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王雷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02:30
|本章字节:7902字
朋友一家热情地招待孙武,吃饭、喝酒、聊天、逛名胜,让他那颗久已冰冷的心开始慢慢变暖。看着朋友幸福的一家,孙武不禁感慨羡慕,活着真好,有家真好。而我,却为了一点点折磨,为了阿堵物,竟要抛开我的家人、朋友,还有我为之魂牵梦萦的革命大业,他惭愧地低下了头。
孙武暂时在这儿住了下来,找了份工作,写墓志铭。替活人做枪手,给死人说好话。一篇文章,一部人生,没有许多的传奇,却有百般的感慨。
潮州有座莲花山,环境清幽。孙武常独自行走在山中羊肠小道,望天上云卷云舒,看山中林木葱茏。半山腰有座古庙,庙里有位老道,孙武经常和他聊天。
老道说:“看你不会久居此地,因为你有满腹的心事。”
孙武问:“那我应该怎么做?”
老道哈哈一笑:“此时能放得下,他日必做得成;此时若放不下,他日恐做不成!”
孙武的心结终于解开了,人生原来这么简单,放得下、放不下而已。自己所有的心结皆是因为放不下。
从庙里回来,孙武刚刚做了个非常轻松的决定:重回武汉,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
武汉,我又回来了;武汉,等着我的传奇。
可是所有的人还是不太放心,孙武这次还会为钱发愁吗?
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不会了,绝对不会了。因为一个男人来了,他让孙武,让所有穷困潦倒的革命者一夜之间迎来了春暖花开的日子。
没钱是万万不能的
在说这个带领大家走进春暖花开的男人之前,首先看一组词语:
偷窃、迷药、绑架、勒索。
无论怎么排列组合,只有一句话:后果很严重。
为什么要偷、要迷、要绑、要勒?因为缺钱?为什么缺钱?因为都是失业青年;失业青年要钱干什么?革命。
革命也需要钱?
革命当然需要钱,你以为命是这么好革的,喊几句口号就行了?男生在寝室外面喊一晚上也许能打动女生的芳心,革命者在大街上喊一整天也要不来钱。
物价水平这么高,天天都在涨价,生活费、组织费、招待费、军火费、暗杀费、后勤保障费哪一样不需要钱?辛亥年的春天,聚集在武昌的革命党人焦达峰、邹永成等正在为money急得团团转。
转来转去,头脑里转出一个发家致富的好门路。
当地山谷里有条小溪,流水潺潺,清澈见底。溪里有许多绿毛龟,个头小,又称金钱龟。许多富商家都将它当做宝贝一样养在鱼缸里,大约是讨个好兆头,市场价格很贵。
抓龟,它无需投资,不要成本,也不承担任何风险,无本万利,可以一试。
可是毕竟是非专业捕龟菜鸟,焦达峰等人在水里折腾了大半天,连乌龟壳都没摸到,脸上、身上溅满了水花。路人惊诧不已,这么大的人还玩打水仗?只看见过男女情侣嬉水,两个大老爷们儿在水里这么亲热,有点问题。
当抓乌龟变成了打水仗,抓钱也就成了打水漂。
头脑接着转,点子继续想。
焦达峰听说蕲春有个小镇叫洗马坂,洗马坂有座达城庙,供奉着一尊金菩萨。他特意扮作香客来到庙里,看到金菩萨用玻璃门罩着,谎称捐香火钱,打开玻璃罩,用手用力推了推,纹丝不动。和尚得意地说,香火鼎盛,都是真金实料铸成的。回去一合计,要是能把金菩萨盗回来熔解成金条,最起码价值数十万。
有同志提出了不同意见,皇帝的命还没革掉,就要先革菩萨的命,菩萨可没得罪我们啊。焦达峰解说,那不是观音菩萨像,只是一个无名的小神,干革命有时候也要欺软怕硬。
接下来是踩点、购买作案工具,一切准备完毕。在一个月黑风高之夜,大雨如注,焦达峰等三人在后墙凿开一个大洞,潜入庙里,打碎玻璃,顺利偷到金菩萨。
可是问题出来了,金菩萨太大太沉,三个人好不容易将它搬到庙外,再也无法搬运下山。
怎么办?下次再来?不可能。
他们就地用斧子、锤子、锯子对金菩萨又砍又砸又锯,准备分解,咣当咣当之声在黑暗的山谷久久回响。
这哪是偷,简直就是唯恐天下不知,干脆直接和和尚们说得了,说不定还能获得一份同情心。
和尚们终于醒了,大小几十号和尚,纷纷出来鸣锣抓贼。你劈得响,我敲得比你更响。
根据常识,不管大庙小庙里的和尚一般都会两手黑虎掏心什么的,焦达峰等慌忙将金菩萨推入旁边的水沟,落荒而走。
跑也就算了,何必要将菩萨推入水里,害得和尚们一遍又一遍地念“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现在轮到邹永成行动了,为了充分显示革命的伟大无私,他豁出去,决定大义灭亲,先向自己的家人开刀。
邹永成的伯母住在武昌,最近转了一个旺铺门面房,手头颇充裕,听说家里藏着好几根金条。金条,黄灿灿、亮晶晶的好东西,有了它,革命要少走多少弯路啊。
要想得到金条,只有两个办法:
第一,去借,可是谁愿意把金条借给人呢?亲戚也不行。
第二,去窃,神不知鬼不觉地拿过来。怎样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呢?用蒙汗药。
说干就干,邹永成联系了贴在大街上的牛皮癣小广告,买了几大包蒙汗药,踌躇满志大无畏地开始行动了。
在一个春暖花开的日子,邹永成走进了伯母的家。
行窃也要春暖花开?
是的,春暖花开的日子,大家都会放松警惕。
邹永成大包小包带了许多礼物,伯母很客气,特意买了正宗武汉丫丫鸭脖招待。邹永成自带了两瓶顶级葡萄酒,吹嘘说是法国xo。趁他们不注意,把迷药放进了其中一瓶,自己喝另一瓶。
邹永成开始劝酒了,伯母喝了好几杯。接着,邹永成在见证奇迹的发生,见证伯母的倒下。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见证奇迹的时刻始终没有到来,伯母最终还是没有倒下去。
一定是买了假药。
要命的是邹永成喝得太多了,头晕得厉害,他终于见证了奇迹的发生,自己倒下了。当然不是蒙汗药迷倒的,而是醉倒的。
假药真是坑人不浅啊,革命的本钱因你而告吹。我平时最鄙视卖假药的,不过这次还是要赞一个。什么药都不能造假,唯独蒙汗药可以。放心大胆地造假,它将使无数个窃贼失手,无数个刑事案件将会被消灭在萌芽状态。
几天后,邹永成开始了更疯狂的作案,思来想去,还是找家里人下手,好骗。
他又将目标转移到了伯母的小儿子身上,只有八岁,正在学堂上学。邹永成叫自己的弟弟骗更小的小弟弟,说他妈妈去汉口看戏,叫哥哥来接。接来后藏在旅馆里,找伯母要钱。伯母要报警,邹永成威胁要撕票。双方最终妥协,八百元放人。
革命成功后,邹永成特意带了一千元(连本带利)向伯母道歉:没办法,武汉只有你一家亲戚,不找你找谁呢?
钱马上收下了,但理由太牵强,道歉无效,从此两人成了一辈子的冤家。
不得不再次提醒这些喜欢铤而走险的革命党人:无论什么时候,无论有什么理想,无论以什么名义,都不要欺骗、伤害自己的亲人,那将是一辈子的歉疚。
革命,不就是想让老百姓、让自己的亲人少受点罪吗?
该干的都干了,能伤害到的都伤害了,可是,那万能的money还是毫无着落。许多的革命同志都快绝望了。
我们什么都不缺,有头脑、有体力、有豪情、有壮志,我们唯一缺的就是钱。革命的财神爷,你到底在哪里?
革命就是请客吃饭
财神爷终于现身了,风尘仆仆地赶来了。从此,革命同志们的春天来了。
财神爷是个非常年轻的小伙子,刘公,又名刘耀宾、刘仲文。
刘公体会不了孙武在异国小旅馆的孤苦无助,也不会思考蒋社长的贫富论,他们根本是两个世界的人。
这三个男人聚在一起,会发生什么?
孙武会羡慕地说:“你从来都不用为钱发愁。”
蒋社长会感慨地说:“贫富论对你只是个传说。”
刘公则满脸兴奋:“哥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
所以在许多人看来,刘公和孙武、蒋社长根本不会有交集,他也根本不需要认识他们。
革命,对刘公来说,只是个遥远的传说。
可是,偏偏他们三人就交集了,偏偏刘公非要找到这个传说,将它变成自己的传奇。
一切,还是从刘公他爸说起吧。
刘公的老爸刘子敬,号称刘百万,出身豪族,刘家是襄阳三大富室之一,四房共有一万三千多亩田产。
刘氏庄园四周是两丈高的石脚砖墙,四角建有望楼。垣墙内并排四座八字门楼,粉墙朱檐,逶迤街对。庄院门前有一方大堰塘,养金鱼数千尾;堰塘岸上建有凉亭,长堤数里,遍植垂柳。
庭院深深深几许,刘公就在里面住。
刘子敬是武秀才,喜欢延揽结交武术大师和江湖艺人。刘公自幼深受熏陶,性格豪迈,喜欢舞枪弄棒。最爱读《水浒》,最崇拜九纹龙史进。
刘家什么都不缺,就是缺一样:光宗耀祖。当然,钱多也可以做得到,修祠堂、续家谱,拜祖宗,大把大把地花,在所不惜。
不过要让大伙儿都承认,从心底真正的承认,那就得考科举,考个进士,最好翰林,天子门生。再多钱也买不到,那是八辈、十八辈祖宗的荣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