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11月22日，铭宇被黑院长派到帝皇大酒店抢救病人。帝皇大酒店三楼是一个棋牌娱乐城，其实众所周知是一个跟澳洲葡京赌城差不多的赌馆，里面赌博项目应有尽有。珠州市每一次扫赌，它都不受影响。曾经娱乐城被封了一次，赌徒全部被捉走，但赌徒很快公安被释放了，老板还分毫不差赔偿了赌徒损失。赌馆生意日渐红火，老板干脆开了十几家。据说，邻市澳门多家赌城的生意也受了影响，澳门博彩业对珠州市地下赌城意见很大，近年向珠州市政府提出了抗议。

这次，黑院长派铭宇去抢救受伤病人，铭宇猜测是否有赌徒出迁被人打伤了呢？铭宇坐救护车来到帝皇大酒店，见外面都被警察封了，周围几条街都有警察驻守。铭宇走进酒店，碰到珠洲电视台的记者在采访。铭宇他们准备上三楼赌城，一个警察队长却带他们去二楼的花园。铭宇不进则已，一进吓一跳。花园里有十几个摔伤的人，其中有的倒在上，一动不动。让人眼花缭乱的是，花园撒满了一百元的人民币，如果葬礼上的纸钱。铭宇问警察队长说：“他们打架的吗？”警察队长指了指三楼一个窗。铭宇顿时明白，原来是警察封赌城，这些赌徒爱钱如命，知道如果被警察捉了可能血本无归了，有十几个挟重资的赌徒从三楼的窗跳到二楼的花园逃跑。那知道，他们争先恐后，互相推拉，多人失去重心，摔在地上。铭宇看大部分的赌徒坐在地上呻吟，还有三个却卧在地上似乎不动了。有一个头部周围流了一滩血，铭宇摸了一下他的颈动脉，没有搏动了。有一个死者脑浆都流出来，如嫩豆腐流了一地。死者肩膀还挂着一个包，铭宇瞟一眼，发现里面都是一百元的人民币，约有几十万元。铭宇把伤者送回医院。

当晚，骆秘书请铭宇去珠洲市大酒店喝茶。

铭宇好久不见骆秘书了，骆秘书比以前瘦了一点，方脸红润，眼睛炯炯有神。骆秘书还约了新的公安局长方局长，以及电视台的牛台长。骆秘书向他介绍了各位领导后，看他有点紧张。骆秘书看在眼里，叫服务员开了电视，转移大家的视线。珠洲电视台正播着一个特辑，名叫《打黑》，节目正播放今天帝皇大酒店扫赌的经过。节目还报道近日连续打了九个地下赌场，还捉了三个黑社会大佬。大家看得津津有味时，骆秘书对方局长说：“你看是不是到了收网的时候呢？”

方局长正气凛然地说：“该收网了！大鱼都浮出水面了，而且在我们的监控之中。我们有足够的证据才收网，但公安内部还有他们的残余分子，我们还在侦探中。他们一天在内部，对我们工作非常不利。前个星期，我们准备逮捕南桥区的绰号叫‘黑旋风’的黑社会大佬。他刚进某饭店，我立即通知行动，但内部有人发短信给他，他马上逃跑了。不过，我捉鱼有两张网，在各个公路口、收费站都撒了网，他一上高速收费站，我们的人就捉了他。他后来供出来，是南桥区派出所杨所长发的短信。他们狼狈为奸，都处开赌场、色情发廓、桑拿馆，整个南桥区被他们弄得乌烟瘴气。”

铭宇说：“我医院前段时间医闹，与薇软电子厂的事件，我都发现同一帮人在操纵。其中，有一个用刀在医院扎伤过我，前星期还燃爆了薇软电子厂门口的汽车，导致两人死亡，多人受伤！他也受重伤，我给他动了手术，准备明天出院，但他家属一分钱都不肯交。叫他交钱，他叫我们去找薇软电子厂老板拿，真是拿他没办法！珠洲市的治安确实需要下猛药才能治啦！”

骆秘书笑了笑，郑重地说：“我们早知道了，那是‘黑旋风’手下干的，他们职业是替别人收帐，比如帮病人家属闹事，逼医院赔偿等。我们还查出他们贩卖毒品！他手下已经捉得七七八八了。躺上医院几个也跑不了的，便衣已经守在医院门口，他们插翅难飞！”

铭宇说：“派出所所长跟黑社会勾结，难道原来的公安局长不知道吗？”

方局长说：“肯定有关系，我们已经找到足够的证据了，是原公安局长、现在政法局长董长权充当他们保护伞的！前天，我们逮捕了他，还有两个副公安局长，以及五个派出所所长，涉黑的公安有两百多人。”

铭宇听了吓了一跳。

方局长继续说：“董长权老婆已经供了，我们还在他家的游泳池底下，找到两千万人民币……他还奸强了七个女大学生，有三个女大学生愿意指证他。”

骆秘书拿起酒杯，对大家说：“来，我们喝一杯，祝贺方局长马到成功！”

铭宇自从跟卢伊娜喝酒发生性关系后，开始害怕喝酒。但他明知道杯中的是52度的五粮液，看着各个领导干脆喝掉了，也不敢不喝，只有硬着头皮喝下去。

骆秘书接着轮流敬每一位领导，气氛顿时高涨起来，大家说赞他海量。

骆秘书敬完铭宇，拉他坐下来说：“铭宇呀。黑副局长不太熟悉你们医院的情况，他跟组织提出，要求回卫生局上班。我想，让你接手代理院长，好吗？”

“黑副局长管理医院不错呀，职工非常敬重他呀。”铭宇说。

“他本来是代理一段时间，当组织找到合适人选，就让他回去。但他说父亲有病，医院的事太多，抽不出时间照顾父亲呀，要提前回局。我看，你还是比较合适的，你先考虑几天吧，考虑后再回答我。我跟组织推荐你。”

“医院的事烦琐，特别近年医闹渐多，个个‘闻闹色变’，回卫生局乐得清静。”

方局长说：“现在几个黑社会大佬捉了，也许医院会平静下来。林主任你放心吧。我还准备在你们医院门口设立一个派出所，专门维持治安。医院是救死扶伤的地方，是不容破坏呀。万一连医生都不能看病，病人死了怎么办？”

铭宇说：“医闹并不是黑社会背后操纵的结果，深层原因也许是群众‘看病难、看病贵’，随着医药费日渐高涨，激化成尖锐的社会矛盾，当然法律偏向保护弱势群体也有关，西方哲人说‘没有最坏的人，只有最坏的制度’……”

骆秘书打断他说：“林主任说得有道理，所以中央要求社会‘和谐’嘛，只有‘老有所养，饿有所食，冷有所穿……’社会一定能‘和谐’。我是充满信心的，你看中国发展多快，30年平均发展速度达9%，是世界奇迹呀。”

铭宇知道自己说了真话，只好闭嘴了。他略知一点官场规则。曾经，有一个当镇长的同学约他吃饭，突然冒出一句话“十天没说真话，憋死啦”。朝岚问他为什么？他心有余悸地说：“说错一句话，别说乌纱帽不保，可能连累家人。”

各个领导继续说铭宇是人才，能胜任院长。铭宇知道下不了台，干脆答应了。

铭宇十点回到家里，酒气涌了上来，竟然钥匙插在锁里，开了十分钟也开不了。他爸爸听了外面声音，叫一声“铭宇”？铭宇“嗯”一声。他爸爸慌忙开了门，发现儿子酒气熏天，摇摇欲坠，慌忙扶了他进去，又帮他把车开进后院里。

二

黑院长调回卫生局后，铭宇升为代理院长。

铭宇他爸不希望铭宇任什么院长，要他去美国管理家族的生意。为此，父子俩吵了一架。铭宇父母离开珠州市回美国前，对儿子说：“你们的婚事到美国举行吧，那边有我们的酒店。”

铭宇刚上任，一大堆事情压得他喘不过气。王铁霖当院长，拖欠药商的货款，药商每天上门催款。王铁霖制定奖金分配制度变相克扣医务人员资金，各科室主任讨债式的找他谈话。之前王铁霖承诺的外科大楼工程商，也来找铭宇。还有各科复杂的医疗纠纷，都闹到院长室。铭宇疲命于各种应酬，陪领导笑，陪病人笑，每晚必醉才归。铭宇感觉自己好象不是自己的。

铭宇爸爸本来不想那么快走，因为卢依娜的古琴“响泉”和古琴谱《唐秋》，让他爱不释手。当他听了铭宇和卢依娜共奏《唐秋》几个曲子，发现儿子的琴艺已然青出于蓝，感觉无限安慰。《唐秋》的第九曲是《响泉》，这是最后一首。相传，古琴“响琴”的名字来自于《响泉》这首琴曲。《响泉》是最高境界的琴曲。但《响泉》曲只有名字，没有曲谱。铭宇费时多日，没法领悟它。他爸也曾参悟，可惜始终无法破译。铭宇曾请教杜水愚。杜水愚说：“第九曲也许是无曲，任由心绪借琴弦淋漓尽致地挥洒——是一种天人合一的境界。”杜水愚的意见给了铭宇一些启示。他想，《响泉》是一个人的品格修炼一定境界，举手投足发出的光芒。

铭宇任代理院长后，把刚从监狱里释放的吴因宁恢复原职。吴因宁自从刑满释放后就一直失业，没有医院敢要他，只好在家偷偷帮人看病糊口，生活穷困潦倒。铭宇按排他回腹外科，让他搞好所有的档案，

铭宇刚上台，医院就有几个职工陆续辞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