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王勋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08:48
|本章字节:7642字
“正经点,”老刘有些严肃了,大概是女人刚才那话侮辱了他男性地尊严,“梅子她们呢?”
“咳,我就知道你是冲着梅子来的——梅子,花子,叶子,快下来,胡老板来了!”女人冲里面喊道。
我这才发现后边藏着一道仄仄的木楼梯。这屋上面还有一层暗楼哪!
接着就是“咚咚咚”的下楼声,三个衣服明显和这个季节不相符合的年轻女人下来了。在大冬天里袒胸露乳,足见这个钱也不好挣,幸亏老板娘还不太苛刻,开了空调,要不真会冻死人的。
“胡老板哪,”前面长得那个稍微端正一点的女子挽着老刘,“你总算还记得我这个老朋友!”
我差点笑了起来,你们算哪门子朋友?
三狗张着嘴,一幅艳羡得不行的样子。
“你们,好好陪陪我这两个兄弟。”老刘俨然大佬。
两个女孩便上来了,一人挽了一个。我有些不习惯,轻轻挣脱了。
老板娘看了偷笑。
“这样吧,大冷的天,咱们先洗个脚。两位兄弟说怎么样?”
“我们听大哥的。”三狗一幅奴才相,真他妈的像被阉了的怪物。
接着就洗脚。
我们三人并排坐在沙发上。
那三个女孩子给我们弄来三只木盆,铺上塑料膜,这样大概可以避免传染脚气吧。
然后放了一小袋什么玩意儿。
“这是中药,可以保健的。”那女孩边倒水边说。
我可不要中药,我只想喝点要治治心病,你能吗?我想。
脱袜子时,我稍微有点难堪,因为我的脚有异味,就结结巴巴地说:“我自己来吧!”
那女孩笑了笑说:“好吧!”
就蹲在那里看我脱袜子。
我突然觉得这情景好别扭,因为到目前为止,只有谢红叶看过我脱袜子,不过是边看边埋怨:“又有几天没换袜子,臭死了!”然后就一手夸张地捏着鼻子,一手像提死老鼠的尾巴那样,用食指和中指夹着袜子,将它们扔进洗衣机。我还将臭脚伸给她闻,又免不了被她拍几下脚背。
那女孩轻轻地将我的脚放进木盆,用手柔柔地抚摸着。我的鼻子突然有点酸,不知是为她,还是为自己。为她?因为别人给了钱,就得为别人洗脚?我觉得女人只能给四个人洗脚:父母,丈夫,儿女。我又想起了谢红叶,她会不会给那个“成功男”洗脚呢?
我低头看了看这个女孩子,应该来说,不特别难看,但也不漂亮。我知道,漂亮的不会呆在这个地方。
我说:“我自己来吧。”
她把手拿了起来。
我用两只脚互相搓着。
一直闭目养神的老刘睁开了眼睛:“你呀,咳,我不知怎么说!”
三狗也说:“到这里来,就是享受的嘛!”
我没有回答,我忽然听见外面隐隐约约地飘来罗大佑的《恋曲——1990》:“……或许明日太阳西下倦鸟已归时,你将已经踏上旧时的归途。人生难得再次寻觅相知的伴侣,生命终究难舍蓝蓝的白云天……”
我觉得眼眶有些潮湿,对老刘说:“你们洗吧。我先走了。”
说完,就将脚从木盆里拿了起来,也懒得擦,穿了袜子和皮鞋,就出来了。走到店堂,老板娘还用诧异的眼光看着我:“小帅哥,怎么这就走?”
后面的老刘靸着鞋:“等一下,等一下,咱们一起走。”从口袋里掏出票子扔在收银台上,追了出来。
三狗也恋恋不舍地出来了。
“无雨,怎么这样没有出息啊!”老刘抱着我的肩膀,“大丈夫何患无妻!”
“对不起,我不想打扰你们的兴致。”我不好意思地说。
“下次你要补上。”三狗半开玩笑地说。
“补你妈的x”四十岁的老刘也开始骂脏话了,“你就知道洗洗洗!”
三狗不敢作声了,讪讪地跟在后面。
“今晚咱们不回去了,”老刘吩咐三狗,“找个地方斗地主!”
三狗自然拥护。
“你们还是回去吧,我没有事的。咱们明天都有课要上。”我拒绝了。第二天早自习是语文自习,我昏头昏脑的往教室里走,似乎连眼睛都没有睁开,或许只睁开了一只眼睛;头发自然来不及整理,所有肯定像一只刺猬。
这样子走进教室,立刻引来了一阵骚动:平日风流倜傥的元老师今天怎么这样狼狈啊!我也知道其中有些人,尤其是有些男生很痛快。这些人平日总是有意无意的和我抢风头,看见哪个女生、尤其是漂亮一点的女生多瞅我一眼,就怒目而视,好像与我不共戴天。今天,他们总算赢了一次。
我知道,他们不但形式上赢了,而且内容上也赢了——这个不可一世的家伙,连老婆也丢了,还有什么资格出风头?
其实啊,我从来就不想出风头,连西装都不曾穿过,我就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这样仇视我?长得体面一点,那是我父母的原因啊,难道这个也是我的罪名?
郁闷!
输就输了,承认输也需要勇气啊,这时我最喜欢的人自然是阿q了。其实中国人都喜欢他,所有叫自己聊天号码为qq,相当mm或者gg吧!
我在二(3)班转了一圈,就往二(4)班走,我不想让那些随我走动而扭动脖子的男生们太累。
二(4)最大的特点就是死,对老师的任何变化都漠不关心;哪怕老师死了娘老子,只要老师按时上课,他们也不会有什么表示。所有,虽然我口里讨厌二(3)班,实际上对他们还是要偏心一些,像搞什么公开课、示范课,我都在二(3)班上。这又更让二(4)班学生反感。不过他们的考试成绩总在二(3)班之上。让学生考高分,对我来说不是意见难事。
我进了班,他们也没有什么反应,都在读书。我并不高兴,而是失望:他妈的,一群冷血动物。
然而事情总有出乎意料的时候。
在我怨恨的时候,一个女生突然举了手——她要提问。真是太阳从西边升起,居然有人提问了。
我有些激动,忙奔了过去。这是半年来,第一次有人在自习时间提问啊!
“老师,这个句号是不是用错了?”她竟然对教材发难了。
我弯下腰,看了半天,没有发现这个句号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就说:“这个问题嘛,我不敢肯定,等我和其他老师讨论一下,再答复你,好不好?”
心理倒懊悔,好不容易有个提问的,我却无法回答。不过我很快知道了这个句号是无辜的,它根本就没有错,它被利用了——它只是女生让我看见另外几个对于我来说很刻骨铭心的汉字的开路先锋。
只见女生飞快地翻过了一页书,书中有一块白纸,上面写着:“老师,要坚强!”字是红色的,又粗又大。
她还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睛很纯。我懂得她的意思:看见了吗?
我轻轻点了点头。
她微笑着回过头,大声地朗读起来。其他人都怔怔地看着她,大概想说,有病,是不是?
我快步出了二(4)班的教室,脑子里在回忆她的名字:石榴青,对,石榴青!她是第一个安慰我的人哪!不,是第一个安慰我的学生!
其实,我平常对她也没有什么印象。漂亮是漂亮,但样子很冷,似乎不大好接近。成绩,很不错!
她是高二年级为数不多的长得漂亮但没有“绯闻”的女生,这一点,我是知道的。教师们主要是男教师有时候在办公室里,免不了要谈谈女学生,尤其要谈谈漂亮的女学生,看哪个最过分。不过谈到她的时候,总是好评如潮。是啊,这么漂亮的女生,居然不谈恋爱,简直令人费解。
其他的,长得漂亮的,如朝烟,(唉,怎么提到她了?)从一进校门开始,就与绯闻挂上了钩。这也不能怪她们啊,谁让她们长得漂亮?高二高三的学生,专挑高一的漂亮女生。朝烟有一点让本年级的师生满意,就是她从不和别的年级的男生谈,要谈,就谈本年级的,肥水不流外人田;所以,虽然她换了好几任男友,大家都原谅了。大家可别怪我八卦,人家在办公室议论,我总不能把耳朵堵上吧!以前听这类故事,我是津津有味,但自从收了她的照片,我就有些想法了,甚至疑心他们是故意气我的。尤其是胖阿翠,总是别有用心地看着我。好像想找出什么破绽来。
想到这里,我又回到了二(3)班教室,鬼使神差地踱到了朝烟身边,不知不觉地在她身边站了下来。
她正在读《孔雀东南飞》,样子很投入,似乎正为焦仲卿和刘兰芝悲伤,所以我站了半天,她也没有注意到。不过,这些都是假象,一年半后的某一次,她回忆说,这次我在她身边站了5分钟,她是盯着表的;读书,是装出来的。她说,你当时是不是想抱我?我只好说是,不然又会被暴扁。
还是回到当时的故事中吧。
我其实很希望她也像石榴青那样做一暗示性的点慰问,谁知她就像不知道我离了婚似的。可恨!
我便转身又去了二(4)班教室,偷偷走到石榴青身边。但她正全神贯注地读书,没有和我暗度陈仓的意思。
我只好怏怏地出来了。一个早自习就这样混过去了。如果说有什么收获的话,拿就是看见了石榴青同学的那几个字,但可供想象的空间并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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