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崔镒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02:37
|本章字节:7782字
“纽约这里就是这样了。”彦林夕一个劲儿的跟我解释纽约的生活方式以及他们传教士的生活。
“我很乐意和你们一起传教,但是我毕竟不是正式的传教士,我只是业余的,有空的时候才会帮你们的,所以你不用跟我解释太多。”我有些不太乐意的说。
“哦……”他听了我不乐意的口气,也就不再说话了。
我们沿着法拉盛的富兰克林街一直往前走。传教士住的地方一般都里他们那片的教堂不太远。这个教会在全世界都有分会,所以每一片区域都会有几个传教士驻扎,负责传教。前赴后继,一批走了,一批又来了。
我看他有些尴尬,赶紧陪上笑脸说:“你跟我讲讲美国的生活吧?”
于是他又开始滔滔不绝的讲起了美国的生活,一会儿扯到了他是如何来美国的,一会儿又扯到了其实他根本不喜欢美国,只不过是因为他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离婚了,他是在姥姥家长大的,后来不得不跟着母亲来到美国的。
“对了,我都忘记了。”他说,“我妈早些年也去过日本,后来在日本混的不好,又回到上海,之后才又嫁到美国来的。”
“是吗?”我说,“那你妈也算是不容易了。我在日本生活了好几年了,说句实话,日本环境比纽约好多了。”
“纽约是城市,你有空到美国的乡村去走走,哪里就都是洋房别墅了,干净的很呢!”
“那又怎么样?”我说,“你看看这里的中国人,都住的什么环境和条件呀!这么可怜。纽约这里的房子怎么都这么旧?好像五六十年代的老楼房?”
“美国都是私产,不像中国,政府说拆就拆的。”
“这倒不错。”
这时候,从远处走了一个白人老头子,戴着一副眼镜,个子不高,穿着一件灰色的夹克,肩上还挎着一个书包。
只见彦林夕走上前去,有礼貌的向老头儿打了招呼,那老头儿倒也乐意和他聊起来。他示意也让我走上前去。
“我们是耶稣基督后期圣徒教会的传教士。”他开始用英语向老头子解释,“我们能跟你分享一点东西吗?”
“喔。我知道你们,你们是‘mormon’吗?”那个老头儿说。
“mormon”(摩门)是美国当地对他们的称呼,其取材于他们的那本《摩尔门经》。这本书的中文名字听起来的确有点奇怪,不过因为是音译的问题罢了,其实书的内容倒也没什么奇怪的,和《圣经》差不多。
“是的。”彦林夕回答道。
“我对你们教会没什么兴趣。你来自哪里?”老头儿说。
“我来自俄勒冈。他来自中国。”
“中国?”老头儿用眼睛瞟了我一眼,一脸的不屑一顾。
“是的。”
“中国……”老头子又说,“还是我们的信仰最好吧?中国那片领土曾经属于孔子和佛祖,可是你看看那里都发生了什么?动乱,邪恶……”
我听了十分愤怒,说:“对不起!据我所知,你们脚下的这片领土本来并不属于你们白人吧?为什么你不看看这里发生了什么?多少印第安人被你们的祖先屠杀?多少黑人作为你们的奴隶,死在的你们的农场里?”
老头子被我逼的哑口无言,然后气氛的走掉了。
“什么东西!我呸!”我说,“什么狗屁玩意儿,还好意思教训别人?”
“算了。有些美国人就是这样子的,一副傲慢的样子。我见怪不怪了。”彦林夕说。
“这就是美国?这就是所谓的美国式人权?这就是美国所谓的平等?什么东西!”我依然十分恼怒。
“华人的地位依然不高呀!”
“我知道。可是作为中国人,真的是让人十分的气恼。我真不明白美国人一边博爱博爱的整天挂在嘴边上,可是他们的博爱究竟在哪里?”
“博爱在懂得博爱的人的心里。他们不懂,就不必与之计较了。”
“也许吧。”我说,“我并不想和谁为敌。连日本人——中国的世仇我都可以谅解,更何况美国人呢?可是我就是看不惯有些美国人那一副为我独尊的样子。”
“好了,好了。不气了,我们回去吃点东西吧。”他把一只手搭在我肩膀上,把我拉了回去。
可是我还是十分的气恼,真恨不得追上去把那个死老头子暴打一通。
我们回到了他们传教士住的地方,陈设十分简单,简简单单的架子床、两张写字台、衣柜。除此以外,别无他物。
“吃点水果,压压惊!冷静一点。”不一会儿,他就从厨房里切了一大盘子的水果给我端了上来。我看了,心里倒也蛮感动的。因为,一个人在海外的生活实属不易,我从日本到美国这一路走来,所见所闻,皆是“满目辛酸泪”的苦不堪言。
他的这一举动立刻让我想到了黄颂敏和我在一起的那些日子,倒也让我多了几分惆怅与怀念,所以一下子忍不住便哭了起来。
“怎么了?”他问我说。
“没什么。”我说,“心里难受而已。”
“因为刚才的事情吗?”
“不仅仅是那样。这些年……”
“不要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了。”他看我难受,竟然上来把我紧紧地搂住,让我靠在他的肩膀上,静静地安慰我。那感觉真的就好像回到了日本老房子,像是黄颂敏在我身边,每当我寂寞难受的时候,他就出现了。
“你很像我在日本认识的一个朋友。”我说,“是一个兄弟,一个很亲近很亲近的兄弟。”
“是吗?那后来呢?”
“后来……不提也罢。都过去了。”
“你不想说就算了,反正你就把我当成他吧!看得出,你们的感情很好。”
“嗯……”在他身边,就感觉还是很平静的
“我们下午去一个教友家里吃饭。”他又说,“她叫陈倩,是河南的移民。离婚后一个人带着一双儿女,很不容易才走到今天这一步,但是确实是一位很聪明很勤劳的女人。”
“是吗?那真的很不容易啊。”我说。
下午不到4点的时候,一辆宽大的宝马车停在了楼下。我很林彦夕走下楼去,看到一个约莫40不到的女人从车里探出头来向我们微笑招手。
我们走到路边,做了自我介绍。陈倩一看就是一个很精明能干的女人,个子不高,但是干净利落,大大的眼睛,嘴巴也很大,颧骨很高。我曾经听人说颧骨高的人命不好,但是很坚强,我想这一点在陈倩身上体验的淋漓尽致。
“你好!”她跟我打招呼。
“你好!”我说。
“你从日本过来的,听说。是吧?”她问我。
“是的。我在日本留学。”
“很好呀。年纪轻轻就这么能闯荡,了不得。我也是这个教会的老教友了。”
“我听说了。他都告诉我了。”我指了指彦林夕。
“上车吧!”她说,“我准备了好多吃的招待你们!还有另外一个香港的姐妹,她也来一起帮忙。”
于是我们拉开车门坐上去,坐在了后排。
陈倩一路上跟我讲起了她的人生经历。听起来和彦林夕讲的差不多,只是跟家具体。她应该是从河南只身一人到美国来留学的,也属于90年前后的出国潮的那一批。来到美国后,由于涉世未深,和一个福建人同居,未婚先孕,被迫结婚,生下了一子一女。后来又离婚,如今独身一人带着一双儿女。提起她的儿女,她的脸上总是挂满了笑容。
听到她的经历,我不禁也感慨万千,联想到自己的在日本飘零的这几年,似乎总是能够感同身受。
“感同身受?”我心想,“小露临走前的信里就用了这个成语。”
“想什么呢?”陈倩问我。
“哦,”我说,“没什么。有点感慨而已!听到你的遭遇,我也想到了我自己的感慨而已。”
“是呀!”她说,“中国人——特别是大陆人在国外生活不容易。你在日本有什么经历,说来听听吧!”
于是我讲了一些生活往事。
陈倩一面握紧方向盘,一面从后视镜里瞄了我好几眼,说:“嗯。没关系,年轻人多经历捶打是好事啊。我看你长得有几分像个有名的导演——叫什么来着?名字我忘记了,一定很有才气。”
“过奖了。”我听了,倒是有几分得意。
“你呢?”她问彦林夕说,“你有什么打算?传完教后准备干什么?”
“我准备去当兵!”彦林夕说。
“当兵?”她说,“怎么想去当兵呢?”
“对。”他说,“美国大兵的福利好啊。我在这里也得靠自己。虽然我妈嫁给了一个白人,但是毕竟还得靠自己。”
“可是当兵很危险哪!伊拉克,阿富汗的……”我插嘴道,我发觉自己忍不住开始关心起他来了。
“这也没什么。”他说,“当兵直接就有钱拿,虽然不多,但是福利待遇津贴是很多的。吃住全免,而且保险什么都有,服役之后说不定还有机会上学。”
“可是你不去上大学吗?教会的杨百翰大学。听说很便宜的吧?”陈倩说。
“不去。现在经济不好,上学出来也未必能够有好前程。军队苦是苦点,可是稳定。”
“你是求稳定那种人,看的出。”陈倩又说,“而这位日本来的一看就是很上进的那种了!”
“谢谢。你说的太过奖了。”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