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陶瓷了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8 03:09
|本章字节:12358字
她有些疯狂,我不知道她办公室里的人怎么看她,她挂断电话的声音非常清脆,那是一种绝望的声音,她的温柔一瞬间成了咆哮……一沈小柔往局里给我特快专递了一盒梅艳芳的磁带,被姜勤勤这个爱吃醋的女人截下了。我把她的那只耳机也摘下来,静静地听沈小柔说:小帅,我是小柔,你亲爱的姐姐、你的爱人。我现在开始在北京一家电台上夜班了,我学的是播音主持,正好可以在这家电台兼职。我做的是一档女性节目,还算得心应手。
我现在没有对过去的完整记忆,我的过去只有你,我经常从梦中醒来,梦中与我缠绵的人是你。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爱情,也许你只是把我当做过客,而我却因你而终止了放荡。
我想要对你说的话有很多,如果从我们第一次见面开始说起,可能要说上几个月;如果从我还没有见你开始说起,可能要说上几年。我依赖你,你坚强,你强壮,你稚嫩,你善良,你还容易被骗。
我骗了你,也许我没有骗你。现在我离开那个环境了,就再也不想理清楚那儿的事情了。我的直觉中,真正的坏人不是邓子。我感觉他是一个很厉害的角色,他一直是在帮李寻欢。你知道他身边的李五、李六吗?哈哈,事实上,他们两个是残疾人,两个人都是打工时被锯断了手指。是邓子让他们假装成黑社会的,他们俩的手指是假的,邓子经常让他们俩砍断自己的手指来吓唬别的人,差不多一年一次。
我弟弟现在被李寻欢控制了,他出不来了。他是个顽劣的孩子,但他知道你;我让他有事找你,希望没有打扰到你。我现在刚做完节目,马上就要回住处了,有时间你来北京和我联系吧。我的手机号码是……声音突然没有了,我用手碰了碰姜勤勤,她正端着可乐杯子的手一抖,差一点把可乐洒出来。
“声音怎么没有了?你是不是把小柔的号码记下后给洗掉了?”我有些愤怒。
“你不要乱说啊,说实话,我都没有听完……太肉麻了!再说,我今天让你听这个磁带就是故意找借口还给你的。真的,我不骗你!”姜勤勤的表情很认真。
“那你保证没有让任何别的什么人听过?”我看着姜勤勤的眼睛,一边判断她是否在说谎,一边她的气愤。
“我保证……到底怎么了?看你那面红耳赤的样子。本来是该我生气的,怎么现在都轮不到我了?”“你生什么气?我真奇怪,你偷拆别人的信件还要气愤,你这个人是不是有些太那个了!”“我是关心你才拆你信件的……”姜勤勤可能从没有与人吵过架,脸上都已经挂了泪了。胖子李停下手不再写了,看着我们。我们沉默着,慢慢趋于平静,仿佛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姜勤勤换了一杯咖啡,喝了一口。咖啡总能让人喝出往事的味道,姜勤勤用汤匙搅着,仿佛要把往事中的美丽片断给搅出来。她又尝了一口咖啡,然后把杯子放在前面的座椅平台上。空姐每过来一趟都会问姜勤勤要不要添加咖啡。我把随身听还给了她。她警惕地把里面的磁带拿出来,放到我手里,没有说一句话。她不理我了。飞机已经升空了,云彩开始变大了,离我们那么近。我小时候曾经喜欢过绘画,受连环画的影响我印象中的云彩从来都是供孙悟空翻筋斗用的,所以我画起云彩都是拐弯抹角的。
云彩很柔软,也很博大,它能把人的境界给抬高了,怪不得那些文人总爱用观云看海来标榜自己的境界。我手边没有纸,所以没有办法记录当下的心情。我能做的是继续看窗外和承受姜勤勤突然来袭的依靠她并不困,只是想依靠我一下。
后座上一位40岁左右的女人发出一声大吼,一下子把姜勤勤给惊醒了睁开眼睛也就再没有靠在我身上的理由了吧,可是姜勤勤偏不动,手往我身上一搭,继续培养睡意。
那女人又是一声大叫:“你个老不死的,现在就下去啊?你去把那个妖精带回家过啊?还有那个妖精生的儿子!”
“你不是说想抱个儿子的吗?”男人小声说了一句。
“我们回去就离婚,你想怎么生儿子就生去吧!”女人还是高音,但明显低了一个声部。
在飞机上吵架,这也许是夫妻生活的一种创意吧!我耐心地听着他们吵下去。姜勤勤则是扭过头来看着人家这是爱好看电视的人的生活习惯,连广告都要跟着一起背诵。
胖子李刚从卫生间里出来,神情有些紧张。
他看了看那对吵架的夫妻,又看看我们俩,小声地在姜勤勤耳朵边说了一句;怕我着急,又附在我耳朵边说:“我发现这飞机上好像有贼。”
我一下紧张起来,把沈小柔的事忘记了,把后面的吵架忘记了,把身边姜勤勤忘记了,我看着四周没有嫌疑人,问胖子李:“在哪儿呢?你指给我看。”
胖子李说:“我们的主要工作不是在飞机上抓贼,因此不要轻举妄动。”说完,胖子李就坐回自己的座位,认真地看他的《一个杀手的十门功课》。
前排有个年轻男子把自己的随身听调得很大声,他一边听还一边跟着唱:“一生一次一个人走,没有时间去等候……”一位空姐走近他:“这位先生,请您把音量关小一些,请不要影响别的乘客休息,谢谢您的合作。”那人并不理会空姐的劝诫,继续摇头晃脑地唱歌。刘德华的声音很有些磁性,但在这家伙吐字不清的干扰下,显得难听极了。
过一会儿,有个年轻女人走过来,她用手拍了拍他的头,年轻男子就不再唱了。女人用哄小孩的口吻劝年轻男子吃一种药看起来年轻男子精神有问题。
那位空姐走了,带走了一部分原本在看年轻男子的眼睛。客舱里安静了下来。
又过了一会儿,有人骂了起来,是一个留长头发戴眼镜有艺术家气质的男人骂的,说邻座的那个男人想占他的便宜。
短时间内我们就相继见识了婚外情、精神病人和同性恋者,再加上胖子李口中那个没有露面的贼,这趟飞行之旅显得相当传奇。
姜勤勤说:“你有没有感觉刚才碰我的那个家伙有些阴森啊?”她的眼睛快速地往后面瞟了一下。
我也向后面瞟了一眼,果然碰到一双阴森而恶毒的目光那是一双能杀人的眼睛,那眼睛里有饱满的仇恨。
我第一次坐飞机就遇到这么多奇怪的人,这多少让我对飞机有了些反感。姜勤勤往她的随身听装了一盒磁带,又把一只耳机递给我,是姜育恒的歌,看来姜勤勤对歌手的姓氏很挑剔。
我听着姜育恒的声音,是那首好听的《地图》,我想着姓姜的歌手还有谁,想了一阵儿没有想出来,就问姜勤勤:“你们姓姜的除了姜育恒,还有谁唱歌啊?”姜勤勤白了我一眼:“姜文。”
姜文是演戏的啊,噢,姜文在电影里也唱过歌。我只有这样理解。一首歌完了还有另一首歌,姜育恒给我们的旅途带来了怀旧和伤感。“你还喜欢林田田吗?”姜勤勤突然问我。我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那你肯定有另外喜欢的人了。我昨天看一个电视剧,就记住了一句台词男人是很难忘记自己的初恋的,除非他陷入了对另一个女人的爱恋中。”姜勤勤就爱套用这些肥皂剧的台词。
“你喜欢上那个沈小柔了,对不对?”
我没有说话,我想说不喜欢,但一时还没有下定决心。是沈小柔开启了我懵懂的青春,是沈小柔用她的身体融化了我青春的一小段迷惑和庸俗。可以说,沈小柔重新塑造了我,用她的性和爱把我温暖。
“爱情的一半在床上。”这是一位作家的话。我刚开始的时候不信,后来才知道,如果没有床,爱情只在路上、网络上、餐馆里,那么爱情肯定不会幸福。那种爱情也许不能称为爱情,那只是一种欣赏,或者说是残缺的爱情,是有病的爱情。
我沉入对爱情的理解中,却被姜勤勤抓住她有时候就是这样,爱吃醋,莫名其妙。“沈小柔是我姐姐。”我看着她说。“姐弟恋?现在很流行啊!”姜勤勤看着我说。“不是,只是姐弟,没有恋。”我看着她说。
“哼,骗鬼去吧!邓子都说了,沈小柔是个要价很高的妓女。”姜勤勤没有看我,或许是不敢看我。
我把姜育恒的歌声从耳边摘下来,扔给她,不再理会她。
一位空姐正好过来,她笑着问我要喝什么。
“一杯可乐。”
飞机又升高了,我忽然失重,身体感觉陡地下沉,那是一种并不情愿的坠落飞机把我们身体的许多感受都忽略了,它只在乎飞行。姜勤勤呢,她只在乎我在她身边,却不管我已经爱上了苏浅浅。“我忽然又想起了苏浅浅,你是不是喜欢上她了?”姜勤勤问我问题总是这样出其不意。
“我忽然也想起了苏浅浅,真够奇怪的!”我伸手抱了一下身边的姜勤勤,手指滑过她光滑的胳膊。
“这在物理学上叫共振,在心理学上叫共鸣。”姜勤勤解释说。
二
“尊敬的各位乘客你们好,感谢您乘坐本次航班,飞机马上到达本次航班的目的地广州。”播音又换成了英语,我们意识到该下飞机了。我忽然想起了邓子和我之间的关系。事实上,我们好比在一个游戏当中,他用黄色影碟诱惑我开始堕落,用沈小柔来诱惑我失去单纯,用陈炎来诱惑我肆意好色,用苏浅浅来诱惑我渴求真爱。而我在他的毒药中找到乐趣,并乐此不疲地为他效力。
然而,游戏终会有结束的那一刻,最终我能坚持什么?又能得到什么呢?我最初要做警察的那种豪情壮志呢?我最初对善良人生的那种刻意追求呢?我迷茫了。
刚下飞机,陌生而热情的阳光照醒了我,我跟着姜勤勤和胖子李的脚步。我和一个打正在电话的人撞在了一起,耽搁了,我被他们俩落在了后面。
我向前紧赶了几步。我埋头急赶,差点撞到姜勤勤。她和胖子李看着我,问:“你怎么了?慢得像个女人。”“没有,我只是当了一会儿思想家。”我笑着解嘲。
我们要赶路,从机场到市里,从广州到东莞。太阳很毒,我看着这陌生的城市,感觉很无力。我和姜勤勤坐在一起,胖子李坐了个单人座。姜勤勤上车前买了零下一度的冰红茶。
终于到了东莞,找了一个便宜的旅店住下来。胖子李是财务大臣,他怎么说,我和姜勤勤都要听。
第二天,我们去东莞市公安局接头。我手头拿着李书河从滨河往东莞打的电话号码,姜勤勤手头上还有李书河各个侧面的画像。我们坐在东莞市公安局的会客室里等候,听他们用南方风味的普通话描述一件件事情。姜勤勤会说一句广东话,那就是“内吼”。她一直和我说“内吼内吼”,我就说了一句她听不懂的“走马四”,意思是“做什么”。我有一个广东籍的同学就是这么表达的,我学了多次,也就只能说成这种味道。
姜勤勤一脸惊讶,很崇拜地说:“呀,小帅,你刚才的那句话好好广东啊!”
姜勤勤的夸张把胖子李逗笑了:“姜勤勤,局里有一个新规定你没有学习是吧?”姜勤勤愣了一下,以为是真事,看看胖子李,又看看我。胖子李说:“新规定你应该学习了呀,就是不准在我面前说广东话!”
这时,东莞市公安局负责接待我们的人来了,是一个很北方的男人,操着我们那边的口音:“老乡是吧?有啥事,尽管说。”
这个叫曹一民的老乡就是东莞市公安局刑警大队的大队长,他为人豪放乐观,他给了我们可乐、笑脸以及那天中午的海鲜大餐他是一个不错的朋友。
吃饭的间隙,姜勤勤就把李书河的画像拿了出来。曹一民看了一眼,问:“武山的?”胖子李点点头,把手中的筷子放下,说:“是武山郊区的。”曹一民说:“我也是武山的。真没想到,先是老乡款待老乡,接着是老乡搜捕老乡!”“来,喝酒,今天我特地申请了可以喝酒。待会儿,我就陪你们去电信局查那个电话号码。完了以后先不要打草惊蛇,我们监控这个电话,看看你们所说的嫌疑人在不在东莞。下午我开车带你们逛逛东莞和深圳。”还可以去深圳逛逛?我和姜勤勤对看了一眼,有些兴奋。事实上,东莞已经和深圳差距不大,同样的高楼和绿草,同样时尚的汽车和美女。在一个红绿灯前,曹一民向我们介绍:“这个红绿灯决定了全世界电脑的价格。”他看我们没有听懂,又详细地解释:“这可不是我说的话,这是一位有名的经济学家在东莞参观后说的。现在全世界超过70%的电脑cpu和其他零件均出自东莞。如果这个红绿灯出了问题而造成交通堵塞的话,就会影响到这些产品的外运速度。每一秒钟都是财富啊!如果堵车超过3个小时,那么全世界的电脑价格都要上涨了!”
听曹一民说得这么激动,我们不禁对东莞充满了敬佩,原来东莞是这么漂亮且又重要的城市啊!我和姜勤勤睁大眼睛,不错过每一处可以称赞的美丽。
一个小时后,我们到了深圳海关。要想进入深圳,还必须要有边境证,这个我们早就知道的;但曹一民的车不用,直接就从另一个车道开了进去。曹一民指了指车上的一个特别通行证,说:“前一阵子我们在深圳参加一个训练班,办了个特通证,没想到还挺管用。”
车一转弯就进了深圳最繁华的街道深圳大道。
地王大厦、赛格广场、招商银行大厦、深圳特区报社大楼等一幢幢大楼都被抛在了身后,曹一民把车停在了世界之窗的门前,说:“我们今天下午不看太多的景点,就在世界之窗玩吧!”
我们吃了曹一民的饭,坐了他的车,只有听他的话。我们都忘带照相机了,只能一边看别人满脸喜悦地合影一边遗憾地赞美深圳。我们赞美的词汇很少,用完了,只好重复使用。我和姜勤勤被他俩落在了后面,姜勤勤说:“我想照几张照片,咱们找人拍快相吧。”她好像并不是找我商量,说完就对着旁边的一个拿相机的人摆姿势。那是一个拿着相机来回走以拉拢顾客的南方人,看到有人向他打招呼,就连忙地跑上前,蹲在地上就拍。不凑巧的是,一个路人蹭了他一下那是关键的一蹭,姜勤勤立即就面目全非了。
姜勤勤看着自己虚幻的样子和模糊不清的埃菲尔铁塔,两下就给撕了。那人很够意思地说:“你继续站在那里,我再拍一次,你要是不满意,我不要钱。”
姜勤勤就又一次站在那里。她回忆刚才的姿势,也想把表情做到最可爱最自然,所以她很努力地配合着摄影师怪她太努力了,照片打印出来的时候,她努力的样子一眼可见,因为她的嘴是噘着的。
女人就是这样,一旦有事情做得不满意,她就会不停地埋怨,所以姜勤勤对我说了大约1000字左右的埋怨。一直到晚饭后我们才离开深圳。晚饭是在东门附近一家饭店吃海鲜。这里的海鲜便宜,但果汁贵得惊人。姜勤勤不知道价格,就乱点一份椰子汁,后来知道了价格非要退掉那一杯不到500毫升的椰子汁标价是60元。
曹一民是个大方的人,一边拼命劝我们喝酒一边给我们讲他的故事。他是个有故事的人。
曹一民是政法学院的本科毕业生,不过,大学四年,他们班上的同学更多时间是出去打篮球了,他也是个篮球特招生。他大学毕业那一年遇到招警考试,就考上了警察。没想到,上班没有半个月就又被抽调去打篮球了,再后来他被广东省公安厅的一个处长看上,又被选中到深圳市公安局做警察。
他开始是做防暴警察。在中国,防暴警察就是110巡警的另一个名称,我下床的老三就在瑞一区做了巡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