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彦乔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08:23
|本章字节:8280字
陈少峰怏怏地出去以后心里就有些后悔。回到家里以后,除少峰把这件事告诉了洛霞。洛霞听了以后心里也很不高兴。“你真没有良心!”洛霞说,“你必须去给舅舅认错!”
陈少峰说:“我有什么错?”
洛霞说:“你惹舅舅生气就是错!”
陈少峰说:“你舅舅不管事才是大错!”
陈少峰和洛霞夫妻两个拌了几句嘴事情也就过去了。洛霞知道舅舅是个好人,不会跟小辈人计较,她想过几天等舅舅消了气她和陈少峰一起去舅舅家里道个歉就没事了。
谁知道事情发生的第二天,市委书记陈德霖突然召集市四套班子的领导浩浩荡荡地开进了紫云山旅游开发区,并重点视察了仙子大厦工程。当然,市委办主任陈少峰没有被通知参加,他知道陈德霖还在生他的气。否则,这么大的行动哪里会少得了他这个办公室主任鞍前马后地奔忙啊!
被冷落在办公室里的陈少峰心里既兴奋又内疚,兴奋的是陈德霖终于在是非面前挺直了腰杆,他不仅可以当舅舅,而且可以当市委书记。内疚的是他觉得自己实在不应该采取那样刻薄的方法去激怒这位面善的妻舅,他想在适当的时候一定向陈德霖老老实实地赔礼道歉。
随着市委书记和市长那场地下官司的悄悄展开并迅速向前发展,除少峰的家庭悲剧也愈演愈烈,最终是分崩离析。
原来洛霞从小就死了父亲,后来年轻的母亲改嫁他人。而性格倔强的洛霞坚决不认继父,是舅舅和舅妈当亲闺女一样把她拉扯成人,并供她上了大学,安排了工作。舅舅可以说对她是恩重如山,洛霞理所当然地把舅舅以后的种种不顺都一股脑儿地推到了陈少峰的身上。而陈少峰心里虽然对陈德霖感到内疚,但他认定造成他最后失败的根本原因是他的无能。
“连本该由他主宰的一个小小的开发区他都不敢理直气壮地拿到手上,他还配当这个市委书记吗?”陈少峰毫不退让地与洛霞争辩。
“你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没有舅舅哪里有你的今天?”洛霞经常把这句话挂在嘴上。
“那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码事。如果说让我给你舅舅尽忠尽孝养老送终,我陈少峰连眉头也不会皱一皱。如果说到他在旅游开发区问题上的失败,那怪不得我。”陈少峰如是说。
他们谁也说服不了谁,争执的级别也越来越高。终于有一天洛霞一气之下提出分手。而陈少峰又不肯让步,于是第二天他们就气冲冲地到街道办事处办理了离婚手续。而他们的家庭变故陈德霖却一无所知……
“就这么简单,”陈少峰对江云天说,“这也倒好,落得个赤条条来去无牵挂!”
在一阵沉默之后江云天说:“看来这个忙我能帮,因为此事与你们之间的感情无关。你小子要是有第三者之类的事我可就没有办法了。”
陈少峰苦笑笑说:“你看我是那样的人吗?再说我有那个贼心也没有那个贼胆啊。洛霞厉害着哪!你别看她在你面前绵羊似的,她可是只母老虎。”
“胡说什么?我就不信!”江云天说,“我帮你的忙,你也必须帮我的忙。”
陈少峰说:“你是说矿机厂的事吧?我劝你还是小心点儿。你知道那个劳尔斯是什么人吗?他是个地道的国产种,说不定还是个本省土着呢!我亲耳听董伟清问起他的父亲……”于是,除少峰把他参与矿山机器厂进口现代化全自动综采设备生产线与劳尔斯公司进行谈判的前前后后向江云天讲述了一遍。这使江云天突然就想起了省城飞鹏房地产开发公司的总经理吴飞鹏,他曾经给江云天提起过,副省长吴竞存的儿子在德国经营着一家什么公司,莫非这个劳尔斯就是他的儿子?世上竟有这么巧的事!
江云天没有给陈少峰提起这件事,因为他还需要证实。如果真是那样,事情就更加棘手了。
“我不准备让你参与矿机厂的事。“江云天说。
“那你让我做什么?”陈少峰问。
“旅游开发区!”江云天说。
……
董伟清是在晚上八点多钟乘坐沈筱宁的“奔驰”轿车赶到省城的。来到省城以后他匆匆在街上的一家小餐馆吃了一点东西,便来到梅园新村吴副省长家里。
自从上一次董伟清拿着那幅明代画家王绂的画前来拜访吴副省长至今还不到半年的时间。时间虽然不长,但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以至于使董伟清感到这一切都像是在做梦。而这个梦对他来说并不美妙。因为眼看就属于他的那把交椅突然就不翼而飞了,他心里无论如何也难以平复那种失落的情绪。他曾经几次试图找吴副省长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他打了两次电话以后心里就有些凉了,因为吴副省长好像把他忘了。董伟清原先离吴副省长很近的那种感觉好像不再那么强烈,他们之间的距离好像正在拉大。
这一次他打定主意来见吴副省长,一是事情的确非常紧急,二是他终于有了晋见吴副省长的充分理由。此举如果成功,宁康的大局有望彻底扭转。
董伟清按响吴副省长家的门铃的时间是晚上九点多钟。
董伟清是从不空手前来拜会对他有知遇之恩的这位副省长的,这一次他给吴副省长带来的是一方真正的广东端溪出产的端砚。他提着一个普通的编织袋走进吴副省长的家门。吴副省长像往常一样很热情地把董伟清让到会客厅,董伟清没有感觉到吴副省长对他有什么异样,这让他把一颗悬着的心放到了肚子里。坐下之后他就打开了那个编织袋,从里面取出一个精美的木匣,然后双手端起木匣送到吴副省长面前。
“吴省长,不成敬意!”董伟清说。
“你来就是了,还拿什么东西呀?这不显得生分吗?”
董伟清打开那个木匣,小心地从里面取出那方砚台。
这真是砚中的精品。砚呈墨绿色,长足有一尺,砚宽不虚八寸。砚端雕刻着镂空的二龙戏珠,砚尾半圆处是头对着头的两只飞凤,砚的两侧雕有凸凹有致的祥云。吴副省长很内行地用手轻轻摸了摸那微洼的砚池,他感觉像摸到了柔软的细泥,然后又用指甲用力按一按,又仿佛触到了坚硬的铁石。
“不愧是名砚哪!”吴副省长感叹地说道。
“这是那一年我去广东出差的时候,专程到高要县端溪买来的。我想大概吴省长喜欢……”董伟清说。
“真难为你想着我。”吴副省长说。
“这不是应该的吗?”董伟清说。
“你和那个叫江什么的……哦!江云天合作得怎么样啊?”吴副省长问。
董伟清叹口气说:“还算过得去吧。”
“我看不一定!”吴副省长说,“你心里想什么我是知道的。这一段我比较忙,好像冷落了你,其实不然啊!宁康的事情我一直搁在心上。怎样才能把事情理顺?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我希望你静下心来,不要计较一时的得失,要往远处看,往大处看。毛主席他老人家说得好啊,‘情况是在不断地变化’嘛!‘变化’二字很奇妙呢!”
吴副省长的这些话说得董伟清心里热乎乎的。
“吴省长教导的是!我一定不辜负领导的希望,努力做好自己的工作。”董伟清说。
“那就好!”吴副省长说,“你今天来还有什么别的事吗?”
董伟清说:“是有一件事要向吴省长汇报。您还记得宁康矿山机器厂那条生产线吗?”
吴副省长说:“那是宁康通过我儿子的公司从德国引进的,我怎么会不记得呢?”
董伟清说:“最近那条生产线出了一些毛病,厂里因为技术力量问题解决不了……”
吴副省长摆摆手慷慨地说道:“那很好办嘛,你们可以让飞鲲的公司派人来帮助解决呀!他们有这个义务嘛!如果你们不好意思开口,我可以代为转达。”
“我也是这个意思,不过……”董伟清显出很为难的样子,只说了半句就住口了。
吴副省长说:“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如果是因为费用问题厂里有困难,我可以让飞鲲的公司少要一些。”
董伟清摇摇头说:“费用问题宁康就是再穷也不在乎那几个钱,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今天怎么吞吞吐吐的呢?”吴副省长显得有些不耐烦。
“吴省长,”董伟清叹息一声说,“这话本来我不该说。好像我来告云天书记的状,但不说又觉得对不起吴省长。江云天不知道听到什么风声,昨天到矿山机器厂走了一趟,认定那条生产线不是莱特公司的产品。他武断地认为劳尔斯公司用假货欺骗了我们。因此他准备向劳尔斯公司提出索赔,如果劳尔斯公司不答应,他还准备向德国国际仲裁组织提起诉讼。”
吴副省长的脸慢慢地阴沉下来。停一停他问:“你跟我说实话,那条生产线是不是真有问题?”
董伟清肯定地说:“当然不是!我认为问题不在机器上,而在于矿机厂的技术力量太差,他们就连说明书都看不懂,怎么排除故障啊?再好的东西到了他们手里也会变成一堆废物……”
吴副省长抬起手止住董伟清说道:“如果不是机器本身的问题,江云天要打官司就让他打嘛!如果是机器本身的问题,那我就要让吴飞鲲给人家一个说法。”
董伟清想了想说:“我看不管什么情况,这官司还是不打为好。因为官司一打起来,我怕对吴省长有些妨碍……”
“这会对我有什么妨碍?”吴副省长不屑地问。
“我是怕万一劳尔斯公司某些地方有些疏漏,司法人员如果非要向吴省长取证,在您的办公室或者家里频频出入,恐怕不太方便……”董伟清说。
吴副省长拉下脸长时间沉默不语。好大一会儿,吴副省长才开口说道:“请你把宁康引进那条生产线的情况原原本本告诉江云天,他要打官司就打好了,我并不在乎个人的毁誉!”
……
当告别吴副省长走出那座小楼的时候,董伟清的心情是极其畅快的,他对自己此行的初步成果感到满意。他断定吴副省长对江云天的举动绝不会无动于衷,他最后的那几句话无异于向江云天发出了警告。如果江云天不顾这些警告一意孤行,那么他面对的就不仅仅是什么劳尔斯公司。董伟清当然不希望江云天就此罢手,他还真希望江云天“一意孤行”下去,只有这样,董伟清才能看到江云天在这个强大的对手面前碰得头破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