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作者:雪静

|

类型:都市·校园

|

更新时间:2019-10-06 08:22

|

本章字节:10518字

“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吗?……”


“你知道一个男人应该怎样去爱一个女人吗?”


“你跟可心的事情我都知道了,可心她爸爸的事情可能你也知道了,我是可心的母亲,为什么选择在这个时间见你,你应该明白。可心他爸爸是犯了错误,但可心没犯错误,我不希望你在这个时候冷落可心,要知道你的爱会给可心活下去的力量。”


……


邢小美一口气说完,而后停下来看田野,田野穿了一条牛仔裤、一件桔黄色的短上衣,一双运动鞋,皮肤有点黑,大眼睛,看上去很有青春朝气,他静静地听着邢小美说话,也就是可心的母亲说话。他早听许可心介绍过,她的母亲曾毕业于某大学哲学系,可他却没能在眼前这位哲学系毕业的女士身上看出一点哲学的气质。


田野是在午睡的时候,突然被手机的铃声吵醒的,他看看号码,是许可心。他已经三天没怎么理睬许可心了,他是有意这样疏远她的。姐姐田娟那天突然跑到学校来找他,说了许可心她爸爸一大堆坏话,其实许可心爸爸被抓的事情报纸上已经公布过了,田野并没在乎,他反倒对许可心热情起来,并把他带回自己的家中,为的是安慰许可心,出人意料的是,他姐姐田娟对许可心的家人很是在乎,当天就问了她一大堆话,可心不会撒谎,实话实说,结果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田娟回去就把许可心父亲的情报在丈夫那里侦察到了,田野刚返回学校,她跟着就追来了。


田娟劈头盖脸丢下三句话,然后又像狼烟一样随风而逝。


田野至今清楚地记着这三句话:“可心她爸爸是贪官,党内腐败分子。你不要再跟她往来了。”


“咱们家是官宦人家,婚姻要门当户对。现在父母还不知道许可心她爸爸的事情,你赶紧断了关系,免得给爸妈添乱。”


“婚姻是一辈子的大事,有个考公务员的大学生分数全省第一,但因舅舅是贪官被判刑了,哪个部门都不敢录用他。如果你真跟许可心恋爱下去,别说你将来受影响,就是你姐夫的前程都很可能受影响。你好好琢磨一下吧。”


……


不能说姐姐的话对田野没有影响,她走后,田野真的几天没跟可心在一起,过去他们课余时间大多在一起玩耍,现在别说在一起玩耍,甚至连可心的电话他都懒得接了,他怕可心爸爸的事情牵连到自己,正如姐姐说的,人在现实中生活就要活得现实一点。


令他想不到的是许可心居然把她的妈妈搬出来了,这使田野大为光火,我跟你许可心最多是朋友的关系,我们还没有发展到浓浓的恋情,恋人的那些出格举动我都没在你身上进行过,你凭什么把你妈搬出来呀?早知如此,当初我就多余把你带到我们家里去,烧香还惹出鬼来了?!再说,你有什么理由如此居高临下地跟我说话呀,你是谁呀?!!……田野侧目望着邢小美,一声不吭,此刻他没有一点说话的欲望。


邢小美很尴尬,这如同对牛弹琴、对风说话的说话,恰恰证明了她的大势已去,许鹏展带给她的不过是一个腐败分子的家属称号而已。


可心坐在她的身边,她看不清可心的正面,但从她的喘息中,她知道一股怒气在女儿的心中蕴酿,她怕这怒气瞬间喷发出来,那样她真的是白来一趟了,对可心和田野都失去了意义。


邢小美沉默了一会儿,继续说:“田野,我说的话你都听清楚了吗?”


田野这时总算认真地看了一眼邢小美,然后她又看了一眼可心说:“阿姨,其实我应该不坐在这里的,也不必听您的教诲,因为如果没有许可心,我根本不认识您,我才不需要别人的教训呢。但您既然大老远地来了,为了您的女儿许可心又找到了我,那我可以坦率地跟您说,我跟许可心之间目前只是朋友的关系,我们至今没有发展成为恋人,这一点你可以问问可心,真的,你现在就问她,我在她身上有过什么出格的举动吗?跟她说过要娶她吗?”


可心转过头来,惊慌地看着田野,她看到了田野脸上的咄咄逼人,她从未见过的咄咄逼人,伴着他的狡黠,可心突然发现的狡黠,她的心不由惊慌得发悚。在极快的时间里,她认真地回想了一下,田野对她的确不错,特别是爸爸出事后,媒体上的报道田野看到了,但他反而对她热情起来,这也许是一种同学的友谊,朋友的情义,因为田野自始至终没说过“我娶你”的话,最多只是吻过她一下,他把她带到他家里是想让她换换心情,真没有别的意思,她急着把这一切告诉妈妈,是她自作多情想安慰妈妈,如此看来,田野从前对她的喜欢是因怜悯而生,这样的喜欢是靠不住的,可心不愿意接受别人的怜悯。是她的自作多情让妈妈误认为她与田野的关系是恋爱关系,并且突然跑来赤裸裸地追问田野,而田野并不按他们母女的思路就犯,这样一来,倒让可心和妈妈尴尬了。


一时间,母女俩似都无话可说。


可心低头看自己的鞋子,这双半坡跟的皮鞋还是外婆龚玉抒给她买的,可心经常穿它,走路不累脚。


田野见可心和她母亲都低着头,便仰起脸望着半空说:“阿姨,当今时代,人际关系复杂了,男女关系也就复杂了,过去你们成年人总是把在一起玩的男女视为恋人,今天这概念早就过时了,男女之间有恋人关系,但也有朋友关系,我和可心就是朋友关系,朋友有了困难,有了情绪的低落期,是要朋友站出来帮助调剂的,否则人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连友情都不讲的人,生活一定会灰暗的。请您别误会,阿姨,我跟许可心之间仅仅是友谊。再说,即便我真喜欢可心,想跟她恋爱,想娶她,有我们家庭的阻挠,我能达到目的吗?如果可心和我不顾家庭的阻挠而结合在一起,她受得了我们家里那些人的白眼吗?在我们国家,婚姻不是男女两个人的事情,而是两个家庭的事情,甚至是两个家族的事情。阿姨,您是过来人,这一点应该比我清楚明白。”田野说罢,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可心和母亲相互望着,不知说什么。


这是学校门口的一家酒吧,邢小美和可心比田野提前半小时来到的,点了几样茶,谁都没喝,田野走后,可心看着桌上的茶,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说:“妈我说您就多余来,您能跟他谈什么呀,看看被人家奚落了一通,这回好受了吧?好像我们赶着巴结他似的。”


邢小美沉着脸,她的脸沉得都快淌下水来了。


可心将桌上的茶推给妈妈:“妈您先喝点茶吧,要不这钱就白花了。”


邢小美端起茶杯,表情仍是沉默着,她喝了一口茶说:“可心,田野这孩子对你没意思,咱也就别往那方面想了,还是那句话,两条腿的人满街都是,你只要学业有成,咱不愁找不到好婆家,咱一定要嫁到高官家庭,不达目的绝不罢休。我就不信,除了他田野,咱就再找不到比他各方面都强的男孩子。”


可心显出了一脸的不耐烦,“妈,您别再说这事了好不好?难道女人一生非要找对像不可吗?是不是女人嫁作人妇就幸福呢?您跟我爸爸能算是幸福吗?前天我翻晚报,看到一段话,说女人订婚前像燕子,爱怎么飞就怎么飞;订婚后像鸽子,能飞却不敢飞远;结婚后像鸭子,想飞却飞不起来。而男人呢,订婚前像孙子,百依百顺;订婚后像儿子,学会顶嘴;结婚后像老子,发号施令。”


邢小美一下子笑起来,不由问:“你在哪家晚报上看到的,我怎么没看到呀?”


可心将茶喝尽说:“妈妈,您回去后就别想我的事情了,我还年轻,今后的路长着呢,再说女人的幸福也不在于嫁了一个什么样的男人,女人的幸福是要靠自己创造的。”


“女儿能说这话,妈也就放心了。”邢小美悻悻地起身,在服务台埋了单,便往茶楼外边走,太阳出来了,正好晒在她的头顶,刚才出门时,因为雨停了,也就把伞忘在可心的宿舍了。


可心快走几步追上母亲,两人默默地在校园的甬路上行走,谁也不肯再说一句话。


可心知道妈妈心里的不平静,其实她的心里早就翻江倒海了,只不过她不想在妈妈面前表现出来,增添妈妈的痛苦,田野刚才的表现早已证明了什么,她还有何期待呢?如果她当着妈妈的面把田野当初跟她说的话讲出来,把田野吻她的情景讲出来,田野又会怎么样呢?可心清楚地记得田野跟她说过“我要跟你在一起”的话,如今他变脸不承认了,算你田野狡黠吧,你无情我还无义呢。……


邢小美在女儿的宿舍拿了伞,就准备往回返了。今天来看看女儿,总算心里有了底,尽管田野与可心交往了一段时间,但可心在与田野相处的过程中能自始至终把握自己的行为,也算分寸感很强了,她足可以对女儿放心。


可心见妈妈撑开伞往校门外走,就提醒她说:“妈妈,以后下雨天务必要躲在屋里,不能轻易出来,如今的雷电击人,上周那场雷雨,闪电6868次,好吓人啊。“


邢小美停下来,用手抚摸着可心的脸说:“你自己多保重就是对妈妈的最大安慰了。”


可心突然感到眼窝潮了,她使劲眨眼,不想让妈妈看到自己内心真实的情绪。


这个女人不寻常!!


郝从容坐在祖灵艺姑姑面前的时候,忽然想起了样板戏《沙家浜》里的一句台词,同时她也想起了这个不寻常的女人叫祖春风,曾在地方戏《沙家浜》里演过阿庆嫂,当年在省里市里很是红火了一阵子。郝从容看过她的演出,不过那个时候她还比较小,确切地说,她应该称祖春风为大姐。


“祖大姐,我曾经是您的戏迷呀!当年您演的阿庆嫂曾经让数万观众倾倒啊!!”郝从容故意加重语气,而后递上自己的名片。


“好汉不提当年勇,那个疯狂的年代,人人都发疯,自然也包括我。”祖春风从一个精致的眼镜盒里拎出一副镀金眼镜戴上,看看郝从容的名片,然后又摘下眼镜说:“敢情还是一个作家呢,写过什么轰动的书吗?拍过电视剧?”


郝从容的脸微微红了起来,至今为止,她既没写过什么轰动的书,她的书也没拍过电视剧。于是,她谦虚地说:“很惭愧,我的书至今没轰动过,也没拍过电视剧。”


“这事要做,要炒作,这是一个炒作的时代,不是过去那种酒香不怕巷子深的年代了。”祖春风将名片放在茶几上,打量着郝从容说。


郝从容直面祖春风的时候,发现这真是一个美人,皮肤白皙细腻,身材高挺,当年她的戏风靡全省一点都不奇怪,就凭这副长相,她也会让众多观众倾倒,郝从容由此断定,当年除了京剧样板戏里洪雪飞饰演的阿庆嫂,地方戏里祖春风的扮相绝对是顶级的了。难怪她能嫁入将军的门庭,将军的儿子当年能娶这样一个万人倾慕的演员当媳妇,也算是“门庭车马喧”的大喜事。


可祖春风自嫁入将军的门庭,就很少在演出场合露面了,一些不上排场的没必要的演出,她绝对不再出场,随着时光的推移,观众渐渐把祖春风忘记了,而随着样板戏的渐趋冷落,人们也不再谈论阿庆嫂了,祖春风在那些时光里做什么谁也不知晓,但改革开放后省里成立了一个演艺团体,祖春风突然冒出来当了分管业务的副团长,这使曾经神秘的祖春风又神秘了起来,按她侄女祖灵艺的说法“我姑姑是个无所不能的人物。”


郝从容正掂量着该怎么开场,祖春风的话正好给了她一个台阶,既然对方提到了炒作,那么就从谈祖灵艺开始吧。


“祖团长,我这次来是您的侄女祖灵艺引荐的,她本来不肯把您的联系方式告诉我,我也是做了一番工作,祖灵艺很有艺术才华,是可堪造就的演艺界人才。市里这台清政廉洁的晚会,是公益性质的,我想把祖灵艺作为台柱演员,因为市里的人力有限,有关领导又想把晚会搞得上档次一点,晚会聘请您担任总策划如何?您方方面面的关系多,不论是人力财力物力,都会将晚会推向新的高潮。如果您肯出任这台晚会的总策划,要多少钱您说,别客气。”


郝从容说话的时候,祖春风始终将头仰靠在沙发上,微闭着眼睛,这个姿势告诉对方她在认真倾听,等郝从容说完,她慢慢睁开眼睛,微笑道:“灵艺这孩子有唱歌的天赋,你们晚会安排了她算是安排对了,她现在也算是有票房号召力的演员。至于我嘛,就不必担任这场晚会的总策划了吧。老爷子去世的时候,对家里人有约法三章,其中对我的要求就是不易过多抛头露面,你看这么多年我的演出是不是少了?观众可能都不记得我这个演员了。如果我担任这类晚会的总策划,机会太多了,一天到晚都有事干,我会忙昏头的。”


糟糕!她拒绝了。


郝从容瞥了祖春风一眼,心忽然乱跳起来。暗想如果她连晚会的策划都不担任,那么下一步自己的计划就无法实施了,吴启正的事也就不可能搭着这个女人的关系到上边疏通。郝从容摸了摸自己的包,木青子的画就在包里,此刻她要不要拿出来献上?不,不能轻举妄动,她从来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人。现在,她只有沉住气,一步一步让祖春风接纳她的建议,方能最终达到目的。


“祖团长,这次晚会非比寻常,这是清政廉洁晚会,有特别重要的意义。如果您能担任总策划,很多名人都会奔您而来,我们晚会自然就提升了档次。至于费用嘛,不会让您觉着跟您的名气不相配的。”郝从容进一步说。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