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五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03:00
|本章字节:8684字
小护士摇摇头说不知道,贝菲急急地掏出两块梅花糕谢谢她,转身朝院长办公室跑去,敲了半天门才开,一看到贺院长就急急地问道:“贺院长,我干妈没出什么事吧?”
贺院长笑笑,指指办公室的沙发,汪筱君在沙发上好好地坐着,神情木然,却不见有什么异常。贝菲松了一口气,这才发现办公室里的窗户旁,还站着另外一个人。
凌千帆背着双手,长身玉立,仍是温和的笑容,贝菲一时懵然,随即条件反射地扯出个花痴傻笑:“呵呵,凌少好,凌少也来这里做义工啊?”
呸呸呸,凌千帆是什么人呀,会跑到这种地方来做义工?果然贺院长就乐呵呵地笑话她,原来凌千帆是过来谈公司以后的捐助计划的,老人院许多器材老化,凌千帆以私人名义开了支票捐款,又推掉贺院长为他申报年度公益慈善家的提议,贺院长自然是满面堆笑赞不绝口。
贺院长又说凌千帆看过老人院的情况,也有来做义工的念头,挑选的定点赡养对象正是汪筱君,贝菲更是茫茫不知所以然:“那……那我都认了干妈了……”
凌千帆微微踌躇后笑道:“要不……我们一起照顾汪阿姨,你不介意吧?”
贝菲又被他的笑容煞到,除了点头傻笑别的什么都记不起来。凌千帆登记基本资料后,贺院长见贝菲和凌千帆认识,便让她先带着凌千帆在老人院熟悉环境。
沿着老人院横平竖直的马路,贝菲把老人院的住宿楼、康乐楼、活动中心一一指给凌千帆看,不知为什么,她觉得和凌千帆之间的距离似乎一下子又拉近了许多,好像还不到一个月的工夫,两个人就已经很熟稔了似的。她偶尔也会小小地yy一下,那天凌千帆说的似曾相识的话,现在她也禁不住有些相信了。
像是认识了很久的志同道合的朋友一样。
她不知道话题是从哪里开始的,是从徒步谈到露营,从摄影谈到吉他……她讲从北京骑车去北戴河,骑了两天三夜,路上车子爆胎;他笑谈从波特兰开车去西雅图,看橘红暮照下的皑皑雪峰,霞光万丈、摄人心魄;她说喜欢弹吉他唱歌却经常被老师训斥不务正业,做梦都想着开一个小咖啡馆,在里面弹唱自己喜欢的歌;他说自己大学时和同学组乐队到地铁演出,到毕业的时候还有不小的固定粉丝团体……
“你……”凌千帆极难相信地盯着她,微一踟蹰后犹豫地问,“会不会给自己寄明信片?”
贝菲骇然,不是这么邪门吧?她两只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凌千帆也实在是难以置信,摊摊手叹道:“我有种被雷劈到的感觉。”他望望天又摇头,“有什么下次再印证,我都有点被吓到了。”他走在前头,想了老半天,仍百思不得其解,快到主楼时回头微茫然道:“我以前不相信白头如新,倾盖如故这句话,现在看来……”
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贝菲脑子里突然闪出这么句文绉绉的话来。她低着头偷偷地斜眼去瞟他,无奈身高不够,瞟来瞟去也就是从上衣口袋瞟到脚尖,从脚尖瞟到他怀里替自己抱着的梅花糕而已——这个男人还是蛮体贴的,难怪那么多明星模特,争先恐后地往他怀里扑。
想到这里她居然觉得有点遗憾。
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我阿三可不是有贼心没贼胆的人!
她计上心来,捂着下半张脸挡住自己可能显露的一脸奸笑:“凌少,你说……你怎么连挑干妈都跟我挑上同一个了呢?”
凌千帆笑道:“跟你差不多的理由。”
“我的理由?”
“我看过你登记的资料,赡养原因里面,你不是说……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么?”凌千帆小心地措辞,不想太多触及曾经发生在她身上、可能让她难过的话题,低语轻言,“我也差不多吧。不过在这里我是后来者,没有什么做义工照顾老人家的经验,以后还要你多多指点。”
这句话正中贝菲下怀:“这可是你说的,术业有专攻,入门有先后——辈份可不能乱了!”
凌千帆眉尖微蹙,理解她话中涵义后好笑道:“你就这么点出息?”
“那可不是,我别的地方都不可能比你强了,投胎是个技术活,我已经没戏唱了;你长得也比我好,你看刚才一路出来我回头率从来没这么高过……”她掰着指头计算,“不用说你挣得也比我多,我在这里做了两年的义工,贺院长也从来没对我笑得那么欢过;也就认干妈这一条,我先来的,我第一!虽然不能说出去,可是我心里面没事的时候想想,凌厉的少东啊,是我小弟呢,倍儿有面子!”
她瞅瞅凌千帆好气好笑又无可奈何的俊颜,得意之余竟有些怅然,这么风光的人物,原来也是个没爹没娘的孩子……呸呸呸,你真是同情心泛滥,自己过了今天不知道明天在哪里,居然脑子进水觉得凌千帆可怜?
“我突然觉得你背后生翅膀头上长光环。”贝菲给凌千帆比划了一个天使的样子。凌千帆笑道:“那你本来以为我是什么样子的?”
“我原本以为你就是一仗着家里有钱有势胡作非为的花花公子来着——不过那是我认识你之前的事了。”
凌千帆若有所思道:“我还以为你会说衣冠禽兽的。”
贝菲挤出个谄媚的笑容:“怎么会怎么会,主要是凌少你以前知名度太高了,我还琢磨着您日理万机,怎么会有闲情逸致到老人院来和我抢干妈呢?”
知名度太高——凌千帆唇角微搐,垮下脸斜睨过去:“非尽说的真没错,你损人不带脏字。”
贝菲嘿嘿两声,想起方才说汪阿姨的事,忙提醒道:“有件事我得先提醒你,我干妈身体不大好,你要有思想准备。”
凌千帆哦了一声,在主楼长廊里的美人靠上坐下来:“汪阿姨有什么病吗?”
“身体上还好,偶尔有些小病,算不上什么大事。”她指指脑袋苦笑道,“是这里有点问题。”
凌千帆目露讶色:“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贝菲摇摇头:“我也不是太清楚,有时候她发病会说些以前的事,我猜她以前家庭应该挺幸福的吧,还有个很漂亮的女儿,我看到过照片的。不过后来的事情就不大清楚了,老太太很多事情也记不得,偶尔受到点刺激,人就不大清醒。”
凌千帆若有所思,半晌又问:“我看老人院的章程,好像不接受这样有轻微的精神问题的老人?”
“是啊,不过我干妈被送到这里来的时候,身上有很齐全的资料,还有一年住老人院的费用,当时也不知道她精神有点问题,所以就接收了。”
“我刚才听贺院长说,后来一年的费用都是你交的?”
贝菲吐吐舌头不好意思道:“嗯,后来我开始照顾我干妈,看她没个亲人也怪可怜的,反正算起来每个月也不是很多,我就当做做好事咯。不过——比起小弟你来就差远了,支票一开都是几百万的!”
小弟二字差点把凌千帆噎住,还没来得及还击,一个小护士从医疗楼冲出来,远远地看见贝菲就叫道:“小菲,快点过去,快点过去,你干妈又发病了!”
贝菲倏地跳起来便窜了出去,凌千帆赶紧跟在她后面,也不知如何是好,看着她冲进康乐楼,不一会儿又抱着个镜框样的东西冲出来,拽着他冲上医疗楼。汪阿姨已经被护士们带到耳鼻喉科旁边的一个小休息室里,正在里面拉着人见人就哭着问:“隽隽,隽隽,隽隽去哪里了?你看到隽隽没有,她怎么还没有回来?”
几个小护士被她扯得没有办法,看到贝菲进来如获大赦,贝菲连忙冲上来轻拍着汪阿姨的背安抚她:“干妈,隽隽去学校了,还没有回来呢。”
她一边哄着汪阿姨一边把镜框塞到她手上,正好凌千帆冲上来,被汪阿姨拽住,疯了一样哭个不停,“都是你这个老不休造的孽,你把隽隽还给我,你把隽隽还给我……”凌千帆吓得瞠目结舌,手足无措,全不知如何是好。贝菲搂着汪阿姨连哄带骗好久,汪阿姨看到镜框里的相片才稍微平静些,又拽着贝菲的手问道:“那小菲你怎么回来了?”
贝菲侧过头来见凌千帆还怔忡在一旁,身上的西装被拽得一塌糊涂,他这样的大少爷,大约没有见过精神病人发作的样子吧?“赶快去倒温开水来!”她使使眼色,回头又接着安抚汪阿姨,“余老师留隽隽开小灶呢,再过大半年就要高考了……”
等凌千帆倒水过来,贝菲哄着汪阿姨喝了几口,汪阿姨才稍微平静下来,拉着贝菲的手喃喃道:“放学了就会回来的,放学了就会回来的……”然后才颤巍巍地坐下来,贝菲又哄她吃了点梅花糕,汪阿姨平静下来后,又像往常那样安详地坐着,一言不发,似是沉湎在无尽的回忆中。
从老人院出来的时候凌千帆还沉着脸,大约是被刚才汪阿姨精神病发作的样子吓到,贝菲小心翼翼地问:“凌少,你没事吧?”
凌千帆摇摇头:“你在这里做义工两年了吧,汪阿姨经常这样吗?”
贝菲无奈笑笑:“说不准,也不是经常发作,偶尔来一下,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凌千帆沉吟不语。贝菲猫腰探过头来,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问:“你不会一看到我干妈发病,就准备打退堂鼓了吧?”凌千帆垂眉不语,良久才自嘲笑笑:“好不容易让你觉得我不是个仗势欺人的花花公子了,我怎么也得加足马力、不能半途而废吧?”
贝菲扭头嗤了一声:“得了吧,以前我们班上有一男生,十天半月的不洗澡,头上跟抹了油似的,我们经常笑他,说有他在,中东的石油王子们都要破产。我看你也差不多,有你在,天下的蜜蜂都该失业了!”
凌千帆转头瞅着她,脸上笑容诡异,看得贝菲心里直发毛,几次想抬起头来和他比比大眼瞪小眼的工夫,终于还是败下阵去。正暗自骂自己没用时,忽听凌千帆问:“你为什么总能笑得这么开心?”
他一脸的疑惑,似乎是真的很茫然,带着些许好奇,声音也轻轻柔柔的。贝菲脸上一阵臊热,可惜没个镜子,不能检讨一下现在的笑容是否太傻,只好讪笑道:“我有什么理由不开心?”
凌千帆被她问得一愣,神情怪异地凝视贝菲,半晌才轻声道:“前两天去北京,正好碰到佟总,聊到你。”他没再说下去,其实那天他是陪人去看一部电影的首映,正好遇到贝菲以前的老板。他也是一时好奇,去和人闲聊,开玩笑说别人留不住人才,现在投到他手下做事了。岂料对方捶胸叹气,说怪不得公司,只能怪流年不利,风水不好——“那件事我现在想起来还有气呢,她临到结婚,喜帖都发了,谁知道没几天就递过来一封辞职信!我让人去给她做思想工作,说薪水不够咱们可以谈,你要休婚假产假我们也不拦着,哪晓得——哎!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听说是领证那天,和男朋友闹崩了!你说我们冤枉不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