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雪静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8 05:16
|本章字节:9832字
“当然不是,他还有一些生活作风问题,据说一个网吧的女老板长相颇有几分姿色,他借着检查工作为名,跟人家强行发生了关系,人家把他告了,还把他留在内衣上的精液都化验出来了。这个刘青,平时我就没少说他,他偏就喜欢个女人,喜欢个钱,简直都发疯了,控制不住自己,一下子出事了吧,你说这能怪谁?有回我到他的办公室去,他找出了几张女性生殖器的彩色图片,说是扫黄打非的战利品,问我要不要?我说别说是图片啊,就是活生生的女人摆在我面前,我都没能力要了。这个刘局长,人也很聪明,脑瓜灵活,肯干事,就是不务正业,如今出事了,还不知道牵扯到谁呢。”马诗人故意停住话,用眼睛的余光扫着郝从容。
郝从容立刻敏感地说:“个人做事个人当,能牵扯谁呢。老马诗人,我跟刘局长的确联合搞过一些活动,但我们都是出于公心,在我看来刘局长是没什么事情的,至于油画家举报他的经济问题及网吧女老板举报他作风问题,这些事情我从未听说过,平时也没跟他探讨过这些,要知道我是吴书记的夫人,吴书记在家里对我是有约法三章的。我也更不会人云亦云到处乱说,毕竟我曾经与刘局长一道工作过,现在他虽出了事情,但在事情没有结果之前,作为跟他合作过的人最好保持沉默,静观事态的发展,否则会被人骂落井下石不够朋友的。”
马诗人听出郝从容后边的话是说给他听的,她在敲打自己,他的脸不由红了起来,其实他今天跑来见郝从容,原是想讨好的,这个女人如今是作协的实权派,刘局长倘若真的倒了,以后不妨投奔她,她的后台硬,关系多,各种活动都是少不了的头面人物,要知道像自己这样的诗人,硬靠作品是没人买账的,靠参加各种活动倒不失为炒作自己名气的机会。于是讪笑道:“郝主席误会我来的意图了,我觉得您是刘局长的朋友,刘局长也是我的朋友,现在他出了事情,我有必要提前来告诉您一声。”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还用您跑来告诉?”郝从容语气生硬地说。
“那是那是。”马诗人脸上的表情僵硬起来,他有点坐不住了,只好用目光四处扫着,最后两眼又盯在郝从容身后的书橱上,那里装满了各类书籍,便搭讪道:“郝主席最近有没有新书出版啊?”
郝从容冷淡地说:“没有,顾不上写书了,协会的事情太杂乱。”
马诗人知趣地站起来,看着郝从容说:“那我走了啊,郝主席写了新书别忘了送我一本啊。”
郝从容答非所问地说:“您走好啊。”
马诗人走后,郝从容好半天都敞着门窗,她觉得他身上有一股怪味。回想马诗人刚刚说过的一番话,她心里特别不是滋味,人怎么都这么势利眼啊,这边人刚进去,那边就墙倒众人推,平时还是好朋友呢,这天下的人到底谁能靠得住啊?!
郝从容内心一阵凄楚,斑点马她也不想找了,都到了这个份上,找到他又能怎么样,他能看在她的情面上撤诉?鬼了!
眼下郝从容内心突然生出一种恐慌,那就是回到家面对吴启正的时候,她该说些什么呢?她看着窗外,内心一片茫然。
侯老板闻风而动。
祁有音走后,杨亮就找到侯老板,把祁有音的意思传达了。
侯老板瞪着一双眼睛问:“我说你杨亮什么意思呀?害我倾家荡产是不是?本来我就不想到那个连兔子都不屙屎的地方去投资,你偏拉着我去,我去了吧,你现在又要我改方案不打隧道,跟你说那个鬼地方如果不打隧道,城里人谁会去呀,坐车要两个小时呢。打了隧道只有半个小时,我五千万的投资总不能打了水漂吧,家里老婆孩子都等着我吃饭呢。”
杨亮被侯老板一句话说得哑口无言,他讪笑着说:“你看着办吧,祁主任昨天为这事专门找了我一趟,她在省委工作多年,是个有背景的人,她主张的事情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侯老板听杨亮这么一说,火立刻上来了,“杨老板,你当初拉我投资的时候,不是说这个姓祁的主任是你的同学吗?因为你们之间这种很铁的关系,我才上了你的贼船,现在我把合同签了,资金也花出去了,你又来这一套了,都说你诚实无欺,我看这回你就是在为那个姓祁的行骗!哎,我说杨老板,你这么为她卖命,是不是跟她有一腿呀?……”
杨亮拚命摇头,而后赌咒发誓地说:“我要是跟她有一腿,我都是你的孙子,再说她那种女人是随便能跟别人有一腿的吗?上大学的时候,我的确从心里爱慕过她,但人家看不上我,也许是这种情结总在我心里作祟,一旦她求我办什么事的时候,我仍会不遗余力帮助她。”
“兄弟,你贱呀,太贱了,吃不到葡萄还跟着别人喊甜。你小子呀,这回甭想坑我。”侯老板二话没说就离开了杨亮。
杨亮知道侯老板也是个说一不二的人,都说一不二,只有他杨亮要处处谦就着别人。想到祁有音,杨亮真感到自己没有对不住她的地方,她身居高位,从没给他的事业行过什么方便,倒是他帮了她不少忙,他为什么要这样啊?!
侯老板说干就干,既然祁主任是个有背景的人,那么侯老板所有的事情都要做在前边,让她的背景在他已实施的方案中难以横左拦右。你不是要改动打隧道的方案吗?我今天偏就让工程队把隧道打了,反正方案已经批下来了,纵然你有三头六臂,又奈我何?
侯老板一阵电话就把工程队召集起来了,又一阵电话把重型设备也运来了,百十号人浩浩荡荡就向长水村山脚组进发了。
阴阳正在地里起苗子,如今苗木市场不景气,对苗木的高度和土球的大小都有极严格的要求,差一点都卖不上价,过去明明每棵能卖两百元的苗木,现在五六十元就卖了,而且市场还极有限。生意难做,不光城里人感受到了,乡下人也照样感受到了,阴阳甚至感到自己越过越穷了,“这也真他妈邪了门了,日子越过越紧巴了。”阴阳正骂着,抬头一看,浩浩荡荡的大队人马进村了,领头的是侯老板,他身后是重型机械,坏了,这帮人到山脚组开山打隧道来了。
阴阳扔下手里的苗子,就返身往家里跑,进了家里,抄起一只破铁锅,又拎起一把铁铲,边敲边喊地跑到街上,“大伙听好了,侯老板带着人马到青龙山打隧道来了,我们不能眼看着人家把青龙山的心肝掏了,祖祖辈辈靠山吃山的山脚人,在家里的有良心的老少爷们,赶快出来保护我们的青龙山吧……大伙听好了啊……”
阴阳这么一喊,在家的男女老少都跑了出来。
阴阳在山脚组是很有感召力的人,他甚至比孙大妹有威信多了,本来这段时间山脚组因为招商引资建农业科技观光园的事就始终没有消停过,特别是侯老板加了一个在青龙山上打隧道的方案,立刻在组民中引起了骚动,尽管组民们各有各的想法,但在青龙山上打隧道的意见基本是一致的,组民们不允许把青龙山的心肝掏空,那样青龙山就死了,山脚组也跟着死定了。
孙大妹曾一家一家地做工作,但她被戗回来了,理由只有一个“青龙山的完整比你的政绩重要,我们不能愧对子孙!”
孙大妹知道这都是阴阳煽动的结果,可她无论如何是做不下来阴阳的工作的,这事她已经愁了两三天了,就等着祁主任从省里回来看究竟怎么办呢。
早晨孙大妹就到村部去了,村妇女主任李如兰召集各组长开会,计划生育仍然是组里一项很重要的工作,尽管有些农民不愿意多生孩子了。会议刚开了一半,山脚组有两个组民就疯疯火火跑来了,“不好了组长,侯老板的工程队跟咱们组民打起来了!”
十万火急,孙大妹一步跨出会议室,顾不上跟村干部打招呼,就匆匆忙忙往组里赶。老远她就看到了吵吵嚷嚷的人群,有几个人竟扭在了一起,阴阳指着其中一个人的鼻子骂:“你算个什么东西,你敢掏青龙山的心,我今天就掏你的心,既然你不让青龙山活着,我们也就不让你活着。”
被骂的人正撸胳膊挽袖子,孙大妹一眼认出那是侯老板,便急跑几步,大口喘着粗气站在侯老板和阴阳中间,“你们这是干什么,有话好好说嘛。”
侯老板见孙大妹来了,便趾高气扬说:“孙组长,你可是这个组的干部,我们开发农业园的合同早就签好了,打隧道的批文也批下来了,今天我带着施工队来施工,这帮家伙竟聚众闹事不让进村,我说你们是什么意思啊?如果你们组民没有诚意,我立马撤资,有钱到哪里不能投资啊,你们山脚组天生的穷命,穷去吧!”
“我们穷死也不能让你掏青龙山的心肝!对不对呀,乡亲们?”阴阳敲了一下破铁锅。
“对,穷死也不能掏青龙山的心肝!”组民们异口同声说。
“你看看孙组长,这里简直是穷山恶水出刁民呢。”侯老板怒气冲冲指着组民说。
孙大妹紧张地看着组民,同时又紧张地看着侯老板,最后鼓起勇气说:“侯老板,最初我们签合同的时候没涉及到在青龙山打隧道,后来你突然提出要在青龙山打隧道,而且方案很快就批下来了,山脚组的组民有一种被愚弄之感,让他们想明白需要一个思想转弯子的过程。”
侯老板怒目看着孙大妹说:“你们山脚组的组民也太刁钻了,管天管地还管人屙屎放屁呀。既然签了合同,怎样施工和什么时候施工那是我们的权力。”说罢转身一挥手,“弟兄们开路吧!”
侯老板一声令下,开掘机就动了起来,百十人的工程队浩浩荡荡尾随其后。
阴阳突然横在开掘机的前边,大声嚷道:“你有本事就从我阴阳的身上轧过去!”
开掘机上的司机仍是往前开,不过速度慢了下来,眼看就要碰到阴阳的身体了,山脚组组民一哄而上,“你们真是要钱不要命啦,给我打!”
只见几个组民三下五除二就把司机从开掘机上拉了下来,不由分说一阵拳打脚踢,孙大妹拚命地上前拉架,不知谁挥起一拳把孙大妹也打了。
侯老板见状,怒骂道:“真他妈反了,弟兄们给我上!”
百十位工程队员立刻把现场的山脚组民包围了起来,剑拔弩张,眼看一场冲突就要发生了。
孙大妹这才想起给村部打电话求援,谢书记不在,到镇政府开会去了,村治安主任答应马上带人到现场,孙大妹打完电话,就跑过去劝阴阳,阴阳一把推开她说:“你个孙大妹离我远点,现在事关山脚组人子孙后代的幸福,你当干部的败家,我们老百姓就得把关。当初签合同没说要在青龙山打隧道,突然来了施工队要打隧道,是不是你把山脚组卖了?你到底拿了侯老板多少好处呀?”
孙大妹急头败脸地争辩:“阴阳叔,咱说话可要有真凭实据,没凭没据的事情不能乱说,说了就是诬陷。”
阴阳立刻跳起来骂道:“没有你的允许,这帮家伙敢浩浩荡荡进村?大伙儿别听她的,给我打,把这帮城里的有钱人赶出山脚组……”
阴阳一声喝令,组民真动起手来了,有的抡木棍,有的砸石头。一时间,现场混乱起来。
侯老板手下的工程队员人多势众,又都训练有素,不一会儿,现场就有人流血了。
孙大妹夹在中间不住地叫喊。正在这时,村治安主任带着几个保安来了,紧跟着镇派出所的警察也来了。
侯老板指着阴阳说:“是他聚众闹事,破坏招商引资,还带了山脚组的组民阻挠施工,动手打我们,你看我们的人被打伤了不少。”
阴阳争辩道:“不是这么回事,我们都拥护招商引资,但不允许在青龙山上打隧道,青龙山被掏空了心肝就死掉了,我们山脚组祖祖辈辈靠山吃山,青龙山死了,我们的子孙靠什么活下去?……”
侯老板傲气冲天地说:“早知这样,我们凭什么到这里来投资,我们有钱没地方花了吗?”
治安主任见投资老板发了威风,立刻让人把阴阳拷了起来,带到村委会去。
组民们见状,一哄而上,纷纷替阴阳说理,说阴阳是为了山脚组的生态环境,村里凭什么抓人?但谁也不敢再有出格的大动作,镇派出所的数位警察手里都晃着警棍呢。
侯老板望着被警察带走的阴阳,得意地晃着脑袋说:“有地方政府给我作主,看谁能阻挡我前进的步伐?!”说罢向工程队挥挥手,“走啊,奔赴青龙山!”
开掘机和工程队员一并前进,朝着青龙山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