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贺绪林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02:38
|本章字节:10930字
他们父女浪迹江湖,碰上这种事不知有多少次了。不用打问,舒父就知道他们是此地的痞子混混,他忍气吞声,从托盘里点出二十块钱递过去,陪着笑脸说:“刚摆开摊子,这时点小意思,请三位小兄弟买包烟抽着玩。”
瘦高个脸色陡然一变,不但不领情,反而恼怒了:“打发叫花子呢!”一把打过来,舒父手中的托盘飞了,盘中的钢蹦纸币落了满地。
站在一旁的舒芳胸中早已憋满了气,这时再也按捺不住心头的怒火,一个虎步抢上前,手指似一柄钢叉直指瘦高个的鼻尖,厉声喝道:“你给我捡起来!”
瘦高个哪里肯就范,狞笑道;“你让我捡我就捡?你是我老婆吗?”
另外两个痞子笑着起哄:
“你给我大哥当老婆,我们给你捡。”
“要不叫声好听的也行。”
“你卖不卖身?我们买了。”
面对痞子的如此欺辱,舒父尚可容忍,舒芳可不能容忍,俏丽的脸蛋由红变青了,怒不可遏:“你们的嘴放干净点!不然的话可别怨姑奶奶对你们不客气!”
三个痞子依然嬉皮笑脸,其中一个说:“不客气能咋?你还能把我哥们的球咬了!”
另一个说:“就是把我们的球咬了,你还得给二两肉钱哩!”
又是一阵哄笑。舒芳再也按捺不住怒火,上前一步一个耳光扇过去,只听一声脆响,那个痞子左边的脸颊印上了鲜亮的红手印。三个痞子都是一惊,随即醒过神来,一起上手。舒芳毫无惧色,挥拳迎战。痞子们虽然人多势众,但竟沾不了舒芳半点便宜。围观者都十分痛恨痞子们的胡作非为,看到舒芳教训他们,拍巴掌喝起彩来。
忽然有人喊了一声:“警察来了!”三个痞子见势头不妙,相互递了个眼色,赶紧溜了。他们父女也悻悻收摊,就在这时杨玉环出现在舒芳面前她在一旁自始至终看着刚才发生的这一幕。杨玉环说了自己的身份,想聘请舒芳做秘书。舒芳说她只是初中毕业,文化程度不高,怕做不了秘书工作。杨玉环微笑着说:“不是让你做写字的秘书,是要你负责我的安全。”
舒芳明白了,自思当保镖比流浪卖艺好一些,起码收入稳定。她征询父亲的意见。舒父眼看女儿一天天长大,出脱得如花似玉,流浪卖艺常受地痞流氓的欺辱,早有让女儿金盆洗手之心。现在这位年轻俊俏的女老板请女儿做“秘书”,何乐而不为呢。当即就点头同意了。杨玉环顺便请舒父做商城的保安,舒父大喜过望,连声道谢。
打那以后他们父女俩就在“金翡翠”打工。他们父女都很敬业,恪尽职守。杨玉环也待他们父女不薄,薪水高出其他员工很多。一年后,舒芳的父亲遭遇车祸身亡,杨玉环出资厚葬了舒父。舒芳很是感激,更加忠心事主。现在舒芳名义上是杨玉环的秘书,实则是保镖兼司机。
杨玉环在城东区买了一套别墅,如果没有大的事情需要她亲自出面洽谈处理,她一般都呆在家里。这座小别墅有两层,杨玉环和舒芳住在二楼,铁子和保姆王嫂住在一楼。这里环境十分优美,绿树红花相辉映,芳草茵茵铺成地毯,冬青绿篱圈出一个羽毛球场,这是杨玉环健身的场所。铁子见识过,杨玉环打得一手好羽毛球,技术可与国手媲美。现在每天早晨和黄昏铁子和舒芳都要来这里练练拳脚功夫。
拳不离手,曲不离口。说的是不管什么功夫都要经常练,否则技艺就会减退。这天早晨,他们和往日一样去草坪练功夫,铁子练罢一趟拳,返身走到冬青绿篱跟前拿过毛巾擦汗。时值初夏,早晨八九点的太阳已经很有热度,一趟拳练下来他已满身是汗。他上身只穿着背心,黄里泛红的胳膊和肩膀上的健子肉一疙瘩一疙瘩地突兀着,上面滚动着晶亮的汗珠,十分的健美。他转过眼去,见舒芳练完了一套剑术,又开始练拳。他一边穿衣服,一边观看舒芳练拳。
舒芳的这套拳打得十分娴熟,让人眼花缭乱,很是好看。一趟拳下来,她红扑扑的圆脸挂着亮晶晶的汗珠,很有桃花带雨的味道。铁子把毛巾递过去,舒芳接过抹了一把汗,问道:“你看我的拳术咋样?”
铁子笑而不语。
“你笑啥?评论评论嘛。”
铁子只是一个劲地笑,并不吭声。其实他早就看出舒芳的剑术还行,拳脚功夫不怎么样,看上去很花哨,实际是花拳绣腿。他笑道:“你这套健身拳打得很不错。”
舒芳听出了话外之音,不高兴了:“你看不上我的功夫?说我是花拳绣腿?”
“这话可是你说的。”
舒芳拉下了脸:“那我就向你讨教几招。”说着,拉开架势要和铁子比试高低。
铁子笑道:“就不比了吧,我认输还不行么。”
这句话把舒芳更惹恼了,说啥也要和他比试比试。说心里话,她想试探试探铁子的拳脚功夫到底如何。铁子无奈只好应战。舒芳挥掌迎面劈来,他侧身躲过,舒芳连连进攻,都被他一一化解。舒芳有点急眼了,使出看家本事,一掌直朝他面门劈去,他并不躲开,挥拳直捣舒芳的心窝。舒芳慌了,急抽掌护胸。他化拳为掌,一把抓住舒芳的手腕,猛地一拽,舒芳跌倒在他的怀中。他急忙扶住舒芳,笑道:“承让了。”
舒芳揉着手腕,嘟哝说:“这是哪家的拳嘛?”
铁子笑道:“你练的是哪家的拳?”
舒芳说:“我以前走江湖卖艺,南拳北拳少林拳都学了几招,练的是大杂烩。你到底练的是啥拳?”
铁子笑着反问:“你看是啥拳?”
“我看不出,反正不是南拳北拳少林拳。”
铁子笑道:“我练的是降龙十八掌。”
“别逗了,人家问你正经的。”舒芳笑着,一脸的妩媚。
“我练的是捕虏拳。”
“捕虏拳?是少林功夫?还是武当功夫?”
铁子一笑:“都不是。这套拳我是在部队上学的,还有几手是我自创的。”
“你当过兵?”
“当过几年特种兵。”
“特种兵!”舒芳好奇地问:“整天练功夫?”
铁子笑道:“也不整天练。我练的是野路子,不过,挺管用的。
舒芳说:“这个我信。听杨总说你的硬功十分厉害,在遍地风流酒楼把日本人的两个保镖都镇得一愣一愣的。”
铁子说:“我就见不得日本人那个张狂劲,都啥年代了日本鬼子还敢在中国的地面上横行霸道。那几个随从汉奸也都不是啥好鸟。”
舒芳笑道:“啥日本鬼子汉奸的,现在不兴这么叫了。”
“那叫啥?”
“叫日本友人。”
“狗屁!我就叫日本鬼子。”
“你为啥恨日本人?”
“我爷爷的兄弟就是我的叔爷爷,当年当兵在中条山抗日,战死了。如果倒退几十年,那天我就拿刀劈了那几个日本鬼子和汉奸。”
舒芳明白了,她不愿为此引起铁子的伤感,转过话题:“我想见识见识你的硬功,你给我露一手吧。”
铁子开玩笑说:“在舒小姐面前韩某不敢献丑。”在这位漂亮姑娘面前他的话语也很是幽默风趣。
“你就献献丑嘛。”舒芳娇声娇气,有点撒娇的味道。
铁子经不住她的软缠硬磨,顺手捡了块砖头给她,一指自己的脑袋,笑着说:“你砸砸看,看哪个硬。”
舒芳接砖头在手:“真砸?”
铁子点头。舒芳扬起了手中的砖头:“我砸了!”扬得老高,却落得不重。她是练功人,当然知道硬功的厉害,但还是怕砸伤铁子。
头和砖头都无损。
铁子笑她:“你没吃饭?还是怕我赖你的医药费?使点劲嘛。”
舒芳怯怯地说:“我怕伤了你。”
铁子不再说啥,从舒芳手中拿过砖头,猛地朝头部砸去。“砰”的一声,砖头开了花。
舒芳大惊,伸手去摸铁子的脑袋,见并无丝毫损伤,啧啧有声:“好功夫!好功夫!”温热的鼻息喷在铁子的脸上,他只觉着苏苏发痒,心底深处涌出一股难以遏止的骚动。
舒芳说:“把你这一手教教我。”
铁子笑道:“那你可得先交学费。”
“行,交多少?”
“请我吃顿羊肉泡。”
舒芳格格笑了:“今日格午饭我请客。”
俩人正说笑着,忽然有人喝喊道:“小舒,你在这里干什么?”
俩人扭头一看,不知何时杨玉环站在了他们身边,一脸的不高兴。
“王嫂给小雨收拾卧室,你去帮一下忙。”
小雨是杨玉环的女儿,在家乡县城跟外婆住。最近杨玉环想把女儿接回来。
舒芳朝铁子吐了一下舌头,赶紧走了。杨玉环看着舒芳的背影消失了,回过目光看了铁子一眼,自语似地说:“这个小舒什么都好,就是太随便了,一天到晚嘻嘻哈哈的没个正形。”说着转身走了。
虽然杨玉环一句也没说铁子,可他的脸涨得通红,感到十分尴尬,站在那里呆了半天……
一楼有个写字间,是专为铁子和舒芳设置的。写字间有许多报刊杂志,闲着无聊铁子就翻看报刊。上高中时他就喜欢课外,语文成绩在班上数一数二。他的理想目标是西北大学中文系。到了高三,部队征兵,他自思就是天随人愿考上理想的大学,还得上四年学,学费哪里来?干脆去当兵吧,既能减轻家里的负担,还多多少少给家里可以增加一点收入(国家每年给军属家庭发放一定数量的优属金)。就这样他应征入了伍,在部队他一直保持着习惯。他最喜欢看文学类报刊,舒芳则喜欢看美容服装之类的杂志。
挨了老板的训,铁子回到写字间默然地翻看报刊。不知过了多久,只听一阵皮鞋敲击地面的“咯噔咯噔”声,不用抬头他就知道是舒芳来了。
“看啥哩?”舒芳站在他身边问。
“《读者》。”铁子没有抬头。他有点生舒芳的气,觉得刚才挨老板的训与舒芳有关。
舒芳见铁子不搭理她,赌气地坐在铁子对面拿起一本杂志翻看起来,屋里的空气便有点沉闷。最终还是舒芳耐不住寂寞了:“你猜老板跟我说啥了?”
“猜不出。”铁子眼睛没离开杂志。
“她嫌我穿得太露了。”舒芳站起身来,走到桌前优美地旋转了一下身体:“你看我这身衣服漂亮吗?”
“漂亮。”铁子嘴里说着,眼睛却依然盯着杂志。
“你眼睛往哪里看哩?”舒芳一把抢下他手中的杂志,很是生气。
铁子只好抬起目光。舒芳脱了练功服,换了一身衣服。她的衣着打扮的确十分新潮扎眼,荧光面料的胸衣式上装,酒盅似的肚脐眼裸露着,犹如一只多情的媚眼脉脉含情;迷你式超短裙与护膝袜相配合,露出一段嫩藕似的皮肤;脚蹬高筒网眼靴子,亭亭玉立,性感迷人。
“你看露吗?”舒芳又追问一句,旋转了一下身体,扭动着柔韧的腰肢。
铁子实在不好回答,只是含蓄地一笑了之。
“咱们老板还说,你肩负着商城安全的重任,让我不要给你频频放电,拉你下水。她咋能这么说呢,你肩负着商城安全的重任,难道我是个闲人?是个花瓶?我咋就拉你下水了?我咋就给你放电了?你倒是说说,我拉你下水了么?给你放电了么?”舒芳一双明眸闪闪发亮。
铁子不知如何回答才好,只是憨笑。舒芳也并不要他回答,冲着他妩媚地笑着,还飞过来一个媚眼:“你看我漂亮吗?”
这个话题真让铁子感到尴尬,他转过目光避开舒芳飞过来的媚眼。
“你倒是说话呀。”舒芳撒娇似的说。
铁子竭力镇定住自己乱跳的心,看了舒芳一眼,说道:“你很漂亮。”
“谢谢你的夸奖。”舒芳得意地笑了。
铁子认真打量了舒芳一番,又说:“如果你不浓妆艳抹,穿得朴素一些,会比现在更漂亮。”
舒芳一怔,讶然地看着他。
“青水出芙蓉,天然取雕饰。青春丽质是你的最大优势,浓妆艳抹不但遮掩了你的天生丽质,还有画蛇添足之嫌。”
舒芳愕然半晌,说:“你怎么也这么说我?”
铁子笑问:“还有谁这么说你?”
“还能有谁,咱们老板。”舒芳有点生气地说:“离婚的富婆都是性变态,她看我老是不顺眼。你说呢?”
铁子听人说杨玉环离婚已经三四年了,有个五岁的女孩,让她母亲带着。
舒芳问他:“你对老板印象怎么样?”
铁子不愿对老板说三道四。再者,他并不觉得女老板象舒芳说的那样讨人厌。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舒小姐,背后议论人可不是你的特长。”
舒芳脸红了一下:“你对老板可是忠心耿耿呀。”话语不无讥讽。
铁子一笑:“咱总不能挣人家的钱背后又损人家吧。”
舒芳笑他:“你这番话要让老板听见肯定会给你加薪的,遗憾的是老板不在,你白表现了。”
铁子说:“这不是加薪的事,这是做人的本份。”
舒芳还想说点啥,突然钳住了口。铁子感到奇怪,扭头一看,杨玉环不知何时进来了,面沉似水。舒芳吐了一下舌头,坐回桌前,把头埋在杂志里,不再吭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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