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不和手下败将下棋。”老郑不理会韩玉岑的挑衅，转向我嘿嘿笑着，“古兄弟，咱们不理他，他嫉妒我不找他下棋，来，我们边吃边下。”说着腾出个碗，夹了个豆包放在我前面。

“不好意思，在下习惯不吃早点，您老吃就好了。”看着散发甜腻香气的豆包毫无食欲，婉拒了他的过分热情。

“哦哦这样，这样好，好，那不吃，咱们下棋下棋。”老郑嘿嘿笑说，快速把餐点放置一旁，摆开棋盘，不容我拒绝的把装着白子的棋盅子塞到我手上，嘿嘿地说：“古兄弟，需要老朽让子吗？”

“不用。”我淡淡地说，放下棋盅子，看了看天色，还早，应该费不了多少时间，就和他下一局吧。

“那我们来赌点什么好呢，要不，光下着实在没劲啊。”老郑贼贼地说。

“随您老之意。”我淡淡不在意地说，不过还真没想到这老头还别有目的啊，无非就是赌些银子，呵，倒正合我意呢。

“喂！老郑你别又欺生客，来我这做生意来了。”亍掌柜看这势头急了，跑过来一把揪住老郑的领襟引得老郑唉唉叫。

“没事的，亍掌柜，就一局不碍事。”我微笑地说，看着亍掌柜，暗示性地眨了眨眼，他愣了下，大概意会了我的意思放开了老郑，站立一旁。

有人在自家店里做生意，确实让人很不舒服，扰了住店的客人也影响生意。亍掌柜是个老实人也不好意思赶人，今日是实在憋不住了才出手赶人想为我解围吧。那我帮忙教训下欺负下老郑也不为过吧。想着有点乐哈哈的，这时空也有赌棋为生的人呢。

“古兄弟，你看咱们下三局，一局二两银子如何？”老郑涎着脸贼兮兮地笑说。

我扯了扯又想动手的亍掌柜，阻止他破坏了我的“生财鸡”。

“好，就三局，您老为尊，您请先下。”我微笑地摆了个请的手势。

“好好，古兄弟敬老尊贤，老朽我就不推托了。”老郑乐呵呵地起手。

我始终微微淡笑，第一局，他下了半场弃权，不甘愿不相信不服气地掏出锭二两银子。第二局，未到半场他已急出汗来，气色不佳有些坐不住了，无还手之力，又搁不下脸，脸色有些难看，不情不愿地再掏出锭银子。第三局，他又惊又惧，早已坐立难安，勉强下了数子，直接认输。丢下银子气愤愤地就要离开被我拦住洗脑。

“谢谢郑老您手下留情，您棋艺是我遇到对手之中不错的，大有发展进步空间的少有的个中好手，很让我惊讶呢。您看，您其实想这样走吧，嗯，对，然后这样走，再然后这样，这样我就很难应付了，哦，您还这样走，看您是想这样吧，这样走……”

我奉承他两句，毕竟我不想得罪人，不想太显山露水，安抚他，一步步给他讲解。仿佛他有胜券在握的机会，只是不小心，没留意，想太多了等等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弄得他倒反不好意思起来，开开心心拿着我给他摆的棋局，约了下次再切磋，回家研究去了。最后我自然心安理得把赢到的银子交与亍掌柜抵了房钱。

亍掌柜接过银子十分敬佩地看着我，毕竟我帮他赶走了瘟神，最后简直想把房钱吃食全免了。但在我的坚决推拒下勉勉强强收下了银两。看他不好意思，我只好说如若方便帮照看下白云，毕竟棋痴痴迷起来是不管世事的。更何况于自己的肚皮。

于是，我出门买了两副棋、一块白布帆，快易的做了些准备，选了个不太热闹也不很偏僻的街道摆起我的摊来，简约“斗棋”的白布帆旗随风飘舞。

为什么不选个热闹的地儿？太热闹，招摇过市，不好。太偏僻的街道没人自然也不好。

两副棋，一盘棋用来做挑战赛用，规则如下：让三子，一两；五子，二两；七子，三两；九子，四两；十子，五两；十一子，十一两……十子之后每加让一子，以前子数额为基准翻倍加一两银子。

另外一副棋用做摆残局，吸引路人的眼光。会下棋的、好下棋的棋手、棋疯子们当然能看出各中的玄虚，知我棋艺如何自然惹人心痒难耐。加之我的那些让子数和低额起点银两，遇到我这样狂的高手不想切磋下，挑战挑战的棋痴有吗？呵呵！当然没有。

所以我说人民群众老百姓太爱国，这棋摊刚摆下没一会儿，那“斗棋”的帆旗还没飞扬洒脱，我正闭目养神呢，就有银子送上门了。

“兄弟，你这上面说的可当真？”浑厚悦耳的声音传来。

我睁开眼睛，一位头发胡子有些花白，浑身透着股书卷儒雅之气的老者，蹲在棋盘面前指着我放于前排的下棋规则问道。见我睁开眼睛，他定定地看着我惊艳地脱口而出：

“兄弟，你好漂亮！”

我疑惑。第一次有人第一眼就赞我漂亮的，还是个老者。我故意板着脸：“老伯，一个男子被人称漂亮，并不会高兴的。”

“哈哈！”他拍了下大腿，爽朗的大笑两声，“兄弟莫生气，老朽是觉得你那双眼睛很漂亮，发着光一样。”他忙解释。

“太阳才会发光，倒是老伯的眼睛更好，炯炯有神，沉实厚重，敏而精锐却目有慈光。想必得享儿孙福是个睿智慈祥、意志坚定、精力过人、直爽豪迈、宽以待人严于律己的德福之人呢。”我大大夸奖了下他，他自然乐不可支。

“不错，不错，兄弟你年纪虽小却很有识人的眼力，不愧一双澄亮透澈的眼眸，来来来，我们来下局棋。“老者乐着说，拍了拍地上的尘土席地而坐，坐的端正中规中矩，习惯成自然。

“老伯想选哪种下法呢。”我问，指了指斗棋规则。

“没有你先下的？”他扫了扫规则。

“在下做东设摊哪有占先之理呢，何况长者为尊，您不必介怀。”我淡笑道。

“哦，是这样，娃娃倒是挺礼让的。可三子倒让我觉得自己占了便宜似的。”他摸摸髭须有些苦恼，犹豫不决。

看来他对自己的棋艺倒挺有自信的，加上性格使然，对于貌似欺负了我这个十四、五岁小辈有些不道德，不忍，胜之不武，心有芥蒂。还真是个正直的慈善的长者呢。

“要不这样，要是您不介意我们先来小试一局，不做参考。我先行，终盘之后您再下决定抉择如何？”我微笑地说，他可是我的第一位客人呢，还是棋品良好的正直慈善之人，和这样的人下棋应该也很愉快。

“嗯，这样好，娃娃先请。”他高兴地说。

“好。”我执起白子，轻巧地落于中位，等待他下子。他皱了皱眉有些疑惑不解，远远落了一子。其实我选这种下法只是想对他试探，毕竟对方看上去一派儒雅之士，棋艺应该不错，才有自信不落败给个小娃娃。另一方面，也想松懈他的心房，毕竟子落位的好与不好全在一个“巧”字，走得巧它可以是步妙棋，走得不巧那就毫无用处了。

我一步步的布局，他一步步的不知不觉走进了圈套，等他发现为时已晚，但他仍向外突围，只是我一步步巧思精测之下，他的挣扎变得微弱不堪，最后溃不成军。

大局已定，我松了口气。第一回摆摊，第一个上门的顾客，不小心会砸了招牌饭碗的。

于是，他先尝试了让三子，再然后五子、七子，不再选了。因为他觉得五子以上输给个娃娃是很不可思议之事，让七子还输也坚持不再往上追加了，赢了也不光彩。

说实话，要是真遇上狠命往上加的顾客，我还真不知如何和应付。因为这样的人太在意输赢胜负，根本不是享受下棋乐趣了，那样的人不懂棋又何必理会呢。

夕阳渐渐落下，老者仍旧依依不舍的让我为他解棋，评说，周围的人群一圈一圈地观看眺望，听着看着也不愿离去，我从上午坐至现在，傍晚了，第一次中途滴水未进的情况下盘坐这么长久的。双腿早已发麻发酸口干舌燥，白云那小老头真是钻进棋子里去了，这么久不见我也不来寻，为我送吃送喝的。

终于讲解完了，他也听明白了，即使不明白大概也不好意思追问了。因为他终于察觉到了自己的失礼之处。不过，我们情形差不多，都滴水未沾粒米未进。只是他要比我健硕比我更专注，自然察觉不到疲累；我比他更渴因为我滔滔不绝的为他解说每一局棋。

其实，我并没有这样的义务分析评说，但对于老弱病残我格外宽容，因此到头来原来清润的嗓子变得干涩沙哑。他连连道歉，我笑笑说，“没事，我们只是都过于专注了。”

最后，约莫估算了下，居然能有四五十两银子。我只收了三十两，硬说初次摆摊没有经验也许标价太高了。他倒觉得标得太过低，让那么多的子，这样的价钱很容易吃亏，还耐心的给讲解，真是大大的不划算！他哪里知道我也不是谁人都愿意一盘一盘解说，弄得自己筋疲力尽的。

我坚取我的三十两，三十两对于富人来说，不过是沧海一粟。对于我是足够了，告别了他，告别了众围观的人群，我拖着疲惫的身子穿过万家灯火朝客栈走去。结束了我异时空的第一次摆摊赚钱工作。

此时，我并不知道我这一次的街头摆摊在我之后的日子里起了多大的影响，在多少人的心中留下了多么深刻的影响，继而创造了无数的传奇，在冥冥之中牵引着我改变了我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