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升玄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02:41
|本章字节:10920字
这一次侯天义婆娘彻底得到了满足,她竟呼呼地沉睡过去,服服帖帖地躺在钟川身边,进入甜甜的梦乡。
看见侯天义的婆娘睡得十分香甜完全忘记身旁还有一个人的存在,钟川的心里空落落的,在如此激烈的肉体搏战后他感到非常疲惫一点儿也不想动。但他睡不着,在别人的领地上总有种不很踏实的感觉,老担心着那位到后湾去要钱的侯天义突然回来怎么办。从侯天义老婆那里他似乎得到明确的暗示,她的意思是用不着怕他,但这种事能避让开最好,起码让别人面子上过得去,再说云雨已过的他本能地就不想再纠缠啥了。想着他轻轻地拿掉放在自己身上的那只胳膊准备穿衣服,一动弹倒弄醒了她,她睁开双眼见他准备离开就柔情似水地说:“再睡一会儿吧,闹完了就走把人家撂下就不管了。”那双眼睛盯着钟川看仿佛里面还潜藏着意犹未尽的余韵。“再睡下去侯天义就回来了。”他提醒着她。一提到侯天义,刚才还含情脉脉的她眼睛里一下子充满莫名的愤怒,她有些厌憎地说:“他回来又能咋样,想看就让他站在地上看好了。”“那样总不好,让别人知道了会说闲话的。”“谁爱闲磨牙就让他去磨好了。”“事情做得隐蔽一点没有坏处。”
听到钟川的话她用欣赏的眼光看着他说:“没想到你挺会动脑筋的。”说着又一下子紧紧地搂住钟川。两个赤身裸体的人顿觉时光的甜蜜短暂,似乎唯有在短暂的即将分手的瞬间才真正体味到人生的快乐,就这样他们又相互拥抱了一阵子,钟川说什么都不睡了便起身穿衣,在即将离开之际侯天义的婆娘叮咛着:“过两天你就来,时间长了我受不了。”钟川看着她依恋不舍的样子就笑嘻嘻地说:“那就隔一天来一趟吧,你就躺好了等着。”“愣熊赶快走吧。”听到这话钟川心满意足地离开了侯家。
钟川离开后侯天义老婆脑子突然转到侯天义身上,她疑惑他怎么到现在还不见回来,这黑天半夜的不会出啥事吧,不知怎么她突然对这位百依百顺、唯命是从的丈夫产生一种莫名的同情来。他懦弱委琐但心眼儿极好,在家里除承担繁重的体力劳动外还想方设法地干家务,就像一峰负重的骆驼,越负重背越驼,背越驼越情愿负重,有种肆虐般的奉献精神。她越想越觉得不安,自己昨晚是否有些过分,当着钟川的面让他出去这也太损了,等于当面抽了他一记耳光,他人虽懦弱但并不傻。不知怎么,她开始包容起这位负重的丈夫,要好好地待他,今后绝不做让他当面下不了台的事情。
夜已深沉,四周一片寂静,前半夜村子里那些焦躁不安的犬吠声此刻一点都听不见,世界仿佛突然间冷寂下来。他怎么到现在都没回来,她脑子里反复琢磨着这个问题。一直到后半夜,她都是一会儿醒来一会儿又迷迷糊糊地睡着,睡得并不踏实。天亮时分她听到院子里的脚步声,知道侯天义回来了。他刚进门她就心急火燎地问道:“你昨天晚上到哪里去了,咋不回来?”“我昨天晚上想一头撞死在碌碡上,想来想去放不下我那毛蛋,他才五岁。我要是想不开的话今天就不会回来了。”侯天义瓮声瓮气、不紧不慢的话着实吓了她一跳。她急忙穿衣起床,在纽扣还没系好时就走到他的身边,两眼充满歉意地望着自己的丈夫,那一刻内心有种说不出的东西憋得直发慌,她有些嗔怒地说:“说到哪里去了,以后再不准你说这样的话吓唬人。”看到她歉疚的神情侯天义的心一下子软了下来,他知道自己的老婆从心底里还是喜欢自己的,瞬间原谅了她所做的一切。只见他嘴唇嗫嚅了几下但没有发出声音就调转头去收拾农具,又开始新的一天忙碌生活。
钟川自从被侯天义的婆娘弄到手后就开始坐卧不宁,她仿佛一个巨型磁场,吸引着他走也想站也想,就连侯天义家所在的那个小山包也像沾染了侯天义老婆的光彩,钟川一接近它心即刻就被那会演绎魔法的女人鼓荡起来,他的腿子开始发软以至于走路都迈不开步子。钟川心中的天平倾斜后根本不把自己的老婆姚桂兰放在心上,对她的态度越来越冷淡。姚桂兰心地善良,性情温和,但又显得非常懦弱。对钟川的一举一动心里非常明白,但不知道该咋办,只能将委屈悄悄地埋在心底。她还不时地安慰自己,钟川只是暂时被狐狸精迷住了他会迷途知返的,对那个贱货是一时性起根本就靠不住,自己的家才是最可靠的。有了这种想法后她更加努力地去干活,相信用自己的诚实劳动能够换回钟川那颗迷失了的心,然而现实距离她的想法却越来越远。
一天晚上刚吃过饭钟川又准备动身出门,姚桂兰实在忍不住了就埋怨起来:“你看娃娃在发烧,也不去找个大夫看看,不知道成天往哪里跑。”钟川猛地调转头来,对她的这种带有责备性的话语非常惊奇,没想到她还管到自己的头上,就怒不可遏地骂道:“愣种,你是不是管得有些宽了,也不撒泡尿照一照自己是个啥模样。”这话一下子激怒了姚桂兰:“你瞎了眼睛娶个愣种回来干啥,有本事咋不娶个好的。”她的话针锋相对,这是第一次对钟川发火。“娶回你这么个愣种,真的把老子害苦了,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钟川进行更加恶毒的谩骂攻击。姚桂兰听到这揪心的辱骂,心一下子冰凉下来,曾经希冀的东西瞬间彻底破灭,她毫不示弱地骂道:“你那个妈好咋不跟着一起去过。”这话激怒了钟川,他一下子扑了过来揪住她的头发左右开弓就是两个耳光。她的反抗变得歇斯底里,那个生病的小孩见状非常惧怕,就“哇”的一声大哭起来,瞬间爆发的这一切在寂静的夜晚很是张扬。
钟川的娘听到哭叫声急忙跑了过来,见仍在厮打的钟川,就上前一把拉开他,用手指着钟川的眉头骂道:“你想把这一家人弄治了,狗日的啥时间学会胡作弄了。”婆婆明显主持公道的立场,使这位遭受欺辱的儿媳妇忍不住地大声哭了起来。那哭声凄楚动人,仿佛把所有的委屈一下子全部倾泻出来。她越哭越伤心,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个跟着一个地滚落下来。这哭声非常渲染气氛,使夜晚冷酷瘆人。“娃娃都烧成这样,不去找大夫还等啥呢?”钟川的娘又一句责问的话脱口而出,钟川顿觉理亏,便转身出门向着五里之外的陈大夫家走去,他已没有心情再去想那个勾人魂魄的侯天义婆娘。而她则早已预备好一切等待他的到来,只要他一经出现,他们即刻就会踏上新的征程进入惊险刺激的战斗中,但他们这晚注定不会有如此美好的情景。钟川找来赤脚医生时已是半夜时分,他娘的气消了许多,抱着小孩等他归来。那位医生用听诊器听了一会儿说问题不大,只是感冒没别的毛病。不过小孩得注意点,要是变成肺炎那就麻烦了,医生留下一些治感冒和退烧之类的药后就返身回了家。
医生走后钟川的娘对钟川又开始训导,她的声音不高,但字字珠矶,分量很重,说得钟川一声不吭。“娃娃都这么大了还丢人败姓地不务正业,也不怕别人笑话。日子刚过得平顺些就想着开始胡作怪,真是先人把人亏了后人才这样……”她越说越激动,这位年近六十的老太太个头很高,面部有些清癯,人干净利落,性格里天生带有倔强的成分。她思维敏捷,行动果断,是家中左右乾坤的人物。她那个不安分的扁头老伴出门好几天还没有音讯,也不知跑到哪里了,他一辈子就这样对家里从来都不关心。
娘的话掷地有声,让这位误入歧途的儿子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等娘刚刚出门他很快就扒掉衣服钻进被窝,不再看仍然发呆的妻子。躺下后的情况并未彻底好转,很长时间他都睡不着,在被窝里显得异常烦躁。娘的话义正词严,严谨得让你难以觅到一丝破绽,没有一点可以争辩的余地。他想娘说得对,无论从历史还是从逻辑来看,他都没有任何理由作出对不住自己婆娘的事,他应该像头肩负重荷的老黄牛一样默默地走完一生,不应产生任何非分的不合常情的想法。然而事实证明他根本就做不到,他不会做一个让娘满意、让世人夸奖的道德楷模,尤其是和侯天义婆娘黏在一起后,更加坚定了这一想法。有时只要一想到她心中就会平添一种无尽的力量,浑身的毛孔在放大。他开始意识到生命的意义,自己不能没有这样一位启动生命活力的魔术师,失去她,生活将死寂如灰。就这样,他一会儿想到老娘一会儿想到侯天义婆娘,在两者之间举棋不定。
过了许久,突然传来一声长长的鸡鸣,这声音非常突兀,他知道再过一会儿天将彻底大亮。一夜就这样熬了过来,天渐渐明亮起来,白昼让黑夜形成的烦躁变得简洁明快,不像晚上那样窒息噎人,起床后洗过脸他便直奔加工厂。加工厂曾是队里最热闹的地方所在,现在已分给胡家几个人共同经营。本队还有邻省的桃原人、滕庄人也不时地来加工,这地方一年四季机器声轰鸣。也有赶来凑热闹谝闲传的人,他们专门在这里消磨时光,并经常说上一些不干不净的话惹得大伙儿开心。钟川刚到加工厂不久侯天义婆娘就闯了进来,钟川一看她脸色有些不正常就知道是为昨夜失约的事而生气。周围进进出出的人很多,钟川瞅准机会凑过去跟这婆娘悄悄地说了几句。
侯天义婆娘应变能力非常强,她见钟川旁边围着几个人就一本正经地对开机子的人说:“我明天准备来加工一些糜子不知道能不能排上队,要是人多了我后天再来。”钟川一听就明白这话的含义,其实是说给他听的,便接过话头说:“这两天人不算多,你明天来吧。”周围的人显然没有注意到这两个人是在演戏却把他们的话信以为真,有个围观者听到这话急忙说:“那我明天也来磨一些面。”“好吧,你明天尽管来吧。”钟川坦荡地回着他的话。侯天义婆娘说完就径直往外走,在出门的一瞬间她不经意地转过头看了一眼,这个细节让钟川及时地捕捉到,他的心犹如这转速极快的柴油机一下子又飞腾起来。
争夺土地
和钟家的争斗捞到好处后,无量谷胡氏家族的族群意识明显增强,他们变得空前团结,开始把注意力瞄向邻省滕庄。他们私下密谋着,祖先购买的土地现在仍有几十垧被邻省的滕庄人霸占着,这些土地就在无量谷与滕庄的交界处。一直没有解决好的省际地界问题给两地的人们带来许多麻烦,以至于为争夺土地而引发的斗殴事件历史上屡有发生。当年土地全部归公,胡家觉得没有必要再争执此事,这片土地的归属权被逐渐淡化,对于滕庄人耕种的现实不再非议。现在土地开始承包,他们想到趁机弄回历史上曾经属于自己的土地,于是一场夺回土地的斗争在酝酿中迅速高涨起来。
胡凤桐是胡氏家族中健在的辈分最高的人,他是胡成荣的堂叔,胡学文、胡学成一辈人将其称为“七小爷”。弄回仍被滕庄人占用的土地,七小爷的呼声最高,这事牵动着他全部的神经,只要一提起这片土地,他激动得胡须都在抖动,常会情不自禁地说:“好娃呢,我当年差点让滕庄的那些狗日的打死在那片土地上,你们可不要再窝囊了,这口气是咽不下去的,无论如何都要争口气。”胡凤桐的话极具感染力,胡家的后辈们顿时精神抖擞,人心空前凝聚,决心要与滕庄人拼到底,找回丢失的尊严。
山区的夜晚宁静得有些不合常情,充满诡秘与静默混杂的气氛。胡氏家族十几号人聚集在那孔有名的窑洞里开会,这里曾经批斗过坏分子,作为无量谷的文化娱乐场所放电影、演样板戏,现在仿佛热闹已去,历史就此中断。此刻聚集在窑洞里的胡家人个个义愤填膺,窑洞里弥漫的气氛充满火药味。“滕庄背洼那片地是七小爷一垧一垧购买的,后来白白地让给人家,这是只有那个时代才会出现的怪事情。现在时代变了土地开始重新认祖归宗,是我们的土地不管它邻省还是跨省,我们都得要回来,这样才能上对得起列祖列宗,下对得起无量谷一百多号姓胡的人。”胡学文坦诚自己的观点。“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我们还惜啥毛皮呢,以后哪个再敢踏入我们胡家土地就往倒里打!”“滕庄人都不是啥好东西,把狗日的砸翻再说,要让他吃不了兜着走!”胡家人心情激愤,窑洞的土炕上仿佛摞满一捆挨着一捆的炸药包,危机迫在眉睫,一触即发。
“滕三是个二杆子,万一他豁出命来死守土地弄出人命怎么办?”胡成荣在别人异常冲动的时刻表现出少有的镇定。“熊包,八字没见一撇就开始说软话打退堂鼓,才过多长时间就把先人们受辱的事情给忘了。这土地属于我们胡家,没人不知、无人不晓,滕庄人现在装糊涂好像年代久了就忘记这回事,这口气要是咽下去了会遭世人耻笑的,滕三胆敢扎刺,先撂倒再说。”七小爷听到不同的声音非常恼怒开始数落起来,他显得异常激动,那情绪从一翘一翘的胡须上抖搂出来。“三叔说得有道理,最好别闹出人命来,得想个万全之策才行。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吃,万一出了问题那就不好收场了。”年轻的胡学文倒显得很沉着,给逐渐升温的情势泼了一瓢凉水。对于是否要回这片土地,胡家的意见很统一,属于自己的就得要回来,但在具体方法上产生了重大分歧,大体上分为激进与温和两种意见。第一次争吵到半夜就这样散伙了,直到最后也没形成统一的意见,大家约定第二天晚上仍在这地方接着讨论。
此刻的胡成荣心里闹翻了天,在对待这片土地的态度上他明显不同于其他人,有自己的顾虑。他想着两个人:他的情人滕二婆娘和还未过门的儿媳妇。滕二婆娘刚刚答应要把女儿嫁给自己的儿子,眼看着争夺土地的战斗就要爆发了,这门亲事的命运真让他担忧,而滕二婆娘得知这消息后会产生什么想法更让他难以琢磨。看着胡家人群情激愤的样子,他知道事情要闹大了,而处在这事中间的他更是左右为难,想到这里竟心乱如麻。第二天晚上胡家人照例来到这孔窑洞里,一开始仍然争吵得很厉害,但到了后半夜大家的意见竟奇迹般地趋于一致:那就是只能采取强硬措施弄回土地,除此之外别无他法,下一步就是如何行动的问题了。刚刚讨论完,胡成荣没有回家而是径直向着五里之外的滕庄快步走去,为了躲避熟人他没有走大路,而是走上拐岔沟的一条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