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刘祖保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02:40
|本章字节:8974字
陈健跟随黑妹和白玫瑰来到了玫瑰公司。这里是一座单独的豪华别墅,进到公司内要过三道铁门,两栋三层楼房虽不是鹤立鸡群,但里面的装饰堪称一流,比江陵宾馆有过之而无不及。进门是一色的猩红地毯,每间房子电器设备齐全,都是通过遥控台控制。两栋楼房的中间,有一个圆形的花园,花园内各种名贵花卉争奇斗艳,芳香扑鼻。花园左侧是一块水泥平地,顶棚下吊着沙袋,挂着长刀短剑,公司职员每天都要在这里练两小时武功。听说这里很少有男人来过,完全是女性们的天地。置身在这座孤独的别墅中,好像被一种恐怖的气氛笼罩,使人感到胆战心惊。
“玫瑰,你带这位先生到你房子里坐一会儿,他一定是你的好朋友吧。我先上楼去了,你叫画眉、阳雀到我房里来一下。”刚走上二楼,黑妹就作了吩咐。
“是的,总经理。”白玫瑰应声答道。
白玫瑰住在二楼东侧,她领着陈健走到自己房门前,用钥匙打开房门,然后对陈健说:“孙先生,你先进去吧,我去叫叫她们,马上就来。”
陈健走进房子里,屋里宽敞明亮,摆设豪华,收拾得干净整洁,并不像刚才白玫瑰说的那样很乱。陈健在靠墙的一把沙发上坐下,点燃了一支烟。
不一会,白玫瑰回来了。她显得神情紧张,此刻她不敢暴露自己的身份,但又怕伤害了眼前这位她心仪的意中人。她瞟了四周一眼,闯进门把门掩上说:
“先生,,你赶快逃走吧,这里很危险!”
“什么危险?”陈健有意问道。
“你不要再追问了。孙先生,快走吧,不然就来不及了,我送你出门。”白玫瑰轻轻地打开门,探出头看了看外面。
室外一阵脚步声,画眉从三楼下来了。她走到白玫瑰房前,敲着门说:“玫瑰姐,总经理要我把这位先生带到她房间里去,她要和他聊天。”
“先生……你……”白玫瑰喉咙哽咽了。
陈健站起身来说:“那好吧,不要怕,我不会有事的。我正要找你们总经理谈谈生意。”
“慢点,你等等!”白玫瑰拦住他,然后对画眉说,“你先上楼吧,我马上领这位先生上去。”
“不行,总经理要我马上带他上楼,并说要你好好在家里休息,不必再陪他了。”画眉口气很硬。
白玫瑰一时哑口无言,无以应答,不知所措。
画眉说:“先生,同我上楼吧。”
陈健起身说了声“好吧”,就随画眉来到黑妹住处。黑妹在门口迎侯说:“欢迎先生光临寒舍,不知先生贵姓?”
陈健不慌不忙地说:“不敢当,本人姓孙,赵钱孙李的孙。”
“啊,”黑妹瞧着他的面孔,微笑着说,“那我们是本家罗!”
“小姐也是本地人?”陈健问道。
黑妹笑而不答,然后转换话题说:“看得出先生对白小姐有点意思。”
“哪里,我们昨天晚上才在舞会上认识,只是我觉得和她谈话还比较投机,想和她交个朋友。”
“先生,可以陪我喝两杯吗?”黑妹对站在门口的女郎说,“画眉,给我和先生倒两杯‘味美思’来。”
“小姐,实在抱歉,我最近咽喉发炎,医生嘱咐半个月内不能喝酒。”陈健怕喝酒误事,于是扯了个谎。
“既然先生不能喝酒,那就喝点咖啡,怎么样?”
“小姐这么热情,孙某真是感激不尽。”
不一会,画眉端了两杯咖啡进来。每人面前放了一杯,说:“总经理,还有什么事要交待吗?”
黑妹说:“没你的事,你可以走了,我要和孙先生聊聊,你在外面站着,不让任何人打搅我们。”
画眉出门后,黑妹端起杯子对陈健说:“先生,别客气,随便喝吧。”说完自己先喝了一口。
陈健把杯子端到嘴边,作出喝咖啡的样子,但他没有喝进去。
“这天气多闷热,”突然,黑妹站起身来说,“先生,对不起,我进去换件衣服。”说完走进内屋。
一会儿,黑妹穿一件薄如蝉翼的水色连衣裙飘飘然走了出来,步履是那么轻盈,体态是那么婀娜。那透明的衣裙,裹着光洁如玉的胴体,对陈健来说是多么大的诱惑。然而,陈健迅速把眼光移开,以免自己分心。
黑妹打开音响,放了一首圆舞曲,然后走到陈健身边说:“先生,昨晚我看见你的舞跳得特别好,能不能陪我跳一曲。”
陈健目不斜视地说:“小姐过奖了,只要小姐看得起,我乐意奉陪。”
“那就请吧。”黑妹拉着陈健的手。
陈健起身和她慢慢地跳起来。
音乐婉转悠扬,他们跳得是那样如痴如醉。跳了一会儿,陈健见黑妹兴味盎然,便问道:“听小姐说话,有点东乡口音,小姐可是东乡人?”
“嗯,先生,你问这些干什么?别管其他事了,我要你好好地看着我。我美不美,漂不漂亮?”
“小姐貌若天仙,真是令人爱慕。”
“先生,今晚你就别想走了,你要好好地听我的话,不然……”黑妹脸上的笑容不见了。
“小姐,你要我干什么?”
黑妹站在离陈健一尺远的地方,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上,说:“你先摸摸这里?”
陈健的手触电似地发抖,他显得有些慌乱了。
“好吧,你脱掉衣服,跟我上床睡觉。”
糟了,再不揭开秘密,不该发生的事就要发生了。陈健记得调查时,听邻居说黑妹身上有一个特殊的印记:左乳的肩胛骨下方有一颗黄豆大的黑痣。他把眼光直勾勾地盯着黑妹的左乳上方,果然有一颗很明显的黑痣,他故意惊奇地扑向黑妹说:
“黑妹,真的是你!”
“你是谁?”黑妹推开陈健。
“我是你哥黑郎。”
“不,不可能!我哥早已经不在人世间了,你是警察!”黑妹突然跑到床边,从枕头下拿出一把手枪对准陈健。
陈健不慌不忙地说:“妹妹,你真的认不出我了。我这次从香港回江陵,为的就是找你。我只有你这个亲妹妹,我在香港写过好多信,你却没给我回过一次信,我一直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在香港,我夜不安枕,食不甘味,常常在梦里呼唤着你呀!”
黑妹仍不相信,她望着陈健,怀疑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你妹妹?”
“开始我听你的口音是本地人,看到你的长像我就记起了小时候的你,但我还是不敢认你。直到刚才看到你那肩胛骨下的那颗黑痣,我才……”陈健把情节编得出神入化。
“啊!”黑妹低头瞧了瞧左肩胛骨,又在镜子里照了照,问道:“你真是我哥哥黑郎?”
“黑妹,你怎么不相信你哥哥了。我回到江陵,就到了家乡木竹镇,寻找你的下落,可乡亲们都说你已十多年没有音讯,我又找到你原来做过临时工的地方,那里的人都说你出家当尼姑了。我正打算到几座寺庙去查访,没想到今天在这里碰上你,真是苍天有眼,让我们兄妹得以团聚。”陈健说完朝黑妹走了两步。
黑妹把枪口仍对准着陈健,但她口气稍许缓和些说:“别过来,我得考考你再说。回答得出来,我就相信,回答不上,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妹妹,你怎么……”
黑妹打断他的话说:“我问你,你能回答出我和我哥出生的生辰时间吗?”
“我是甲午年八月初四辰时,你是戊戍年腊月十二子时。”陈健对黑郎兄妹的童年都进行了详细了解,只要不涉及太细小的枝叶,回答出来是没有问题的,何况时间久远,黑妹自己也记不那么清楚了。
黑妹心中“咯噔”了一下。小时候母亲告诉过她哥哥的生日,她记得很清楚,每次哥哥生日,母亲就做一顿白米饭,那可是很难享受得到的啊。她自己的生日也是一样,母亲并不重男轻女。因此,为了能吃上一顿白米饭,兄妹俩总是盼望生日的到来。黑妹微笑着点了点头,沉默着不语,良久她又问道:
“我母亲有几姊妹,她排行第几?”
陈健对答如流地说:“母亲有七姊妹,两个舅舅,四个姨妈,母亲排行第四,外祖父一生勤劳,六一年死于黄肿病……”
“别说了,我再问你,我和你什么时候发蒙读书,在哪所学校毕业?”
“我于1961年入井山小学读书,1965年在巴蕉小学毕业考试中,以年级第一名考进木竹公社完小;你比我晚读四年,也就是我初小毕业那年,你才在巴蕉小学发蒙,记得你还留过一次级,由于后来文化大革命中,我参加串联,到了北京、上海等地,再也没有回来,你的情况我就不清楚了。”
黑妹感到很惊诧,她在想,莫非眼前的这位潇洒男子真的是二十多年前失踪的哥哥。但她还是有点不放心,沉思了一会儿后又问道:
“我问你,小时候我和我哥最喜欢干什么,常到哪里去玩?”
“妹妹,小时候我们最喜欢游泳,常到田水湾去捉鱼虾。还记得吧,有一次刚放学,我们到田水湾游泳,忘记了吃饭,父亲找来了,把我的屁股拧红了……”陈健后面讲的话显然是瞎编,他知道黑妹对小时候的一些事是无法记得那么准确的。
黑妹没有言语,只是一味地点头。
“妹妹,你难道还不相信我吗?”
黑妹怔怔地望着陈健,疑虑在逐渐消失,她口气柔和地说:“哥,那你是怎么活过来的,为什么不给家里写信?”
陈健一把扑上去,搂着黑妹的臂膀说:“说来话长,那年我们几个同学参加大串联,闯遍了大半个中国。在广州时正碰上几派搞武斗,枪声震耳,我和几个同学跑散了,后来有一派打赢了,在清扫战场时,我正好路过那里,他们就把我抓了去,关进一间小屋子里。我年纪小不懂事,心里十分害怕,就趁放风的机会,爬围墙跑了出来。我准备乘车回家,却不料南辕北辙,搭上了去珠海的列车。后来我被一位香港商人搭救,把我带到了香港,从此就在香港定居,不敢再回来了,我怕政府追查,直到大陆开放后,我才给家里写信,可一直音讯杳然。我已人到中年,愈来愈思念亲人,因此我只好千里迢迢来到江陵……”
“哥,你受苦了。”黑妹扑进陈健的怀抱,呜咽着说,“哥,你失踪后,母亲经常哭,父亲也变得沉默寡言。接着家里又发生了一连串的事情,造反派把父亲拉上斗争台批斗,说他解放前吃斋,参加了反动会道门,要他交待自己的问题,还让他跪碎石子,受‘猴子抱桩’的刑罚。父亲一气之下上吊了,母亲哭得死去活来,一下没有了两个亲人,她心里汩汩地流血。后来她也一病不起,不久就去世了。我独自埋葬了母亲,我对木竹镇只有无尽的恨,不久后我就离开了木竹镇,到城里谋生了,可我……”
“妹妹,这些年你又是怎么过来的呢?”陈健似乎很关切地问道。
黑妹泪水不停地淌下,润湿了陈健的肩头,她嘤嘤地哭泣着,好像要当着亲人的面,把心中的苦水全倒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