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辰光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02:36
|本章字节:12618字
在征得了周浩然的同意后,江天养关闭了手机,反正最近一段时间他正打算放年假休整休整。
就在r国赌博的稿子见报大约半个月之后的一天上午,正在酣睡的江天养被家中的电话铃声叫醒。睡眼惺忪的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白小宁的办公室号码。
“还睡呢?十点多了,太阳照屁股了。”白小宁调皮地说。
“我家有表,知道现在是几点了,不劳您操心。”江天养没好气地说。
“正经事,你赶紧精神精神。”白小宁生怕江天养挂断电话,“你的报道惹事了!”
这句话,让江天养顿时清醒了不少:“什么事情?我什么报道?”
“r国的报道呗!”白小宁压低了声音,“刚才来了好几台车,一大堆陌生人,直接去了周浩然的办公室里,我去找周浩然签版,正好听他们说什么调查组的,还说什么r国赌博之类的话,你作好思想准备,我看来者不善啊!”
放下电话,江天养打开手机,没等那些呼叫转移的信息传到,周浩然办公室的电话就先打了进来:“江天养,你怎么才开机?”
“昨天晚上睡晚了。”江天养仔细听着周浩然办公室的背景音,但是他没听到什么。
“什么也不要说,立即到报社来。”周浩然冰冷地命令着。
“需要带行李卷吗?”江天养幽默地问。
“少扯淡,叫你来就赶紧来,半小时!”周浩然挂断了电话。
江天养匆忙地冲了个澡,换好衣服跑到楼下,驾车一路向报社狂奔而去。
《中国法制观察周报》的停车场不大,据说在当初设计这个报社停车场的时候,全报社一共才3台车,一台是总编辑的小车,一台是机关的面包车,一台是专门用来拉东西的大卡车。
那时候的人谁都不会想到,现在的轿车是如此的普及,以至于想在报社停车场里找个地方停车都好费事。
江天养有着自己的专门车位,那是需要每月向管理部交纳50块停车费才能得到的车位。当江天养把车开到自己的专用车位时才发现,已经有一辆车停在了自己车位上,他顿时有些恼火,刚要停车下来发作,突然发现那辆车的车号很特别。长期在北京当记者的人都知道,一些中央机关的车牌号码是与普通的社会车辆有所不同的,特别是一些要害部门的车辆,从外观上看是普通社会车辆的号牌,但是明白的人一看就知道那号牌绝不普通。此刻,停在江天养车位上的那辆车就是一辆悬挂着特殊号牌的车辆。
江天养找了个空地停下了车,下车后他才发现,原来特殊号牌的车并不止那一辆,在另外一块空地上还停着两辆。
分管江天养的副总编辑于臣正焦急地站在报社一楼,一看到江天养走进来,于臣赶紧迎了上去说:“怎么不开机啊?报社找你都找疯了!”
江天养很无辜地说:“周浩然允许我这几天关机啊!”
于臣一摆手:“先不说这个,现在你跟我到会议室,有人要见你。”
“谁?”
“我哪里知道是谁?反正周浩然、母老板他们都在那里陪着呢,我也不知道来的是哪座庙里的菩萨。”于臣一边走一边神秘地说,“好几个人,看架势来头不小啊!”
《中国法制观察周报》有三个会议室,一楼的会议室是作为临时接待用的,一般来说外单位的人来与报社接洽,或者是一些来找记者反映情况的,都会被安排在一楼的小会议室里。
二楼的大会议室是报社召开全员大会时使用的,全报社的编辑记者都可以容纳得下。有时报社搞一些活动,也会安排在大会议室里。四楼的小会议室是周浩然和报社领导班子专用的会议室,偶尔来了上级领导或者是检查团,也会被安排在四楼的小会议室里接待。
当江天养在于臣的带领下来到四楼的小会议室时,会议室内的情形让江天养也微微地吃了一惊。五六名年龄在四十岁上下的中年人正散坐在会议室里,母老板和周浩然正为这几个人端茶倒水,忙得不亦乐乎。
看到江天养进来,周浩然如释重负地长出了一口气,随即向房间里的人介绍:
“这位就是去r国的记者江天养,报纸上没用真实姓名,用的是笔名,但去的就是他。”
房间里坐着的几个人一见到江天养,都仔细地打量了他一会儿,片刻之后带队的一名中年男子咳嗽了一声:“那么好,周总,人我们就带走了。”
江天养心里一沉,“带走?”
周浩然向江天养摇了摇头,示意江天养别说什么,江天养只好一言不发。
那几个陌生人礼貌地和周浩然握手告别,随后带领着江天养下楼。全报社所有的编辑记者都围拢在楼梯间,默默地目送着江天养和那几个陌生人离开。
在停车场,江天养没有被允许开自己的车,而是被带到了那辆停在他车位上的奥迪车里。除了司机外,还有两名陌生人与他同一辆车。
在车上,江天养首先被要求交出了手机。随后他试探地问对方是什么单位的,得到的却是陌生人很礼貌地回答:“到了你就知道了!”
三辆奥迪车穿越了繁华的北京城区,一直向市区的北部驶去,最终离开了市区,开向了怀柔。
走了大约一个半小时后,车队在怀柔红螺寺风景区的一处宾馆停了下来。那个宾馆四周是高大的院墙,院子里是一个大大的水池和花园,宾馆的主体建筑是一栋四层的小楼。与此处其他宾馆不同的是,在这个宾馆门口站岗的是武警战士,而其他的宾馆门口却是保安。
江天养被很礼貌地邀请到宾馆二层的一个房间,那是一个装修非常考究的房间,房间内所有的生活设施一应俱全。
时间已经接近中午12点,江天养被叫到餐厅用餐。午饭非常丰盛,带他到这里的几名陌生人陪着江天养一起用餐,其间众人谁都不说一句话。江天养的心情已经平静了下来,他思量着:反正已经到了这里,先吃饱喝足了再说!
午饭之后,江天养被安排在房间里休息,透过门镜,他看见一名带他来的中年人正端坐在一把椅子上,脸朝着他房门的方向。
“呵呵,睡觉还有人保护。”江天养自言自语地说着,随后躺在床上午睡起来。
下午两点左右,江天养被一阵敲门声叫醒,两名陌生人把他带到了位于三楼的一间会议室里。
会议室里已经坐了黑压压的五六十人,主席台上坐着三个五十开外,领导模样的人,主席台的一侧是一个发言台。
在主席台的上方,是一个会议名称的横幅,上面写着几个大字“八二二禁赌调查组工作会议”。
当江天养被带进会议室的时候,所有人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会场里顿时鸦雀无声。江天养被安排坐在了会场的第一排,身边是那两名陪同他的陌生人。
很快,会议开始了。主席台上的一名头发有点花白,但依然神采奕奕的老者简短地发表了开场白:“同志们!今天是咱们调查组成立之后的第一次全体会议,在会议开始前,我先简单地讲几句。”
会场内响起了掌声。
“首先,我向大家介绍一下被邀请来协助调查的《中国法制观察周报》记者江天养同志。”说罢,年长者向江天养的方向示意了一下,江天养礼貌地站起来向众人鞠了一躬。会场内先是极短暂地窃窃私语,接着就是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掌声过后,那名主持会议的老者继续说:“同志们,江天养记者的那篇r国赌博的报道见报后,立即引起了上级领导的高度重视,多位领导人批示要求对于报道中所涉及的那些国企干部、公务人员严肃查处,一经查实,绝不姑息迁就。”
老者说到这里,威严地向会场内参加会议的人巡视了一遍:“我们都是从不同的部门被临时抽调到一起的,虽然部门不同,岗位不同,但是我们今天聚集在一起的目的是相同的,那就是迅速查清报道中所反映的情况,并且有建设性地向上级提出调查报告和处理意见。同时,对于那些报道中提到的国企干部和公务人员,一旦调查发现其有违法违纪的问题,无论级别多高,立即采取双规措施,经过调查发现其有犯罪嫌疑的,立即移送司法机关依法追究法律责任。”
会议室里又一次响起热烈的掌声。
“江天养同志,很抱歉我们以这种特殊的形式把你请来,毕竟我们的工作在得出结论前还是保密的,所以我们不能承担任何有可能走漏消息的风险,在这里还是希望您能谅解,并且全力配合我们的工作啊!”那名长者对台下的江天养真诚地说。江天养此刻也终于明白了自己是被什么人带到这里来的,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被带到这里。
“下面,咱们就请江天养记者给大家介绍一下他这次r国之行,给咱们讲讲他这次孤胆之旅。”
江天养站起来走到发言台上,先向在座的人点了点头,用了近一个半小时的时间详细地向所有与会者讲述了他的r国之行,并且还利用会议室的投影设备向所有参会者播放了他在r国的赌场内拍摄到的照片和视频资料。
会场内的与会者都全神贯注地看着、听着,情绪都随着江天养讲述的情节跌宕起伏着。特别是当江天养讲述到他是如何把那名胖导游塞进厕所里并且拿到名单的时候,会场内的与会者都会心地笑了起来,而主席台上一名领导模样的人甚至鼓了几下掌,一时间全场又是一片掌声。
当江天养讲述完他的冒险之旅后,全场更是响起了经久不息的掌声,回到自己的座位时,连那两名一直陪同着自己的陌生人也都分别向江天养竖起大拇指。
吃过晚饭,江天养被叫到一个小型会议室,下午那几名坐在主席台上的领导此刻都在会议室里等着他。
小会议室里的桌子被围成了一个半圆型,中央的凳子是江天养坐的地方。虽然看上去像是审讯,但是由于有了下午会议室的经历,江天养轻松了许多。
首先是那几名领导向江天养通报了情况,原来江天养的报道在刊登后,立即引起了国家高层领导的重视,随后指派由多部门联合成立了一个调查组,调查组就以江天养发表稿件的日期8月22日命名,称为八二二调查组。调查组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对江天养报道中所涉及的那些国企领导和个别政府机关公务人员展开调查。白天开会时的那位老者姓赵,是中央某部门专门负责党风廉政建设的一个部门的主任,也是这个调查组的核心负责人。
“根据程序,我们的调查有一个至关重要的环节,那就是现场指认。”赵主任和蔼地说,“我们需要在现场安排六到八名与被调查者长相、年龄相仿的人,而你的任务就是能够把你在r国赌场里见到过的人给指出来,随后我们制作指认笔录,你要签字认可。”
“没问题!凭我的记忆力这个我能办到。”江天养肯定地说。
“我刚才说的话希望你能明白,我是说在现场指认出来。”赵主任再次重复了一遍他的话,并且在“现场”两个字上加了重音。
“您是想问我有没有那个胆量去指认吗?”江天养敏感地捕捉到赵主任话语中隐含的意思。
“没错!”赵主任还是和蔼地看着江天养,“在r国的赌场里,你不认识他们,他们也不认识你。但是现在,你的报道出来了,他们也就知道了有记者已经对此事件进行了暗访。虽然你在报道中使用了笔名,但是一旦你到现场指认了这些人,那么你的身份就等于彻底地暴露,将来一旦这些人受到了党纪国法的处理,他们会记恨你,并且有极大可能会伺机报复你,这一点希望你能考虑清楚。”
另一名领导模样的人接过话头:“还有两点:第一,你一定要保证你所给出的证供的真实性!这一点很重要,因为你要想清楚,那些国企干部和公务人员都有可能会因为你的指认而丢掉饭碗或者是锒铛入狱,你将要做的事情关系到他们是否会身败名裂;第二,你还要守口如瓶,对于本次调查的所有情况不向外泄露哪怕是只言片语。毕竟现在我们是在进行着一个可能牵扯到若干人是否有罪的案件的调查,一旦在调查中有通风报信、内外勾结的情况,那么责任人也可能会涉嫌犯罪。”
江天养沉吟了一下,侧过脸看了看坐在半圆型桌子一边的一名记录人员,那名记录人员此刻也刚好记录完赵主任的话,抬起头来看着江天养。
江天养清了清嗓子,声音庄重地说:“请把我下面的话一字不差地记录下来!”
记录员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赵主任,赵主任默许地点了一下头。
“我叫江天养,《中国法制观察周报》深度报道部记者。今天,我在这里郑重承诺三点:第一,对于今天我被叫到这里,乃至于今后若干时间内发生的所有事情,我一定会保守秘密,绝对不向外泄露一个字;第二,我一定完成调查组交办的任务,保证不冤枉一个好人,但是也不会放纵一个坏人;第三,关于此后的人身安全及有可能遭受到的打击报复等问题,由我个人负责,绝对不会向调查组提出任何无理要求。”
几名坐在圆桌后面的领导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满意地微笑起来,会议室里的气氛随即更加融洽。
“小江啊,你先回去休息,等需要你出面指认的时候,我们随时会叫你。在这里生活上有什么问题,随时向陪着你的人提出来,我们会尽量满足你。”赵主任微笑着说。
“我是否可以和单位或者是家里沟通一下,向他们报个平安?”江天养说。
桌子后面的人微笑着摇了摇头:“不行!从现在开始到调查组结束,你都不能和外界取得联系,你也知道,这是为了防止有人通风报信而采取的一种临时性措施。”
“这个措施要采取多久呢?我的意思是我要在单位和亲友之间消失多久呢?”
赵主任沉吟了一下说:“这个嘛,快了一周,慢了可能要几个月。”
“不行就算了,但是我有个要求。”江天养始终保持着严肃的神态。
几个领导模样的人略微显得有些吃惊:“什么要求,讲出来听听!”
江天养又一次清了清喉咙:“我的要求就是,当我有一天结束在这里的工作,被允许回到单位的时候,我需要你们有人陪我去单位,在我的同事面前当众宣布我是来为你们工作的,而不是被你们抓来的,这事关我的名誉,对我来说很重要!”
桌子后面的人听完,先是一愣,随后哄堂大笑起来:“谁说你是被抓来的?”
江天养很无辜地说:“没任何人告诉我是来干什么,在我单位一言不发,直接把我带走,这不是抓是什么?”
几个人笑得更厉害了:“小江,你放心,在你们单位里,没有任何人以为你是被抓走的。可能下面的人请你来的时候方式方法上有些不对,但是绝对不会给你造成任何的负面影响,起码,你的领导现在就知道你正在协助我们工作,是我们请来的客人……”
“江天养是被他们请去的客人,绝对不是什么被抓走的!”周浩然看着坐在沙发上掉眼泪的白小宁,终于忍不住说出了这句话,“我也得遵守组织纪律,我不能和你多说什么!”
白小宁是半小时前借口送版样给周浩然审查来到他的办公室的,当时办公室里还有几个人,白小宁故意不着急把版样给周浩然,而是坐在沙发上等到那几个人和周浩然说完版面的安排,分别离开周浩然办公室后,才问起江天养的事情的。
刚一张嘴,白小宁的眼泪就落了下来,吓得周浩然赶紧起身把办公室的门关了。
“您骗人!”白小宁此刻眼睛已经红肿起来,“楼上楼下几百口子都传开了,说江天养因为r国报道得罪了人,被抓走了。何况来人抓他的时候我也在一边看到了,他就差被戴手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