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苗只觉得胸口都气得有淤血了，一口气缓不过来，害她只能撑墙面壁，无语问苍天。

比起气谢子修，她更气自己。

为什么她每次都不长经验，上当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怎么还是会错看谢子修呢？

谢子修从头到脚，除了那张脸皮的厚度之外，就没有什么东西是真的吧？

原本因为全部积蓄都掏了出去，身上没有任何闲钱，她打算取消期待已久的跟舒浣去东京购物的计划。

这下颜苗可就不再管了。

她开始深刻地体会到，只有花掉的钱才是自己的钱。辛苦攒下来舍不得花又有什么用，还不是落入虎口？

为了讨债，盯紧欠债人，就算谢子修要炒她鱿鱼，但在讨回钱之前，她肯定是死活都不会辞职了。

颜苗透过百叶窗，看着里面那悠闲惬意、神清气爽、丝毫没有任何愧疚感的男人，就很想在要送进去的咖啡里下毒。

“颜秘书早。”

“……”

亏他还能说得那么神态自如、若无其事。就好像他们真的是关系和睦、和谐友爱的上司跟下属一样呢。

颜苗不想跟他客套，“啪”地放下咖啡，开门见山道：“谢先生，请赶快还钱。”

谢子修微笑着往椅背上一靠，挑起修长的眉毛：“啊？还钱？我欠过你钱吗？”

“……”

“你那不是自愿的么？你自己说了没关系的啊。”

“……”

谢子修这样的人，一旦耍起无赖来，那真是天下无敌。

也是啊，要从这种没心没肺的资本家手里挖出钱来，比从石头里榨出油来更难吧？

颜苗一再提醒自己不要被愤怒冲昏了头，做出什么丧失理智的事，比如拿花瓶敲破对方的头之类，而后“刷”地掏出申请表：“那请你预支薪水吧，我现在很穷，你也知道为什么的吧，谢先生？”

谢子修看了一眼，微微笑道：“预支薪水是可以，只不过需要充分的理由，另外也要留意一下限额。一下子预支两年你是在开玩笑吧？”

“……”

谢子修又风度翩翩地给出了相当大方的建议：“于公来讲是行不通，于私的话，颜秘书你若是需要花钱，可以随时跟我借，不必客气的。”

“……”

借？她要回自己的积蓄，倒变成借了？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颜苗忍着气，说：“这样也不方便啊，万一有急用，临时找你未必来得及。所以还是预支一笔大的比较保险。”

谢子修若有所思道：“说起来，你为我工作这段时间，也有不少功劳，你经济拮据，这也不是我愿意看到的。”

“……”

“不如这样好了，”谢子修取出张信用卡，微笑着递到她面前，“这是我的副卡，随时随地可以刷，希望能帮得上颜秘书你的忙。”

“……”

颜苗消沉地走在下班的路上，都到这分上了，她已经想不出还有什么法子能从谢子修手里把现金讨回来了。

她又不能拿这副卡去一次性提取一大笔现金，然后逃之夭夭。光靠着刷卡进行日常消费，她要刷到猴年马月才能把自己那笔钱刷回来啊？

回到公寓楼下，颜苗又看见谢少维独自站在那里，背靠着车门，若有所思地拧着眉。

颜苗真心觉得就算谢少维脾气再恶劣，他也比谢子修好上一千倍。

“怎么啦？”颜苗跟他打招呼，“有事的话可以先打电话给我的。”

白白在这站着不是浪费时间么？

“哦，没什么，”青年站直了，转头看她，“闲着没事，过来看看你下班没有而已。”

颜苗小心端详着他：“你好像心情不太好。”

谢少维一皱眉：“你也是。”

“……”唉，她何止是心情不太好啊，“走，我请你吃饭。”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就一起吃饭吧。

两人一起在桌边坐下，点了简单的套餐，谢少维把手放在口袋里，伸直了腿：“你有什么心烦的事？”

颜苗有气无力地把筷子捏在手里：“说来话长啊。”

谢少维一挑眉毛：“说吧。有的是时间啊。”

“唉，简单讲，谢子修拿了我的钱，然后不肯还了。”

“……”

颜苗看着他：“你说，我有希望讨得回来吗？”

谢少维不假思索地：“没有。”

“……你也不要这么直接吧？”

谢少维无辜地：“我不说谎啊。”

真是太让人绝望了。

颜苗愁眉苦脸地吃着海鲜饭，而后听得谢少维说：“被骗了多少钱？我给你。”

“……啊？为什么要你来给啊？”

谢少维皱眉道：“只是我能帮你做的事而已。举手之劳了。”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谢少维有点恼怒了：“对，是跟我没关系，我又没别的意思。”

颜苗突然觉得有点轻微的尴尬和抱歉，于是握起拳头，在他胸口轻轻地撞了一下：“不是啦，我知道你是好意。但是，你何必替谢子修还债，这不是便宜了他么？”

谢少维沉着脸坐了半天，突然说：“其实我有点羡慕那家伙。”

“啊？”

“可能我的确不如他。”

好吧，要论脸皮厚度的话，谢少维绝对没有胜算。

“你不知道我父亲是什么样的人。谢子修的确有点胆量，他敢。”

“……”

“所以他能得到他想要的东西，”青年深深地皱起眉，“而我不行。”

颜苗只得安慰他：“没事啦，各有各的活法，不是吗？我觉得你比他强多了啦。”

两人又各自吃了一会儿套餐盘里的饭，谢少维突然开口问：“你现在有喜欢的人了吗？”

颜苗猝不及防地，吓了一跳，然后才说：“啊，没有啊。”

“那你能等我吗？”

“……”

“如果有一天我也能做自己想做的事，自由地选择跟谁在一起。”

颜苗完全手足无措起来：“啊……”

“要是那时候你还没有喜欢的人，我就来找你。”

“……”

这么孩子气的约定，让人连推辞的话都不忍说起。

青年又有点发怒了：“喂，你说个客套话，让我心里舒服点，会死吗？”

颜苗连忙拍了拍他的手背：“……好啦好啦……”

虽然谢少维看起来比自己高大得多，但在他面前，颜苗总觉得自己是大人，而他还是个处于叛逆迷惘期、需要人安慰的小孩子。

想起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全然不是这种感觉。人第一眼的判断，和真实情况，究竟差得是有多远呢？

谜样期

x月x日。天气阴晴不定。

……我想了很久……

……我好像……没在舒浣面前……讲过谢子修半句好话……

……我老哥……也没在我面前……讲过谢子修半句好话……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