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打造计划(2)

作者:云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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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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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08: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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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8768字

下车后看到火车站的铁栏杆里,站台上一排古老的廊柱由远而近,浅灰淡黄的方形廊柱,在她看来总有一种时光回廊的感觉。读高中的时候,上学放学都要经过这里,放学的时间正好有一班火车从这里经过——唯一一班经过梦泽镇火车站的列车,她常常溜到站台上看着火车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江上白会奇怪地问她:“你为什么老盯着这些廊柱看?”


那是他头一次看到她躲在站台上看还没到达的列车时问的问题,她想了想,自己也不清楚答案是什么:“我也不知道,就是觉得……这好象是通向另一个世界的隧道一样……”


是的,那是通向另一个世界的隧道,那时的她,每天都希望自己能离开梦泽镇,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事实上,她也一直在为这一点努力,认真地读书,努力考上大学,上了大学之后,又接着考gre,考托福,“如果能环游世界就好了,游遍天下美景,多好啊~,”她在因为吴音的事情保研无望之后,愤而申请北美的学校,告诉江上白的时候,他有些奇怪,不理解她的想法:“为什么你这么想出去?”


“我就是想出去,能走多远走多远,越远多好,老呆在这一个地方,多没意思啊?”她固执地劝服他,希望他能理解她的决定。


他一遍又一遍地劝她,希望她能放弃出国读书的想法。过了两个月,吴音的事情有了新进展,系里的领导专程向她道歉,表示查清楚了吴音被教授性骚扰事件的真相,原来倒打她一耙的教授也遭到了留院查看处分。系里的领导还一再信誓旦旦地表示以她的成绩,留校保研绝对没有问题,甚至还可以自由挑选导师,可是她那时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想到自己系里有那样衣冠禽兽的教授,她就一点儿也不想在婺城大学呆下去了。


“你们系领导不是已经说你的成绩够保研了吗?你何必还要这么麻烦,现在时间也不合适,你要申请困难很大,拿不到奖学金的话你怎么过去?”


“那我也要试试嘛是不是?再说我们系那个变态教授啊,他骚扰吴音,还反咬一口让别人以为我为了保研去勾引他?不管怎样我是得罪了他了,他这次没整成我,谁知道以后会不会找机会报复,反正官官相护说不定过不了几个月他又复职了……诶,你怎么知道我又可以保研了?我好像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吧?”


“我……我听你们寝室的人说的,他这次想整你落了空,在系领导那里都已经留下前科了,他以后巴结你还来不及,还敢报复?再说你现在这件事在系里也传开了,以后你们系也会想方设法的把各种好一点的资源留给你使用,不然的话就是会落人口实,说系领导是伺机报复,这个道理你还不明白吗?你要是申请出去了,还不一定有这个待遇呢!”


她皱着眉瞅着他:“总之我不想在这里呆下去,系里这次是道歉了,可谁能保证以后碰见此类事件,他们解决的方法还是同样蛮横?谁知道他们为什么突然改变态度,难道朝你脸上吐口口水,再拿条手绢帮你擦擦,你就能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啊?”


“那你看不见我了你难不难受啊?你有没有想过我看不到你了我难不难受啊?”他终于忍不住发了火:“出去到底有什么好的?外国的月亮就那么圆?还是我在你心里,连这一点份量也没有——你到底有没有考虑过我们的未来?”


“你发什么火啊?两年而已,又不是不回来了!”


“两年的时间足够发生很多事情改变很多事情!”


“你到底在计较些什么呀?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读研读博出国的人越来越多,我申请出去读书,还不是希望以后回来可以找个更好的工作?这就是你说的没有考虑过我们的未来吗?你就对我这么没有信心吗?”


“不错——现在说两年,我怎么知道两年后会怎样?说不定两年之后你就,”江上白气急败坏下,说话越来越难听:“你就嫁了个洋鬼子混了张绿卡也说不定呢!我算什么呀,一个连湖景别墅都买不起的穷光蛋而已,等你碰到了能让你生活得更好的人,你还不用坐直升机的速度把我给踹了呀!”


苏晚气得差点一耳光抽过去,甩开他的手顿脚怒道:“江上白你不要太过分!”


说完她便转身往宿舍跑,一边跑一边在心里咒他回去口里生溃疡,竟然这样看轻她,以为她是见钱眼开的人,一边跑她又一边放慢脚步,可是——他竟然一直也没有追上来,等冲回寝室后才听到楼下阿姨的大嗓门:“305,苏晚,有人找——”


她还在气头上,一点也不想下去见他,可是楼下的阿姨存心跟她过不去:“305,苏晚,你男朋友找——”


再不下去她马上就要上学校bbs的十大了,苏晚恨恨地一跺脚,冲下去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你还来找我做什么?不用等出去找洋鬼子了,我现在就能在学校里找到一个比你更好的,然后用坐直升机的速度把你踹了!”


他二话不说就把她往宿舍最近的偏僻小树林里拽,搂着她的腰在她脸上不分轻重地乱吻一气,“江上白你放开我——”“不放”“你这个色狼你再不放我就喊人了”“有种你就喊啊,大不了表演给别人看了,看看又不吃亏!”“江上白你——”“我错了!”


“你——”


她嘟着的嘴已被他趁势攫取,刚才一肚子的火,竟然被他轻轻巧巧的三个字就灭了下去,她满心的不服气,这样就饶了他,以后他还不得变本加厉呀!系里的师姐们说过了,男人不能宠,要从当男朋友的第一天就开始调教,看来她是之前对他太好了,让他这样嚣张!


“你错什么了呀,我就是个嫌贫爱富的,买不起湖景别墅的,我才不要呢!”


他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抱着她一个劲地揉她的头发:“傻姑娘,你放过我吧。”


苏晚,你真没用啊……他一叫你傻姑娘,你就没抵抗力了……苏晚在心里悲哀地想着,仍然负隅顽抗了一下:“谁知道你会不会趁着我不在,出去拈花惹草,我没说你呢,你还敢说我!”


他硬硬的下巴抵在她额头上,间或吻着她的发根,薄薄的两片唇印在她的额间发上,软软的,柔柔的,和他的声音一样:“那……你还不多看着我点儿?我可跟你说了,我们系追我的女生,没一打也有一打半……”


她狠狠地掐了他一把他才住口,她为难地抬起头来,其实……也不是没有想过直接开始找工作,以婺城大学的学历在本地找份糊口的工作并不难。可是她和江上白都没个有钱的爹娘,不像其他同学那样,毕业了准备结婚时有父母帮忙付房子的首付……她踌躇了半天才回答道:“那……手上正在申请的一家学校,算是最后一家好不好?要是没有一家学校要我,那就……”


他直接堵住了她的嘴,带着点无可奈何的惩罚意味吮下去,那时她正在申请的就是费城大学,不知道是不是天意弄人,在她已经开始准备找工作的简历时,费城大学给她寄来了offer。到周末两个人见面时又说僵了,她拿到offer的时候心情已经很矛盾了,谁知道他又给她摆脸色,她气急之下责难道:“你就只会说要我留下要我留下,好像我不留下就是不爱你一样,那你呢,你有没有做过一点努力啊?如果从我开始准备出国的时候你也有开始准备,会是现在的局面吗?”


他当时脸色变得很难看,她也知道这有点强词夺理了,两个人一起申请的话,也很难申请到同一个地方的学校,可是看到他那样别扭的脸,她心里就格外的难受,每次吵架到最后,好像都在纠缠她是不是爱他这个问题,他竟然质疑她是不是爱他——一想到这里,眼泪就不争气地往下掉,他这才慌了神,捧着她的脸止不住地赔礼道歉:“我的错我不对,我检讨我认罪,你别哭了好不好……,”他一迭声地哄着她,薄薄的唇落在她的脸颊上,一点一滴地吻去她微咸的泪水,“傻姑娘,别哭了,别哭了,你一哭我就——”


“就怎么样?”她话音里带着浓浓的哭腔,他心疼地搂着她,神思复杂:“我怕你离开我,真的,怕极了。”


“两年的时间,不长的,我给你电话,每年放假我都会回来的……”


他欲言又止地看着她,最后低声道:“每个星期周末才能来看你,一个星期七天,五天看不到你,你知道那五天我都是怎么过的吗?”


“每个周一对我来说都是一种煎熬,我几乎是数着钟头才能过完周一到周五的五天。”


他搂着她在怀里,紧得她都要透不过起来了:“我只有你了,我怕你离开我,我一想到你可能离开我,我就——,”他沉沉地叹了一口气:“我完全没法想下去。”


苏晚的心一下就被捏紧了,江老师头一年才病逝了,江上白现在真的是一个亲人也没有了,想到这里她又有点不忍心,犹豫了半天之后她终于下定决心:“那……那我回信拒掉费大的offer好不好?可是,可是现在找工作也有点晚了,要是一时半会儿没找到合适的,你要养我的!”


江上白一下子就愣住了,呆呆地看着她好半天,皱着眉摇头道:“不了,你还是,还是去吧。我……我想办法。”


“你想什么办法?”


一个月不到,他就拿着宾夕法利亚大学沃顿商学院的offer来找她了,她怎么抢他也不肯把offer给她看,她只能看着宾夕法利亚大学的u形校徽印章两眼发直:“常春藤盟校啊!比我的学校好多了!原来你这么天才的!你居然还准备就在婺城找个证券交易所的工作就过一辈子了!”


她的尖叫持续了至少五分钟,之后半小时一直保持着极度亢奋的状态,她想着要是她能拿到宾大的offer,只怕在梦里都会笑醒。他却忧心忡忡地看着她,脸上一点喜色也没有,似乎对去沃顿商学院读phd兴趣缺缺,“我们在费城又可以在一起了!你干嘛还垮着一张脸啊!”


“只要和你在一起,就算一辈子都呆在梦泽镇不出来,我也很高兴。”


他面有忧色得看着她,缓缓答道。


他温柔的声音犹在耳边,如果……如果他们真的一辈子都呆在梦泽镇,是不是就没有后来的故事了?他们是不是也就在梦泽镇这样一个世外桃源,安安静静地生活下去了?


如果是那样,这或许就是一个圆满的故事,她和他,不会到费城,不会遇见孟涵,不会因为阴差阳错而分离,当然她也就不会遇到方非尽,不会有后来这一连串的故事了。


然而人生的路,不像梦泽镇的这座石板桥,简简单单,笔直到底。


人生路上有太多分叉口,任何一个地方犹豫了,也许就通向一条完全不同的路了。


苏晚站在长长的石板桥上,桥下的柚河依旧缓缓流淌,鱼儿在柔软的水草间嬉戏,仿佛她刚刚真的穿过了时光的隧道,回到了十二年前,只有青石板两侧更繁盛的青苔,在默默诉说着这十二年的沧桑。


远远的桥中央,他坐在青石板上,就在她当年遇到他的地方,远远地看着她,仿佛他还是那个背影萧索的少年,仿佛她还是那个素衣白裙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