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飞知道抓捕行动的第二步开始了。他在给余申送阅检察长会议集体研究通过的行动方案前，就知道了其中的内容：整个行动由检察长和公安厅长在机关坐镇指挥，余申为第一线总指挥，反贪局局长和批捕处处长为副总指挥，检察院法纪处、批捕处、反贪局全部参加，公安厅特警支队配合；行动分为三步，第一步擒贼先擒王，由余申等人先行出发，突然出现在刘士军等大队领导面前，以吃喝方式和他们拉近乎，尽量使他们丧失警惕；第二步引蛇出洞，由法纪处、批捕处和特警支队组成的小组分赴铝县各刑警中队所在地，大批人马在外待命，派出个别人员进入各镇，观察刑警和娼妓的动向，一旦发现他们互相勾结问题，立即抓现行、拘捕参与人员，同时逮捕刘士军、控制大队领导；第三步全面开花，由铁县公安局逮捕李天敏、郑云、孙成福，由反贪局出动，察看各银行账目，检索出公安人员和娼妓存款数目，同时由抓现行人员拘审有问题的公安人员和娼妓；这三步行动时间由各小组根据实际情况自行掌握，可同时进行也可以分步进行，最好不要开枪，避免产生不良影响和不必要的牺牲。这是一个非常严谨的方案，如果第二、第三步走不通，那么逮捕刘士军也是正确的。余申坐镇县城，为保证行动进展顺利，不仅请宋诚最快赶来指认上次罚款的民警，而且让高金生、小苗带着武小妹前来辨认娼妓。

为此，王飞特别关注刘士军的举止，在下楼后看到他伸手到裤兜时，就飞快地去抓他的手腕，但还是晚了一点，刘士军已拔出了手枪。他急忙猛地往上一托刘士军的手腕，使即将抵在余申腰间的枪口改成了朝上方向，随即手往上扳、脚向下踢地把他撂倒在地，顺势夺下了他的枪，一脚踩在他胸脯上，厉声质问：“刘士军，你要干啥子？”

刘士军尴尬地笑着说：“这是啥子意思？为啥子下我的枪？”

“你为啥子掏枪？”王飞喝问。

“我掏啥子枪啊。”刘士军狡辩着说，“我想掏手帕，你这一弄，把枪带了出来。你看看，子弹都没得上膛。”

“算了！小王，你太鲁莽！”余申笑着打圆场，“咱们快去接我们县委书记。”

“对不起！”王飞一笑，拐到了车右边，拉开车门，钻了进去。

刘士军爬起来，拉开右车门，说：“把枪给我。我太丢面子，不去了。给你们打电话过去。”

余申明知刘士军耍赖，却说：“小王，把枪给刘队，咱们回来好喝酒。”

“给你！”王飞把枪递向刘士军。

“真麻烦！”刘士军伸脑袋进入车内，去接自己的手枪。

“进去吧！”余申在他身后推他。

刘士军在下楼时，已感到事情不妙，想掏枪威逼余申，在此计失败后又想迫使余申开枪，以使自己的部下在不明真相的情况下营救自己，同时把余申和王飞击毙，因此挣扎着不肯上车，但是双手已被车内的王飞抓着硬往里拽，后边有余申推着，就卡在了车门中。

余申几次没有把他推进去，忙中不乱地掏枪在手，用枪托狠命地砸他的脊背。

刘士军被砸了几下，身子不由自主地爬到了车里，双手被王飞敏捷地铐上了。

余申把刘士军塞进了车里，关上车门，看到高金生他们到了，果断地命令：“高金生，你上二楼帮马云稳住那几个，留一个人给我们带路。”

“有比他们更熟悉的。”高金生吆喝一声，“快下车给处长带路。”

余申看到武小妹从高金生的车上下来，一挥手，上了车，看到武小妹上来，启动了汽车。

“余申，你是水县副书记。”刘士军在后排座上咆哮，“没得权力逮捕我。”

“这是我的个人行动吗？”余申冷笑一声说，“你睁开眼睛看看，这是省高检代表国家、代表人民行使权利！”

“你还敢耍横？”车前排座上一个人回头问。

刘士军一看见武小妹，立刻瘫软在座位上。他明白自己原先的侦察、打探钻进了一个精心设计的迷魂阵里，现在已经落入了天罗地网之中。此时，他估计这天将有大量干警落入法网，自己的一切罪行将得到应有的惩罚。

汽车很快地停到了铝县城关刑警中队门口，看到批捕处长迎面走来，急忙下车问：“准备好了？”

“大批人马在城外待命，几个人在这里边。”

“好！你先让人把刘士军看管起来，然后让城外人员全部来这里。”余申对车上的王飞说，“咱们走。”

王飞已听到了他们的谈话，把瘫软的刘士军拽下车来，交给批捕处长，跟着余申往里边走。

“我干啥子？”宋诚从阴影里闪出来问。

“你到车里和武小妹待命。”余申头也没回地进入刑警大院。

这是一个由两层楼组合成的四合院，总共百余间房子，但是第二层没有灯光，第一层有十几间房屋亮着灯。

余申根据经验判断中队长应在正房，就径直从院中穿过，斜眼观察两侧房间，透过门窗玻璃朦朦胧胧地看到这里竟有十余个省检察院模样的人在接受审问，脚步不由地加快了。他来到正房门口，毫不客气地一脚踹开了门。

一个络腮胡子的中年男人，正坐在宽大的写字台后喝酒，看到余申他们，猛地站起来吼叫：“啥子人？”

“你也配问我们？”王飞怒气冲冲地反问。

“我堂堂的中队长不配问你们这些保流氓的人？”

余申微笑着坐到沙发上，说：“小王，把证件给他看看，咱们是执行公务，不是走后门。”

“看看吧！”王飞把工作证扔给中队长。

“法纪处的？”中队长急忙把证件还给王飞，“余处长没得来？”

“站在你眼前的是谁？”

“失敬！失敬！”中队长慌忙转过来和余申握手。

“不必客气！”余申没有伸手，“我们在执行公务，想检查一下你们今晚在做啥子。”

“突然袭击，抓了几个和‘鸡婆’鬼混的流氓。”

“有证据？”

“都是抓的现行。”

“把他们都叫到院子里，让我看看。”

“要得。”中队长出去吼叫，“打开院子里的大灯，把流氓们押出来。”

院子四周的大灯随即把院子照的如同白昼一般，警察们开始往外押流氓。

王飞在门口看着，突然笑着转回身来。

余申瞪了他一眼，责问：“有啥子可笑的？”

王飞说：“你看看就晓得了。”

余申起来，站立在门口，不由地也想笑。他看到这十几个“流氓”中竟然有包括苗玉在内的6个剪成短发的女检察官，在暗自称赞批捕处长高明的同时，强忍着笑，问中队长：“二楼为啥子没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