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申拿起内部电话，要通了批捕处：“江处长，请派6个人、两部车，配合我们的马云同志行动，要马上出发。”

余申的决定非常及时，秦文学确实到了危机关头，而最先感受到这种危机的是王斌。

二月的一天，王斌到县公安局办事，在三楼上路过一个房间时，突然听到了一声喊：“王斌！”

王斌闻声站住，从半开着的门里往房间里一看，只见秦文学正迎着自己走来，惊喜地推门走了进去：“文学，啥子时候来的？”

“几个月了！”秦文学拉他坐到沙发上。

“啥子任务需要几个月？”王斌问着，扫视着房间，一看是带卫生间的两间屋，立即笑了。“升官了，局领导待遇，啥子官？”

“说是先当副政委，熟悉工作后接替政委。”

“不够意思！”王斌拍了秦文学肩膀一下，“真是富易妻、贵易友啊！几个月了，也不肯和老同学见面。”

“别提了。”秦文学苦笑着说，“来的时候，说工作需要，先上马，后加鞭，由刘局长领来了，结果直到现在也没得领导来宣布。就这也行，交警队在我来时收回了配发的手机，到了这里，名不正，言不顺，也不给手机，连电话也不给装，没得办法联系，还说没得上级宣布，出去工作不方便，串门影响不好，和软禁差不多。”

“牢骚太盛防肠断。”王斌安慰他，“反正你已经到任了，任命书还不是早晚的事，沉住气等吧。”

“说吧也是。局领导都不错，不是局长就是政委陪着吃饭，吃喝不愁，烟酒不缺，想看啥子书就要，不用下楼啥子都有，不仅把前几年加班的时间补上了，还把这辈子的假歇够了。对，春节期间，他们把你嫂子接来过节，我让他们找你来，他们说找不见。你到哪儿了？”

“我哪里也没得去啊。”

“你准是喝醉了……”

“王指导员！”局办公室秘书推门说，“局长找你半天了，快过去吧。”

“快去吧！回头常来看我。”秦文学推他起来。

“放心吧。”王斌笑着离开了老同学。

刘士军在王斌汇报完工作后，聊天似地询问了一些他和秦文学的关系以及谈话内容，然后说：“王斌啊，我实话告诉你吧，领导上开始是打算让他先担任副政委后当政委的。不料，他一离开单位，就有人告状，还一告一个准。组织上知道他是个人才，不忍追究他的问题，就让他先在我们这里躲一阵子，等风声过后再说。你和他既是老同学，又是好朋友，可以常来看望他，但是，不要问他犯了啥子错，更不要给别人讲。你晓得其中的厉害啵？”

“晓得。问他等于给他思想上增加负担，说出去等于告他。”

“聪明！”刘士军笑着夸他一句，“你就等着他提拨吧。咱们陪他喝几杯。”

他不敢违抗局长旨意，在餐桌上装得像什么事也没有一样。

从此，他就不断地来看望秦文学。

从此，他开始耐心等待秦文学高升的命令下达。

从此，他对秦文学的事讳莫如深。

在余申询问他时，他惶惶而逃，事后细想，才觉出刘士军是软禁秦文学。接着，他从宋诚口中听到了余申的警告，感到危险正在向秦文学靠近，几次想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真假难辨，更害怕刘士军得知后报复。今天下午，他再次去看望秦文学时，被一个从未见过的彪形大汉在楼道口上挡了回来，才真正感到了危险。他从宋诚那里得到了余申的电话号码，想马上把真情说出来，但一想到刘士军的阴险和残忍，一想到有关刘士军与“黑道”上有联系的传闻，又恐惧地缩回了手。他在自身安危与友情中间犹豫着，在国法与黑暗中间选择着，在天堂与阴间的三岔路口徘徊着。

他想借酒精的力量使自己忘记这一切，没有料到最后竟然是酒精给自己鼓起了勇气。他原本就佩服余申的人品，今晚在和余申通话时又被他的真诚所感动，在刹那间激动地发出了那声呐喊。他不知这声哭喊的结果，放下电话就接着痛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