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天佑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08:20
|本章字节:11398字
她摇摇头:“在我眼里,你是一个很真实的人。跟王兆瑜比,他总是让我看不清,而你总是让我感到安全。”
我问:“只有这些?”
她迎风站着,长发掠过嘴角:“见到你,感觉突然体会了‘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惊喜。”
我长叹:“缘定终生,斯人信哉!”
去银滩的路上,柳行长问我:“天总,对北海印象最深的是什么?”
我回答:“椰树、别墅区、烂尾楼。”
他哈哈地笑起来:“观察细腻。”
车在公园门口停下,他说:“等一下,他们刚从冠头岭往过赶,咱们随便转转吧!”
银滩公园映入眼帘,绿茵茵宽广的草坪,亚洲第一高喷泉,很吸引人,只是那喷泉没水。
我问柳行长:“这个喷泉什么时候开放?”
他笑了:“早就不开放了,没钱,开放喷一次要挺多钱的。”
我笑了:“这就是体制。没有考虑运营费用的问题。”
柳行长笑了:“在一些城市,修建宽马路、景观大道、大广场,已经成为一种时髦。这表明一些地方政府领导扭曲的政绩观。目前,由于对干部的政绩考核每年一次,一些领导势必为了追求政绩,胡乱建设面子工程。而目前的城市建设中,往往又存在一把手说了算的问题,这样面子工程也就应运而生。”
看着那个喷泉,我感叹道:“这种割断历史的建筑,在每个地方,都应该越少越好。”
走进公园,海滩上,我发现有很多小小的洞洞。仔细一看,满地爬着很多的小螃蟹,范梅梅兴奋地叫起来,蹑手蹑脚地扑抓小螃蟹。不曾料到,那些小螃蟹个个机敏得很,都迅速地钻回了家。
她不甘心,挖开那些小洞洞,却什么都没找到。
“哈哈,让我想起了达尔文的“物竞天择”。想必,这些小螃蟹也是锻炼出来了吧?不然,以银滩的热闹,它们若是反应慢的话,早就绝种了吧。”我对范梅梅说。
她也不禁乐道:“其实,也就是好玩而已,我并不是真的想抓它们,真的抓住了,我也会放了它们的。”范梅梅赤着脚跑到海里面去了,高兴得就像个孩子。
柳行长对我说:“范小姐真是很心软啊。”
我点点头:“是啊,很难得。”
“看得出,她很喜欢你。”柳行长慨然道。
我默然了,这个时候,我觉得有点出离了自我。我认识到,还有一个自我,说实话,我并不喜欢他,我对他感到陌生。那是我自己吗?
望着海里的范梅梅,我忽然感到她就像一面镜子,糟糕的是,她不是一面哈哈镜或者日常的镜子,而是一面特殊的镜子,它能让我看见自己的丑陋,极其丑陋的灵魂。
一个电话,我跟柳行长说了声对不起,走到一边。是夏思云。
“天总,我已经到了北京,还没见到王市长。他晚上才能到。”他说。
“嗯,带的钱够吗?”我问。
夏思云道:“葛正红叫我在合作的整合公司提了一百万现金存在我个人的卡里面了,另外在监理公司那边提了二十万,葛正红说要是不够,她就在天都那边挪一点。”
我说:“等下你叫她以你个人名字去做套按揭,以防万一。另外,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在天都那边走账。”
夏思云问:“为什么?”
我说:“我总觉得天都那边有些事情不对,要么是史书亮能力有限,要么有些事根本就是他私下搞的鬼,所以,咱们在那边千万不要露出什么破绽。”
夏思云说:“我明白了。”
在某种程度上,夏思云和葛正红两公婆可以算是我亲信中的亲信。
一个公司的管理层中间有一群人,这一群人必定是老板能直接面对、直接指挥的管理团队,像李世民在做秦王打天下时的天策府十八学士,或当皇帝治天下时的凌烟阁二十四功臣,这群人是老板的班底。班底是做事的团队,所以其特质一定是能干。老板为了拉拢这群特别能干的干部,往往要与他们建立带有私人情感的关系,不能只是公事公办的公事关系。他们不同于一般的管理人员,正是因为拥有这种老板亲信的身份,他们往往要负责一个项目,一个部门,或管理一些领导特别在乎又特别棘手的事情。这群人的冲锋陷阵正是一个企业能否成功的基石。
中国管理人对下属的看法,以关系、忠心及才能为原则,再依照老板主观上的认定,他们习惯将部属区分为亲信和外人,并以此为标准,来评核下属的表现。在关系方面,老板将下属纳为亲信之前,会先考虑到下属的背景及关系基础等各方面的条件是否与自己相同。老板一般会倾向用物以类聚的原则来决定应否建立关系。老板若与下属越亲近,关系则越密切,对这位下属亦会越信任。在忠心方面,老板在选择亲信时,会相当重视下属的忠心程度。至于老板在众多下属之中如何发掘亲信,则大多数都视下属的行为和表现来决定,但主要的原则是下属的工作价值观,必须要与老板相同,才会被认为能够忠心耿耿。
亲信顾名思义就是老板最信任的一小群人,所以亲信常是老板征询意见的咨询者,有时亲信的一句话会成为临门一脚作出决策的关键。因为信任,所以亲信可以做老板的分身,出去做公关,见亲信如见老板本人。夏思云两口子是,南民敏和杨再田也是,至于张小莹是不是,我自己也没有拿摸准。
一抬头,我看见李继开正带着田沐禾从岸边走下来,韩傲霜一脸冰霜地跟在后面。
我问:“美女,怎么啦?是不是这两个人有异性忘人性,冷落了你?”
韩傲霜看了一眼李继开和田沐禾:“你看看她们也太恶心人了,就像黏在一块儿了似的。”
我看着李继开:“你小子也太不讲究了,怎么能这样对待我们美女?”
李继开道:“你以为她跟我们生气啊?刚才在那边,几个小姑娘认出了田沐禾,围着她签名,没人认出来她,心理不平衡呢。”
我看看韩傲霜说:“你这就不能怪别人,你看你,扣个大草帽,带个大墨镜,穿得跟阿婆似的,别说那些小女孩认不出你,要是你走到农贸市场里,我准以为你是买菜的大妈。”
韩傲霜伸出粉拳就打我:“你这个乌鸦嘴,我打死你。”
正闹着,范梅梅裙角湿漉漉地走过来,看着韩傲霜道:“我告诉你,打坏了俺家天佑我叫你赔。”
韩傲霜道:“让我赔啥?赔个贾涛给你?”
范梅梅忽然红了脸。
李继开问柳行长:“中午饭吃什么?”
柳行长道:“我带你们去渔船上吃。”
大家上车,走不远,到了一个地方,有很多树,穿过树林,远远地看见海里并排停了几艘渔船。
我们坐上小艇,一路上了船。
柳行长道:“咱们在这里吃完直接去涠州岛。”
菜还没上来,我跟范梅梅、韩傲霜站在船边。韩傲霜忽然呀地叫了一声,顺着她的手指,一只大水母漂过,哇,好漂亮,直径有半米吧,半透明的圆圆身子,有许多的触须,是我至今见过最大的水母了。只是不明白电影里的深海魔鬼跑到水面上来做什么,它也像鲸鱼那样迷失方向吗?
阳光从云层的缝隙中透出一束束银白色的光洒在海面上,显出金属般银亮的波纹。
从船上可以看到银滩,银滩的沙滩很白,像一条银带飘过海岸。
范梅梅感慨地说:“要是住在这里该有多美?”
韩傲霜道:“要是天总陪你住这里,他还做不做生意了?”
范梅梅骂道:“你少胡说。”
船家的菜做的很好吃,正宗的北海菜,黄榄焖沙尖鱼,香煎黄鱼,独一无二好口味的虻鱼煲、骨鱼头煲,生地石蟹汤,蒸巴碟鱼等。
女孩子们都很矜持,滴酒不沾。欢快的渔船上怎么能少了啤酒呢?我和男人们边喝边听她们说的故事。此时,我的心境是放松的,快乐的!
然而,快乐的心情并没有持续很久,萧雅的电话让我快乐不起来了。
“天佑啊,恐怕你还要来一次天都。”她声音有些急。
“怎么啦?”我问。
“电话里说不清楚。”她说。
我意识到,这肯定是个很严重的问题,不然她不会在电话里这样说。
“那我后天过去行吗?”我问。
“你最好明天过来,你先到上海,我在那里等你,有些事我们要事先沟通一下。”
我点点头:“好吧。”
我忽然觉得额头麻麻的,用手一摸是汗水,一甩手,几滴汗摔在了地上。
范梅梅问:“怎么啦?好像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吃饭。”好心情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肯定有事,你的焦虑已经写在脸上了。你越掩饰,恰恰说明这件事很急。”她压低声音道。
“离开项目地的远程遥控,自然不比身在其中来得得心应手。”我看着眼前的一块黄鱼,突然没了胃口。
“天佑,我了解你,平时我已经习惯了你那种举重若轻的办事风格,有了压力从不向外显露,只是自己默默承受,但人所能承受的压力终归有限。比如现在,你肯定是有了什么压力。”她声音不高,却很让我吃惊。
我站起身来,走到船头,她也跟了过来。
“梅梅,我明天得飞一趟上海,我就不能陪你了,你自己在这里放松几天吧。”
“事情很紧急吗?”她问。
我看看海面,一只小小的飞鱼从海面上跃起,这要是平常我非激动地叫起来,可是现在的我却对那小小的精灵毫无兴趣。
我回答:“天都的事可能最开始我就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觉得自己无形之中,仿佛被一种超出我经验之外的东西紧紧地裏缚起来,而倍感不安。”
范梅梅问:“要我陪你去吗?”
我摇摇头:“这回我要面对什么都不知道,在上海待几天,去天都又要几天我都不清楚。而且工作上有好多不确定之处,所以,你还是在这里玩几天,然后回s市吧。”
她想说什么,可又没说。
风吹了起来,非常的张扬,连她的发梢也像风筝一样飘在了风里。
送我们去涠洲岛的是一艘快艇,穿上救生衣上艇。飞艇在飞,浪打过来,不时溅到身上,溅到嘴里。咸咸的,涩涩的,望着湛蓝的大海,心中顿生豪情,忘却了刚才萧雅的电话给我带来的闷气。快艇颠得太厉害了,船家是一个精壮的小伙。那船给你开的,真叫一个惊天动地啊。时而颠飞,时而摔堕。飞起来吓得人魂飞魄散、摔下去震得你肝肠寸断。尤其是像我这样的旱鸭子,就感觉时刻游走在生命的边缘。不晓得下一秒钟会出现什么状况,也不知道下一个浪会为我们的生活带来什么影响,几个女孩此起彼伏也尖叫着。我开始紧紧地抓住护杠,回头看着艇家气定神闲的样子,自觉惭愧,慢慢放松下来,随着波浪的起伏,飞艇有节奏地跳动着前进,逐渐感到自己与飞艇连成一体,享受大自然之情油然而生。大海是如此之美,大海是如此之广阔,大海蕴藏的能量如此之大。人世间所碰到的艰辛,工作中所遇到的困难,人世间的种种不愉快,在大海的波涛中显得如此渺小,还有什么事情放不下的呢?
下了船,我看见李继开满脸惨白,就问:“感觉怎么样?”
他摆摆手,不说一句话。
范梅梅问:“我刚才看见你似乎很享受啊?你怎么会这样?”
我道:“这里有个顺势而为的问题,你看啊,咱们的船开得时快时慢、忽左忽右,但都是随着海浪的变化而变化的。我们的船几乎始终都是顶在浪尖上,似乎是海浪在推着船前进一样。海浪在船家脚下似乎就不再是洪水猛兽了,而是一匹乖巧的千里马。”
范梅梅叹曰:“是啊,逃避退却是不行的,反之莽撞搏击更不可取。”
我笑了:“你有点哲学家的味道了。”
她笑了一下:“还不是跟你学的?”
“可驾驭者,攻之,曰乘风破浪;不可驾驭者,守之,曰随波逐流。其实这大千世界林林总总万事万物都在驾驭的范畴内,只不过因时机不同而有攻守之别罢了。”我看着她。
她微微地笑着,看着韩傲霜按着胸口一脸惊魂未定的样子,冲她叫道:“小姐,你不是吧?”
韩傲霜早没有了平时的桀骜不驯:“真是吓死我了。”
看看李继开和田沐禾,也是一幅劫后余生的感觉。
倒是柳行长笑眯眯地看着我:“怎么样,天总?”
我道:“也许对常经风浪的人来说,这点风,这点浪,不算什么,但于我而言,已是一次印象深刻的体验了。”
“哈哈!”他笑起来,“人在岸上常常向往海里,而到了海里又渴望着靠岸。”
“是啊,人只有在茫茫的海上才会真正感到无助,在极度晕船的状态中,你才会深深体会到大自然,也就是神的威力,在它的面前,人是多么渺小!此时,你是多么渴望冥冥之中射出一道光明,有一位神来渡你、拯救你。我想这就是渔民们为什么都要信奉妈祖或是天主的道理。”望着涠州岛上的那座教堂我慨叹。
“如果一件事情有可能向坏的方向发展,就一定会向最坏的方向发展。我们一定要重视天都现在发生的每一件事。”我这样发了一条信息给杨再田。
我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自己正在被一种不知名的力量慢慢吞噬。我故作坚强地凝视着天空,内心里是多么希望妈祖或者上帝能够在这样的危难时刻快点赶来把自己拯救。
不久,杨再田回了信息:我不相信会有什么灭顶之灾,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在冷峻的悲观当中,你应该看到希望所在。
看着我一直不停地发信息,范梅梅关心地看着我,但又怕影响我,所以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
韩傲霜走过来,范梅梅迎了上去,两个人低声说了些什么,走到一边去了。
一个电话进来,是王巍巍。
她说:“刚才丁辰来过了,送来了九万三千美金。”
我说:“你跟葛正红联系一下,算算多少钱,你提出现金拿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