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正是！”几人附和着说。

于是，庄生吉提起了一个手提箱推给了顾辉和陈东。董涛说：“这一宝就压在你们身上了，这100万算是一半定金！”

“你们尽管放心就是了！”陈东将箱子挪到一边，收下崔达递上前的材料。

一星期后，s市各大报纸先后刊出了陈东的报道。一时间，举国震惊，人们纷纷口诛笔伐“腐败分子”，要求严肃查处“亵渎法律”、“作风败坏”的检察官。

罗封尘最先看到这个报道，他马上给李碧、林枫打电话，然后赶到了一口茶茶馆。

这时候，初冬的第一场雪已经飘落下来了，但茶馆里却依旧洋溢着春天般的气息，只是他们感觉不出温暖罢了。

靠在窗边坐下后，罗封尘将报纸递给了林枫，林枫看了后又递给了李碧，李碧看了后便无声地坐着，再也说不出话来了。他们的心情就像窗外的雪地，被践踏得一片泥泞、一片灰暗。最后，还是罗封尘最先开口了：“我看，这事闹得越大越好！”

李碧说：“我也是这么想的，就怕这事就这么隐消了，现在我可以一身轻松了。”

林枫说：“可是，如今，我和李大姐都是有职无权的人了，就看你大律师的了。你是最后一道防线了。”他俩都望着罗封尘，眼神里有几分渴望，也有几分迷茫。

“其实，我比你们也好不到哪里去，家已经不能称其为家了。”罗封尘苦笑了一下，又说，“她无论如何也不让我再给贺再宇做辩护律师了，她实在是被匿名电话吓怕了。再这样下去，我怕她会吓出精神病来。”他不得不说出自己的隐衷，生怕他们怪罪自己是个逃兵。

“他们实在太猖狂了！”李碧愤愤地说，“多行不义必自毙，他们会遭报应的！我就不相信世道变了，没有了公平、公正和公道了！这纯粹是打击报复嘛！新闻舆论，到底还讲不讲事实？”

“哦，还有那些照片。”罗封尘欲言又止，“林枫，你是搞刑警的，应该知道是怎么回事。”

林枫说：“现在哪里都有借尸还魂术，不过小菜一碟。依我看，谢宏近来表现失常，一定是被他们控制了，于是他们来个美人计，拖谢宏下水。这样一来，录像有了，照片有了，再照几张李姐的照片，换一个人头就成了。可如今看来，谢宏也被他们出卖了。现在关键是谢宏能不能迷途知返、悬崖勒马。如果能这样，我们能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了。这一招也他娘够毒的，来了个一箭双雕！”

“那这事就交给你了。”罗封尘说。

“唉，”林枫叹息一声，“我可能要被发配边疆了。”他望着窗外，眼里飞舞着晶莹的雪花。

“他们要把你调到哪里去？”罗封尘感到很意外，也很气愤。

“不知道。”林枫便苦笑道，“我不过是颗小卒子，哪摆不是摆。可是，如果让我过河，我就能当小车。”他真想跑到雪地里，号啕几声，可是，s市这么大，却没有一块洁净的雪地让他躺下来，尽情地号啕啊。

“你能不能要求去古越？”罗封尘想起古越之行还有许多未揭开之谜。“你可以顺藤摸瓜，从下往上查。说不定，可直捣黄龙府。”

“对！我这就要求去！”林枫拍了一下脑袋。

“你总得找一个恰当的理由啊！”李碧说。

“有了！”林枫激动起来。这些天，他脑海里一直浮现出看守女警官石艳红的影子，整个脑海都被她的倩影占据了，他越来越觉得她就是自己等待已久的那个女人。他经过暗中调查发现，石艳红是古越公安局抽调到s市公安局培训的警员，刚好遇上童雪和陈忠敏被追杀灭口的案子，于是局里就抽调她来了。但林枫一直没有弄明白，石艳红扮演的究竟又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什么理由？”罗封尘很慎重地问。

林枫笑笑，说：“我已经有对象了。”他所谓的这个“对象”是等待调查的“对象”。

“谁呀？”李碧好奇极了，她没想到林枫已经遇上意中人了，“你可不许保密，我们得先政审政审。”一高兴，大家心头的雪水也就化开了。

“就是在武警医院看守童雪的那个女警官石艳红，”林枫说，“她已经回到古越公安局去了。”

“得先政审呀！”李碧又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

“是啊，首先得过政审这一关。”林枫笑笑说。毕竟这只是他的一相情愿，他还不知人家有没有男朋友呢。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打开一看，见是崔达他就先告辞了。

窗外依旧飞舞着雪花。

林枫的担忧不是空穴来风，第二天，崔达便对他摊牌了。林枫没想到，上级不仅同意他去古越，而且还给他安排了副局长的位子。他立刻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罗封尘和李碧。

三人照样来到一口茶茶馆，依旧靠着那个窗口的位子，但都没有再露出伤感和不平的神情。

罗封尘的心情比较复杂，李碧的不幸已经成为事实，林枫这一走，还有谁会站出来给李碧洗清冤屈、平反昭雪呢？而且，林枫这一去，又将是什么样的结局呢？难道案子就这么半途夭折了吗？罗封尘想起他们各自的命运，难道正如茶馆门口的对联所说，“吃一盏各奔东西”了？

林枫并不伤感。他叫了酒，连平时不太沾酒的李碧也要了一杯。罗封尘没有劝她，心想她喝点儿也好。李碧喝了几口，便不住地咳嗽。罗封尘这才说道：“不能喝就别喝了！”

李碧眼眶有点湿润，心想普天之下，自己就只有这两个知己了。

这时，林枫家里打来电话，说有人找。其实是同事们舍不得他走，可又见不着他人，就找到他家里去了。林枫只好告辞，眼里却滚出了豆大的泪珠。他说：“你们喝，我先去了。这酒我还没有喝够呢。”

望着林枫远去的背影，罗封尘和李碧久久没有言语。他们结下的这段情谊和生死同盟，如今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了。尽管他们不知道最终的结局是什么，但他们却有一腔热血、一腔忠诚、一腔悲愤。

回过头来，罗封尘又久久地望着李碧，说：“要是你不一心扑在工作上，不知还要年轻多少。”他想逗她开心。

“这么说，你是看我老了？”李碧调侃了一句。

“当然比我初见你的时候老多了。”罗封尘微笑着说，“我不也是一样嘛！岁月不饶人啊，一额头的沧桑。不过，我对你的心却始终没有改变。”

“这我知道。”李碧说，“虽然我知道得晚了点，但我们毕竟还是能够并肩战斗在一起。我想真要是生活在一起，油盐酱醋茶的，还不知道有多少磕磕碰碰呢。还是现在这样好。”

“这也许就是缘分吧。”罗封尘却不想破坏彼此之间留存的美好印象。他们默默地走出了茶馆，走进了暮色之中。

华灯初上，李碧和罗封尘依依不舍地分手了……可这样的夜晚，李碧又能去哪里呢？除了面对夜空，面对过去，想想儿子，想想同志，工作上已经没有一点儿可想的了。无事一身轻，但她却轻松不起来，更何况在这流言蜚语四起的时候，她能无动于衷吗？

第二天，林枫又打来了电话，他说他得尽快离开市里，他实在承受不住同事们的盛情，生怕耽误同志们的工作。

这天下午，罗封尘和李碧为林枫饯行，他们一直把林枫送到了城外。在严革牺牲的地方，林枫亲自点了香烛，遥祭严革的在天之灵。傍晚时分，晚霞正在天际燃烧着，整个天空，整个世界都是一片赤红。而那像探照灯扫射而来的光芒，此时正一道道透过云层，在天地之间反射，仿佛血浪一波一浪地翻滚起来。李碧、林枫和罗封尘三人的目光一齐投向了西边天际，晚霞燃烧起来，仿佛要将这个世界、这个城市点燃。于是，他们的心潮也像晚霞一样翻滚着、燃烧着，直到天的尽头。

罗封尘紧紧地抱住了林枫，深情地说：“最后的胜利一定会属于我们！只要太阳不落。”

“只要太阳不落！”李碧也紧紧地握了握林枫的手，说，“胜利一定属于我们！”

林枫忽地敬了一个军礼，就上车了。一转眼，那辆红色的警车就钻进了红霞之中，就像一场红色的风暴，朝着古越，朝着他魂牵梦萦的地方，奔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