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吴问银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08:22
|本章字节:10246字
段晓霞像平常一样总是在七点十分的时候上班,她这个标兵也不是浪得虚名,总是比别人来得早走得晚,工作上勤奋一些。
在医院大门前面的一个巷子里,一个戴墨镜的男人堵住了她,说:“你是段晓霞段医生吗?我有一件急事要告诉你。”
段晓霞瞅着这个男人不认识,又见他戴着墨镜不像个好人便说:“你是什么人?我不认识你凭什么相信你?”
男人笑了笑凑近她说:“不相信我没关系,但你总得承认你爸爸是段春吧?我可是冒着风险来送信的。”
段晓霞见他戴着墨镜皮笑肉不笑的向自己靠近,本待避开但一听这个人说出“段春”二字,便僵了似地一动不动了。段晓霞每个星期都要与父亲通一次话,前几天打父亲电话一直关机,便打电话给母亲叶楠问父亲最近忙什么,手机怎么老是打不通,叶楠骗女儿说段春的手机丢了,这两天正在办理新卡,她这样做是不想让女儿掺乎进来。她想要是段春也会这么做的,无论夫妻二人发生多大的事情,也决不让儿女跟着受牵连。
“我爸爸怎么了?你快点说。”
“段医生,这里人多眼杂,我们到前面的大树底下说话。”戴墨镜的男人指了指巷口公园里面的一棵大树说。
段晓霞见巷子里人流如织,确实不适合说一些私密之话,便点头推着车跟在男人后面来到大树下。
男人见四下无人,说:“段医生,你爸爸被纪委双规了,正关在你们医院里。”
段晓霞从小对父亲十分敬畏,因为父亲一直教导她要清白做人,在她的心目中是个好父亲也是个好官,现在父亲被纪委双规了,他们凭什么?她一时心火上冲脑门,有些站立不稳。“你胡说,我爸爸好着呢,他是个好人也是个好官,不准你诬陷他。”
男人用手指在嘴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对段晓霞说:“你想让满大街的人都知道你爸爸被纪委双规了呀?对你实说了吧,你爸爸是一个星期前被双规的,前天晚上他在宾馆自杀,被紧急转移到你们医院抢救,现在还在你们医院的特护病房里。你不相信我没关系,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段晓霞将信将疑地说:“我不信,要是我爸爸住院我怎么会不知道?而且病人登记栏上根本就没有他的名字。”
男人叹了口气说:“你太单纯了,你想纪委的人知道你在这里上班还会用真名么?在你们那里住院又不要拿身份证的,随便用个名字就行。”
段晓霞一想也有道理,昨天上班后就感觉怪怪地,到底怪在哪里她也说不清楚,平时特护病房都是护士长和她负责,昨天她要去特护病房时,护士长阻挠说:“小霞,特护病房那里有我和小张护理,你负责普一病房吧。”当时她没有深想,现在眼前的这个男人说出了这个秘密,倒让她立即跟这件事联想起来,因而也就信了。“他们知道我是段春的女儿,为什么还把我爸爸往这送?”
“有一句话说‘越是危险的地方越安全’,聪明的罪犯在公安满城围捕的时候选择住在公安局招待所里往往十分凑效,打的就是心理仗。再说你爸爸的朋友也在四处找他,他们可想不到纪委会将你爸爸送到你所在的医院里治疗。”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呢?你为什么对我说这些?”
男人搡了搡墨镜,说:“我是你爸爸的朋友,听到这些消息后就过来送信,你千万不要让你妈妈知道,因为你家的电话被监听了,现在你要做的就是装作不知情,按照我们的人给你的指示办事,一定要救出你爸爸。”
段晓霞一听感觉有点不对劲,她想这人说话就像电影里劫法场的味道,这么做可是违法的,便说:“我相信爸爸是清白的,纪委他们经过调查后便会放他回家,你们这么做可是害了他,我不会干,而且我还会把你们的事报告纪委。”
男人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变得冷冰冰地,说:“你是不是傻子?你以为纪委办案是你想像中的那样文明执法?他们要不是折磨你爸爸,你爸爸会自杀吗?你爸爸一定是受不了那个苦才这样做的。如果你这样说我们就算了,到时吃亏的可是你爸爸,与我们何干?你以为我们这些人吃饱了撑着非要冒这个风险救他吗?还不是看在他有恩于我们的份上。”
段晓霞一时拿不定主意,她要好好的想一想,便对男人说:“容我考虑一下吧。”
男人点了点头,说:“如果你想通了,就在你办公室的窗台上放一盆兰草花,我们的人会联系上你的。”
段晓霞点了点头,准备推车走时,忽然想起一件事,便问道:“你说你是我爸爸的朋友,能知道你的尊姓大名么?”
男人竖起风衣的领子,说:“我们这些人没有名字,再说你也不需要知道这些。”然后他消失在巷口的人流之中。
段晓霞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震惊了。她匆匆忙忙赶到办公室,打开病人登记簿仔细查看起来,只见前天晚上有一个叫沈万三的人住进了特护病房,难道这个沈万三就是自己的父亲?
段晓霞装作送药水来到特护病房,在门口被一个着西装的年轻人拦住了。“你干什么?”
“我是护士,是来换药的。”段晓霞亮了亮胸牌,理直气壮地说。
年轻人一看是段晓霞,就更不能让她入内了,虽然病人的名字写着“沈万三”,但她不可能认不出自己的父亲,便说:“这里有专人护理,没有经过允许其他人不许入内,包括医护人员,难道护士长没有对你说清楚。”
段晓霞一见这架势就明白了八九分,看来那个送信的人消息是可靠的。她想起昨天院长还特意来到护士办公室,看她的眼神有点特别,恐怕这件事只有他一个人知道,甚至连护士长都不知情。
“我不知道有这事,那我就不进去了。”段晓霞返回到办公室,心里痛苦极了,平时十分尊崇的父亲被他们关在这里,居然连女儿想见一面都如此之难。也不知父亲怎么样了,从病人登记的信息上来看,昨天上午他还动了手术,他是不是真的像那人所说的被纪委的人逼得自杀?
不行,我一定要见到他,亲口问清楚。段晓霞心里这样想着,意志越来越坚定。可是这些人不让自己进去,能有什么办法呢?她决定先要求证一下这个人是否是自己的父亲,如果是个养病的大领导,自己冒失进去会被院领导批评的。
沈万三的主治医生是莫认真,段晓霞决定先找他了解情况。在医生办公室,莫认真打着哈欠正在看报。办公室里还有两个穿白大褂的人,这两个人不是南江医院的人,难道是省城来的专家?段晓霞正待进去,只见刚才特护病房门前那个穿西装的年轻人正从办公室出来,冲她不怀好意地一笑。他进去干什么?难道那两个人是纪委的人?有可能,不然他们两人这么一大早在办公室呆着干什么,要是省城来的专家这个时候肯定还在宾馆睡大觉,那些专家的架子大得很,不摆点谱还不是让下面的人小瞧了。
“莫医生,我找你有点事,能出来说话吗?”段晓霞冲莫认真使了个眼色,希望他领会自己的意思。
“晓霞啊,有什么事就在这说吧,等会我还要去查房呢。”莫认真像是装马虎,根本不理会她的意图。
段晓霞在心里暗骂这个呆子,进一步说:“你出来一下呀,就一会。”这时,龙剑和陶炎都不约而同地转身看着段晓霞,弄得她满脸绯红。
莫认真求救似地看着龙剑,龙剑冲他点了点头。这一幕都被段晓霞看到了,她更加坚定龙剑和另一个人是纪委的人,而且还是个领导。
莫认真走出门外,不高兴地问道:“什么事?你快点说,查房的时间要到了。”
“特护病房里住着什么人?”
“这个,这个…沈万三啊,有什么不对?”莫认真支吾其词,他知道沈万三是个化名,可这个人到底是什么人只有纪委的人清楚,自己也是糊里糊涂的。
“你在说谎,不然你吞吞吐吐地做什么?”段晓霞气不打一处来,心想你这个莫认真也不认真,整个医院除了我看得起你外,没有几个人不暗中嘲笑你的。
“我,说谎了么?我从来不说谎的,我是真不知道,要不你进去问里面的人,你问问他们我是否说谎了?”莫认真平生最恨别人说他说谎,非要拉段晓霞进去讲个清楚明白。
段晓霞知道这下捅了马蜂窝,而且在事情未弄清楚之前也不便跟纪委的人正面接触,便说:“莫医生,对不起,我不该这样说你,向你认错。你不是要查房吗?时间到了,到时别让院长说你不守时工作不认真了。”
莫认真被纪委的人一吓唬,胆子小了不少,心想纪委的人惹不得,自己的这个饭碗还得养家糊口呢。而且现在纪委的两个人就在办公室里,或许他们正竖起耳朵听着呢,莫认真寻思就是自己真的知道,这回也要说一回谎,谁叫这是关乎前途命运的大事呢,这种时候头脑不清醒不行,说错一句要想收回可就难了。
“好,我查房去了。”莫认真见段晓霞不再纠缠,连忙转身走了。
段晓霞大有斩获,这个莫认真被自己一激将把什么都说出来了,他为什么不让自己向院长问清楚,反而向里面的两个人问清楚,这里面有什么玄机?解释只有一条,就是那两个人的的确确是纪委的人。
段晓霞决定再找院长马鸿问下情况,如果马鸿也跟莫认真一样说辞,那这件事情就八九不离十了。
马鸿见段晓霞敲门,表情有些异样,心里就明白了怎么回事。他笑呵呵地招呼说:“晓霞,找我什么事吗?”
段晓霞平时很敬重这位院长,现在见他也打起官腔,心里顿时感到无比的失望。“我想问问特护病房里住着什么人?为什么不让我进去?”
马鸿刚才还和蔼可亲的样子,顿时严肃起来,说:“晓霞啊,你也是组织同志,是受纪律约束的,不该打听的不能打听。”
“马院长,你说的我都知道,这个沈万三就是我的父亲段春吧?他伤得怎么样了?他犯了什么滔天罪行?我是他的女儿,为什么连见他一面都不行?”段晓霞急了,一古脑儿把心中的怨气暴发出来。
马鸿表情变得更加严肃了,他用批评又夹带些慈爱的口吻说:“段晓霞同志,你要相信组织!记住我的话,如果没有其他的事你就走吧,我还有事情要处理。”
段晓霞木然地走出院长办公室,“相信组织”?我该如何相信?相信他们对父亲刑讯逼供弄得他自杀吗?她不甘心,决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父亲被他们折磨,一定要想办法救他。可那个沈万三到底是不是自己父亲呢?这个问题必须首先要弄清楚,她把电话打回家里,叶楠接了电话。“妈,我爸爸呢?”叶楠在电话那头说:“是霞儿呀,你爸爸上班去了,你有什么事吗?”
此刻,段晓霞才后悔刚才自己的冒失,原来父亲好端端地呢。她心里无比喜悦地说:“没什么事,就是问问。他的新卡弄好了吗?怎么打他手机总是无人接听呢?”叶楠说:“是嘛,我还没注意这事呢,等他回来我问问他。你呀,要以工作为重,再说你爸工作忙,他不喜欢人打扰他。”“妈,他是我爸,我做女儿的不能时时身边侍候尽孝,打个电话问候一下总是应该的吧。”叶楠也为女儿的孝心所感动,说:“好,好,谁不知道我们家霞儿是个大孝女呢。我不多说了,厨房里正在煮东西,把东西烧糊了又要挨你爸骂。”
段晓霞见母亲说话和平时不大一样,像是在回避什么。要是平时她不按时打电话回来,母亲总是打电话过来骂她死丫头打电话要多少钱,而且和她一说就是十多分钟,唠叨个没完。为此,她还烧坏了一个水壶,可这她并没有责怪自己,反而说一个水壶算什么,和女儿的感情才最重要呢。现在她怎么了?难道她是在骗自己?她又为什么这样做呢?
段晓霞越想越不放心,她打114查询到了滨江县人大常委会办公室的号码,打了过去,办公室接电话的人告诉她段主任请了病假。段晓霞问是什么时间的事,那个人说上个星期就请了病假,具体情况自己也不清楚。
一切似乎都明白了一切又似乎不明白,段晓霞明白的地方就是那个送信的人说的是实情,还有就是自己被母亲骗了,可她不明白的是母亲为什么要骗她?她又一次拨通家里的电话,生气地质问道:“妈,你为什么要骗我?爸爸根本没有上班,我打电话到他办公室,办公室里的人说他请病假一个多星期了。是不是他被双规了?你倒是对我说实话呀。”叶楠闻听吃惊不小,责怪说:“大人的事你不要管,你爸会没事的,你要相信他!”
段晓霞终于从母亲的口中证实了自己的判断,刚才的短暂喜悦消逝殆尽,痛苦像海水一样淹没了她。这到底是为什么?母亲居然对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无动于衷,不仅不让自己和哥哥知道反而还不让她过问?难道父母有什么秘密瞒着她?
段晓霞本来是一个快乐单纯的女孩,现在变得心事重重,她想起那个陌生人的话,便将一盆兰草放在办公室的窗台上,只等着她爸爸的朋友来和她接头一起救她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