴里骂骂咧咧地把心横钻进了园子里去。后面的几个人心惊胆战地紧紧尾随。他们一进园子就立即把悬着的心统统放了下来,满嘴脏话,一个个地骂开了。
“妈的,原来是一座被废掉的花园。”这儿既没有狗也没有其它什么动物,比如马或牛也没有。
有的只是大片荒凉的景象:棵棵被伐倒的树木,有的被制成了木桥,横卧在一条有水的小河之上;一片片自色的积雪在阳光的照射下开始融化,把一股清水流进了河内。园内篱草遍生,似乎发疯地长了一个世纪、,地鼠和昆虫在里面吱吱穿行。
他们甚至还吃惊地在一片萝卡地旁边,发现了一个竖立着的术牌,上写“地鼠之家,请勿践踏”字样。难道会有人专门饲养地鼠不成?神经病,彻头彻尾的神经病!这些人一边骂一边放肆地大笑起来。紧接着有人一脚踹倒了那个被风雨剥蚀过的木牌。爱唱流行歌曲的那个家伙一向逞能,以各种俏皮话博得了众人又一阵笑。他们就这样说着笑着,他们的行为完全像是一个个的醉酒汉子,很快把这个带点原始意味的美丽的园子破坏得像一滩烂泥巴的样子了。他们在园子里横冲直撞,像一只只无头苍蝇。撒完了欢,尽完了兴,这才开始打量起这座花园的面积来。这花园大约方圆百米,里面植满了大大小小的各种树木。大概是由于长年无人管理的缘故,树也长疯了,枝权几乎是从树的根部就长起的,看起来好像没有树干,只有枝叶,很难想象世上居然还有这样一个地方。这好好的园子为什么会被抛弃掉呢?真是太可惜了呀!那几个年轻人现在叉开始忽发奇想,个个都是满脑子的生意经,一个说这园子可以盖至少六幢楼房,另一个甚至打算把股票交易市场挪到这儿来热闹一下。粉刺疙瘩的想法更绝,说这儿多清静哟,我看还是建一所妓院吧。他笑一笑继续说,这样咱们哥几个可就有事千了,嗯?结果粉刺疙瘩的建议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响应,连声说对对对,你小子说到大伙的心坎上去了。那么,就建妓院好啦!接着是一阵“乌拉”的欢呼声。在他们一行四人当中,除粉刺疙瘩外,其余均是未婚青年,结婚不结婚其实无关紧要,差不多都已有过性的体验了。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他们均互相介绍过各自玩姑娘的床上经验。其中位年龄最小的男孩马光,尚待业在家,整日里无所事事,黄书看得多了,便对人发誓说今年无论如何也一定要结束自己童男的历史,要不然也太丢人现眼了。只是苦于没钱,现在没钱哪会有姑娘喜欢?恩来想去,只认自己命太苦了。所以当他一听到妓院这两个字眼儿时,心不免一阵急跳,裤裆发热,忍了好几忍才没当众出丑。
众人边说边走,都有些忘情。太阳斜斜地落下来,给花园内投下一片温柔的阴影。一阵风吹动着低矮的树枝,发出沙沙的声音,有些吓人似的。过了一会儿,不知是谁提醒了一句,咱的车还在外面呢,妈的别让人给摸去了。于是作鸟兽散,纷纷飞也似的钻出了园子。出了园子,大家看到那辆红色的拉达牌汽车完好无损,便长出了一口气来。几个人又回过头来对这座废弃的花园啧啧评论了半天,方才觉得肚子饿了。抬头看时,太阳斜斜地落下来,在西天燃起一片艳红,原来时至黄昏了。于是大家说走,找个店吃饭。今儿到底谁请客?一听说请客问题,便又争执起来,都有一肚子气似的,纷纷嚷着说该某某请了,老子已经请过多少回了。那被说的自然不服气,愤愤地骂起来,你它妈别没个数,你上星期还在老子那里蹭饭吃,难道这么快就忘光了不成?你他妈吃光了老子舍不得吃的整整一斤的海螺,你知道我当时有多心疼么你。你吃完了老子的海螺嘴一抹就走,还让我收拾了半天海螺壳。你现在反过来说老子没请客,你的良心让狗吃了你。说着,就动起手来。这时,流行歌曲急忙劝架,别别,为这点事伤了弟兄之间的和气,不划算,啊,我看你们谁也别争别闹了,这回该轮到粉刺疙瘩请客,嗯,谁让他是大款来着。嗯,谁让他是这次行动的发起人来着。所以他请客是理所应当。他是有这个自觉性的。粉刺疙瘩,嗯,王小山,你请一一哎,王小山哪去了呀?没有他可不行,还指望他开车呢,妈的。
众人面面相觑,一阵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