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独徘徊(2)

作者:云思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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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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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08: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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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8764字

暄妍却忽而笑了:“果然如太后娘娘所料。她说,慕昭华外柔内刚,旁的说客定然劝服不了她。不过太后娘娘相信你一定会回来,因为你的牵挂始终在那里始终都不会改变。”


婉辞讶然地挑眉,片刻无奈地一笑:“太后娘娘似乎把我看透了。”


暄妍笑眯眯地道:“太后娘娘有言,她亦认为皇上该受到些惩罚,因此她会站在昭华一边,唯独希望昭华不要刻意忘记曾经的刻骨铭心。”


婉辞失笑,绯红的霞色将她原本苍白的面孔勾勒几分红润,宁静如深湖般的瞳眸微微带笑,却看不出是喜是悲。


时值寒冬,故道两旁草木凋零。一辆简约的朱盖马车缓慢行驶在官道上,马车前后各有六名异族装束的青年护卫随护,低调却充满张力。


将头探出马车外巡视半晌,恪纯愤愤不平地放下帘子抱怨道:“你分明是在拖延时间,趁机察看地形!”


殊羿淡扯唇角道:“若是我此刻才想起探察地形的话,又依靠什么来跟你们谈条件定盟约?我这么做不过是考虑他的身体是否承受得住连日的奔波。”他昂起的下巴指了指温宁远的方向,笑容加深,“依你此刻的模样,告诉别人被我用内力打伤确实很有说服力。”


温宁远面色惨白,勉强笑道:“纯儿,族长行事光明磊落,不可猜度他的用心。”


恪纯哼了一声,撇过脸,显是对他的话不以为然。倒是殊羿挑开眉浅笑道:“都说你是天朝皇帝的弄臣并无半分真才实学,仅仅是靠一张三寸不烂之舌。如今看来传言虽有虚假却也有翔实得当之处。”


温宁远意味深长地道:“真正的谎言定然要有七分真三分假才能瞒天过海。”


“天朝的人果真心机深沉,善于掩藏自己。”殊羿双目漆黑如墨,透着浓浓的不屑。


“明明是你数典忘祖。”恪纯不甘心地反驳。他恐怕早忘记自己的娘亲端柔公主同样是天朝皇室的公主。


殊羿不愿与她争辩,径自闭目养神。温宁远却把目光稳稳地定格在他身上,带着探询的犀利,与他苍白的面孔毫不相符。他无法猜透殊羿此行的真正目的,倘若是为和谈殊羿不必亲身涉险。故一路上多有试探他却始终守口如瓶。倘说心机深沉,殊羿当仁不让。


“你的伤势在进入天都以后能否痊愈?”殊羿忽然问道。


温宁远似笑非笑道:“被族长震伤经脉即便有天朝的灵丹圣药,亦是要静心休养数月才能完全康复的。”


殊羿嘴角牵起微不可察的笑:“想必那里早有天罗地网守候。”


温宁远既不承认亦不否认,淡然笑道:“也或许仅仅是一顿平常的家宴。”


殊羿凝起淡淡地嘲讽:“即便真有这样的机会,恐怕对你们的皇帝而言并不是件好事情。”


温宁远眉头微微一皱,总觉得殊羿话中有话。


夕阳西沉,殊羿挑开帘子,凝视窗外片刻:“我们到了。”


恪纯闻言,眼睛一亮,拍手道:“谢天谢地,我终于能见到婉姐姐了。”


殊羿目光突然凝聚在她欢悦的面容上,浓眉纠结,不动声色地问:“你还有姐姐在天都?”


恪纯心无城府地道:“她是皇叔的昭华娘娘,却是最疼我的婉姐姐。”


殊羿若有所思地挑开眉眼,冷笑道:“那恐怕你未必见得到了。”


恪纯呆呆地问道:“为何见不到?”


“倘若你的皇叔没有第二个昭华的话,她应该已经被打入冷宫。”殊羿冰冷淡漠地回答,恪纯与温宁远俱是一愣。


“你胡说什么?”恪纯火冒三丈道,“别以为你是我名义上的长辈我就会怕你?婉姐姐不会有事的,皇叔是真心在意婉姐姐的,我都跟她约定好进京以后她会给我写信由皇叔跟书呆子给我们安排见面的机会。”


殊羿眸底闪过一丝捉摸不透的光芒,耸一耸肩道:“那我拭目以待。”


温宁远微觉异样,转头却瞧见殊羿的脸藏在背光的地方,任谁都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堂堂的鸪望族长为何会知道区区后宫里慕昭华的安危,他到底意欲何为?


“你输了!”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欢呼,“跟你下了数十盘的棋终于赢你一次,你似乎进京以后就心事重重?”蒙着面纱的女子出其不意地试探。


殊羿嘴角不禁向上弯起:“你不是温宁远,试图从我这里索要到想知道的信息对你而言难如登天,恪纯公主。”


恪纯气馁地哼道:“倘若你不是我小叔我才懒得过问你的事情。”她的声音如同关外女子一般,曾经的清灵悦耳不复存在。重新踏上京城为防万一,温宁远痛下决心为恪纯用药改变嗓音。


“别忘记,此刻你是我名义上的妹妹。”殊羿勾勒淡淡浅笑。


恪纯看得心里直发怵:“每次看到你笑都会觉得毛骨悚然,有被你设计的感觉,你跟书呆子真是一丘之貉。”


“看来你对温宁远的印象并不好。”殊羿挑眉问道,“不妨由我为你重新择订一门好亲事,你意下如何?”


“谁要你白操心这些?”恪纯不屑地撇嘴道。


殊羿笑而不答,当日拒绝和亲有他的私心,知晓她受屈辱病逝的时候心有不安。虽然恪纯的病逝未必能动摇景王的忠诚,但至少给鸪望族有了利用的机会,虽然最终的结果证明不过是一处精心设计的陷阱,但对恪纯他确实有所怜惜,也安心要给她补偿,所以给她安置鸪望族公主的身份,好让她得偿所愿。


恪纯却忽然沉默着,仰头目露担心地看着他,犹豫片刻,吞吞吐吐地问道:“前日你说婉姐姐被打入冷宫,你是怎么知道的?消息确切吗?”


殊羿眉头微微纠结,片刻舒展开来,将棋子一颗一颗收进棋盒,状似不经意地问:“你不是不相信我的话,却相信你的皇叔不会亏待你的婉姐姐吗?”


恪纯底气不足地道:“我这是关心则乱,就算明明知道是假的还是会忍不住向你求证呀。”


“你是自欺欺人。”殊羿若有所思地眯了眯眼,“有些事情不能单单看表面,比如你的皇叔。当然,很多事被蒙在鼓里比较好。”


恪纯瞪大眼:“你说的当真,果真一点都没有骗我?”


殊羿挑开嘴角,反问她:“我骗你对我有何好处?何况是如此容易被拆穿的骗局?”


恪纯垂头丧气,偏又心急如焚:“书呆子为何还没有回来,我已经托他打听婉姐姐的消息,若是婉姐姐有不测,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殊羿抬手,安抚她的焦躁:“你不妨冷静会,以你目前的身份陪同我进宫是顺理成章的事。太后既然设下家宴,倘若你坚持要见慕昭华,并非太强人所难。”


“为何你对婉姐姐的事情这般上心?”恪纯狐疑地问。


殊羿有些讶异她的敏锐,投以赞赏的眼光:“她对我们的和谈很重要。”他轻描淡写地回答,神思渺渺。


恪纯显然不满意他的回答,却也拿他束手无策:“既然婉姐姐这么重要,你想必不会袖手旁观吧?”她充满希冀地问。


殊羿关上棋盒,低头沉吟:“有些事情不该你知道的最好不要试图去触碰。”


“你不明白我欠婉姐姐的何其多。”恪纯听后低头不语,半晌才幽幽道,“那时我年少不懂事,总觉得可以轻易决定旁人的命运。我不喜贞妃的软弱,真心希望皇叔身边有个懂他惜他的女子陪伴一生,便想方设法将婉姐姐弄进宫。后来当朝廷上奏皇叔要将我和亲时我才明白勉强别人做她不愿做的事有多残忍。所幸婉姐姐平和喜乐并不怨天尤人,待我亦是照拂有加,跟皇叔又是心心相印,我心中愧疚之意才得以减轻。倘若皇叔真将她打入冷宫再也不见天日,我就算舍了性命也要去将她弄出宫来,决不让她孤苦一生。”


殊羿微觉讶异,耐心地倾听她的话,目光渐渐温和包容:“她既拿真心待你便不会怪责你,世间事祸福相倚,不到最后焉能判定是对或是错?”


恪纯神色满是惊诧,甚或有些不知所措:“原来你也不是那样的冷心肠。”


殊羿淡笑道:“在你眼里我便是铁石心肠的人?”


“我不会忘记舒参军是死在你的箭下。”恪纯低垂眼帘神情忧伤,“纵然我知道站在你的立场你有非做不可的理由,可是你却害了一个女子的终生幸福,让她无处可依。”


提起当日命丧黄泉的年轻将领,殊羿亦不觉欷歔:“不独是你,恐怕这件事也是我终生不会忘却的经历。他是值得尊敬的对手,但是我不会后悔我所做的任何一件事。”


“真是固执,跟皇叔果然不愧是兄弟。”恪纯撇撇嘴。


殊羿眼睛倏地眯了下,透着一股危险的气息,转瞬即逝:“倘若你放心不下,我有办法让你提前进宫。”


鸪望族以胜利者的姿态进京和谈,殊羿族长更是亲临,使得原本并不平静的京城掀起更多的风浪,幸而他始终深居简出,即便有心之人试图窥探亦是一无所获,仿佛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于运龙将简报搁置在一边,闭目养神,闲闲地道:“你说,殊羿此行带来一位尊贵的公主想要跟我朝结亲?”


“想来若没有这样的打算,不必将公主带在身边。”管家恭声道,“听闻,殊羿族长对这位公主并非很亲密,想必不会舍不得。”


于运龙睁开眼,精光暴涨:“殊羿心机深沉,倘若真将公主送进后宫,恐怕志不在眼前的蝇头小利。”


“倘若殊羿果真有所企图,小姐的处境堪忧。”管家忧心道。


于运龙冷笑道:“我的女儿必须知道她进宫的目的,老夫亦不能由得她随心所欲。听李嬷嬷说最近冰儿很不安分。”


“小姐似乎已经不满足于抚养二皇子。”管家字斟句酌地道。


于运龙抚须漠然道:“若是她能顺利诞育皇子未必是件坏事,老夫得试试她是否有足够的自保能力将孩子顺利地生下来。吩咐李嬷嬷,不必袖手旁观却也不必为她操多余的心思。她一直没有经过风浪,是时候让她吃些苦头。”


“是,老爷。”管家低头道。


“殊羿那里叫人盯紧些,倘若殊羿不能为我们所用便想办法叫他的计划落空。”于运龙紧锁眉头,淡声道。


管家思索片刻,犹豫地道:“老爷,有件事情不知该不该向老爷禀报。”


“但说无妨。”于运龙示意道。


管家沉吟道:“听闻温宁远被殊羿族长重伤,进京的路上鸪望族的安宁公主衣不解带地照顾才保住他的性命。”


于运龙冰冷的嘴角浮现一丝诡异的笑容:“有趣,果真是个有趣的消息。”他话锋一转,问道,“温宁远的伤势很是严重?”


管家点头道:“听说被殊羿族长震伤经脉,朝不保夕,勉强靠灵药稳住心脉得以维持生机。”


“你亲自去国宾馆走一趟,将府里最好的药材给送过去,记住一定要亲眼看到安宁公主的反应,不得漏看任何一个表情。”于运龙笑容渐渐上扬却说不出的尖利,“机会其实是谁都可以去创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