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升玄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02:41
|本章字节:11314字
他们开始追溯起洪水冲川的历史。这场洪水距历史上的最高洪水水位还差得很远。传说水冲郜宝那年,洪水是挨着对面的山腰漫过的。一老者顺手指着对面山崖间的乌鸦洞说,据说那场洪水涨到山崖上乌鸦洞的位置,到乌鸦洞边时就再没有上涨,郜宝神不知鬼不觉地就被冲进乌鸦洞里,待洪水过后人们听到半山崖上有微弱的呼救声,弄下来一看原来是郜宝。这半山崖的乌鸦洞挽救了郜宝的性命,从此水冲郜宝的故事就在无量谷里祖祖辈辈流传了下来,每次洪水过后人们总谈论起当年水冲郜宝的话题。这样一比较,再大的洪水与当年的那场洪水都不能相提并论,谈到这里老人们心里多少产生了一些慰藉。洪水每隔几年就要给无量谷人带来一场毁灭性的灾难,让他们颗粒无收,然而洪水也给这个村庄带来一种意想不到的东西,长川里这些深不见底的淤泥为下一年的丰收高产带来充足的养料和水分。到了深秋季节,这一望无际的稀泥滩就会变成一片平展展的麦田,人们将冬麦种子播下时,也意味着来年的丰收已成定局。
洪水过后,人们在寻找被洪水带来而又淤陷在泥里的东西,总希望有意外出现。而一些小朋友则脱光了衣服从泥淖中翻滚过去,取回那些半陷在淤泥中发光的绿皮西瓜和零零星星被洪水淘洗得发亮的土豆。他们是绝顶聪明的,知道要是走过去弄上来这些东西,肯定会陷入没顶的稀泥之中,而他们是爬着或者躺着急速翻滚过去,在稀泥中轻易地达到捡拾物品的目的。有时候一群泥不溜秋的坏小子一起向着淤泥中间的遗留物快速滚过去,那争抢的情景让你惊诧不已也始料不及。
洪水给两个城里小伙带来的震撼前所未有,如此死寂的沟谷瞬间酝酿出如此澎湃的激流,它惊天动地响彻云霄,激荡在沟谷中横扫一切摧枯拉朽,这是两个青年仅凭想象难以想到的,那一阵子他们确实为此折服。然而洪水过后,他们就忘记了它的存在,毅然按照自己的方式行事。他们的兴趣略有差异:一个重财重物,一个更重色重女人,但在侵吞公物以次充好坑害百姓方面的兴趣是一致的。根据情况变化随时调整策略。有时一种货物一天中会出现三四种不同的价格,对当地非常熟悉的人和陌生人,则毫不犹豫地执行了从低到高的不同价格来。他们把勒索来的钱用到吃喝嫖等消费上来,用无量谷人的钱换取无量谷女人们的信任,让她们在牺牲了青春胴体这样一些可贵的东西后并由衷地快乐着。这种营生干得非常顺手,竟然安稳地度过了很长时间,绝没有料想到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快速到来。
杨人来的小女儿杨霞高中毕业后闲待在家里,等待嫁人。两个姐姐先后出嫁,一个嫁到滕庄,一个嫁到桃原,她们都嫁给了当地的农民。杨霞不愿重复姐姐们走过的道路但又无路可走,在徘徊中她注意到代销店的两位小伙子。他们面皮白嫩穿戴整齐,时常一副笑容可掬的神情,给这死气沉沉的山谷里带来生气。她频繁出入代销店,与他们很快就混熟了。杨霞开始妆扮自己,头发梳得锃亮,粉红色的的确良衣服显得非常亮眼。这是那个年代最时髦的服装,这种亮丽的色彩突然出现在无量谷,让谷里人产生了既惊羡又怪异的神情。
杨霞一到代销店,两个售货员就乐得合不拢嘴巴,便开始云遮雾罩地神谝起来。开心的话题一个接着一个,李兵时不时地还说上一两句带荤的话,在大家发笑的时刻,他两只小眼睛贼溜溜地在杨霞身上扫来扫去胡乱眄着,用心猜测和捕捉眼前这个送上门来的猎物的一举一动。杨霞被心中升腾的憧憬驱使着快速奔跑起来,仿佛在山穷水尽疑无路时突然出现柳暗花明的情景,这光芒炙烤得她不能自已。她心中一直存有某种希望,那是一层未曾捅破的窗户纸,就是想通过这两位将她引上一条铺满阳光的大道。
李兵非常准确地把握到这个,于是在与杨霞的交往中不时地给她灌输城里人的爱情观,讲一些活灵活现的现代版的爱情故事。杨霞眼看就要成为“献身大法”的弟子了,在李兵精心设计的圈子中开始飞蛾扑火般地撞击起来。“李兵,这杨霞可是支书的女儿呀,咱们不为别人也总得为自己想想吧!”有天晚上宋东有些担心地提醒着李兵。
“支书的女儿也是人呀!”李兵不以为然地说。说出这句话时他忽然觉得不妥,便改用一种不友好的态度回击宋东:“你到底什么意思,支书的女儿跟我有什么关系?你是不是看上人家了,看上了你就当面去讲吧,省得在这里偷着惦记。”“你咋能这样?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想提醒你……”李兵突然打断了他的话;“你就得了吧,我用你提醒,那不成了傻瓜?有工夫的话你还是多提醒提醒自己吧!”宋东碰了一鼻子灰就不再搭理他,继续听流行歌曲。一时间窑洞里回响着“少林,少林,有多少英雄……”的嘹亮声音。他们都斜倚在自己的床铺上,谁也不再吭声。
又过了两天,一个凉爽秋日的下午,杨霞来到代销店,她刚坐下不久宋东就借故到无量谷的一个小伙子家里取东西走了。他出门后上了城摊,径直攀上城摊后面逶迤山岭的高端。山顶处高高矗立着一座烽火台,岁月的沧桑使其斑驳不堪,然而残败的迹象仍掩饰不住其威严挺拔的雄姿,它突兀在起伏的群山里千年万年亘古不变。宋东走到烽火台前默默地伫立着,有些气愤更有些无奈,他出走的真实目的是看不惯李兵的放肆行为,那样干事无异于虎口拔牙玩火自焚,他怕李兵的行为连累到自己,在制止无果时就选择了回避这条路。
宋东的回避恰好给李兵提供了难得的机遇。他刚一出门,李兵就急忙拿出代销店的糖和瓜子一类的东西,倍加热情地招呼着杨霞。开始时她有点拘束,慢慢就放松了警惕。李兵拿起一块花生酥糖说这种糖吃起来非常好,说着就握住杨霞的手,把酥糖放在她的手中。杨霞在手被握住的一瞬间,脸上倏地出现了一道红晕。李兵紧盯着她的双眼,试探着她心里正在发生的变化。杨霞有些羞涩地低下了头,对已经涉足的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新领域,既满怀憧憬又忐忑不安,只好听之任之让其摆布起来。李兵开始用尽浑身的解数,捕获这个进入他领地的猎物。
杨霞想不起啥时候李兵已坐在自己的身旁,他左手扶着她的背部,右手在她胸前不停地抚摸起来。她还没来得及细细思虑,一只白嫩柔软的手已经触碰到她的***之上。在肌肤相触的一瞬间,她的大脑轰然一声作响仿佛血涌顶部,整个人的肉体与灵魂开始分离。这肉体不再听从自己的调遣,而灵魂在一个狭长的隧道里随意游荡。她半醉半醒似的像做梦一般,感觉那只威力无边的手在胡乱抚摸、搅乱她的神志与思维后,开始十分麻利地解开她的纽扣,两只小而坚挺的***就像两只欢乐的小白兔一下子跳出窝来。他兴奋而又惊讶地欣赏着这对突然降临的小尤物,嘴巴久久地张着难以合拢。没用多长时间,他们就完成一个阶段向另一个阶段的过渡。局面完全由李兵掌控着,他来回穿梭、娴熟自如。此刻对于杨霞来说,李兵的权威则是至高无上的。
就这样痴迷了一阵工夫后,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非常麻利地解开她的裤带,一用力连内裤全褪了下来。他完全主宰着局面,带领着她从一个过程到另一个过程,从一个阶段到另一个阶段自由而放肆地穿行。
这个过程结束后他帮她穿好了衣服。她有些惧怕地望着,他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说没事的,有我在什么事都不要怕,这些应景的话让不谙世事的小女子心头一下子热了起来。“赶快走吧,宋东马上就要回来了,让他看见了不好。”李兵有些着急地说。杨霞站了起来,双眼仍盯着李兵看,那情景是在询问以后怎么办。李兵说:“你先回去吧,我会去找你的。”杨霞出门时李兵也跟着出来,目送她走出院子下了坡过了河,向着远处的村庄走去。
宋东在烽火台边待了很久,他想起自己的女友,好久都没有她的音讯,会不会有什么变故,一想到这个心里就发毛。太阳快要接近西边的山头了,阳光从西边照射过来,东边的山峰特别亮眼。由于他攀上东边山头的至高处,视野极其开阔,一条横亘南北的长川,在这峰峦叠嶂的山间形成了闪烁着光芒的跃动的巨龙,夕阳将这尊烽火台映衬得更加伟岸神奇。他开始不自觉地往回走,不知道李兵会不会干出那种事情,在这孤僻的地方玩支书的女儿等于玩火自焚。他非常了解李兵,他着魔似的扮演着拓荒者的形象,在这片不毛之地不要命地耕耘着。他干那种事就像抽大烟似的瘾特别大,越干越玄乎,媳妇闹姑娘也闹,竟然把这里土皇帝的女儿盯上了。依照他的判断,那个杨霞肯定已被他收拾了。他朝代销店走来,心里老产生一种怪兮兮的感觉,对现实他总有一种不很真实的感觉,就像跌入漫天迷雾之中,任凭怎么划拨也看不清它本来的面目,正思忖着就回到院子里了。
他轻轻地走到窑洞前,见门虚掩着便推门走了进去。此刻李兵正斜倚在床上,朝他看了一眼,他感到那眼光怪怪的,有种想说话却故意遮掩起来的矜持,他心里即刻产生某种强烈的感觉,这姑娘在刚才自己离开后肯定被他收拾了。宋东也不再多想,就点起煤油炉子生火做饭,一时间窑洞里弥漫着一股浓烈的煤油燃烧时的气味。
杨霞有可能落入魔掌,传闻使一向言行放肆心胸豁达的杨人来顿然紧张起来,他紧盯着眼前的这位贺校长,眼里放射出愤怒与惊恐混杂的奇特光芒。贺校长是在劳动间隙说这话的:“支书,不是我说闲话,城里的那两个杂毛子浑着呢,短斤少两克扣群众不说,最近的风声很大,社员们纷纷议论他们的杆子痒得很,到处胡戳乱嫖的,咱们的丫头都大了,可要警惕呀,不要让他们做下作孽的事。”这位谏言者说话时绕了个圈,在关键处一带而过,说得非常含蓄。杨人来听明白他的话外之音,马上想到自己那个疯疯癫癫的小丫头,高中毕业后待在家中,整天就知道玩乐打扮。女儿在某种程度上是仰仗着自己的威风过逍遥自在的日子,在这个偏僻的地方有开风气之先河的架势。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头,有种预感强烈地撞击着他,他不敢想象自己的女儿已经成为他们的囊中之物。
听了贺校长的话,整个一下午杨人来心里都不舒服。在无量谷他执掌乾坤说一不二,倘若由于自己的疏忽大意,弄出什么丢人现眼的事,那就把人丢大了。想到这里杨人来顿觉面颊发烫,仿佛被人重重地扇了一记耳光。对于来的太突然太离奇的传闻他缺乏必要的思想准备,脑子里一时怎么都转不过弯来。在田间一同干活的人不知杨人来有心事,纷纷凑过来和这位风流支书谝闲传。他的话语极少,没有了平时那种妙语迭出的恣意与放达。大家觉得支书今天有些怪,就不再和他胡说冒谝了。天黑时,干了一天农活的社员们从崎岖的山道上往回返。小路蜿蜒曲折,回家的人就像摆长蛇阵似的弯弯曲曲依次展开,那情景有些特别。
杨人来进门后看见杨霞正吃饭,顿时火气生发。没等她吃完饭,他的话就脱口而出:“听说你最近老往代销店跑,跑到那里做什么?”杨霞一见父亲这种气势汹汹的样子,心里咯噔一下,脸刷地红了起来。她没想到事情这么快就会败露,距离他们云雨翻腾的日子仅仅过了三天。这三天她一直神魂颠倒,一会儿在空中畅游,用心体味着那种只能感受意会不可言说的美妙;一会儿又产生莫名的后怕,对这种不能把握也不可能有结局的事总是提心吊胆。父亲严厉的质问劈头盖脑地砸了下来,她连一丝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杨人来见女儿脸色骤变,顿觉一种可怕的预见应验了。他没有接着再追问,嘴角有些发颤地说出“你不要给老子丢人现眼了”,说完这句话就哽咽起来。杨人来老婆端着饭碗有些诧异地盯着杨人来,对他那种突如其来的古怪举止感到不可思议,以至于挑起的面条在空中定格似的凝固起来,她随口说了一句“你又犯了啥病”之类的话。杨人来一听老婆的话顿时火冒三丈,大声怒吼起来:“你知道屁,知道了就不在这里溜稀面条了!”这句恶毒的话刚一出口,就把老婆吃面条的欲望打压下去了。她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只听“咚”的一声,她连碗带饭重重地砸在盘子里,盘子里稀汤臊子溅得到处都是。杨人来越想越来气,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恶气。他晚饭也没有吃,便径直出门向给他谏言的那位贺校长家走去。
夜漆黑无比,密密麻麻的星辰布满天空。杨人来心中充满委屈,他无论如何接受不了这个现实。在无量谷叱咤风云十几年,依照自己天才般的想象力,把一场灵魂深处爆发的革命运动在这个贫瘠的山沟里演绎得花样翻新。他还创造性地弄出许多自己的新发明,使鸡叫一声鸣三省的无量谷革命运动高潮迭起,其他两地则黯然失色。邻省的人禁不住诱惑经常跑到这里看热闹,体验其中的美妙。现在栽在这两个狗崽子手中的可能性迅速增长,压根儿没想过会有这种怪事发生,当头一闷棍让他顷刻间有些眩晕起来。正想着,一抬头就到了好友贺校长家里。他们一家人热情地招呼着杨人来,他从一进屋就受到热情的礼遇,没多大工夫热腾腾的饭菜就端了上来。杨人来只吃了一点,根本没心思吃,急着商量如何整治的法子。
“把狗日的弄到社员大会上,让交代如何坑害群众。”
“支书,这个不妥。他们跟下放劳动改造的坏分子不一样。”
“我知道不一样,要是一样的话,今天晚上就收拾掉了。”
“他们现在的问题是贪占便宜坑害群众,吓唬吓唬就是,这事闹大了不好。最好是你到公社一趟,向公社书记供销社主任如实反映情况,让他们处理这事吧。”
“情况我会向上级部门反映的,但这气咋出呢?”
只见贺校长诡秘地笑了一下,接着开始认真地筹划起来。他说让钟万才的婆娘明天去代销店买东西,按照这两个小伙子一贯的做法肯定会给她多算钱的,他们是专找软弱的人来勒索。只要能证明这货物的价格的确有问题,让钟万才立刻纠集几个强壮的人去讨说法,否则的话就扬言乱棍打死。等事情闹起来后你再去平息事件,在制止群众时严厉斥责这两个狗杂种,并将事情向上级汇报。当然要跟去闹事的人讲清楚,只能吓唬不能动手。杨人来听着贺校长设计的行动方案,脸上渐渐有了喜色。他眯着三角眼十分欣喜地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出主意者,随口说出:“你的才学还挺高的。”“在这地方恐怕能超过我的还没几个。”对方不无得意地补充道。两人的兴奋瞬间达到高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