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曹保明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02:43
|本章字节:5236字
大饼铺的小跑堂过来撵:“走走走!”
他然后把饼铺的木板子门“呱搭”一声拉严了,骂骂咧咧地说:“年纪轻轻的,学会了要饭。”
另一个吃饭的老客,可能认识那个乞丐,喝了一口汤,说:“哼,他可是有来历。据说他爹从前还当过窝棚屯的大爷呢!如今老了,不行了……”
这时,就听门外街上的花子大声地打着哈拉巴又喊道:你不给,我就要,要到天黑日头落(lào),看是你靠还是我靠!
小跑堂的顺手操起一根木棒子,就要出门去赶要饭的。齐子升站起来说:“慢!你开饭馆子就开,不给就拉倒,犯不上和他一个要饭的惹这个气。给你,我这剩半张饼,你给他吧!”
小跑堂的一边笑嘻嘻地赔着脸子说:“谢谢客官。你是不知道哇,我们这饼铺小本经营,每天来好几伙要饭的,搭待不起呀!”说着,他拿着那半张饼推开门,往地上一扔说:“碰上好人了!给你饼,拿上快走吧……”
齐子升吃完饭推门走出来,正赶上要饭的捡起饼正吃呢,他和齐子升打了个照面。
齐子升一看,花子怎么这么面熟?尽管那一身破烂的棉衣碎棉花一朵一朵的,可是他还是看出了对方,正是徐三爷的儿子徐长友。
当年,在“夹荒地事件”时,齐子升和徐长友是二十左右年岁的年轻人,如今都成了四十出头的中年人啦,可小时的模样那是基本没变。而且,子升大长友二岁,从前他们的父辈交情不薄,子情随父,这话不假。
当下,徐长友也仿佛认出了齐子升。
还是齐子升先开了口说:“眼前的是长友兄弟吧?”
花子一愣,手中的哈拉巴和饼一下子落在地上,说:“客官你是……”
“我是你子升大哥呀!”
“大哥!”
那花子听到喊声,先是上下打量着齐子升,突然,他一下子认出了对方是谁,于是拉住齐子升的袖头子就哭泣起来。
“兄弟!兄弟!你别哭哇!别哭……”
齐子升安慰了他几句,赶紧拉着他来到另一家饭店,要了几个菜。徐长友狼吞虎咽地吃了顿饱饭,说:“大哥,说起来咱们分别之后,真是一言难尽哪……”
原来,当年徐老三领着儿子离开窝棚屯,一路往北准备投奔在乌兰塔拉的闯关东亲友,可是到了那里他们一听说徐三爷是得罪了乌拉衙门的税官来避难的,一个个怕受牵连不肯收留,偏偏徐三爷又是个刚强之人,一气之下又返回王爷庙给王爷庙镇里一个大车店当护院的。可是天有不测风云,那年大车店草垛着火,徐三爷为此吃了官司,儿子徐长友被判给大车店干苦力还债。老爹一气之下于前年含恨而亡,长友在刘家棺材铺以身赊了一口棺材,于是他从此靠打短工维系生活。这年冬季奇寒无比,没有活计,他只好要饭,却被来找他父亲的齐子升碰个正着。
这一夜,兄弟二人宿在一家客店里,子升向长友说明了找他父亲的意图,并犯愁地加了一句:“唉,可惜你爹不在了。”
谁知,听说齐子升是想让他爹去给开烧锅,徐长友一下子从炕上跳起来,说:“哥,不就是要开烧锅吗?”
齐子升说:“是呀。”
“不就是酿酒吗?”
齐子升说:“对呀。”
徐长友:“用水酿酒?”
齐子升:“嗯哪!”
“哎呀,你算找到人啦!”
“这么说,你也懂?”
徐长友哈哈大笑起来,倒把齐子升笑毛了。
齐子升说:“兄弟,你快给俺个底呀!”
徐长友不正面回答他,却又问子升:“哥,你疲不疲?”
“这还疲啥啦疲!”
徐长友说:“疲也别睡了。”
“干啥?”
“去,上街上小铺给俺打上二斤酒……”
“干啥呀,你呀!”
“俺要边喝边给你述述俺的能耐本事。”
齐子升一听有门,二话没说跳下炕说:“兄弟!你等着。”
齐子升立刻跑到王爷庙的小街上,割来了二斤熟牛肉,买了几个包子,还有几个红烧羊蹄儿,打了二斤老酒,高高兴兴地抱着回到了旅店客栈。
二人吃着喝着,徐长友的小脸兴奋得红了,他滔滔不绝地向齐子升讲起了如何造酒、品酒、卖酒、掺假,等等故事、传说和绝技。齐子升简直听傻了,一点睡意也没有了。
原来,那从前给大户烧锅护了一辈子院的徐老三,在临死前,把各种造酒的绝技都一一告诉了儿子。徐老三就这么一个儿子,由于他一辈子走南闯北,立下了不少功,也惹下不少祸,到临死也没给儿子说上妻室,自己也没能见到下一辈子的人啊。所以他在生前,把自己一肚子的对烧锅造酒的观察和发现,全套地告诉给了儿子,而且还专门给儿子留下了一张“品酒”绝技图。
说到了高兴劲儿,徐长友顺脚底下就拉过来自己的破棉袄,“卡赤”一声就把大褂底子撕开了,又从里面摸出一张发黄的纸来。
“什么?”
“哥,这是爹给俺留的品酒经。”
“品酒经?”
“对。”
说到这儿,徐长友根本忘记了他是一个要饭的花子,仿佛已是一个大烧锅的大掌柜一样,展开老爹留下的“品酒经”,滔滔不绝地讲开了品酒定度的故事。
讲着讲着,徐长友说:“哥哥,怎么样?”
齐子升也兴奋得睡意全无,又问:“兄弟,你说完了!该我的了吧?”
徐长友说:“对呀!方才我说了一大天,我还没问你,你要开烧锅的水,是井水,还是河水?”
“不是井水,也不是河水……”
“反正得有好水。我告诉你,开烧锅造酒没有好水,等于养个小子没有卵子,叫什么男人?”
二人哈哈地笑了。
笑完了,齐子升说:“兄弟,不是河水,不是井水,难道就没有别的水?是泉水。”
“泉水?”
“对呀。是泉子!”齐子升说,“这泉子,就在咱当年窝棚屯的东南上,是有一天我和爹开笨荒子,一下子发现的!”
徐长友一愣,渐渐地,他的眼前发起光来,惊喜得张开大嘴,半天合不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