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花凉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08:56
|本章字节:11364字
第二日邵然从宿醉中醒来的时候整个人还是迷迷糊糊的。伸手抓过床头的手机来看,看到上面显示的时间已经是九点四十时立即清醒起来,整个人从床上坐起来。
在厨房忙碌着的阮珊听到动静,手里端着豆浆跑了出来:“你醒了,头疼不疼,喝杯豆浆。”
“我不喝了,”邵然起身穿衬衫,“来不及了,我要立即赶去公司。”
“是要开会吗?”阮珊走过去在床边坐下,“刚才九点钟的时候许嘉伦打了你的手机,问你有没有醒,我说你还在睡觉,他就赶过去替你主持那个会议了。”
“噢,”邵然放下心来,“也行,会议的材料我拿给他看过,他都了解情况,没想到嘉伦平时看上去对经商没有一点兴趣,关键时刻倒还真能帮上我的忙呢。”
邵然笑了笑,接过阮珊手里的豆浆喝下:“这样的话我今天就没有什么安排了,你今天也没有课是吧?可以好好陪陪你了。”
“好啊,”阮珊把脚上的拖鞋一甩跳上了床,“那下午我们去看电影。”
两人在床上又温存了一番,十点半的时候才磨磨蹭蹭吃了一顿早午饭,吃完饭为了谁刷碗争执了一会儿之后,猜拳猜输的阮珊噘着嘴不情愿地走到厨房。刷到一半的时候邵然忽然走了进去,从后面将她拦腰抱住,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
“怎么啦?”阮珊刷着手里的碗,转过头来轻声问他。
邵然松开一只手来将阮珊额前的一缕碎发挂到耳边,在她耳边说道:“阿阮,真想永远这样。”
“我们会永远这样的。”阮珊握住了邵然的手。
后来两人坐在沙发上闲谈的时候,阮珊带着些许好奇心,问到了许嘉伦。
“邵然,许嘉伦和你们家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你爸爸会说出那样的话?”
“噢,嘉伦虽然一直喊我爸爸邵叔叔,但其实算是我爸爸收养的。我第一次见他是在他爸爸的葬礼上,说起来应该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他爸爸应该是我爸爸公司里的一个下属,和我爸爸私交很好,葬礼上我爸爸带着我出席,葬礼结束的几周后,我爸爸就把他带回家了。”
“他爸爸去世之后就没有亲人了吗?”
“没有了,我听说嘉伦的妈妈是生他时难产而死,所以他的童年应该都是和他爸爸相依为命。他爸爸去世以后,就没有什么亲人了。”
“噢,这样啊,”阮珊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脑海里又浮现出许嘉伦那双似乎隐藏着很多过往和故事的眼睛,“他的爸爸是怎么死的?生病?”
邵然摇摇头,停顿了几秒钟之后才缓缓说道:“是自杀。”
“自杀?”阮珊有些难以置信,“他还有个儿子,为什么会自杀?”
“这我就不知道了,那一年我应该才五六岁,但是我记得当年他的自杀是一件很轰动的事情,好像都有警方介入调查。那阵子我家里似乎也常有警察上门拜访。怎么了?阿阮你怎么忽然对这些感兴趣了?”
“没有啦,”阮珊吐了吐舌头,“就是昨天听邵叔叔说许嘉伦算是你哥哥,我怎么也要弄清楚我未来的哥哥是怎么回事吧。”
“呵呵,”邵然笑着伸出手去揉了揉阮珊的脑袋,“那现在弄清楚了吗?”
“还有问题,”阮珊换了个姿势,把腿搭在邵然的膝盖上,“你和许嘉伦,你们的关系怎么样?还有他的性格,他,你觉得他这个人怎么样?”
“嘉伦人挺不错的,”邵然说道,“我和嘉伦的关系小时候真的不错,那时候是很好的玩伴,但后来初中时他就开始住校,高中也是走读,再加上后来我去了美国,所以联系就比较少,也渐渐有些生疏。他大学刚毕业的时候我爸本来是想让他管理一个分公司的,可他没兴趣,就开了家咖啡馆,就是我第一次和你约会时去的那家咖啡馆,然后这两年好像才对经营公司稍微产生一些兴趣。”
许嘉伦的大致人生轨迹阮珊在心里已经有所了解,也明白了许嘉伦身上独特的气质究竟来自何处。大抵他和宋斐斐是同一种人,阮珊在心里想着,他们都同样被一个家庭抛弃,而后被另一个家庭接纳,然而另一个家庭里又在之后走向破裂。他们在这样的过程中心境经过怎样的变迁,他们有没有像那个接纳他们的新家庭一样接纳那个家庭,这些问题的答案,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看看时间估摸着会议已经结束,邵然拨通了许嘉伦的电话询问情况。
“还行,”许嘉伦那边刚散会,一边整理着资料一边往外面走着,“还算顺利,只是邵叔最近几个月一直没在公司露面,关于他身体的传言越来越多,外面乱七八糟的小报也在传播着这些谣言,这些导致我们的投资者投资意向动摇,而且公司现在的上市股票也因为这些情况有下跌的趋势。我知道邵叔最近健康方面确实有问题,但为了公司着想,是不是给邵叔安排一次非商业活动的露脸,也好堵住外面的嘴。”
邵然思索了一下,沉吟道:“也行,你觉得什么时间合适?”
“我觉得尽快吧,当然也要准备一下,这个月月底怎么样?”
邵然想了想:“行,月底可以。”
这边正要挂断电话的时候那边许嘉伦又喊住了他:“对了,邵然,我那边的咖啡馆近期准备卖出去,已经找好了买家,你和阮珊要不要最近再抽空坐一坐,毕竟也是你们的一个回忆。”
“你要卖出去?”
“嗯,我知道公司现在面临一些困难,邵叔身体不好,我觉得是时候让我效力了,这样就没什么心思经营咖啡馆了。我有个朋友刚回国,想买下来,索性就让他管理。”许嘉伦在电话里解释道。
“嘉伦,真是谢谢你了。”邵然在电话这边说道。
“好了,跟我还客气什么,那就这么说定了,邵叔的露面我来安排,你打算什么时候和阮珊去咖啡馆,提前和我说,我来安排,地方还是留给你们两人。”
挂断电话之后,邵然把许嘉伦的意思向阮珊转达,问阮珊要不要再去一趟。阮珊很兴奋:“好啊,我还挺想和你再在那里坐坐呢。”
但与此同时,心里也对许嘉伦的种种行为存有疑惑,他在众人面前表现出的是对邵然和阮珊全力帮助诚心祝福的模样,然而在与阮珊仅有的几次单独相处里,他言语间的暧昧,也全部都是赤裸裸地存在的。
阮珊想了一会儿也想不出头绪,这种事情自然也是无法和邵然开口的,最后只得耸耸肩,认为大抵只是浪子拈花惹草的本性使然,未必是真的对自己动了什么心思。
2
为了安排邵父在媒体上的露面以作为他身体健康的证据,许嘉伦联系了邵父前几年加入的高级登山俱乐部的负责人,当月月底在邻省举办了一次小型的高级私人登山活动,活动向当地的一些媒体发布了邀请,声明此次登山活动不对外封闭,记者可进行采访和跟踪报道。
陪同邵父的是许嘉伦和吕川,邵然本想同去的,但被许嘉伦劝说:“最近公司离不了人,你还是待在公司,有我和吕叔在你放心好了。再说了,阮珊还在你那儿住着呢,你一走三四天,她一个小姑娘住着也害怕。”
邵然思索了一番:“嗯,你们照顾好我爸,爬山什么的注意安全,告诉我爸身体实在支撑不了就不要硬撑,你不知道他这个人,出奇的要强。”
许嘉伦笑了笑:“我怎么会不知道,我也跟着邵叔生活了好多年。”
那场登山活动将持续三天,从第一天起当地的小报便进行了报道,不少记者将镜头对准了邵父。镜头里的他一身冲锋衣,脚上一双登山鞋,整个人看起来健朗矍铄,邵然相信这次的报道会打消不少人心中的疑虑。
第二天下午邵然走进公司的时候,果不其然公司上下弥漫着欢乐的气氛,秘书送来早晨公司股票的报价,下跌已经遏制不说,反而还呈现出了上升趋势。
邵然松了一口气,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拨通了阮珊的手机,阮珊正在上课,将电话挂断后发短信过去问邵然有什么事没有,邵然也回了信息过去:阿阮,你下完课之后去爱茉莉餐厅,我等会儿订个位,我这阵子太忙,好久都没陪你好好吃顿饭了。
“ok。”阮珊发了个笑脸过去。
邵然又在手机的通讯录上翻出了爱茉莉餐厅的电话,打过去订了晚上的位子,通话的时候听到手机有“嘀嘀”的声音提示着有电话打进来,挂断之后忙回了过去,原来是许嘉伦打来的。
电话里一片混乱的背景声,他的声音异常焦急:“邵叔出事了,刚送上救护车,现在没法送回我们私人医生那里,必须先送到当地的医院急救,我打电话通知你一下……”
“怎么回事?”的一颗心悬到了嗓子眼,整个人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往医院去了吗?哪个医院?我现在过去。”
挂断电话之后,邵然的手心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把车钥匙拿在手里便飞快地往外走。途中和正往办公室走着送会议记录的职工撞了个满怀,她张开嘴喊了句“邵总”,他也没有回应,随便挥了挥手便大步跑了出去。
午后的阳光依旧炙热,让邵然觉得有些头发晕,深呼吸了一口气之后才坐进车里发动了汽车。
四个小时的车程,邵然在高速公路上把车开得飞快,其间想摸出手机看一看时间时才发现刚才忙***错把手机落在了办公室里。
到达邻省的省立医院时已经是华灯初上,医院门口还蹲守着不少记者,似乎在打探着这位有着传奇人生的企业家的身体状况。邵然从旁边的小门进去,在前台抓住一个护士询问了一番便大步跑进电梯按上了五楼的按键。
许嘉伦和吕川果然在那里,邵然气喘吁吁地站定,深吸了一口气之后问道:“怎么样了?”
许嘉伦轻轻叹了口气:“还在抢救,先去医生办公室里谈谈。”
医生当时不在办公室,三人沉默地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许嘉伦先开了口:“邵然,这事怪我,邵叔的身体承受不了高负荷运动,我不该让他来参加这个活动的……”
“先别说这个了,”邵然叹了口气,“先等抢救结果吧。”
若要从人生中选出最漫长的一段时间,定当是在手术室门口等待着自己深爱的人做手术的时候,邵然坐在那里,只觉得大脑里乱糟糟的,每一秒钟都异常难熬。许嘉伦开口问他公司的事情接下来怎么办的时候,他也无心回答,颓然地挥挥手:“我现在不想考虑这些。”
彼时,那边阮珊还依旧一个人坐在餐厅里等着,从六点半到爱茉莉餐厅,现在已经是八点钟了,其间她打了无数个电话给邵然,那边传来的都是“你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服务员已经走过来三次问要不要点菜,阮珊心里愤恨,知道邵然今晚大概不会来了,只好拨通了宋斐斐的电话,问她要不要来吃饭。
“在哪儿?爱茉莉?好啊,那里的位可是很难订的,我去我去,等着我啊。”
十几分钟后宋斐斐就出现在餐厅里,阮珊冲她摆了摆手她便走过来坐下:“什么情况啊?你被放鸽子了?”
“对啊,”阮珊咬牙切齿,“邵然下午的时候让我放学后在这里等他,我都等他两三个小时了,马上就等成望夫石了,算了,我们吃。”
那顿饭吃到十点钟结束,阮珊也没有接到邵然一个电话。她与宋斐斐都喝了点红酒,有些微醺,打车回去之后发现邵然还没有回来,又继续打他的电话,那边依旧是一成不变的“你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的温柔女声。
她又急又气,也不知道该询问谁,这是她独自一人在这里度过的夜晚,一整夜都在胡思乱想,做着乱七八糟的梦,没有一秒钟睡得安稳。
她与邵然失去联系,整整有三天。三天里邵然的电话始终无人接听,也没有给她打回来一个电话。他三天没有回来,阮珊像是一只困兽一样,在房间里万分焦躁,电话一秒钟不离手,从这个房间转到那个房间,脑海中被各种不好的念头塞满。
三天,她没有心思吃饭,也没有心思睡觉,就好似失去水分的植物,整个人恹恹的。
也就是这三天,她在心里感受到对他强烈的扑面而来的爱,阮珊在心底埋怨着自己的无用,几乎到了恨自己的境地。他们居住在一起的这些看上去稀疏平常的日日夜夜里,爱早已深入骨髓,成为自身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三天之后,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传来敲门声,阮珊光着脚飞快地从沙发上跳下去开门,胸膛里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是邵然,一定是邵然,她在心里这样思忖,而后伸手打开门,眼前站着的,是许嘉伦。
“阮珊,邵然让我来接你,你换好衣服。”他的语气不似平时轻松随意,带着凝重的味道。
“邵然,邵然怎么了?”阮珊靠在门边,怔怔地问道。
“邵然没事,是邵叔出事了,抢救三天了,还在昏迷,刚刚转院回来。邵然走不开,又放心不下你,就让我带你过去。”
“好,好,我现在就换衣服过去。”阮珊冲进卧室,随便找了套恤短裤穿上,将乱糟糟的头发随意扎在脑后,“好了,走吧。”
3
一路上车里的气氛都极其压抑,阮珊呆呆地看着窗外滂沱得似乎要把整个城市都湮没的大雨。许嘉伦也没有说话,一支接着一支地抽着香烟。
在当地最负盛名的那家医院门口停下,阮珊跟在许嘉伦的身后上了电梯,电梯门刚一打开,阮珊的眼睛便捕捉到了站在走廊中间正和护士交谈着的邵然。他大抵三日没有合眼睡觉,也没有吃过一顿饭,整个人看起来憔悴极了。
阮珊知道此刻的他需要的不是自己的眼泪,而是陪伴和鼓励,她在踏出电梯门的那一刻就控制好自己的情绪,留着脸上一个笑容,走过去在邵然面前站住。
“阿阮。”邵然转过头看向她,在他伸出手臂拥抱她的时候,三天里她所有的猜忌和不快全部烟消云散。他轻轻喊出她的名字,眼泪忽然就流了下来。
阮珊后来陪他去病房里看邵父,邵父尚未脱离危险期,手术之后只有过不到两个小时的清醒时间,之后就是半昏迷的状态,氧气和输液轮番上阵支撑着生命。
“会好起来的,邵叔叔会好起来的。”阮珊拉住邵然那有些冰凉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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