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杨众长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8 05:25
|本章字节:8346字
“你是说一个帖子,从上传到微博,到过万人回复或转发,只要一个小时?”刘钟有些半信半疑地看着眼前这个人。此人是倪强介绍的,专门做网络推广。
“刘总,过万人和过万人评论或转发,这中间是有区别的。我能保证过万人,但不能保证过万人评论或转发。因为你知道有些人就喜欢潜水,只看帖,不回帖,也不转发,就自娱自乐。”
“那你怎么能保证过万人呢?”刘钟平时不大玩微博,但那天家庭会议时,大家一致决定通过微博这种方式,将他们掌握的何东楼的丑事给捅到网上去,于是赶紧恶补微博的知识。倪强还找来了一个专门做网络营销的人来指导整个活动。
“这个就是我们的强项了。我们只需要注册个微博,然后通过刷粉丝的方式,使粉丝数量在短时期内大幅提升。同时,这个微博的日常维护也交由我们来做,使它保持一定的活跃,然后我们再把您手中掌握的资料传播出去。”
“我不希望到最后被牵扯进去。”刘钟还是有些担忧。
“这没问题,根本就不用您来开博,您只需要把手中的那些料给我们就可以了。当然,我们还有其他的一些手段使这个新闻成为最近一段时间的重头戏。一旦火点起来了,我们就开始当观众,这条消息接下去的传播就以转发的方式来进行,我们只是在消息传递得有些疲惫的时候,再稍稍给些力。您小时候玩过陀螺吧?它转起来以后,我们不需要随时抽打,在一旁观看就可以了,等到它有些转不动了,就再给上几鞭。整个网络传播就像接力赛一样,传到第十棒的时候,鬼还知道第一棒是谁跑的。当然,些许的费用还是需要的……”
“钱不是问题。但我要强调两点。第一,我们只给现金;第二,丑话说在前头,将来一旦出现什么事端,你我之间从来没有见过面,也没任何协议。至于你怎么得到这些资料的,我们统统不知道。”
双方很快达成了一致。然后刘钟交出了过去几个月他的眼线对何东楼的跟踪所得,包括何东楼与岳小凡在酒店出双入对的照片,以及一些他日常应酬、生活的照片。对于要不要把自己向何东楼行贿的事情捅出去,刘钟考虑之后,最终没有这样做。因为这事情就天知地知,一旦捅出去,“瑞基”就完全暴露了。刘钟希望是从后面向何东楼放箭,而不是正面与之交锋。
“故事由你们来编写,这一百多幅照片足够编一个香艳的故事了。总之,我们的目的就是把他搞臭。我看微博有两个特点,第一,一旦一件丑闻被炒作出足够大的声势,有关方面就会介入进来,否则这么大的事情对舆论没个交待,也说不过去。第三方介入之后,又往往真的能发现问题。第二,当一个人被盯上以后,就会有其他人来进行补充,这样,我们虽然只提供了一个故事,到最后,就像玩接龙游戏一样,牵出一大堆新的故事。我们的目的就达到了。”
“那么,您建议从男女关系入手呢,还是从贪污腐化入手?”
“贪污腐化,我们手中的材料不多,即使有,也不便拿出来,还是从男女关系入手比较合适。”
“但是刘总,现在的资料最多只能反映出姓何的跟女人开房,对他一个未婚男人来说,跟女人开房,也算不上什么丑闻啊。”
“你们怎么就不能把思路打开一点呢?完全可以把他定位于私生活混乱嘛。比如他的前任女友张瑾,不久之前刚刚死掉,他也有可能摆脱不了干系。另外,这些在夜总会拍到的他跟小姐们乱搞的相片也可以传上去啊,让大家看看堂堂税务局副局长糜烂的私生活!只要这些东西上传上去,说不准还有其他仇家过来煽风点火,墙倒众人推,你人肉搜索一把,我添油加醋一把,看他局长大人怎么扛!”
说这几句话的时候,刘钟心头忍不住怒火中烧:你何东楼抢我的女人、吃我的钱却不替我消灾,还继续搞我。你以为你不得了啊,你他妈的从那个位子上下来就屁都不是。你以为我们非得巴结你啊,我们巴结的是你那个位子,你他妈把自己跟位子当成二位一体了!你,不等于局长,你是你,局长是局长。你要是被搞下来,你就是何东楼,何傻b。
不过,他一转念想到何东楼很快就要承受万众瞩目的煎熬,又转怒为喜。平常不大抽烟的刘钟,接过了对方递来的烟,美美地、使劲地吸了几口。
眼前是一片开阔的河面,河水缓缓地流动,当空太阳温暖地照着河水,远处波光粼粼,水温正合适。何东楼不紧不慢地游着,感受着水流温暖的冲刷。他慵懒地翻了个身,变成仰泳的姿势,正好对着太阳的方向,阳光有些刺眼,于是他微微闭上眼睛,河水咕咕地从耳边流过。过了一会儿,刺眼的阳光变得柔和起来,他睁开眼,顶上正过来厚重的一团云,把太阳给包裹住。一旦阳光被遮蔽,温度就明显下降了。何东楼翻回身子,改成蛙泳的姿态,这才发现自己离河岸已经很远,并且被漂移到离人群很远的地方。他并不惊慌,因为太阳即使在云的包围之中,它的温暖还是普照河面的。河面不宽,离河岸就五十多米,游回去问题不大。
突然,在他身旁出现一个漂浮的物体。何东楼定睛一看,差点没吐出来,原来是头死猪,被水泡得白白的、鼓鼓的,刚刚就在他身上轻轻擦碰了一下。这里毕竟不是游泳池,而是河。刚才还在抒情的河流,因为死猪的出现,露出本来就肮脏的面目。何东楼决定不再逗留,往岸边使劲地划动着。
明明还有力气,但为何游不动?何东楼觉得有些奇怪,刚才还划过的温柔的水,突然变得像生气的女人的肩,扳也扳不动。他的脚开始发力打水,试图让身体穿越这片变得生硬的水域。可是,无论他怎么划打,都明显感到始终在原地打圈。又是一些脏物漂过身边,有些是杂草,有些垃圾袋,甚至是翻着白肚皮的死鱼,追随死猪而去。何东楼顾不得恶心,刚才还悠闲惬意的身体,瞬时就冒出了汗。他感觉自己的血压在上升,身体有些不听使唤,手脚不再协调,手划着手的,脚打着脚的。那些平缓的水面,突然就像增加了高度一样,刚才还被压在身下的水,顿时齐着双眼。为了保持平衡,他不得不拼命撑起身子。他向岸边的人挥手,却不肯定别人是否能发现他,他想喊,可是周围全是哗哗直叫的水流声,将他细微的喊声给盖住了。叫喊没有起作用,却被一股流过来的水一头打在嘴上,他来不及闭嘴,污水就进了口中,他又大口地吐着污水,脑海中却反复出现刚才那头死猪。他恶心极了,胃液已经来到喉咙边,刺激的酸味让他的喉咙相当不舒服。他尽力保持平衡,调整着已经失控的呼吸。这时候,他才注意到水流的方向变了,不再是从一个方向来,而是从不同的方向来,难怪无论自己的手脚如何挣扎,都被不同方向的水给挡回去。
他钻进了漩涡!
何东楼命令自己放松,但手脚却本能地继续扑打着,这让他的体力大量消耗。他试图把脚放下,感受脚底到底有多深,就在他踩踏着水底的时候,脚被夹进了石缝之中,人倒是立了起来,可脚却无论如何都拉不出来。他使劲拉腿,想从中逃离,却感受到大脚趾越陷越深。
他开始陷入全面的恐慌,难道自己今天就交待到这河里啦?远处河岸边,有个老头在钓鱼,何东楼大喊:“大爷,快来救我!”他感觉老头好像朝他这边看了看,因为老头本来是坐在凳子上的,听到喊声后站了起来,然后朝何东楼的方向瞅了瞅。何东楼不断地挥手,不断地吼叫。老头却又坐下了!
何东楼再次向老头的方向挥舞着,这时候,老头不见了。他眨了眨眼,却看到张瑾站在岸边,大热天的穿了件过膝的白色羽绒服。何东楼确定那是张瑾,于是又大声喊叫:“张瑾,快叫人来救我!快叫人来救我!我是何东楼!”张瑾笑了,笑得很开心,还说:“那你给我买个lv的包,好不?”
“我给你买!我给你买!”
“那你跟我结婚吗?跟我结婚吗?”
“你先救我起来啊!”
“不,你先回答我。”
何东楼觉得自己的力气快耗尽了,他想大口地喘气,但又怕水进到喉咙里,他的脚趾头疼得更厉害了。
“我答应你!”他记得在倒下去之前就说了这么一句。
在梦里,他倒下去了;在床上,他坐了起来。
何东楼浑身大汗,他定了定神,感觉身体的某个地方在疼。是哪里?他找寻着疼痛的来源。想起刚才在梦中,大脚趾陷入石缝,这才想起可能是脚趾头痛。
果然是,由于梦见自己在河里游泳,整个身体在床上就翻了个个儿,头已经挪到床脚去了,脚却占据了头的位置,结果被挤进了床垫的缝隙中。
这个噩梦给何东楼带来的感觉太差了,更可怕,也更不可解的是,在自己快被水吞没的时候,怎么突然出现了张瑾的影子?这几个月来,他拼命地想忘记张瑾,但人不像身上的污物,说清洗就能清洗掉的。
要是没有张瑾肚子里的孩子,她死了就死了,但她是带着何东楼的骨肉走的,也就是说,何东楼身上的一部分,也随张瑾一起死掉了。这让他想起来很害怕,他觉得自己注定逃不脱张瑾的纠缠。
“我姑父那边来消息了!”柴卫一进门,就一把抱住正在收拾行李的余恒。两人已经约定,离开这个城市,去柴卫老家自己开家健身房。
“小心熨斗烫着你。”余恒娇嗔地推开柴卫。对她来说,开始一段新生活比结束一段旧生活更重要,这个连鬼门关都去过一趟的女子,一旦想开了,就真的想开了。
柴卫却仍旧沉浸在复仇的快感中:“我姑父说,总局很重视这件事情,派出了专案组来查。由于事先有了我们给的指引,很快就顺藤摸瓜查到真相。并且,还给我带来了一个完全没想到的另外的收获!”
“什么另外的收获?”余恒小心翼翼地叠好自己的衣服,嘴上虽然在问柴卫,其实心头想的还是未来,“好些衣服我都不想要了,想送人,你看这件要不要留?”
“别打岔啊小姐!”柴卫朝余恒屁股上给了一巴掌。
“疼!”余恒夸张地叫了一声,然后故作生气地瞪着柴卫。
“听我给你讲完。总局的专案组在查实了瑞基偷税、骗税的事情的同时,发现了另一条线索。那就是,如此明显地骗取出口退税的案子,市税务局居然让他们轻松过关,于是怀疑这当中有权钱交易。就这样,检察院也介入进来了,查查谁是瑞基的后台。现在已经取得重大突破,你猜猜看是谁?”讲到这里,柴卫自己把脚从板凳上翘了起来,高兴得真叫手舞足蹈了。