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张地国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02:36
|本章字节:6726字
其实陈金凤又何尝不是一个苦命人,她每月的工资不但要寄给哑巴男人养孩子,还要给残疾的爸妈一部分,她自己平时省吃俭用,能加班时尽力加班,因为多干一天,她就能给残疾的爸妈多寄点钱回去。她也很累,而且身心俱惫,她常常累得回到宿舍倒在床上就打呼噜。她那两个孩子几次打长途电话找她,每次都在电话那头哭着叫妈妈回去,因为那哑巴男人常常是取了钱就去赶场喝酒了,喝醉了回来还要打孩子。每接打一次长途电话,陈金凤的眼睛都哭得红红的。
然而,她在姐妹们面前,那副“大姐”模样就又恢复了,她的心灵已被严重扭曲。
秋菊那善良、诚实的神情,其实在陈金凤心中也激起过同情的涟漪,可当她看见秋菊几次领到老板发的几百元奖金后,她那扭曲的心态便现出龌龊的面目,她不择手段地朝秋菊下手了。秋菊的伤很严重,手臂被打断了,骨头刺破了肌肉,左耳上方一条长长的口子被缝了五针,还有轻微脑震荡。
《东临都市报》报道后,引起了社会强烈反响,一些善良的人来到医院看望秋菊,秋菊好生感动。其中,有几家工厂的老板还亲自来医院看望秋菊,并对媒体表态,秋菊伤愈出院后,可让秋菊立即去他们工厂工作。
这可让虹天电子厂的老板王志刚着慌了,他深刻地意识到,若秋菊在这个时候离开工厂,他在人们心中将是一位巧取豪夺、压榨工人的奸商。为此,王志刚专门召集新闻媒体发布了讲话,工厂将支付秋菊住院治疗期间的全部费用。同时,她出院后还将被送出去学习培训,然后招聘到管理岗位工作。媒体给予他很好的评价。
陈金凤因故意伤害他人面临着法律的制裁,她对案情的调查结果供认不讳,她心里一片茫然,心如死灰,呆呆地望着墙壁不说话。她心里充满了凄苦和悔恨。她牵挂着那一对女儿和残疾的父母,不知他们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她心里更是涌起一阵强烈的后悔感。她知道那凳子砸下去肯定会对秋菊造成伤害,然而她却没意识到,若不是秋菊挺身上前挡住,也许王红早已丧命了。
秋菊的伤一天天好起来,王红关押了二十天也被释放了出来。
王红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直奔医院看望秋菊。她抱着秋菊哭了,秋菊关键时刻挺身而出、舍命相救的行为让她既感动又心疼。秋菊反倒安慰她,感激她对自己的那份关照。
当秋菊听说陈金凤因故意伤害罪要判几年时,脸色一下变得苍白,神情十分凝重地说:“那不是让她连挣钱的机会都没有了?”
“她这种人,就应该受到惩罚,她太凶残、太可恶了。”王红神情愤怒地说。
秋菊有些忐忑不安地问道:“陈金凤的孩子们又靠啥养活呢?”
“活该,那不是你的事,她这种人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王红愤怒的神情让秋菊一下不吭声了。
那晚上,秋菊失眠了,只要闭上眼睛,眼前总是出现一对小女孩站在一座土屋前盼望妈妈的样子,她感到寝食难安,并且开始有些焦急起来。
第二天早上,她主动要求见公安民警和法院,她恳请公安民警和法官释放陈金凤。他们感到十分惊讶,疑惑地望着秋菊,问道:“为啥呢?”
秋菊心情沉重地说:“陈金凤的两个女儿和爸妈谁来养啊,没她不行。”说得声音有些哽咽了。
秋菊的语气是诚恳的,哀求似的,边说边流眼泪,民警和法官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对秋菊说道:“受害人的意见我们会回去汇报,研究后才能决定。”他们被秋菊那善良的心感动得不知说什么好。
在秋菊的再三请求下,陈金凤被从轻处理,判了两年缓刑。她出狱时,秋菊强拉着王红去接了她。陈金凤被感动得抱着秋菊大声痛哭。她那痛心和悔恨的泪水,荡涤着她心灵的尘埃。是秋菊的善良擦净了她那蒙上污垢的心镜,她或许会重新审视这个社会的真善美,用她本应善良宽容的心去对待和她拥有同样命运的兄弟姐妹。
四
秀芝随着南下大军最初到了南方一个省城,她被南方火热的场面震惊了,这比永平县城大多了,热闹多了。穿梭往返的人们脸上流露出匆匆忙忙的神情,谁也不管谁。
在高楼林立的都市里,秀芝满眼都是陌生人,她不知往何处去。她在车站候车室里过了两夜,才在一家餐馆找了份洗碗工的差事。
白天大量的餐具洗下来,比在七里坡种一天庄稼还要累,晚上与四个女服务员挤在一个只有几平方米的阁楼里,秀芝现在才知道在南方打工挣钱很辛苦。好多人只见过年时南下打工的人们回家时的风光,却不知道他们挣的都是血汗钱。
艰苦的工作对秀芝来说并不算什么,让她感到烦心的是餐馆里的那帮厨工,他们对女性的骚扰最让人心神不安。时不时地在女服务员身上摸一把、捏一下的动作让人特别心烦。
有位叫周二毛的老厨工,总是在秀芝面前做出一些不堪入目的下流动作,秀芝十分严肃地对他提出过警告,他却毫不理会,依然如故。
那天,天气十分闷热,秀芝正在洗碗间里忙着,汗水湿透了衣服,显出了她身体的曲线。突然,她感到一双手从背后用力地抱住了她,手掌紧紧地抓住她的***。
秀芝吓得一下惊叫起来,但她立即意识到是周二毛这个流氓。
“你让我太想要……”周二毛凑近她耳边说着,嘴里还吐着酒气。
秀芝右手迅速抓起一个大碗,双臂用力一挣,将周二毛推得倒退了几步。秀芝灵活地转过身去,将右手中的大碗一下扣在了他头上。
只见周二毛“哇”的一声,头上流出了血,双手抱着头呼喊着“救命”跑出了洗碗间。
人们一下围了上来,连忙将周二毛送进了医院。
秀芝被这情景给吓得愣住了,餐馆老板来到洗碗间时,秀芝心里“怦怦”直跳,浑身直淌虚汗,两眼怔怔地望着老板,说不出话来。
餐馆老板什么都明白,只缓缓地问了一句:“你伤着没有?”
此刻,秀芝才一下失声痛哭起来,哭得那么伤心,让人心里发酸。
餐馆老板叫来了大堂经理将秀芝带了下去,并吩咐好好地安抚秀芝,劝秀芝别往心里去。
老板心里明白,只要秀芝一报案,周二毛就没有好果子吃,那肯定会影响餐馆生意的。他只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他主动为周二毛出了医药费,同时也让秀芝休息了几天。
秀芝心里难过极了,她无形中感受到在这里所受到的侮辱和伤害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要重,她好留恋七里坡那些人的质朴与诚实。花花绿绿的大都市里,反倒让人感到不安和惶恐。没有了安全感才是让人最不踏实的,秀芝决定离开这家让她没有安全感的餐馆了。她要去寻找另外的工作。
离开餐馆时,老板多给了她一个月的工资。
秀芝立即将领到的所有工资,分别寄给了在北京读大学的儿子和竹岭劳改农场的肖国庆。自己只留了很少一部分。
她在省城连续找了七天的工作也没有找到适合的活。那些天,她都睡在火车站的候车室里,每天只吃两顿饭,而且都是馒头或大饼,喝火车站的自来水。她心里好焦虑,身上本来钱就不多,就连每天两顿馒头也维持不了多久了,她都快急出病来了。
她好想回七里坡,可一想起儿子和肖国庆她又鼓起了留下来的勇气。
那天晚上,她在火车站的公厕里,看见一位老大娘跌倒在地上,气喘吁吁地哼叫着,她连忙上前把她扶起,为她擦掉了身上的脏物,搀扶到了候车室的椅子上。
后来,秀芝才知道她还是万川专区竹县人,叫王玉梅,她们还是万川的老乡。
王玉梅的儿子在东临市打工,她到了省城后等儿子来接她,没想到在厕所里摔倒了,还差点要了她的命,她好感激秀芝。
当晚,王玉梅的儿子就来到了火车站,他听了母亲的介绍后,摸出了五十元钱给秀芝,以表示感激之情,秀芝坚决不收,说是应该做的。
王玉梅儿子无意中问秀芝准备上哪里去,秀芝不好意思地说还在寻找工作。他立即爽快地说带秀芝一块去东临市一个建筑工地做工。
秀芝心里很是感激,她感觉与王玉梅和她儿子在一起有种同乡的安全感,就与他们一起来到了东临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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